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玄德当主公 第86章

作者:臊眉耷目

  “如今他们是何大将军的降众,或者说是朝廷的降众,要杀要剐,皆由朝廷不由我了,我无权再杀他们,更无权筑什么京观。”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将军之言有理,是我偏执了

  刘俭的话,让孙坚心中颇无奈。

  这小子年纪轻轻的,文治武功皆有其独到之处,怎么办起这点小事来,竟如此费劲?

  不过就是一群乱贼贱民尔,说杀就可以杀的,谁还能因为这点小事整治你不成?

  这可是宣扬武功的大好时机,为何不做?

  你不想宣扬武功威望,我们还想呢!

  想到这,就见孙坚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道:“将军身为四府公议的中郎将,持节于外,自有临机专断之权,何必委是非于雒阳?”

  刘俭嗤笑一声:“我这叫委是非于雒阳吗?我这是尊命守节,四万降俘我交给朝廷处置,朝廷愿意杀降愿意议罪愿意驱使为奴或愿意使其往边境屯边,皆是朝廷之事,我为何非要把这些人从朝廷那里抢回来行杀伐之事,难道就因为此事可以使我立威扬名?”

  孙坚正色道:“这是为了大局着想,这四万人皆属叛逆,一旦聚众哗变,置宛城于危机,将军其罪大矣!”

  刘俭的脸沉了下来,他随手将水卮扔在了桌案上,语气逐渐变的冰冷。

  “四万降俘,分别安置于宛城四个瓮城之内,手无寸铁,每日只有从城墙上扔下去的挂篮一饭养之,俘无食皆无力,如同笼中之待宰羔羊,若要杀之,只需在瓮城之上安插一百蹶张士即可,何来哗变一说?”

  “就算是哗变,如今也是南阳太守接管其众,出了事乃其看管不利之过,与本将何干?”

  “汝在此不断地劝我杀降,也不过是为了彰显虚名,以谋威望!”

  “今日京观一立,不只是我刘俭,你孙文台还有参与南阳征战的诸位佐军司马,也当名扬诸州,得武功名望!不过如此简单,何必饶舌?”

  说到这的时候,就见刘俭从桌案上拿起了一份简牍,对着孙坚晃了晃,道:“我已经将你们的功绩尽皆书表,择日便会送上朝廷,如何你还不知足,非要借此事扬功名乎?”

  “难道不筑这京观,你孙文台的武略功名,便打不响了吗?”

  刘俭说话之时,帐外诸司马纷纷鱼贯而入,分别侍立于左右两侧。

  刘俭此刻乃是孙坚上官,按道理来说,刘俭已经说了这话,孙坚就应该知道主将的意思,不宜再多言了。

  但孙坚这个人的性格暴躁,行事执着,且功利心远比一般佐军之将要高。

  如今眼下有彰显武功,扬名天下的机会,他自然不想放过。

  当下,便见他依旧是执拗谏言:“末吏并非只为一己之私,实乃是为了大局着想,蛾贼皆为叛逆,若尽屠之,可使余贼惊恐,致天下逆贼不敢再反叛!”

  刘俭闻言,不由哈哈大笑。

  不过他的笑声很冷。

  “孙司马,这天下的叛逆,难道只是看你建一座京观,便不敢再叛了?我告诉你,该叛的人,你建一座百万人冢,也拦他们不住!”

  黄忠也是站出来当和事佬:“孙司马,南阳诸路贼寇尽为我军所除,况且将军的奏呈已经呈递给何大将军了,此时杀俘完全不必,我军已不需要用此法去震慑贼寇了。”

  孙坚心中明白这个道理,问题是他就是个牛脾气,若是刘俭好言相劝也就罢了,偏偏刘俭不惯着他臭毛病,冷言驳斥,又时逢众人进帐,使孙坚颇为无颜。

  他的秉性就是这样,硬着头皮也得往下说了。

  “孙某并非为了一己私利,乃是为公义而论,据闻皇甫将军在长社筑京观之后,汝颍士门无一人责备皇甫将军杀伐过重,且儒林之中,各路名士尽皆称好,大赞皇甫将军武功之盛!这一点,刘将军不能否认吧?”

