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孑与2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人不来了。
李义府那边也是如此,礼到人不到。
总得来说,还是云初的官职太小,上一次来吃一顿长桌宴是为了酬谢他劳军,这一次成亲,就明显身份不够了,至于李义府,人家就不肯让别人认为他跟云初是一伙的。
云初想跟李慎问清楚脸面从何而来,那个家伙却快步离开了云氏,才上到马车上,马车就急匆匆的跑了。
“妾身这一次要给虞氏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崔氏从大门后边走出来,恶狠狠的,像是要掐死谁。
云初笑道:“别生气,这对修容来说是好事,此时不来往,日后就少了很多麻烦,只需照顾好修容,别让她伤感就是了。”
崔氏咬着牙道:“妾身咽不下这口气。”
云初摊摊手道:“慢慢来,不着急。”
崔氏揉搓着手帕道:“在夫人到来之前,妾身就准备处理此事,免得将来夫人难做人。”
云初撇撇嘴,觉得这是人家崔氏的分内事,是人家在讨好当家主母,更是想要表现云家内宅同仇敌忾的一面,与自己这个男主人关系不大。
不过,这一次虞氏真的做的很小气。
有时候云初也很难理解,给自己的亲人送上一份祝福真的那么难吗?
非要把虞修容说的一文不值,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彰显他们的高大伟岸?
崔氏是什么人?
她早就不是那个守在馆驿任人采摘的官妓了,人家现在手手握不下两万贯雄财的巨贾。
杀毒药,棉被,羽绒衣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虽不能说是长安数得上数得巨贾,却也不是虞家这种自从虞世南过世之后,家道有些中落的人家的财力能比的。
虞氏在东市还有商铺十七家,主营绸缎,在万年县境内还有农庄两座,果园一座。
他们真的就不知道崔氏想要弄倒他家的绸缎庄不过是举手之劳嘛?
算了,这种家里面的纠纷,就不该是他这个男人管的事情,崔氏能如此急迫,一定是发现虞修容被她的亲眷们糟蹋的太狠了。
而虞修容又刚强习惯了的人,有苦有泪只会往肚子里吞,更不会把灾难往夫家招引,如此,崔氏出马最好。
等到大慈恩寺的钟声响起,在晋昌坊里忙碌的各路人马纷纷离开,随即坊门也就缓缓关闭了。
云家中庭的院子里,云初躺在一张躺椅上,狄仁杰躺在另一张躺椅上,崔氏躺在对面,公孙第一次参加云家的躺椅会议,有些放不开,抓耳挠腮的,娜哈抱着猞猁大肥挤在一张躺椅上,一刻都不安闲。
等刘义汗津津的跑进来坐下之后,云初就懒懒的道:“明日,坊门就要大开,你们的工作好不好的,明天就会全部展现出来。
美食会这种东西,在长安是第一次,相信能让好事的长安人都过来看看。
两百文的门票,正好也把那些没钱的闲人挡在门外,也为晋昌坊明日的人流起到了减弱的作用。
我们给商人们筛选出来了这座城市里的有钱人,作为这一次他们做生意的对象。
所以,我希望,明日开始的美食会,能让所有人参与方获利。
这应该是最完美的一个结果。”
崔氏瞅了满头大汗的刘义一眼,刘义马上道:“这一次我们共选择出来了三千一百家商户,允许他们进入,晋昌坊做生意。
此次美食会交易不用铜钱,而是用我们特制的竹筹,客人们可以在坊门口,以及坊内十六处地点用铜钱兑换竹筹,在坊内用竹筹进行交易,等他们离开的时候,可以带走这些竹筹,留作以后去大食堂吃饭的费用,也可以用它来抵消马球场的使用费用。
商贾在得到这些竹筹之后,七天后,等美食会交易结束,我们再与商贾结算所得,毕竟,商人售卖货物所得的铜钱中,有我们的一成。
在这三千一百家商户中,同类商户不得超过三家,这是一个很严格的界定,老奴取的都是长安城中赫赫有名的商家,此次与商家说好了,不得以次充好,不得缺斤少两,不得欺诈客人,如果有违,重罚。
同时,我们也允许,商贾们在美食会的场子里,将售价提高一些,最多不得超过东市一成。”
听了刘义的解说,云初很满意,这个老家伙考虑的很周全,目前没有发现不妥当的地方。
不过,这种大型活动,不出问题是不可能的,到时候及时发现,及时解决也就是了。
等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公孙的时候,这个平日里极为泼辣大胆地女子显得极为局促。
