作者:孑与2
云初笑道;“他为何自尽?”
崔勉毫无生气的道:“自然是羞愧过度的原因。”
云初想了一下道;“十六万贯,买了我的房子,我保你平安。”
崔勉讥诮的笑了一下,对云初道:“你太高估你的实力了。”
云初瞅着眼前的勋贵们笑道:“十六万贯买我的房子,我保你们平安。”
卢庭漠然的道:“你的房子太贵了。”
云初摇头道:“一点都不贵,这些钱里面还有你们帮助长安百姓修建住房的钱。”
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中年男子道:“黔首流氓之辈住房,关我等何事?”
“太宗皇帝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脱离了黔首,流氓,你们啥都不是。
话就说到这里,要买的就去找刘主簿,交钱等着住房子,不愿意买的,你们就继续等着。
长安百姓最近深受高粮价之苦,幸好万年,长安两县还有些许存粮,可以安抚百姓。
等官府的那点存粮耗尽,百姓们再想吃饭,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卢庭的双目圆睁,用最低沉的声音问道:“你要干什么?”
云初淡漠的道:“说一句实话而已。”
话音刚落,就看见刘主簿连滚带爬的从衙门里跑出来,一把拉住云初的战马缰绳道:“君侯,义仓着火了。”
云初淡漠的将目光转向长安城的西边,只见那里正有大片浓烟的升腾……
云初对卢庭道:“万年县三十六处义仓,被你们这些人烧的真是干净啊。”
卢庭大怒道:“你的心好毒啊,哪个烧了你万年县的义仓?
云初,你要干什么?”
云初没有回答卢庭的话,对刘主簿道:“关闭城门吧,大家都留在长安城内,免得被贼人所趁。”
刘主簿答应一声,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不大功夫,长安城内的钟声便惶急的响起,这就是关闭城门的警讯。
卢庭目眦欲裂,一把拉住云初的战马缰绳道:“好,老夫再出十六万贯,买你的房子。”
云初淡淡的道:“你听错了,是二十万贯,再者,你已经买了一套,没有资格买第二套。”
卢庭难以置信的看着云初,连连后退。
崔勉倒是一点都不害怕,强行扛着大枷坐起来道:“长安出现乱局,你云初第一个会被陛下斩首。”
云初摇头道:“我问过人了,长安只要不是乱的很厉害,贼人没有冲击皇城,宫城,没有伤及皇亲国戚,纷乱不超过三日,我最多落一个流放岭南,过两年再赦免回长安的下场而已。”
崔勉冷笑道:“你相信?”
云初点头道:“我自然相信,从我入仕开始,我就一直相信,相信到现在,从来都没有出过半点差池。
就算某家的下场与我预料的不同,也不要紧,十余年的荣华富贵我享用过了,赔上一颗首级不算冤枉。
再说一遍,二十万贯一套房子,你们要不要,要了万事好说,不要,哼哼哼……
你们这些混蛋跟某家比疯狂,某家从一十三岁就把脑袋拴在腰上浴血奋战,跟某家比,你们也配?”
云初说着话,就抽出腰间的横刀指着满场的世家豪门以及勋贵达人们道:“三日,三日之内,某家的房子你们一定要买走,否则,三日后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才把话说完,又烦躁的对县尉张甲道:“给老子把战鼓敲响,召集城外民壮,城内府兵,全员集结,备战!”
等张甲屁滚尿流的跑去敲鼓了,云初再一次扫视一遍眼前的人群,冷冷的道:“三日,只有三日!”
这一次,云初没有继续说话,就骑着枣红马径直走进了县衙,将满城的勋贵们留在原地。
随即,县衙大门就咣当一声关上了。
清醒过来的卢庭仓惶来到大门口,将大门砸的咣咣作响,大声嘶喊道;“君侯三思,君侯三思。”
刘主簿将云初的茶壶双手捧过来,指着大门外道:“君侯,他们会屈服吗?”
云初喝一口茶水道:“他们可以在洛阳城里埋伏杀官,制造混乱,甚至派遣刺客突袭东宫,我们在长安为什么就不能制造一些事端来达到我们的目的呢?”
刘主簿吃惊道:“真的可以做吗?”
云初笑道:“你别忘了我们是什么身份,我们是官,这大唐的世界是由我们来管理的。是我们说了算。
你以为白衣真的可以傲王侯吗?
