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下雨我带刀
很快,吕奇的声音也隐约响起。
“姑父,也无,吕奇去过雁门,曾在雁门善无城内的府邸中,见过一个个有名有姓的校尉木碑,见过一卷卷刻有名字的竹简,吕奇询问得知,那些校尉木碑,以及竹简内的名字,是白衍亲手一笔一划书写上去,甚至更有一次,白衍命人带钱到吕氏商铺,嘱托吕奇找一株药草,姑父可知是送去给谁?是一个家中贫苦,住在深山老林的人家,只因其长子伐战身残,仆人亲口说过,离开时,那长子跪地痛哭,只恨不能为白衍而战死,其家二子与尚且年幼的三子的眼神,至今那仆人都历历在目!军伍之中,白衍尽得军伍士卒之心!”
吕奇的话若隐若现,然而在书房内,田琮听着听着,到后面一脸错愕,一副失神的模样,而身为领兵之人的齐将田濉,更是一脸不可置信,眼神之中满是震惊,怔怔的转过头,缓缓望向门外,此刻吕奇那些话在其心里到底有多震撼,田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怪不得!
怪不得此前中牟城,他那些部曲几乎死尽。
窗旁的田非烟自然而言看到两位兄长的模样,不知道为何,心中悄然浮现一丝得意,连田非烟都不明白为何会控制不住的浮现这般情绪。
但听到吕奇外面若隐若现的声音,看着眼前两名兄长一脸震撼的模样,田非烟不由得脑海中,浮现两年前那个身穿破布衣,在城外河畔旁的少年,以及一年前在中牟城,那个看着她离开,满是不舍的身影。
“姑父可曾认识那孟於?”
“曾有过数面!”
“吕奇曾经听说,那孟於曾向秦王上书直言过上郡高奴之事,其中谈及那白衍……”
田非烟伸着纤手,撑着木桌,俏脸看向窗外。
书房内很安静很安静,听着吕奇那若隐若现传来的声音,田非烟望着那天空的皓月。
他会不会也像这般,在万里之外的秦国,抬头看着天上的夜空?
……
随着日落,日升之际。
秦国洛阴城,一个有着数万人的城邑,由于在渭水河旁,来往商贾以及赶路的行人、商贩,早早便出现在城内的街道上。
而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个急匆匆的男子,满身是血的出现在街道上。
“杀了人,昨晚有人杀人了!”
男子颤颤巍巍的走着,满是惊恐的求救。
这副模样让周围的商贩见到,全都害怕的躲到两旁。
“怎么回事,短短几日,这已经是第几起凶案了?”
“是啊!最近洛阴城怎么死那么多人?”
“不清楚,听说昨日在渭水河,就发现五人被淹死,尸体被找到时,那个惨啊!”
第三百九十六章:洛阴之乱(一)
洛阴城门。
一辆马车缓缓停下,与之一起的,还有四个身穿布衣的骑马男子。
几名看守城门的秦吏见状,不清楚乘坐之人的来头,却也能猜测到,绝非普通的平民商贾,特别是那四名扈从手中都持有佩剑。
在这世道,连扈从都持有佩剑,这定是非富即贵。
“何人?”
为首的秦吏手持佩剑上前,看着马夫轻声询问道。
马夫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在秦吏的注视下,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竹片,以及自己身份的木牌,交给秦吏。
竹片上面写有出发的地方,以及几个人,还有最终要去的地方,上面也盖有通行印。
“咸阳,九人?”
秦吏首先确认身份木牌上面的头像,以及描述与马夫无差错,随后看着竹片,当看到写有九人的时候,秦吏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四个骑马男子,以及眼前的骑马老仆。
“我要看看马车内!”