云初看了她一眼道:“你们是怎么商量的就怎么说,我只要求,在这七天中,白日里要有白日里能看的东西,夜晚,要有夜晚要看的东西。
总之,在接下来的七天里,不论是白日,还是夜晚,歌不绝,舞不绝,把戏不绝,要让来到晋昌坊的每一个人,在任何时候进来,都能看到你们其中一部的身影。
先说好,这一次,我还会发起一场投竹筹的活动,那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竹筹,与晋昌坊里的其余的竹筹都不相同,这种竹筹客人们买来之后,只能用在赏赐歌舞,杂耍,表演上,谁得到的竹筹,不论多少,七日后都可以拿去找崔氏兑换铜钱。
所以,这里就出现了一个副产品出来,那就是——长安第一花魁。
所以,公孙,你们莫要低估这一场歌舞,觉得没有面对那些公子王孙,就随便糊弄,我告诉你们,在这里,只要出一次错,以后,名声就臭了,这一点一定要告诫她们,别以后连一口安生饭都吃不上。”
公孙吃了一惊,猛地站起来对云初道:“我让秋娘姐姐过来,我说不清楚。”
狄仁杰瞅着公孙远去的圆润的臀,吞咽一口口水对云初道:“我弄了一些水道,弄了一些竹架子,用来隔离,索引人流,还找了武侯铺的人问过,准备了大量的沙土用来扑灭猛火油。
目前看还好,至于有没有别的意外,只有天知晓。”
说完话又充满期待的瞅着公孙远去的地方,希望那个名叫秋娘的歌姬是一个人间尤物。
见众人没有话说了,云初就打算结束这场躺椅会议,准备一会好好地接待一下那个名藻长安的舞姬秋娘。
可惜,就在这个时候,娜哈把猞猁大肥从躺椅上推下去,大声道:“我今天给了纪王五块白石头,他说,我让他干啥都成!”
崔氏眼疾手快,想要捂住娜哈的嘴巴,终究是晚了一步,这孩子还是把那一句让纪王李慎颜面扫地了整整四十年的话说了出来。
就在晋昌坊这边已经万事俱备的时候,李治正在他庞大的宫殿群里,试穿着各种衣衫。
他已经试了不下一百件衣衫,还是非常的不满意,总觉得这些衣衫不足以衬托出威严的气质。
武媚瞅着李治脸上戴着的那张金色的傩舞神祇面具道:“戴上这张面具,陛下只能穿上金甲,才能相配。”
李治焦躁的掀开面具道:“这是我第一次去坊市游玩,穿什么衣衫好像都不对。”
武媚笑眯眯的脱掉李治身上那件夸张的紫色袍子,将早就整理出来的一套月白色的绸衣放在他面前道。
“这套最好!”
李治抖开衣衫皱眉道:“太普通了。”
武媚举着一面铜镜道:“陛下面目俊俏,眉如远山,身材挺拔,本无需太好的衣衫来衬托,有这套简单的士子儒衫就足够风流了。”
李治瞅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道:“还真是这样,李慎自命风流,却远不如朕。
给朕换上吧。”
一群宫人立刻一拥而上,片刻功夫,头发上束着一条纯黑丝带,一身月白儒衫,腰上系一条黑红色锦带,脚下踩一双暗红色快靴的李治就出现在了武媚的面前。
李治张开双臂,让宽大的袍袖自动垂下来,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对武媚道:“如何?”
武媚轻轻拍手道:“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何用识夫婿?白马从骊驹,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
腰中鹿卢剑,可值千万余。
十五府小吏,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专城居。
为人洁白皙,鬑鬑颇有须。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坐中数千人,皆言夫婿殊。”
李治闻言大喜,呼喝一声道:“将朕的鹿卢剑拿来,这就佩戴上。”
第五十二章 百折千回的李治
秋娘是一个个子有些高,腿长,腰细,身材如刀削一般的美丽女子,即便脸上还有几颗白麻子,这依旧不影响人们评价她是一个绝色美人。
这个女子美就美在气质上,加上一边倒的坠马髻未语还羞的模样,让人顿生怜爱之心。
公孙推一把娇羞作态的秋娘道:“在这两个人跟前不用装,他们两个都足够聪明,不是你平日里见的那些草包,再说了,你也不是他们喜欢的美人模样,快说正事。”
秋娘冲着公孙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球,有冲着云初跟狄仁杰笑道:“敢问郎君,何谓花魁?”
