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521章

作者:下雨我带刀

  在暴禹认识所有人中,藏有越剑之人,寥寥无几,绝大部分都是在楚国,并且向来以越剑为瑰宝,从不轻易佩之,更别说,那些人与他,从未结仇。

  暴禹脑海里不断思索着,在颍川的士族中,可有传闻,谁曾有越剑。

  然而暴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还有谁,而抛开颍川,想到魏国,秦国、赵……

  忽然间。

  暴禹突然想起,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名将湛卢的事情,甚至今日申老都还提过,越剑、名剑湛卢、白衍!!!

  秦将白衍?

  暴禹想到这里,目光一凝,但随即又忍不住否定,如今秦将白衍正在雁门领兵才是,怎么可能出现在新郑这里。

  不是白衍,绝不可能是白衍,并且……

  再转头看着身旁的暴姝。

  暴姝~!白衍~!

  这二人根本没有机会碰面,要知道,新郑攻破后,女儿暴姝便以焚毁府邸,假死之后,消失在世人眼底,若是与白衍有关系,那也只能是在之前,而之前他们二人怎会有可能碰面。

  “不对!!!有,有一次!!”

  一开始暴禹还不觉得这二人能扯到一块,然而随着思绪,正当暴禹思索之际,恍然间,他突然想到,在韩国覆灭之前,秦国上卿姚贾,曾经出使过新郑,彼时护送姚贾的,赫然正是白衍。

  想到这里,暴禹一脸震惊,再看向布帘时。

  莫非,外面那年轻男子,当真是秦将白衍?

  马车内。

  出去外面传来转动的车轴声,此刻十分安静,暴姝没有说话,而暴禹也没有开口,但此时暴禹已经逐渐麻木,一件又一件事情不断冲击着脑海。

  很多很多事情都让暴禹想不通,很多很多事情让暴禹细思极恐。

  特别是,若外面的男子当真是秦将白衍。

  那眼下秦将白衍又为何在新郑?

  直到过了许久。

  想不通,隐约中十分不安的暴禹,决定先不想外面的男子是不是秦将白衍的事情,此刻看向女儿,虽然暴姝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暴禹已经完全清楚,当初张氏,的的确确是被陷害的,而且陷害张氏的人,不是其他人,正是他的女儿,暴姝。

  想到这里。

  暴禹回想起当初他还派人打探张氏的消息,恨不得灭掉张氏满门,暴禹心中满是后悔。

  时代相韩的张氏!!!!

  结果因为他暴禹的女儿,导致名誉尽毁,被天下士族所不耻,更是远逃楚国,暴禹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脑海里浮现当初见过的张老张开地,以及张相张平的模样,暴禹心中满是愧疚。

  半个时辰后。

  马车终于缓缓停下,暴禹被带到一个小苑,进入小苑中的木屋,暴禹也终于看清那年轻人的模样。

  并不魁梧,看起来不过冠年左右的年纪,那看起来让人生不起警惕心的面庞,再看着其腰间那把黑色的佩剑,看着其精美卓绝的剑柄。

  “白衍,拜见暴大人!”

  白衍看着暴禹,抬起手,微微打礼道。

  暴禹就是已经有心里准备,然而当听到白衍的声音,亲口所说的话后,还是忍不住一脸震惊的看着白衍。

  直到过了几息,暴禹方才缓缓回过神,看着白衍,抬起手,缓缓还礼。

  “暴禹,见过白将军!”

  暴禹轻声说道。

  礼毕后,暴禹看向白衍,忍不住摇摇头。

  “暴禹不曾想,居然有幸在新郑见到白将军!”

  暴禹望着白衍,此刻目光满是担忧,今日他与申老都曾说过,他们最担心的事情,便是白衍南下。

第四百五十七章:劝说,留下

  小院子的木屋中,暴姝在白衍的注视中,把当初暴孝的事情说出来,其中韩陵如何逼死暴孝,暴孝死前,又如何央求白衍去见长姐暴姝,恳求复仇的事情。

  劳振与冯沧的事情暴姝在白衍的示意下,并没有说出来。

  白衍看着这父女二人,耐心的等待在一旁,白衍清楚这是在赌,不过这个赌注值得,来之前他已经暗示过暴姝,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若是暴禹执意要反秦,那么与其死在昌平君手中,未免多生事端,白衍会拔剑。

  这是最坏的结果!

