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孑与2
“我需要那种强烈的落差感,我需要将贺兰敏之心中最美好的东西撕成碎片放在他的面前。
还需要他保持绝对的冷静,绝对的智慧,如果仅仅需要一个疯子的话,不值得我们如此大动干戈。”
“以长孙无忌的嗅觉,他不可能不会察觉,毕竟,他也想利用贺兰敏之。”
“对啊,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利用贺兰敏之,而我们是想单纯的安慰一下贺兰敏之,不会伤害贺兰敏之的一根毛,在某些时候,我们甚至会保护他,成全他,帮助他。”
“所以说,我们是好人是吧?”
云初刚要点头承认,就听狄仁杰冰冷的道:“你说我们什么都好,就是不要说我们是好人,这两个字安在我们身上,让我有一种强烈的呕吐感。
钟馗就是因为受不了你们两个,所以,宁愿去终南山修庙,也不肯跟你们同流合污。
我也快了。”
温柔不理睬狄仁杰的话,对云初道:“裴行俭邀请我们去看他外室公孙跳舞,我总觉得那里好像不对,你们两个去不去?”
狄仁杰道:“我们看过更加精彩的,所以,不去。”
温柔诧异的道:“啥时候看的,为何不带上我?”
云初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温柔呆滞了好久,才低声问道:“说实话,公孙家里的那个小男孩是你们两个谁的?”
狄仁杰瞅着云初道:“你看,我就说过,这人根本就不算是一个好人。”
云初叹口气道:“裴行俭只要跟我们提及他的外室公孙,必然是有事求我们,所以,我也不去。”
温柔大叫道:“你们还说跟那个孩子没有关系?”
狄仁杰道:“你可以直接去问裴行俭。”
温柔冷笑一声道:“你们以为我是郭待封那个到处求官,到处碰壁的蠢货吗?”
云初笑道:“郭待封搞错前后顺序了,他应该先求官,再求爵位的,皇帝一次性的满足了他的最高愿望,就说明,在很长时间之内,都不会给他别的东西了。”
狄仁杰道:“裴行俭为何要如此不遗余力的帮助郭待封呢?”
云初叹口气道:“因为契苾何力在安东失踪了,随行的一千亲卫全部战死。”
温柔皱眉道:“为何我不知道?”
云初道:“文官里面除过我之外,没有人知道。”
温柔道:“皇帝也不知道?”
云初摇摇头道:“不知道。”
狄仁杰道:“他们好大的胆子啊。”
云初叹口气道:“安东一地,已经被大唐军队梳子一般的梳理过好几遍,残余的高句丽人根本就没有能力硬撼契苾何力亲卫的本事。
能干出这种大事情的人,只有泛舟海上的新罗人。”
“为何不能是倭国人?”狄仁杰觉得云初的判断并不缜密,有漏洞。
温柔瞅着狄仁杰道:“契苾何力的一千亲卫,可以击溃五千乃至一万的倭国人。”
狄仁杰点点头道:“所以,辽东的高侃想让裴行俭,或者薛仁贵,云初三个人中的某一个走一遭辽东,看看有没有可能把契苾何力拯救回来。
偏偏你们三个都没有再回辽东的心思,所以,最有可能去的裴行俭就打了到处求官的郭待封的主意是吧?”
云初苦笑道:“辽东之战乃是大唐军队对外战功的极致,也是陛下登基以来军功的极致,是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玷污的。
我之所以说陛下不知道,是因为我愿意相信陛下不知道,愿意相信这件事是高侃在隐瞒,准备私底下救回契苾何力,这就是裴行俭,我,薛仁贵不愿意去的原因。
我们坑郭待封的时候,没有想过要他的命,但是,裴行俭这一次想要郭待封全家老小的命。
他这一次之所以邀约我们去看公孙跳舞,只有一个原因,他希望我们闭嘴。”
狄仁杰道:“既然是这样,你会闭嘴吗?”
云初摇摇头道:“我啥都不知道。”
狄仁杰点点头道:“既然没有找到契苾何力的尸体,就说明人家准备拿契苾何力来做一个交换,不知道你们从新罗带回来的人中间,有什么重要到需要用契苾何力这种级数的人来交换呢?”
温柔道:“没有,被我们带回来的新罗人没有那么重要的人,因为,我们攻到海边的时候,重要的人已经随着新罗王跑到海上去了。”
狄仁杰长叹一声道:“听你们讲了这件事之后,我发现,我们三个确实是好人。”
当万年县的人开始习惯性的出门扫雪的时候,贺兰敏之再一次打开了大门。
他知道,只要他们家的门闩一响动,就会有一个胖胖的妇人开始打他钱袋的主意了。
不管怎么样,有人在无怨无悔的等自己,贺兰敏之的心情就非常的愉快。
果然,那个老妇人正在等他,殷勤的道:“贵人出门了,今日老妇人得了一些圆葱,还从晋昌坊弄来了一些牛肉一起调了,蒸得了老大的牛肉圆葱包子,要不要尝尝?”
