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下雨我带刀
如今田非烟,已经是他白衍妻子,想必费棱也是知道此事,方才过来。
“衍儿,怎么不让老先生坐一坐?”
孇氏有些不解的来到白衍身旁,看着转身独自离去的老人,满是疑惑的看向白衍。
在村子里,别说其他人,就是孇氏,都觉得这老人生性古怪,从不喜与人说话,每日都是独来独往,从不与任何人说话。
今日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那瞎了眼的老人,居然主动来这里。
“应当是不惜人多!”
白衍对着娘亲笑着说道。
……
临淄城门。
令史正带着几个小吏,准备离开临淄城,不曾想在城门下,突然看到数十名齐骑护卫,护送着一辆马车过来。
“是公子升!!!”
“公子升回来了!不知道那著书的老人,是否被公子升请来!”
车水马龙的临淄城门下,不少士人与百姓,都认识公子升的马车,故而纷纷发出惊呼,更有甚至,神情都激动起来。
虽然对于那流传甚广的著书,他们这些士人都没有看过,但并不妨碍他们都知道,若是能请那著书老人到齐国效力,齐国未免不能强国,与秦国一战。
这是他们士人圈子,几乎已经公认的事情,这也让他们所有人,都十分期待那老者到临淄的消息。
“停!”
忽然间,驾驭马车的扈从,看到城门下,退到一边让路的令史,连忙惊呼一声。
在无数人的注视中,随着马车缓缓停下,气氛便安静下来,仅有少许士人激动的议论声。
“公子,是令史!”
扈从让马夫停下马车后,便回头对着马车内说道。
而就在扈从的话音落下,马车的精致小木门便打开,公子升的身影,便从马车内走下来。
“拜见长公子!”
令史见到公子升,连忙拱手打礼。
“可有找到田瑾之墓?”
公子升那年轻的面容上,因为一路奔波,略显一些疲惫,然而那紧锁的眉宇下,神情满是心切。
而话语之中田瑾,别说令史,就是附近的士人闻言,都顿时明白,公子升这是在想着白衍的事情,想知道白衍的情况。
如今整个临淄城都已经传遍,秦将白衍,秦武烈君乃是田瑾之徒。
无数人方才隐约恍然大悟,怪不得白衍始终不愿回齐国效力,怪不得公子升与田鼎亲自出面,不惜涉嫌,千里迢迢去战场见白衍,白衍都不愿意回齐国。
无数人都感觉,似乎他们都错怪田鼎,白衍都亲口说,并不怨恨田鼎,以前他们都觉得是假话,白衍怎么可能不怪田鼎,如今他们才感觉,白衍说的可能都是真的,之所以不回齐国效力母国,都是因为恩师田瑾的事情。
“回公子!”
令史听到公子升的询问,知道公子升多渴望白衍回齐国,于是连忙把事情经过,全部都告诉公子升。
看着公子升当得知昔日掩埋田瑾的人,早已经离开齐国,满脸担忧之际,令史连忙把好消息告诉公子升,那村子来人,说曾经掩埋田瑾的人,已经回到村子。
“还请令史,定要找到田瑾尸骨!他日,公子升亲自为田瑾迁墓入陵!”
公子升听到令史的话,疲惫、担忧的脸上,终是松口气。
不过当回头看向马车一眼后,公子升眼下只能把这件事情托付给令史,担心秦国细作会行刺杀的他,眼下要立即把马车内的老人,送去王宫才行。
至于田瑾的尸骨,过两日,公子升会亲自去田瑾的墓前,为田瑾磕头迁墓,安置入陵。
昨日得知白衍是田瑾弟子之时,公子升满是复杂,田瑾啊!齐国少有忠义之臣,可惜当初父王被小人蒙蔽,也无碍田瑾被小人陷害。
白衍是田瑾的弟子!
每每想到这里,公子升就恨不得立即见到白衍。
“公子放心!卑臣,定会不失所望!”
令史连忙对着公子升拱手,看着公子升犹豫间,回头看向马车的举动,很快想到什么,心神一震。
“有劳!”
