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孑与2
李客师向皇帝投降,就说明他已经放弃了李氏明面上的上的皇族身份。
其实,他做出这样的决定一点都不奇怪,皇族的身份对他们家来说实在是太鸡肋了。
这个时候主动放弃,算是给李治收拾其余李氏皇族开了一个很好的头。
真正说起来,李治真的不怎么喜欢杀人,比如褚遂良,比如李客师,他总能把事情办的有情有义的让人羡慕,也让后世传颂。
“你就不能坐下吗?转的我头晕。”云初啃一口羊腿不满的对温柔道。
温柔瞅着云初狼吞虎咽的吃相叹口气道:“我老婆炙的羊腿,在家里还是有些名声的。
就是平日里不愿意做,这一次为了你,为了炙出一条上好的羊腿,从选羊开始,再到制作,全程都是自己动手,用了三个时辰的时间,才弄出这么一条黄金腿,你也算是有口福的人。”
云初举一下手里的羊腿道:“所以我没打算分给你一点尝尝。”
温柔笑道:“这是应该的,应该的,你那一句把我推粪坑里的话,让我至少少挨了二十棍,我阿爷也有了在族人面前为我推脱的借口,怎么感谢都不为过。
不过呢,有些人开始埋怨你了。”
云初猛猛的撕咬一口羊肉道:“他们招惹我的时候你不准插手。”
温柔的眼睛里闪着寒光冷冷的道:“是你不许插手才是。”
云初用舌头舔舐一下手指上的油渍,不得不说,温柔老婆炙的羊腿味道真的很不错。
“兄弟阋墙可不是一个好名声。”
“没有同室操戈,我已经给足家祖颜面了。”
云初瞪着眼睛道:“你这么优秀的人,他们凭什么推你出去当问路的石头呢?”
温柔咬着牙道:“我的策略一向是扮猪吃老虎,结果,扮猪扮的时间长了,人家就真的以为我是一头猪。
三天前的这顿棒子算是把我给打醒了,我当他们是兄弟,他们竟然拿我当石头。”
云初点点头,疏不间亲,多余的话他也不好说,不过,谁要是以为温柔是一个性格温柔,心胸开阔的人,那就错大了。
根据云初对温柔的了解,这个家伙绝对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家伙,平日里你不去惹他,他还想把你弄沟里,现在,自己被弄进沟里了,这让他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气呢。
想到温柔行事的阴毒,云初再啃一口羊腿道:“差不多就行了。”
温柔双手撑在云初的桌案上,咕咕的笑着,跟猫头鹰似的。
“要嘛不做,要做就要做一次狠的,至少要达到让他们以后见了我就绕道走的效果才好。”
云初见人家已经拿定了主意,就只好转移话题道:“李客师家里的信鸽还残存了一批,我想要,你有什么法子没有?”
温柔道:“你不是养了一群鸽子吗?”
云初叹口气道:“一部分拿去给虞修容炖汤补身体了,另一部分被娜哈跟老猴子躲在后花园用泥巴包裹了之后烧着吃了。”
温柔大笑道:“味道好吗?”
云初淡淡的道:“老猴子吃完鸽子之后,说那东西就不是鸽子,是他娘的斑鸠。”
温柔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笑的过于猛烈不小心扯动了屁股上的伤口,导致他不停地抽抽。
笑完了,温柔道:“既然你想要那些鸽子,那么,现在是你万年县开始从大理寺接手李客师家被焚一案的时候了。”
云初道:“会不会显得太无耻?”
温柔正色道:“办公,怎么就无耻了,大理寺现在明显对李客师家的案子不感兴趣,但是呢,焚烧李客师府邸的事情满长安人都知道,怎么能没有一个结果呢?