  刘俭听了这话,缓缓的站起身来。

  他从桌案后边走了出来,环视着在场众人。

  “不错,本将承认,皇甫将军此举大得汝颍士门之心,如果我们现在杀俘筑京观,南阳诸望族,也会赞扬我们的功德,因为蛾贼起事,以天补均平之说,大肆攻打诸州门阀,”

  “克其邬堡,夺其财货,毁其田屋,没其辎重,很多豪右士门一朝返贫,没入底流,所以他们对黄巾蛾贼深以为恨,现在不论是谁,只要屠戮了蛾贼,就可得天下士门中人的称赞!”

  “但是,你们想没想过,这份称赞只是一时之赞!三年之后呢,五年之后,十年之后呢?”

  “本将可以很负责任的告知你们,不出数载,天下阀阅士门,将无一人再会记得今日之事,也不会有人感激你们的今日的功业,史书笔录,只会凿凿记载,我们在南阳郡为震军威,杀俘四万,血染城墙!”

  “数载之后,若有歹人想整治吾等,就会以此作为手段,来抹黑我们今日的行径,而到了那时,不论你如何解释都不会有任何用处!也不会有人听!世人只会评说你们的恶,朝廷也不会记我们的功,说不定,到那时候手书我等之恶行者,就是今日拍手称赞你们的人!”

  一时之间,帐篷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包括孙坚本人在内,无一人再出声反驳。

  少时,便听刘俭再度开口喝道:“孙文台!”

  孙坚沉闷地望向刘俭。

  刘俭一字一顿地道:“刘某人做事,一求为国尽忠,二求问心无愧,若论沙场报国之心,我刘某不在你们任何人之下!”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这才是吾辈中人应做之事!而不是靠着杀俘扬名!”

  “与贼众战于边野,除暴徒为大汉,若是果真能为国家解忧,若是果真能为万千黎庶除苦,莫说如今在宛城的区区四万的降俘,”

  “便是让他伏尸百万,我刘某人也能杀得!!!”

  在场的一众佐军司马闻言,脸色都变了。

  孙坚脸上的不屑之色消失,他似有些无奈,垂下了头。

  少时,却听刘俭的语气逐渐又变为平静。

  “但是今日这个情况,不值得!今日的杀俘之举除了能让我们短暂的获利武功之名,无任何用处,甚至还会给我们留下把柄,日后落旁人口实,况且朝廷既然接受了这批俘虏,若是要杀,自有朝中之人公议,我们身为军人,只需把握战场便是,旁事莫要染指。”

  “哗啦!”

  “哗啦!”

  随着刘俭的话音落时,便见账内众人,除了孙坚之外的佐官,纷纷单膝而跪。

  这当中,包括眼高于顶的徐荣,也包括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程普。

  更有黄忠,也更有高顺。

  他们齐齐的对着刘俭抱拳施礼。

  “承蒙将军教诲,我等受益终身!”

  “请将军受我等一礼!”

  十余名军汉的声音,在这小小的营帐中响起,竟似震耳欲聋。

  直到这个时候,一直垂头不语的孙坚抬起头来,长长地叹了口气。

  “将军之言甚是,是坚偏执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两面派孙文台

  当然晚上,刘俭一个人在帐篷内看卢植赠给他的《左氏春秋》,看到一半之时,突然听见有人在帐篷口唤他。

  “将军可安睡了?”

  刘俭抬头望去,看到的是矗立在帐篷口的孙坚,手中还抱着一个坛子。

  刘俭见状不由笑了:“这么晚了,文台还不曾睡?”

  孙坚抱着酒坛子进了帐篷,他来到了刘俭的对面坐下,叹道:“睡不着,想起白日间之事,心实愧疚,想与将军对饮,不知将军可方便否?”

  刘俭将手中的简牍放在桌案上,伸手拿过旁边的两个酒爵,递给孙坚一个。

  “我这刚刚解了禁酒令,你就过来了,摆明了是早有预谋的啊?说,酒哪来的?若是私藏的,可得受军棍!”

  孙坚哈哈大笑:“非我藏酒,实乃解令方下,我才让人往附近乡里使钱购得,将军若不信,可派人详查!”

  刘俭摇头道:“我可没那功夫。”

  说罢,孙坚拍开酒坛上的泥封,给刘俭倒满了一酒爵。

  随后,两人举起酒爵示意,各自满饮。

  “唉,白日之事,孙某深感惭愧,蒙将军一席深教,令孙某顿开茅塞,嗨!都怪孙某见识浅薄,冲撞将军虎威,还请将军莫怪!”

  说罢,孙坚在刘俭对席施了一礼。

  刘俭暗道,他难道竟是来道歉的?

  “不必如此,文台长我十岁,我本当以兄敬之,怎奈今日事急,有些话不得不言,折了你的面子,莫往心里去!”