秦吏没有着急把木牌还给马夫,而是上前,掀开马车车帘。
毕竟马车内乘坐的有四人之多,如今洛阴城内不太平,身为秦吏,自然要检查清楚。
不过当秦吏掀开车帘之后,看到马车内的一男三女,立刻看直了眼,满脸呆滞的望着车内的美人。
好在听到身旁马夫的提醒,秦吏这才回过神,确定人数没错之后,便把竹简与木牌还给马夫。
按道理秦吏是有权利询问马车内的人身份,但秦吏不傻,他手中这点权利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自然无人敢违抗,然而若是碰到权贵子弟,他的权利不仅不够看,反而一旦权贵子弟记恨在心,日后有的是办法通过士族关系对付他。
秦吏能成为门吏小领头,对于这些还是十分清楚的。
“进去吧!”
秦吏开口说道,退到一旁,让开道路。
马夫见状,驱赶马车前的马儿,朝着城内行驶而去。
洛阴城内的街道上。
白君竹与白映雪坐在马车之中,听着马车外热闹喧嚣的声音,转头看着马车内的白衍与徐师,如今马车外的洛阴城,便是白衍的封邑。
不过回想一路上听闻的事情,不管是白君竹,还是白映雪,都隐约有预感,事情有些反常。
“听说了吗?自从洛阴成为白衍的封地后,最近就怪事连连!溺水的人好多,不少人都说是上天不满白衍,而要惩戒我们洛阴百姓!”
“可不是,我方才听说,渭水河畔那里又找到两具尸体,都是一些住在城外小村的,你是不知道,看到那白发老妇孺,还有那对妇、幼,那叫一个可怜啊!”
“又有死人了?我去看看!”
由于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众多,马车行驶速度不快,甚至一些地方都要停下来。
这也导致马车外赶路的行人交谈声,十分轻松的便传入马车内。
白衍听到马车外的议论声,转头看向白君竹、白映雪以及徐师。
“你们三人先去住所,我出去一趟!”
白衍一边起身,一边对着三女说道。
“嗯!”
“放心吧!将军!”
白君竹与徐师点点头,看着白衍起身朝着马车外走去的背影,都没有意见。
然而白映雪却是有话想说,却又不敢说出口,白映雪不傻,清楚少年这是要去渭水河畔,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生性活泼的白映雪,说不想与少年去渭水河畔看看是假。
“长姐,我也想去看看!”
最终白映雪还是按耐不住性子,转头怯生生的看向长姐,一脸讨好。
“偷偷的!”
白映雪瞧见长姐微微皱眉的瞬间,连忙保证。
“不可添乱!”
白君竹依旧摇摇头,美眸凝视白映雪,满是警告。
若是此前没来到洛阴城的时候,听到洛阴城最近发生的事情感觉有些古怪,那么眼下来到洛阴城,听到路边行人的言论,白君竹心中已经确信,是有人在暗地中,想要让洛阴城的百姓,与白衍形成对立,以此扰乱白衍在百姓眼中的地位、名声。
至于那些在暗地中的人是谁,白君竹不清楚,有可能是此前白衍调查掠卖一事,而得罪的士族权贵。
很早之前白君竹就听叔父说过,当初不少官员就曾经上书,谏言过白衍。
眼下看到白衍得到封地,那些士族自然是不希望看到白衍在封地洛阴,轻松惬意,故而那些人动手可能性很大。
其二,还很可能是洛阴城内那些老士族,那些老士族虽说与白衍无冤无仇,但洛阴成为白衍封地也是事实,不管是出于任何利益目的,那些士族暗地中命人动手的可能性都很高,毕竟洛阴城百姓与白衍一旦形成隔阂,那么老士族自然就会夹在百姓与白衍之间,不仅保住原来的地位与利益,甚至还以借助白衍,更上一层。
至于到底是哪些势力,或者前者后者都参与其中,这些就不能确定,甚至可能参与的士族这段时间都还是去白氏拜访过。
白君竹心中十分担忧。
不管是谁,但眼下那些人胆敢动手,定然是做好万全的准备,以眼前了解的情况来看,恐怕定是一个无解之局。
“长姐,我就去看看嘛!”