这个时候,万年县一定要挺身而出,将案子查一个水落石出,给长安百姓一个交代。”
云初觉得温柔的话很有道理,一旦自己接手了这件案子,那么,那些鸽子就是呈堂证物,李客师不能带走。
云初下午就带着张甲去了大理寺,见到了负责承办李客师家案子的少卿彭寿。
这是一个五品少卿对阵从六品县丞的一个场面。
尽管彭寿把话说的滴水不漏,最后,案子还是被交还到了万年县手上。
因为,大理寺想要在长安办理案子,基本上离不开万年县的支持,甚至可以说,如果万年县,长安县这两个地方的主官不愿意帮他们,想要在长安城里办案,能把他们活活的累死,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拿回公文,云初就回万年县县衙了,张甲带着百十个人开始挨个查问李客师的家眷。
这一次,连李客师的老婆都没有放过。
没有人能想的到,昔日高高在上的郡公,如今却被一个从正九品的县尉拿捏得毫无办法。
李客师面对张甲咄咄逼人的询问,灌满力道的双手,甚至将矮几都生生的给撕开了。
然而,什么用处都没有,他的部曲已经全部移交给了皇帝,他的封地也已经全部移交给了皇帝,他那座跟军寨一样的老巢,很可能会被皇帝拿去养猪。
昔日坚不可摧的皇族情谊被他一口气卖的干干净净,再也不会有人来帮助他了,就算是昔日军中的袍泽,此时也离他远远地,只要是一个人,就能看的出来,李客师如今是一个大大的灾星。
而那些将领们更是深深的知道,一旦某个人开始投降了,他昔日视若珍宝的一些坚持,就会荡然无存,没有人愿意跟一个失去底线的人交朋友。
现在的他,除过一个虚头巴脑的建康郡公的名头之外,啥都没有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这是李客师离开长安之前发出的最后一声哀鸣,当然,如果他敢说这句话的上一句——龙游浅滩遭虾戏的话,张甲会立刻逮捕他全家,告他一个大不敬或者谋反的罪名。
李客师家三场大火案子,也同时告破,是李客师的一个小妾跟马夫偷情,被李客师发现,准备弄死这个马夫的时候,被小妾发现偷偷告知了情郎马夫,于是,马夫就跑了。
那个重情重义的小妾却被李客师给勒死了。
没想到那个马夫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发现情人死了之后,就一心要为情人复仇……于是,就发生了李客师家着三次火的事情,以及他们家人屡遭毒手的事情,最后,马夫想要跟李客师同归于尽,结果,不敌李客师,被他碎尸万段,给长安留下了一场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不过,李客师真的能活一百岁,因为他太能隐忍了,也不知道几十年,或者百年,几百年后他们这一支李氏族人还能不能复兴。
“咕咕咕,咕咕,咕……”
瞅着装在笼子里的百十只真正的鸽子,云初的心情非常好,等笼子里的小鸽子长大之后,就能把大鸽子拿给虞修容炖汤,也能给娜哈跟老猴子去烧叫花鸽。
“现在还不能给你吃。”
娜哈见到美味的食物就流口水的毛病,看样子这辈子是治不好了,见娜哈嘴角又吧不争气的开始流口水了,云初掏出手帕给妹子擦擦嘴角。
第一百零二章 政治即人事
“娜哈已经长大了。”
虞修容手里拿着一个大红肚兜正在往上面绣花,花朵是黄色的,看样子,预示着黄花闺女这么一个寓意。
从昨天起,娜哈就躲起来不愿意见人了。
现在虞修容又这么说,云初立刻明白,自家的妹子终于长成大姑娘了,开始有天葵降临。
娜哈一直都是一个健康的孩子,营养从来没有缺过,除过吃母乳的时间有点短之外,她的营养历程一直又平又稳。
“是不是有些早?”
“不早,十一岁,长成大姑娘了,该关起来养了。”
“你关得住她?”
“关不住也要关,夫君也要开始为娜哈寻找一个好人家,准备订婚了。”
“这个不成,给娜哈找夫君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娜哈自己喜欢,只要她喜欢乞丐都能嫁,如果娜哈不喜欢,皇子也不嫁。”
“养成老闺女了怎么办?”
“那就继续养着。”
云初翻一个身,揽住老婆的身体,即便是有了身孕,她的腰身变粗了一些,就把手向上挪一挪。
虞修容也就往男人身边凑一下,觉得很安心。
春日的田野里云彩低低的漂在半空,似乎随时都会落下来。
云初穿着一身满是各种飘带的衣服,浑身上下挂满了口袋,手里挥舞着一个缠着各色绸缎的细木棒,一边蹦跶一边敲打,面前用麦草扎成的牛。
在春牛的前边,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香炉,香炉里插满了香,这让云初跟春牛都被淡淡的烟雾笼罩着,一个精瘦的男子引吭高歌,云初连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不过,百姓们似乎能听懂,每当这个精瘦的男子的嗓音变得高亢入云的时候,他们就会整齐的磕头。
打春牛的舞蹈是固定的,云初在礼部专门学过,考核通过之后,才有了现在打春牛的资格。
很有意思,不知不觉云初的舞蹈就跟那个精瘦神汉古怪的吟唱声相合。
而在另一边敲打着鼙鼓的汉子,则开始左右摇晃,上下胡乱点头,似乎已经进入了神的境界。
打春牛的过程极为繁琐,所以,云初一口气跳了一个小时,即便云初身强力壮,这一通舞蹈跳下来,也是额头微微见汗。
跳完之后,还以为百姓们会把春牛埋掉或者烧掉,没想到却被那些一拥而上的百姓们在一瞬间就把这头麦草扎成的春牛撕扯的粉碎。
凡是抓到一点麦草的人,就欢天喜地的拿着抓来的春牛残尸,到自家的地头里点燃,最后把火把高高地抛起,让着火的麦草尽量均匀的洒在自家的田地里。
在关中,等不来布谷鸟叫,就要开始播种了,一旦节气进入二月,长安的气温就会迅速升高,也非常的适合作物生长。
在农学博士的指引下,那些被水泡过的棉花种子,也随被乡农们一粒粒的种进了大地。
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能在关中的土地上茁壮成长。
接下来,农夫们将再也得不到片刻的安闲,从现在起,他们就要看守着农田,提防关中多的让人生厌的鸟雀们偷食地里的棉花种子。
云初,刘仁轨为了节省跑路的时间,一个守在城里查看城里的那些工地上种植的棉花,一个守在城外,整日奔波不停。
当这一万亩棉花全部种下去之后,云初跟刘仁轨才有机会碰在一起喝一口罐罐茶。
“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县尊,且以茶当酒,满饮此杯,酬谢我等这些时日以来的辛苦。”
刘仁轨笑着端起茶杯敬一下云初,也就一饮而尽。
“一万亩棉田,十万将士的寒衣,如有所成,我等也算是为这大唐江山,尽了一点绵力。”
“其实,一点棉花在关中试种成功,以后就能在关中推广开来,以这种经济作物跟产粮地交换粮食,就能有效的减少长安带给大唐其余州县的压力。”
“话虽这么说,可是,一旦产粮地遭遇灾害,首先倒霉的就是长安,不知县丞有没有见过饿殍遍地的场面?”