贺兰敏之笑道:“某家也相信,包子是一等一的好,价钱也是一等一的好吧?”
老妇人谄媚的笑着,一张胖脸顿时就变得跟包子一样,到处都是褶子。
一个劲的邀请贺兰敏之去尝尝。
贺兰敏之也清楚,普天之下,除过他这个大冤种之外,是没有人愿意花一只鸡的钱吃一个圆葱牛肉馅包子的。
圆葱据说是从东宫出来的,牛肉是晋昌坊出来的,只要听听这两个地方的名字,就知道这东西便宜不了。
贺兰敏之除过不缺钱之外,他啥都缺,他手里的钱除过能买吃食,衣物,以及生活用品之外,是不能用于其余地方的,比如,购买奴隶,雇佣仆人。
当初准许他从雷州回来的其中一条,就是他必须独自一人居住在周国公府思过。
今天吃朝食的时候,没有见到那个叫做薛长风的书生,更没有见到那四个很有意思的壮汉。
不过,包子是真的很好吃……
就在贺兰敏之大口吃包子的时候,一口包子竟然黏在他的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就在他快要翻白眼的时候,一碗热汤把他的命给救了。
拍着胸膛缓过气来的贺兰敏之就看到了那个叫做薛长风的书生。
“你这样吃美食的方式不对,我们身为读书人要懂得克制自己的欲望,不能成为欲望的奴隶,任由摆布。”
听了薛书生的话,刚刚差点被噎死的贺兰敏之哈哈大笑道:“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我克制了,别人克制了吗?”
薛书生道:“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贺兰敏之继续大笑道:“子曰:“松柏之凋也,而后知岁寒!”
薛书生道:“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意思是说到了每年天气最冷的时候,其他树木大多凋零,只有松柏挺拔、不落,你记错了孔子的微言大义。”
贺兰敏之道:“我那句话的意思是,当松柏都已经凋零了,才知道天气有多寒冷。
跟孔子的微言大义没有半点关系。”
薛书生瞅着贺兰敏之道:“你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如此的绝望呢?”
贺兰敏之嘿嘿笑道:“你最好不要知道,如果你知道了,呵呵呵,生死两难。
今天,我打算请你这个迂腐的儒生吃昂贵的牛肉包子,喝最好的杀毒药。”
薛书生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钱袋,冲着贺兰敏之摇晃一下道:“我没有地方去弄到杀毒药,不过,我可以请你吃包子,你看,我有很多钱。”
贺兰敏之瞅着薛书生手里那个干瘪的钱袋,他断定,这个钱袋里装的铜钱绝对不会超过五十个钱。
于是,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在胖妇人期待的眼神中拿起一个牛肉圆葱包子狠狠咬了一口,第二口就把整只包子塞进嘴里。
就这热汤吃下去之后,对薛书生道:“我已经吃了四个牛肉包子,你知道不,每一个包子要五十文钱!”
薛书生笑道:“尽哄我,那里有五十文钱一个包子,平日里都是一个钱一个的。”
话音刚落,胖妇人在就旁边笑道:“贵人可是一点都没有说错,这可是牛肉圆葱馅的包子,圆葱只有东宫栽种,放到市面上的圆葱少之又少。
牛肉是晋昌坊买来的新鲜牛肉,这些牛可是从海西带回来的牛,这两样东西混在一起做成包子,你觉得不值五十文钱?”