公子升抬手,对着令史打礼,随后这才转身,回到马车上,不敢多做耽搁。
令史站在原地,看着马车一行疾驰而去,满心感慨,齐国有公子升,当真是齐国的福分。
第六百七十四章:令史的到来
“令史来了!令史来了!!!”
小苑外,伴随着一个男子的呼喊声,所有村民纷纷转头看去,紧接着便很自觉的让开一条道路。
在白衍的注视下,一个身穿齐国官服的年迈官员,带着数名齐吏,依次从百姓之中,来到小苑之内,伴随着停下脚步,便目光过来。
很显然,已经来过小苑的年迈官员,已经注意到,年纪轻轻,上次却又不曾见到过的水衍。
“衍,看到令史还不速速来拜见!”
噜老头不等令史与其他小吏说话,也不等孇氏、衍父等人起身,当看到白衍后,便抬起手,指着白衍怒斥道,一副动怒的模样。
作为村中德高望重的老者,自从上一次亲自带着令史来到衍父家,噜老头便逢人吹嘘,见人之时,那灰白色的头发下,褶皱的脸颊上,都是一副高傲得意的模样。
似乎上次能够为令史领路,便是天大的福分,是他们村子,不,是周遭所有村子,都不曾得到过的待遇。
再形容贴切一点,那就是婉如能为令史领一次路,便有关系能说上话一般。
从始至终,噜老头看不到自己弯腰,诚惶诚恐的模样,也看不到自己卑躬屈膝时,那讨好的笑容,到底有多卑微,在噜老头眼里,令史便是天,是他这辈子都足够吹嘘,甚至能让儿子、孙子都吹嘘的事情。
不过对此,似乎村民都没有暗地里嘲笑,甚至反而有些羡慕噜老头。
“衍儿,快起来!”
听到噜老头的怒斥,白衍还没反应过来,孇氏与衍父便一脸讨好的起身,快步弯腰的来到令史面前,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
“草民,拜见令史大人!”
“拜见令史大人,大人还请屋内入坐!”
衍父与孇氏都是老实人,在令史这个大官面前,哪里有底气,弯腰的模样,生怕令史有一点点不满。
“此人便是汝子?”
令史看着孇氏与衍父,点点头,并没有还礼,毕竟对于耕民,还从未有人会还礼,令史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此时令史的眼神,都在这夫妇二人身后,那年轻男子的身上。
“衍,拜见令史!”
白衍看着爹娘的模样,一步步来到爹娘身边,对着令史拱手说道。
此刻,铁骑、边骑即将南下,白衍看着令史到来,自然不想多生事端,在父母身边,徒增变故,况且得知此前令史的言行之后,对于这个从未接触过的令史,白衍也有一些好感。
至少这个年迈的令史,能与父母说那句话,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思,哪怕是随意之举,都足以让白衍感激。
经历越多,白衍越能体会到,哪怕是一丝丝微不足道的善意,在这世道之中,都十分难得,特别是没有关系,也不认识的人。
“汝五年前,为何离开齐国?”
令史没有对白衍回礼,而是看着白衍,皱眉询问五年前,为何突然离开的原因。
看似不经意询问的一句话,背后是令史的试探,毕竟此前在齐国王宫,令史不仅仅有幸见到齐王,更有幸,亲耳听到丽妃的推测。
对于昔日丽妃的话,令史也是深以为然。
毕竟五年前这个耕农之子离开,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秦武烈君,将其带出齐国。
“回大人,因缘际会,衍想离开齐地,前去谋求出路!”
白衍见到令史的询问,想了想,对着令史说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本就有着主观推测的令史,在听到白衍的话后,更是坐实心中的猜测。
出路!