陛下愿意的时候,自然百无禁忌,陛下不愿意的时候,谁傲谁死。”
听了云初的话,刘主簿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即便是他的想象力再丰富,也没办法想到县尊会作出这等强买强卖的事情来。
钟楼上的钟声响起,就证明长安城已经进入了宵禁状态,城门关闭,缺口会被堵塞,金吾卫的人,不良人就会上街开始驱逐百姓各自回归坊市。
整个长安城将会进入宵禁状态。
城外的义仓所在地此时浓烟滚滚,烈焰翻腾。
云初回到县衙大堂上的时候,刘仁轨披着甲胄坐在最中央,温柔跟狄仁杰守在两边,同样的面色凝重。
就在他们下首,十六卫的将军,百骑司的密谍也是一个都不缺少。
最让云初感到意外的是李绩,也披着那一身破旧的战甲拄着一柄连鞘宝剑坐在椅子上。
见云初进来,就沉声道:“你还有三日时间,三日后如果达不成目标,老夫亲手斩了你。”
云初单手抱着茶壶走进大堂,朝四周看了一眼道:“你们也是来杀我的?”
李绩道:“胡作非为,老夫身为先帝指定的顾命大臣,杀不了你吗?”
云初笑道:“李公万万莫要再提顾命大臣这四个字,陛下二十一岁登基的时候,说说还管用,现在,别忘了长孙氏是如何被灭门的。”
李绩喟叹一声道:“如此胡作非为,云初,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
云初笑道:“自然是陛下。”
李绩愣了一下,马上摊开手道:“诏令何在?”
云初摇头道:“没有诏令。”
李绩怒道:“裨将何在,拿下云初!”
就在堂上诸将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就听刘仁轨轻声道:“英公息怒。”
李绩回头看着刘仁轨道:“你至今还要包庇云初不成?”
刘仁轨道:“英公已然告老,何不回家静养,何必再来趟这个浑水呢?”
眼见众将恢复了安静,李绩道:“老夫终究是老了,说话已经没人当回事了。”
温柔走出来朝李绩拱手道:“英公何必呢。”
李绩不理睬温柔,对刘仁轨道:“你是西京留守,长安一旦起了乱局,你如何向陛下交代。”
刘仁轨笑道:“长安以一城之力,挡下了一场席卷大唐的风波,跟全天下相比,长安这种可控的乱局,老夫以为是可以接受的。
英公啊,这个大堂上的人,都是受陛下信赖之人,也都是一群只为陛下效忠的臣子。
你问问他们,谁没有直接给陛下上密奏的权力呢,这些日子以来长安的状况陛下了如指掌,洛阳至今没有来特使,没有来清楚地指令,无非就是陛下要看时态继续发展,结果如何。
因此上,只要我们做的事情是对陛下有益,对社稷有益,陛下那边自然会按兵不动。
如果我们这里有人行差踏错,老夫以为,手持陛下旨意之人自然会出现。”
李绩站起身,将手中的宝剑放在刘仁轨的桌案上道:“既然如此,就请陛下收回这柄先皇赐予的宝剑。”
刘仁轨没有流露出半点客气的意思,双手抓起宝剑递给长安百骑司首领姜彤道:“请姜都督保管好此剑,待本官奏明陛下之后,再看如何处理。”
李绩悲伤的看了一眼被姜彤收起来的宝剑,长叹一声就准备离开万年县衙。
也就是此时,就听云初阴恻恻的道:“英公最好走县衙后门,前门人多。”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世上最无耻的仕人
李绩对于人情世故确实不怎么精通,但是,说到兵法,大唐无人能出其右。
总体上兵法跟人情世故差不多,料敌从宽,这是每一个将帅都必须做到的一点,同样,不小看对手也是每一个纵横家必须坚守的理念。
狮子搏兔都需要全力以赴,更不要说,在面对云初这头猛虎的时候该如何使力气了。
世家豪门是一个概念!
