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朕有什么错误?朕哪里是错的?你又是何人?敢指责朕?你是刘德然吗?”
刘忠道:“大王,臣乃是甘陵王刘忠,此番奉各位诸侯王推举,为众诸侯王的领头人。”
“陛下若是没有错误,那臣敢问陛下,司州百万叛军是何故?关中遍地匪乱,又是何故?”
“陛下的小钱之政,导致民间的米价飙升,一斗米竟达至数万钱,普通的百姓根本承受不起,连饭都吃不上了,这又是何故?”
“陛下穷兵黩武,向西凉用兵,致使国库空虚,社稷处于累卵之危,大好儿郎,皆死在西北战场之上。”
“这又是何故?”
“难道这些还不是错误吗?”
刘辩一见此人不是刘俭,而是什么甘陵王刘忠,还打着诸侯王领头的名义来质问自己,不由勃然大怒。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朕说话?哪个是刘德然!站出来!”
刘俭只是在人群中闭半闭着眼睛,充耳不闻。
就在这个时候,刘虞也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老臣,刘虞拜见陛下。”
何太后是认识刘虞的,他一看见刘虞,顿时忙道:
“刘伯安,你乃是先帝的股肱之臣,更是汉室宗亲的俊杰人物,怎么如今也跟他们裹在一起,来长安造反吗?”
刘虞道:“君不正,则臣当以死力谏。”
刘虞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天下大半的刘氏宗亲中的名士都是心向他的。
毕竟刘瑜的声望在汉室宗亲中那可不是一般的高啊。
刘辩气的咬牙:“朕有何不正之处?”
“陛下自登基之后,有十大过,若肯更改自勉,则臣等自然会退去,并向陛下请罪,若是陛下不改,那臣等今日恐怕就是不能走了。”
刘辩听到这儿,双眼都变得有些红了。
“竟敢给朕列罪状,还十个?”
“不是罪状,是陛下的过失。”
何太后猛然站起身,环顾着一众朝臣道:“这些打着汉室宗亲名义的豺狼,竟然对陛下这般无礼,我大汉朝的忠臣都哪里去了?竟无一人为陛下直言?”
王允当即站了出来。
“刘伯安,你竟敢直言天子之错,怎么?难道你要替天子而代之吗?”
刘虞看都不看王允一眼,道:“陛下的第一条大过。”
“就是亲近小人,远离贤臣。”
“王允、杨彪,淳于嘉,皆是谋反乱政之人。”
“陛下却以这些人为三公。”
“敢问陛下,国家如何不乱?”
“社稷又何以能安?”
“大汉天下,早晚必毁于这些叛贼之手。”
杨彪气道:“刘虞!你竟敢出言诋毁我等。”
刘虞道:“诋毁?”
“叛贼李傕,郭汜,在关中之地囤积粮草兵械,如今已经认罪伏法,并将尔等供出。”
“这两个西凉贼子,若是朝中没有人作为支持,如何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他们的供词就在这里。”
“你们几个如何能洗脱得清?”
“天下皆知,你们三人就是大汉朝最大的奸贼。”
第六百五十四章 十大过失
刘虞说完之后,随即一挥手,便见有人将李傕的供词拿了上来。
不但有供词,还有河北军在关中之地所搜集出来的各种佐证!
这些佐证包含当地很多望族的供词,以及在李傕,郭汜囤积粮草军械之地附近的乡民们的供词。
而在并州,弘农那边,针对太原王氏和弘农杨氏在家中邬堡囤积粮草,暗中招募兵士的供词证据也在其中。
其实在这个乱世,各大望族在地方暗自招募兵将是很正常的事情,虽然不合法度,但朝廷目前根本管不住。
可现在刘俭偏偏将这事情与王允,杨彪等人叛逆的事联系到一块儿,再加上李傕本人的供词,王允、杨彪等人怕是怎么洗都洗不清了。
眼见刘虞将这些证据拿上来,王允、杨彪和淳于嘉等人心中窝的火已经达到了极点!
他们也都是明白人,知道眼前与他们对峙的人虽然是刘虞与甘陵王刘忠,但是这幕后的主使人必然是刘俭!