  白衍愿意陪暴姝南下颍川,这是为暴姝所做的事情,然而若是暴禹拒绝,为了安全,消息绝不能走漏出去。

  木屋中。

  白衍目光时不时不动声色的看向暴禹,认真的看着暴禹的任何一丝表情与眼神,从而判断暴禹的想法。

  暴孝,终归是暴禹的长子,暴禹不可能无动于衷,当然,暴孝的分量与韩国复辟相比,孰轻孰重就要看暴禹在心中是如何抉择。

  “原来如此!”

  暴禹听完暴姝的话,得知长子的死因,以及前因后果,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看向一旁的白衍,在暴姝口中的经过之后,暴禹并未怀疑真假。

  对于那个不成器的长子,暴禹比任何人都清楚其心性,不提白衍为何会去找暴姝,就是白衍能说服暴姝,就证明的确是暴孝所言。

  那长子虽无本领,但对于其长姐,却比任何人都要在乎!

  并且。

  暴禹也终于理解,为何暴姝帮助白衍杀死韩陵。

  “禹有一言,不知白将军,可否解惑?”

  暴禹抬起手,在暴姝的注视下,打礼问道。

  “知无不言!”

  白衍抬手还礼,随后看向暴禹,静静的等待暴禹的询问。

  “为何是张氏,彼时换做任何一个氏族,都要比陷害张氏容易千万倍,事情亦会笃定无疑,再无人惑之!可白将军,却直接选择嫁祸张氏……禹,不解!”

  暴禹看着白衍,说出一直以来压在心里的疑惑。

  那便是白衍为何放着其他士族不去陷害,而是直接陷害张氏,是受到嬴政或者姚贾的指使?不,不是,不管是暴孝与白衍说的话,还是如今世人皆不知女儿暴姝还活着,就证明白衍从未告知过其他人。

  张氏自从那件事情,一直远逃在楚国,虽然落魄,但实际上,还是有许许多多的士族相信张氏,否则张氏在楚国,也不会得以存身。

  暴禹清楚,不提设计杀死韩陵陷害张氏的事情,就是纵观白衍一件件事迹,无疑证明,绝不能以外表而轻视白衍。

  白衍当初不可能想不到陷害张氏,要远比陷害其他士族要麻烦得多。

  “若是其他士族而非张氏,今日颍川,将更乱百倍千倍!”

  白衍听到暴禹的询问,用轻轻的一句话,便为其解答。

  没有说后世,如果不陷害张氏,张良便会成长为大名鼎鼎的‘三杰’,而是直接告诉暴禹,当初若非陷害张氏,逼得张氏逃到楚国,那么韩国灭亡后,颍川的乱象,将要更甚百倍千倍,彼时局面可能大有不同,以张氏的威望,可能死的人更多,可能次数少但事情大,也可能秦国如今更为被动,甚至无法脱身。

  “莫非两年前,白将军便算到今日之乱?”

  暴禹听到白衍的解释,苦笑之余,看向白衍的眼神,又是疑惑,又是惊叹。

  的确如白衍所说,若非当初白衍冒险设计张氏,导致张氏名誉尽毁,最终别无选择杀出新郑,一直逃亡在楚国,恐今日,秦国绝非如此惬意的吞并颍川。

  想到如今天下无人知晓张氏是被白衍陷害,就连秦国,就连嬴政,都不知道在两年前,当初白衍暗地里刺杀韩陵之时,便谋划为秦国除掉最大的潜在威胁。

  而且用的还是比追杀张氏族人,更为有用的办法。

  暴禹不得不惊叹。

  “算是,也不算是!”