狄仁杰转动着套在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懒懒地道:“我与云初都是在今年科举大比上的夺魁者,凭什么呢,凭的是满肚子的才华。
这是男子的大比,那么女子大比又能比什么呢?皮囊不过是小道,是爷娘给的,美丑妍媸一眼可辨,想要借此夺魁,还不够,这个时候,琴棋书画,歌舞,身段,气质,才华,变成了重要的辅助。
也就是说,花魁,不仅仅要容貌,还要才艺,气质,谈吐,一样都不可缺。
只有从众多美人中脱颖而出者,才有担纲花魁的能力,以后,晋昌坊每年的美食会上的各种歌舞,杂耍,的指派,组织都将毫无异议地落在花魁娘子的手上,仅此一项,就够这位花魁娘子受用一生。”
秋娘道:“如此说来,我们在美食会上的歌舞顺序,出场顺序都不能再这样随意了,每个人的出场次数都要增加,该如何安排出场时间,这很让人头痛呢。”
眼看着秋娘要被她的坠马髻拉扯到云初的怀里,公孙又一把将秋娘扯回来道:“别瞎往男人怀里倒,有时候会出人命的。”
秋娘怒道:“那好,这个归你,那个归我好了吧。”
狄仁杰客气地道:“小生狄仁杰,不叫那个。”
云初笑道:“我其实就是看了你们这七天的排期之后,才发现你们都在暗戳戳地较劲,既然你们喜欢较劲,我干脆就给你们安排一个光明正大较劲的机会。
告诉你们啊,勾引男人投票,这事不是不能做,我就是担心你们忙不过来,毕竟,我们估计,第一晚进入晋昌坊的人数不会少于三万人。
你就算是累死又能勾引几个呢?甚至还比不上别的美人儿在台子上勾勾手指吸引过来的人多。
好好地表演吧,甚至可以忘记选花魁这件事,说不定等到你们跟崔氏兑换银钱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是花魁了。”
秋娘明显还想说些什么话,她真的有些喜欢眼前这两个少年郎了,哪怕是说说话,也是好的。
可惜,在练习剑舞的,力大无穷的公孙拉扯下,秋娘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了。
“这个女子不出一年必定会成为平康坊某个教坊的老鸨子,你信不信?”
狄仁杰目送秋娘走了,多少觉得有些可惜。
“那是自然,人家在教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男子没见过,至于在我们两个跟前显得恋恋不舍的吗。
虽然这种感觉很不错,我还是要说,人家准备把我们两个发展成一掷千金的豪客,为以后新开的教坊打基础呢,这一点我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狄仁杰叹口气道:“这狗日的生活,你看把一个好好的美人儿都逼迫成了什么样子。
你说,你我兄弟如果变得愚笨一些,不要把人性看得那么透彻,是不是就能把日子过得更加开心呢?”
“你喜欢假的东西?”
“假的东西比较好看,好听,还能让人心里舒坦……”
李治甩着宽袍大袖,在大殿里轻歌曼舞,武媚在一边抱着孩子用脚踩地,为他打着节拍。
偶尔,也会抱着孩子加入到李治的舞蹈里面去,只需回眸一笑,便有数不清的风流意。
“启禀陛下,赵国公有本启奏。”
宦官的声音刚落,李治与武媚就停止了舞蹈,李治冷笑一声道:“看啊,这就是我的好舅舅,上奏本上到了朕的寝宫里来了。”
武媚轻笑一声道:“那就快些打发走吧,妾身今日很想跟陛下一起松快松快呢。”
李治笑了一下,在武媚的嘴角亲吻一下,就下令更衣,去见长孙无忌了。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李治又气冲冲的回来了,一边走一边怒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朕连允许一个坊市开一个小小的美食会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武媚笑道:“木已成舟,赵国公应该只是来劝诫陛下的,应该不是来阻止陛下的吧。”
李治怒道:“晋昌坊已经将此事传扬到了整个长安城,代表皇权特许的黄龙旗都已经插在了巨凰身侧,已经这样了,你说他为何还要过来惹朕不高兴呢。
还说什么朕已经长大了,不能再顽皮了。
你听听,你听听这都是些什么屁话,朕的孩子都已经一群了,他竟然还把我当小孩子看。
还拿出父皇的《帝范》要求我小心遵守,要为天下万民考虑,要知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祖训!
气死我了,武媚,你说他知道云初这样做的目的了吗?他知道这是一场官家举办的盛事了吗?
他知道只要举行完这场万民同欢的盛事之后,万年县就会多出来两个公里学堂跟平准药房了吗?
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过来训诫我,到底他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
哇呀呀呀,真真的气死我了。”
眼看着李治倒在锦榻上,胡乱踢腾着双腿,武媚担忧的问道:“陛下,您没有当场发作吧?”
李治呆呆地道:“如果朕当场发作出来,朕就不生气了,该他生气了。”
武媚将女儿放在李治脑袋边上,逗着孩子跟李治呀呀作语。
李治瞅着换下来的那间月白色儒衫,叹口气道:“算了,我们就不出去了。”
武媚低声道:“一切以大局为重。”
李治苦笑一声道:“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无趣。”
武媚也只能跟着苦笑一声,夫妻二人谁都没有了说话的兴趣,安静的抱拢着一个呀呀叫唤的婴儿,闭上眼睛呼呼的生气。
就在这时,又听宦官高声叫道:“启奏陛下,英国公李绩求见。”
李治猛地睁开眼睛,瞅着武媚道:“你说,朕不过是同意了一场民间盛事罢了,难道这也触犯了天条不成?”
说着话,李治从锦榻上一跃而起,捏着刚刚从身上卸下里的宝剑咆哮道:“晋昌坊之行,朕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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