崔氏或许是老牌豪门,那么,李绩就是刚刚诞生的豪门世家。
总体上,只要是世家豪门,他们的利益基本上是共通的,平日里或许会争权夺利,到了要命的关口,自然就会报团取暖。
自从永徽五年,李治取消了荐举入仕这个东西之后,李绩就敏感的发现,李治下一步必定是要削弱世家豪门的权力,要施行中央集权政治了。
这事秦始皇干过,刘邦干过,刘秀干过,曹操干过,司马兄弟干过,隋文帝杨坚一样干过。
只不过有人干成功了,有人干失败了,还有人比如隋炀帝杨广为了干这事,把自己干的身死族灭。
现在,李治要在他父亲李世民的基础上继续干这件事情……
李绩是兵法家,在看过自家手里的筹码,再看看李治手中握着的筹码,在李治才启动这件事之前,就把亲孙子从族谱上除名了,让他在吐谷浑混,就是这个道理。
李绩原本期望他的孙子可以跟云初,裴行俭,薛仁贵一样大放异彩,可惜,不成,他孙子明显跟这三个人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人,被云初殴打的很惨。
这一次,云初在长安的行为,几乎是倒行逆施,荼毒天下了,洛阳那边不但没有任何约束,眼看着云初在长安胡作非为,这非常的不对劲。
李绩对云初的了解很深,他知道云初不是二百五,就他以前干出来的类似二百五的事情,事后证明都是奇思妙想跟缜密布局之后的产物。
云初倒行逆施?
不存在的。
就算是有人倒行逆施,也一定是皇帝在倒行逆施,绝对不是云初在胡作非为。
于是,李绩在看云初的时候,总觉得那张脸应该换成李治的那张脸才符合目前的局面。
皇帝讨厌老臣,这一点他已经不加遮掩了……
留下那柄曾经制服过褚遂良他们的先皇御赐的宝剑,李绩就像是卸下来千斤重担。
云初那个小王八蛋还想坑他一次,希望他偷偷地从万年县衙后门跑路……
这个当李绩自然是不会上的,因此,一个披着一袭破旧甲胄的白发老兵落寞的从万年县衙前门,当着所有豪门世家,乃至勋贵的面前走出去,就是他李绩能为皇帝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因此上,当万年县县衙大门打开的时候,在刘主簿谄媚引导下,李绩离开了万年县县衙,面色如常,只是很多眼尖的人发现,把柄一直被李绩当做宝贝的宝剑不见了踪影……
事情变得很不对劲。
卢庭在目送李绩离开之后,悲愤的用手指着天,不知道要说啥,最后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就在孙子卢照邻的搀扶下离开了万年县衙。
就像云初说的那样,他已经花大价钱购买了一处宅子,卢氏多余出来的铜钱已经消耗干净了,就没有必要再蹚浑水了。
同样的还有六七家购买了朱雀街房子的人家,也悄悄地走了,他们这个时候已经不去想花了那么多的钱,买房子是不是很值这件事了。
就像云初说的,买这所房子的钱,房子真正占的价值连两成都不到。
就在长安城的西边突兀的出现一片乌云的时候,两个杂役抬着一张桌案从县衙里走了出来,两个小吏一人抱着笔墨纸砚以及一摞摞小羊皮封皮的空白文书,另一个小吏,则将一面上书——售房处三字的招牌挂在门口的告示墙上。
刘主簿将手里沉重的靠背椅子放在桌案后边,有从怀里掏出一枚主簿印信放在桌面上,用目光扫视一下面前的人群,做了一个四方揖,就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边镶嵌着一圈金边的乌云默不作声。
杂役们很是勤快,又跑回去搬来了不少的东西,很快就搭好了一个凉棚,同时还有一个小童抱着一个小炉子走出来,拢好火,蹲在地上给刘主簿烹茶。
这可能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售房处,刘主簿的桌案前一个前来买房的都没有,却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
刘主簿这边也没有人上前吆喝,似乎房子能不能卖掉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此时,乌云还没有遮住太阳,城里面又没有风,就连那些喜欢绕着大雁塔飞的鸽子都不见了踪影。
万年县衙本就坐落在东市上,只是最近物价腾贵,做生意的人没几个,就连最漂亮的胡姬,最英俊的伙计也不愿意来到街上丢人。
因此上,酒馆的酒幌子有气无力的耷拉着,饭铺的招牌上成了苍蝇的落脚地。
一只绿头大苍蝇落在崔转的鼻尖上,被崔勉挥动那只受伤严重的手拂走。
尸体被太阳曝晒了半日之后,渐渐地有了味道,就引来了更多的绿头大苍蝇,围着崔勉上下翻飞。
不过,来多少,就被崔勉赶走多少。
乌云压顶的时候,太阳就不见了踪影。
“卖胡饼唻,卖胡饼唻,二十五个钱一个,便宜唻……”
一个挎着篮子卖胡饼的少年见县衙门口人多,就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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