云初摇摇头道:“我自幼长在西域,那里地广人稀,如果一片草场不好,我们就会赶着牛羊换一个水草丰美的草场,这些年来运气不错,总能找到好草场。
所以,县尊所说的场面,云初不得亲眼所见。”
刘仁轨指着窗外的一棵榆树道:“灾荒年的时候,这东西是一个好东西,人们会剥下榆树皮,放在磨盘里面磨成粉末,就能活一段时间。
当年河北蝗灾的时候,蝗虫铺天盖地般的飞过来,老夫至今还记得当时那种绝望,甚至那就不是绝望,而是心死。
不论你打死了多少蝗虫,还有更多的蝗虫飞过来,而蝗虫所到之处,草木皆空,而灾区的人,却每个人都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末日到来了。
所以说,县丞,你一定要记住,钱赚不赚的有时候真的不重要,无论如何都要先保证粮仓里有足够的存粮才是真正的大事。”
云初叹口气道:“是啊,大唐的粮食似乎从来就没有够吃的时候啊。
说到底是亩产太低了,如果亩产能够增加一倍,从外地运进长安的粮食就可以减少一半。
八百里秦川,历来富饶,现如今却养不起长安一座巨城,真是太可惜了。”
刘仁轨给云初续上茶水,不再盘腿坐着,站立而起,指着窗外的青天道:“以前,人人都以为,这八百里秦川还能滋养天子气百年。
从现在的局面来看,再支撑二十年,就已经是极限了,否则,必定会因为盘剥太甚而导致民怨顿生,山东,河北,淮南,淮北,哪怕是汉中,蜀中,也在支应长安。
一旦这个民怨真的起来了,大唐将会面临,强秦昔日面临的问题,一旦百姓揭竿而起,天下大乱就成了定局。”
云初笑道:“县尊也认为迁徙京城到洛阳,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刘仁轨沉默片刻道:“长安偏西,不利长治久安。”
云初点点头,算是听明白了,迁都洛阳,已经成了大唐官员们的普遍认知。
如果是这样,他就放心了,也唯有这样,长安才能真正变成他的城。
云初既然觉得这座城将会变成他的城,所以,在发展长安的时候,他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
甚至可以说是无私地。
刘仁轨的棉纺织作坊正在如火如荼的修建着,从选址到挑选工匠,织女,他都是在亲力亲为,为此他愿意没日没夜的干活,只希望能给自己多留一些时间,用来培训那些棉纺织人手。
云初说的流水工作法,他如今已经研究的非常非常的透彻了,这种从秦代就有的好的工作法门,竟然失传了这么多年,让刘仁轨非常的不理解。
所以,刘仁轨认为,一旦这一万亩棉花种植成功,数百万斤棉花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变成成品,否则,以现在的储存手段,将会浪费很多的棉花。
在刘仁轨跟云初共同协作下,长安市上的所有棉花都被长安,万年两县搜购一空,即便是如此,云初还鼓励胡人商贾们,只要从西域把棉花送到长安来,他宁愿不收这些胡人的市舶税。
搜遍长安,如果不搜云初家,能得到的棉花依旧很有限,不过,用这些棉花来培训织工还是绰绰有余的。
从长安县招收两千个贫苦妇人很容易,可是名声不好听,一个官员一口气招收了两千个女仆役的事情,在长安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被长安市上那些无聊的人稍微流传一下,刘仁轨就成了夜夜笙歌的色中恶魔。
上一篇:告白短信群发,小姨哭诉发晚了?
下一篇:期待在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