  孙坚大笑道:“折些面子事小,折了气节可就事大了!坚能与将军相识,实是孙某莫大之荣幸,将军年仅双十,就能承蒙陛下倚重,拜封中郎将,实是少年俊杰,说实话,孙某原先尚不服气,可跟随将军建功日长,愈知将军之能!”

  刘俭淡淡一笑,心道,如此说来,他原先似乎对我还有几分不服气呢?

  “文台勇烈,性格如火,有一说一,其实很对俭的胃口,虽然我师从尚书,但以实际而论,我其实也是以军功起家的,与文台兄倒也算是同根所出。”

  孙坚摆了摆手,道:“我哪里能比的上将军,将军年纪轻轻,不但已正汉室宗亲之位,且还深得袁少府信任,实非旁人可比。”

  刘俭泯着酒,对于这茬也没有再提。

  孙坚又给刘俭倒了酒,叹道:“将军乃是边郡豪杰出身,自然知晓,似我等以军功入仕之人,若是想要发达,当真是极难的!”

  刘俭听了这话,笑了。

  果然是无利不起早的人物,这大半夜的来找我喝酒,果然就不是诚心来道歉的,只是来这里谋求他想要的东西而已。

  白天唱黑脸,晚上又跟我来唱白脸。

  刘俭一仰头,将酒爵中的酒喝尽,随后缓缓道:“文台此言甚是,在朝廷中,以军功入仕者,终归还是落了下乘呀,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也需要看给你当树荫的是哪户人家。”

  孙坚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听闻将军与袁少府关系至厚,不知可否代为举荐?”

  哈哈,原来是在这打着主意呢!

  怪不得,怪不得,难怪大半夜的来跟我喝酒。

  道歉是假,想借我的门路攀上袁家才是真!

  刘俭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酒爵,定定地瞧着孙坚。

  白天刚跟自己硬碰硬的对峙,晚上就厚着脸皮来让自己引他见袁基。

  姓孙的着实是张嘴三分利啊,难怪他那儿子也是厚脸皮!这都是随根!

  “嗯……”

  刘俭思虑良久,方才缓缓开口道:

  “此事恐怕很难,你须知袁君侯乃是袁家二代宗主,身份显贵,平日里几乎不与军功之人打交道”

  “似我之所以能与其结交,主要靠的还是宗亲皇弟的身份,若无皇亲身份,袁君侯怕是不会睬我,至于文台你,唉……”

  说罢,无奈地摇了摇头。

  孙坚见状急了,忙道:“将军若肯帮忙,我有一件宝物相赠!”

  “什么宝物?”

  “请将军稍候。”

  随后,便见孙坚匆忙起身出了帐篷,留下刘俭一个人在这喝闷酒。

  “还神神叨叨的。”

  刘俭低声嘀咕道。

  少时,便见孙坚抱着一个半大的木箱来到了刘俭的帅帐,然后将箱子中的一摞摞简牍取了出来。

  刘俭疑惑地看着他。

  “文台兄这是干什么?”

  孙坚坐在刘俭的对面,拱手道:“实不相瞒,此乃我富春孙氏一族的家传兵经的手抄副本,今愿献于将军,只是劳烦将军多多帮忙才是。”

  刘俭伸手拿起第一卷简牍打开一看。

  “孙武兵法……”

  孙坚忙拱手道:“正是!此乃我家世代流传兵学,祖有遗训,非等闲不可外传,当今之世,家祖的十三篇兵法虽也未诸多大家收藏,但论及记录之详实,当以我手中的这份为最!”

  刘俭恍然道:“文台兄乃是兵圣之后?”

  孙坚叹道:“嗨,终归是相隔数百年,先祖开枝散叶,我如今虽承继了祖先名头,但也终不过一远方偏支,不过这份兵法,确是实打实的先祖真迹抄录世代相传的,期间祖父之辈也曾借于友人相抄,但都是对孙坚有大恩之人!若无深交,断然不予!”

  刘俭哈哈大笑道:“文台兄未雨绸缪,外出征战也不忘带着这个东西?”

  “一旦战败遗失,又该如何是好?”

  孙坚颇自信地道:“不瞒将军,我也不是常年携带此物,只有这次征战方才带了一份手抄本,我早已吩咐随从家人,若有事急,立时焚之!”

  “不过,依照孙某看来,朝廷精锐之师,想来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够输给黄巾蛾贼的!此战倒也无甚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