但是人家刘俭现在连站都不站出来,根本就不屑于与他们对峙,可是将这几个老家伙给气坏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明明就是你算计的我们,怎么连面儿都不露呢?
其实也不是刘俭故意拖大,只是这几个老家伙现在着实没有被他放在眼里,而且刘俭对自身的要求比较高,他不想自己因为这几个老家伙声望受损。
再说了,这几个老家伙跟自己打擂台,他们配吗?
看着地上那些所谓的证据,王允重重的一跺脚放声怒吼道:“这是诬陷,是构陷!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儿,这些证据都是你们伪造出来,陷害老夫的!”
刘虞义正严词冷地看着王允道:“王司徒说这些证据是吾等伪造出来的,那某想请问王司徒,李傕是与你同朝为官,还是与我们当中的谁同朝为官?我们当中有谁在来关中之前可曾见过李傕吗?”
杨彪怒道:“刘伯安,你莫要混淆,这分明就是刘德然与李傕设下的圈套,意图陷害老夫等人,刘德然何在?敢不敢站出来与老夫对峙?!”
杨彪已经把话点到了自己头上,这个时候刘俭若是不站站出来,就有点儿显得太没有男人气概了。
就见刘俭在人群之中慢慢悠悠的站了出来,他背负着双手,一脸悠然自得。
针对杨彪的怒骂,刘俭也没过多的废唇舌,他连看都不看杨彪一眼,只是慢悠悠的说道。
“李傕和郭汜都是死于我手,而且他们两个在死之前已经被我坐实了叛贼的罪名。”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的刘氏宗亲都不由的哈哈大笑。
他们的笑声之中充满了讥讽,而且很显然还包含着蔑视,当然这个蔑视是针对杨彪的。
“李傕死在了大将军的手中,还被大将军定为叛贼,可他竟然在死前还会帮大将军诬陷旁人?真真可笑!”
“简直荒谬,就是普通的黔首流民也不会办这么愚蠢的事儿吧?”
“为杀了自己的人做伪证,李傕这个人莫不是有疯癫了之症?”
“想不到我大汉朝这么多年来,竟然用一个来自凉州的疯子当将军!”
“哈哈哈哈,快说说,天下哪还有这么可笑的事,为了一个杀了自己的人做伪证,也是真不知道杨太尉是怎么能够说出来这话的。”
“……”
杨彪此刻满脸铁青,他紧握着双拳,额头上青筋暴露,但是面对一众刘氏中心的嘲笑,他还真就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来。
因为这些刘氏宗亲确实说的没有错啊!
其实连杨彪自己也想不明白,李傕明明是死在刘俭的手里,为什么还要给刘俭做一份假证来指证他们,迫害他们呢?
难道说这事真的不是刘俭授意的,而是李傕故意使坏,就是想在临死前拉他们这些朝廷公卿下水?
问题他杨彪平日里与李傕不曾发生什么直接的冲突啊,李傕为什么要这么陷害他?
耳中充斥的一众汉室忠心的嘲笑,杨彪的心不由的蹦蹦直跳,他突然改口,语无伦次的说道:“这是李傕故意陷害我,他故意陷害我,为的就是让我身败名裂。”
甘陵王刘忠冷冷的看着杨彪,说道:“杨太尉适才说乃是大将军诬陷你,如今又说是李傕诬陷你,寡人有些弄不明白,这天底下的人为何都要污蔑你?又到底是谁在真的诬陷?难道你一会儿又要说是我们这些诸侯王诬陷你了吗?或者是天子诬陷你,太后构陷你不成?”
“你,你,你们!”
杨彪听了刘忠的话,一股怒气猛然冲上心头。
紧接着便见他突然感觉一阵天昏地暗,随后猛然向后一倒,跌倒在了大殿之上。
他的双腿来回的抽搐着,口吐白沫儿,眼睛甚至有些泛白。
众人一看,皆是一惊,杨彪这是气昏死过去了。
这,这可怎么办?
王允气冲冲地道:“甘陵王,你如此对待杨太尉,是何居心?”