薛书生的一张脸精彩极了,从嫣红,变成黄色,再变成白色,最后变成绝望之色,看的贺兰敏之心情畅快至极。
薛书生讷讷许久,最后将钱袋里的钱倾倒在桌子上,对贺兰敏之道:“我的钱只够你吃一个半包子。”
贺兰敏之道:“士不可不弘毅。”
薛书生咬咬牙,最后将手塞进怀里,只听崩的一声,等他的手从怀里再次出现的时候,他手里的就多了一个金色的长命锁。
正面刻着长寿永昌,看不到背面刻着啥,不过,看薛书生将金锁牢牢握在手中的模样,就知道这东西对他来说极为珍贵,甚至远远超过了黄金本身。
即便如此不舍,薛书生依旧顽强的将金锁递给胖妇人,含泪道:“我喝了他的好酒,今天请他吃牛肉包子。”
第一百二十八章 循循善诱薛书生
贺兰敏之瞅着眼前这个身材单薄的少年书生,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一个人。
为了偿还一酒一饭之恩,宁愿舍弃自己最钟爱的东西。
那个金锁式样古朴不说,还被这个少年书生的身体摩擦的金光闪闪,不见丝毫污垢,毫无疑问,这是常年摩挲的结果。
贺兰敏之觉得很舒坦,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个胖妇人从薛书生手中夺走那枚长命锁之后,他的心情就更加的愉悦了。
所以,贺兰敏之今天吃了很多的牛肉包子,也喝了不少的米粥,他知道,今天他吃的不是牛肉包子而是薛书生的肉包成的包子,他喝的粥也不是小米粥,而是薛书生的血。
因为有那枚金锁的存在,薛书生也吃了很多包子,喝了很多的米粥,贪婪程度不亚于贺兰敏之。
吃完,喝完,贺兰敏之就笑呵呵的离开了,而薛书生也笑着离开了,并没有觉得用一枚金锁,请人吃一顿饭有什么大不了的。
“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薛书生在临别之前向贺兰敏之大喊。
贺兰敏之离开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最后摆摆手,就继续前往国子监读书去了。
贺兰敏之在国子监中的课目是固定的,只有《礼》,而《礼》是他最最讨厌的一门学问,当皇帝都不在乎《礼》的时候,做这门学问就是在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有皇帝跟自家那些女眷做的那些事情打底子,贺兰敏之对于别的不好的事情的抵抗力还是比较高的,比如,他明明知晓那个胖妇人就是在骗他的钱,他每天还是愿意被这个胖妇人骗。
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全天下的人都只骗他的钱,而不是连他家的女眷都要骗走。
一袋子杀毒药不过五斤重,自从贺兰敏之发现这一袋子酒,比自己周国公的身份更加能够引来别人尊敬的时候,每天带一袋子杀毒药去小摊子吃饭,就成了他的日常。
在这些日子里,无数人喝过他提供的杀毒药,但是,像薛书生那样懂得回报,且知道回报的人则一个都没有。
已经有三天没有见过薛书生了,不知为何贺兰敏之还有一些想念。
“贵人是说那个穷书生啊,他这些天接了好多抄书的事情,没日没夜的抄书,希望能赚到足够多的钱把他的金锁赎回去。”
听胖妇人这样的说,贺兰敏之就掏出几颗金瓜子放在桌子上道:“把金锁给我,金瓜子拿走。”
黄灿灿的金瓜子明显比那个金锁值钱,于是,那个贪婪地胖妇人果断的拿走了金瓜子,却把金锁留给了贺兰敏之。
贺兰敏之不得承认,这个胖妇人的小摊子其实就是依靠他一个人来养活的。
所以,摊子上最新鲜的食物,最好的食物,最干净的位置,永远是留给贺兰敏之的,因为,没有贺兰敏之这个最好的顾客的存在,莫说金子,他们连铜钱都见不到几个。
这一段时间,贺兰敏之已经理所当然的将这个摊子当成了自己的,这让他的生活圈子一下子大了起来。
每一天他都能听到长安城中最有趣的传闻跟刚刚发生的新鲜故事。
比如契苾何力在辽东被人绑架的事情。
也听到郭待封主动向朝廷请命,要去辽东把契苾何力这个老帅救回来的事情。
郭待封这个人贺兰敏之还是很熟悉的,当年,他被封为周国公的时候,郭待封还亲自拜访过他,希望能走他的门路恢复他父亲的郡公爵位。
当时,贺兰敏之看不起郭待封,收下了他的礼物,却因为自己跟皇后关系恶劣的缘故,没有说什么话。
后来听说郭待封在辽东大战中奋勇杀敌,立下赫赫战功,终究恢复了自家的爵位。
这让贺兰敏之很是羡慕,他也希望能通过这种办法真正得到周国公的爵位,而不是依靠自己祖母,母亲,妹妹不断地进宫伺候皇帝才达成这个目标。
辽东啊,那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原,在这样的田地里纵马驰骋应该是一件非常愉悦的事情。
在那片土地上,杀死敌人,或者被敌人杀死,对于贺兰敏之来说,都是最浪漫的一件事。
他甚至幻想过自己战死疆场之后,尸体被运回来的时候,那些亲眷围着他尸体哭泣的场面。
他觉得那场面让他感觉非常的温馨。
贺兰敏之也想去,他也想利用这件事情来做一点真正有用的事情。
可惜,他哪里都去不了,皇后希望他能够寻找一个好的女子,好传宗接代,至于他这个人,明显的已经被皇后阿姨给放弃了。
再见薛书生的时候,他看起来很兴奋,只是身上的衣衫非常的单薄,平日里总是穿着的一件羊皮坎肩也不见了,他的双眼通红,走路都在发飘,双手上满是星星点点的墨迹,见到贺兰敏之笑一下,就匆匆的掏出一个沉重的钱袋放在胖妇人面前。
“我积攒够了银钱,把金锁还给我吧。”
胖妇人为难的瞅着贺兰敏之道:“金锁被这位贵人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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