  白衍回答道。

  白衍的模样,落在暴禹眼中,让自诩才能兼备的他,一时间,不知如何感想。

  叹口气。

  “素来疑惑,今已解开,最后一问!白将军为何在此?”

  暴禹看向白衍,轻声询问道。

  暴氏也在一旁听到父亲的话,随后看向白衍。

  “姝儿念父,白衍便陪同南下,另白衍素闻暴大人之名,今雁门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白衍恳请暴大人随同北上,于雁门居住,其一解姝儿念父之苦,其二白衍上书咸阳,为暴大人谋得官职,惠以雁门百姓!”

  白衍解释道,说话间,抬起手,认认真真的对着暴禹打礼。

  木屋内。

  安静片刻,随后响起一声苦笑。

  “想必非此意!白将军,暴禹非愚人,颍川之事,恐白将军早早已洞悉!”

  暴禹在白衍的注视中,看向女儿暴姝一眼,他虽然常年不在家,但却不代表他不了解他的女儿。

  女儿的突然到来,加上如今他参与的那些士族谋划,答案已经显然易见,白衍之言,终究不过是一番说辞,真正的原因无非是颍川谋乱。

  想到这里。

  暴禹看向暴姝的眼神,柔软一些,也松口气。

  白衍能把消息告知暴姝,并且为女儿暴姝一同南下,这份心意,便足矣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安心。

  但……

  暴禹摇摇头,目光看向白衍,抬起手。

  “暴氏承韩得荣,其祖暴鸢不任用,亦不离韩,今复辟虽无望,然暴禹愿一死,生不负韩,黄泉之下,亦无愧列祖!”

  暴禹说话间,目光看了一眼白衍腰间的湛卢,露出今晚少有浮现的一抹笑意,能死在传世之剑湛卢的利刃下,于暴禹而言,倒也无憾。

  白衍来到这里,让他北上,恐怕申老、易老等人叛乱的事情,远不止被白衍一人察觉,就是秦国,恐怕都已经暗地里察觉到,种种情况,暴禹清楚,这件事情注定失败,参与叛乱的所有人,恐怕都难逃一死。

  暴禹也并非苟且贪生之人,更别说,在暴禹眼里,如今他代表的,远远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更多的,还要承担暴氏以及祖上的名望。

  “父亲!”

  暴禹的话,让暴姝与白衍一颗悬着的心,彻底跌落低谷。

  此刻,看着即使明知道留下来是死,也情愿一死的父亲,暴姝整个人都颤抖一瞬间,随后不知所措的看向一旁的白衍。

  这时候她能倚靠的人,也仅有白衍。

  “暴大人赤胆之心,白衍钦佩!”

  白衍抬起手,对着暴禹辑礼道。

  礼毕后,白衍想了想,看向暴禹。

  “方才暴大人之惑,白衍知无不言,然,今白衍有三问,不知暴大人可否为白衍解答?”

  白衍问道,放下手,面露思索,微微低头在木屋内来回漫步走动。

  “白将军请问!”

  暴禹看着白衍的模样,知道白衍是想劝说,但暴禹心意已决,看向白衍的目光满是坚定。

  一旁的暴氏,此刻美眸满是不安的看着眼前白衍与父亲。

  “一问,暴大人眼中之韩,是昔日韩土,还是韩人,又或者仅是韩王室,拥有昔日韩王血脉的那些人?”

  白衍问道,伸出一根手指。

  “有何不同?皆是韩国!”

  暴禹闻言,眉头微皱,摇摇头,不清楚白衍为何这样询问。

  而在暴禹的注视下,白衍止步,对着暴禹抬起手。

  “大有不同,古有太公而言之,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此言放之韩国,亦可一用,是以土、民,亦或者人,此三者,白衍想问暴大人效力于何?”

  白衍的话在木屋内响起。

  土是韩土,民是韩民,而人,这是权贵、韩王室。

  暴禹听着,却是眉头微皱,一时间有些犹豫,不知如何作答,三者之中,选择的是哪个,这个问题暴禹从未想过,也不会花费心思去思考这个问题。

  眼下,听到白衍的询问,暴禹思索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