就在这个时候,便听刘俭不慌不忙的说道:“杨太尉身体不适,权且将他带下去,送回家中,好生安置,然后再让医者给他好好调调病,然有病归有病,回头他身上的罪责还是要由他来承担的……以后再说,来人,送回府上!”
“你……”
王允指着刘俭,但刘俭根本看都不看他。
就这样,堂堂太尉杨彪在众人的言语逼问下,竟然被活活气的发了病,躺在地上不省人事,随后被人送回家中治疗去了。
而此时此刻,不论是王允、淳于嘉等一众公卿,还是当朝天子,都没有人继续关注杨彪,他们的目光反而都集中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那就是刚刚在人群中站出来的刘俭。
“刘德然!刘皇叔!”刘辫怒道。
刘俭很是平静:“臣拜见陛下,拜见殿下!”
他很自然的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向着天子刘辩以及和太后行礼。
刘俭很懂规矩,没有任何的僭越之处。
何太后目光复杂的看着刘俭!
想当年就是这个人和吕强帮了他们母子,但是如今却也是这个人把他们母子给害了。
刘辩咬牙切齿的盯着刘俭道:“刘德然,刘爱卿,针对今日之事儿,你有何话说?你是先帝的托孤之臣,如今竟然纠结这些诸侯王来害朕,你居心何在?你对得起先帝的托孤吗?”
刘俭恭敬的向着刘辩长长的施了一礼。
“臣确实对不起先帝的托孤,臣这些年为大汉朝镇守北疆,安抚鲜卑、乌桓、匈奴,并致力使北疆富庶,令百姓丰衣足食,为大汉朝培育精兵猛将,并开拓产业,富我大汉子民……臣想要为陛下撑起半边天,但是,臣却疏忽了对陛下的教导。”
“臣国事处置的再好,却让陛下亲近小人,远离贤臣,将大汉朝弄成了这副模样。”
“臣随同一众诸侯王来此,以死向陛下觐见,但是臣并无资格担当首脑之人。”
“诸公之中,不论是辈份还是年岁,比臣要高大有人在。”
“只要陛下肯改正以往恶习,臣就是把这个头颅献到陛下的面前,也在所不惜。”
“今日这场合,本来没有臣说话的份儿,因为臣只不过是刘氏中心排名中游之人,臣只是想求陛下,还是要多听叔伯之言,”
“臣愿意为了陛下,为了大汉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话说的虽然好像是在检讨自己,但实际上却是把刘辩噎的一愣一愣的。
只要是不傻的人,听了刘俭这番话,都知道他们君臣两个现在的错误到底是在谁的身上。
刘辩气的胸口来回起伏发抖,他颤抖的伸手遥遥指着刘俭,但是刘俭已不再搭理他,而是闪身退回到一众刘氏宗亲的阵营之中。
荀攸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臣有话想说。”
刘辩猛然扭头看向荀攸。
“你有什么好说的?”
“臣觉得,一众宗亲诸王既然进京,还当众拿出了证据,不管此事真否假否,陛下当先将涉事之人暂且监禁,回头交由廷尉细细查证,毕竟是谋反大案,陛下难道就这么放着不查么?”
荀攸这话句句在理。
不只是刘氏宗亲表示赞同,还有清流一系的人也是纷纷附和。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请求刘辩将王允,淳于嘉等人暂时监禁,毕竟事关大汉江山,刘氏宗亲们既然拿出了证据,那就多少要细细查证,就算他们是被陷害的,那总得先调查一下再说吧?
按道理来说,刘辩若是一个聪明人,在这种时候就应该顺坡下驴,将王允等人暂时先监禁起来,至于回头怎么查,再说。
再说了,王允等人其实和刘辩也并不是什么同盟,这些宗亲先前对刘辩也是形成了掣肘,将他们暂时关押,对于刘辩的立场来说并没有损失。
但刘辩这孩子偏偏很偏激。
他觉得自己的皇权受到了挑战,不论现在他们所提出的要求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刘辩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统统不予答应。
刘辩冷笑着说道:“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朝廷中的臣子,是朕的臣子,朕想重用何人,想惩罚谁,想关押谁,那是朕的事,与尔等无关!”
这话一说出来,荀攸就立刻不做声了,他静静的退到了一边。
因为他已经达到了他的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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