什么出路要离开齐国,为何要离开齐国去谋求出路,这其中最直观的原因,便是因为不离开,定然没有出路,或者是没有选择。
想到这里,已经笃定内心猜测的令史,也不想问得太仔细,于是点点头后,看向其他村民一眼,紧接着便示意白衍跟他去一旁的小苑角落。
而看到令史的举动,早已经心领神会的齐吏,一个个连忙上前,把站在小苑角落围观村民,驱赶到其他地方,把地方腾出来,让给令史。
小苑内。
在所有村民的注视之中,令史一步步带来角落,随后转过身,看向跟在身后的白衍。
四周虽然没有人靠近,但安静的气氛中,令史见到所有人都望向这里,也知道接下来的话,难以隐瞒,故而令史也顾及不了那么多。
此刻令史只想尽快得知田瑾尸骨安葬在何处,随后便立即回去,禀报齐王,请求齐王定夺。
令史清楚,自己已经年迈,在所有人眼中,过了能挑大任的年纪,自己能不能再升一次官,全看这一次寻找田瑾尸骨一事,做得如何。
“五年前,汝行殓尸之事,可曾记得,安葬尸骨之地?”
令史看向白衍询问道。
在令史眼里,眼前叫做衍的男子,不可能不知道埋葬尸骨的地方,因为这个衍,正是因为那些尸骨,方才被迫离开齐国。
如果这个衍说不记得,那只有一个可能,是衍已经知道,他想询问的尸骨是哪一具,故而不敢说出来。
想到这里,令史为了让眼前这个衍放心,便一脸严肃的深吸一口气。
“此番吾奉齐王之令前来,齐王有心想要为田瑾平叛迁墓,汝为齐人,此乃齐地,汝父母皆在身后,无需顾虑!”
令史说道。
这一番话的目的,也是想让衍安心,暗示他已经知道衍背后的人是何人,而此番他来到这里,不仅仅没有恶意,反而是好事,更是奉齐王的命令前来,在齐地,齐王都能做主,就连身后的夫妇,也会被齐王保护。
随着话音落下,令史便满是期待的看着衍,希望衍能如实说出来,自从得知眼前这衍离开齐国时欺骗父母的举动,令史就对眼前这男子,有着不少的好感,甚至有一些欣赏。
若是能说出来,日后有机会,他倒也能做主,让这年轻的衍,在临淄城内安排一个小差事。
“天呐!齐王!!你听到了没有,令史是奉齐王之令前来!”
“我也听到了,令史方才说,是奉齐王之令前来!”
小苑内,隐约听到令史话的村民,全都熙熙攘攘的小声议论起来。
而当看到与令史站在一起的水衍点点头后,所有村民都满是眼红的看着,心里都在嘀咕那衍真是好运。
半个时辰后。
在一片林间,在白衍的带领下,令史带着一众齐吏,走过密林,来到一片墓地。
白衍看着此前明显有除过草的痕迹,知道是碑姬之前带着仆从所为,故而没有意外,带着令史,一步步来到瑾公的墓前。
“在这里!”
白衍对着令史说道,看着瑾公的墓,眼中满是回忆。
可惜一眼看去,如今众多坟土,早已经寂静,再也听不到,昔日那些恩师的声音。
“田瑾!”
令史听到白衍的话,急切从白衍身旁,快步来到坟土前,当看着老旧的木牌上,写有田瑾的字迹,令史终于明白,为何方才白衍会说,他有办法证明,他没有隐瞒。
这块破旧的木牌,便是证据,令史没想到,当初身旁的少年,当初埋葬这些死者时,居然还会为其立碑。
有心了!
令史都不由得感慨一句。
“吾立即回临淄,面见齐王,汝好生待在家中,日后定少不了汝的好处,甚至有可能,齐王会召见汝去王宫!”
令史确定是田瑾的墓后,心里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地,似乎想到升官已经远,心情大好的令史,起身看向白衍,言语也是带上一些亲近。
说这番话,令史并没有夸赞,虽说已经得知田瑾的墓,但对于秦武烈君的来历,依旧是一个谜,无数人都不解。
而眼下为数不多知道的事情便是,因为田鼎而离开齐国,而离开齐国之前,又带着眼前的男子离开。
故而齐王很可能会想召见,询问一番,看能否得知一些有用的消息。
“衍这几日都在家中!”
白衍对着令史说道。
令史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交代几句后,便急切的离开,想要在天黑前,能把这件事情,告知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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