白映雪嘟着嘴,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
然而白君竹见状,根本不为所动。
街道上。
白衍跳下马车后,叮嘱亲信把白君竹等人护送到住所,看着马车从眼前缓缓行驶而去,随后望向四周一眼,把佩剑插在腰间上,转身朝着人群中走去。
“听说了吗?渭水河畔旁又死人了?”
“又死人了?走,去看看!”
白衍看着身旁一个两个急匆匆走过的人影,眉头微皱,慢慢走着,观察着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消息传递如此之快,那么背后一定有士族参与其中,最少也是推波助澜。
不过让白衍失望的是,来到洛阴城终归有些晚了,一路走到南城门,都没有看到一些古怪之人。
见状,白衍只能先出城。
渭水河畔。
白衍来到河畔旁的时候,四周一大圈,都站满观望的人,不下数十人,而且越来越多,很快就要突破百人。
由于洛阴城在渭水河旁,商贩诸多,人流动性也大,故而传播消息以及看热闹的人,远远超过其他地方。
身着布衣的白衍,佩着佩剑,也从人群之中,挤出来,看着远处河畔旁的那些秦吏禁止百姓靠近。
而在河旁边,赫然有几个妇孺老幼聚在两具尸体旁痛哭,哭声凄惨无比。
见状。
即使心性再好的白衍,此刻心中都已经满是怒火。
那些士族在暗地中,为了给他使绊子,可当真是好手段,可当真是给他一份大礼。
望着那些因为他而惨死的洛阴百姓。
白衍心中愈发体会到,士族的险恶,视人命如草芥的举动。
“你们若对我白衍用手段,白衍还不恨,但为何要让那些百姓,因白衍而死?”
白衍闭上眼睛,大口的喘息一声。
“唧唧唧~吴兄,你看,唉,白发人送黑发人,日后那一家,可算是断了生路。”
白衍听着身旁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一脸感慨的话语,睁开眼睛,调整好心态后,便转过头,看着男子衣着不俗的模样,想了想,拱手辑礼。
“这位仁兄,吾偶然间路过此地,见此情景心神好奇,不知仁兄可否告知,尸体可否是在此处发现?可有听说那两个死者家住何处?”
白衍辑礼间,轻声询问道。
而见到白衍询问,不管是那个叫做吴兄的男子,还是被询问的男子,都忍不住打量白衍一番,见到白衍腰间配有剑,微微皱眉的神情,这才舒展一些。
若是一般百姓询问,男子绝对不会理会,毕竟身份地位都不一样,但眼前这少年腰间佩剑,而且看其剑柄,佩剑应当不俗,想必身份不会差到那里去,至少不是普通耕农。
“尸体是在此处发现,听说是被河水冲到岸边,至于那死者家住何处,吾也尚未知晓!”
被询问的男子,对着白衍点头,也抬手回礼。
确定白衍身份不差之后,男子自然不会失礼,说不定一个举动,还能让自己结个善缘,毕竟一回生二回熟,很多毕生故友,也都是一开始不认识,后以礼接触,方才结为友人。
“原来如此!”
白衍听闻,点点头,转头扫视四周一眼,看着那些观望的人,眼下也不知道凶手会不会也在看着热闹。
感觉到身旁两名男子的目光,白衍转过头,对着二人笑了笑。
“听说最近洛阴城溺水之人,已经不下数人,唉,看来还是等过几日,吾再渡河才是!”
白衍笑着说道,一脸打趣。
两名男子听到白衍的话,也轻笑一声,彼此对视一眼,点点头,并没有嘲笑白衍的胆小。
“吾乃柸氏,名水子,敢问二位仁兄可是洛阴人?”
白衍打趣完之后,便对着二人再次辑礼,介绍自己。
“喔,柸氏?汝是成皋人?”
方才被称为吴兄的男子听到白衍的介绍,一脸意外的说道。
白衍听闻,一脸诧异的看向男子。
“吾母便是成皋人!”
名叫吴兄的男子笑着解释道,看向白衍的眼神,倒也有了一丝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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