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刘俭淡淡说道:“那你们昔日在叛军里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吃也吃不饱,过也过不踏实,朝不保夕,每天都有人饿死。”
刘俭一脸冷笑的看着李响道。
“听到了吧,这就是人心所向。你骂的再痛快,骂的再欢,史书之上,你也是个失败者,而且还是一个彻彻底底玩弄人心,玩弄底层百姓的卑劣小人,永远都会万人唾骂!”
“便是你那自称为师傅的张角,你下了九泉之后见到他,也无颜再为其徒也。”
李响被刘俭的话气的满脸通红,咬牙切齿,他破口大骂:“刘贼卑鄙小人,收买人心,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不得好死啊。”
刘俭很是自然的说道:“不希望我得到好死的人多了,不差你一个人。”
随后,他吩咐一旁的书吏说道:“把此獠的罪责载入史书,并由大公报公布于天下,不要让他的声名有反复翻身的可能。”
“另外,将此贼押赴于京城,交给天子处置。”
一旁的公孙瓒听到这里,很是不解:“主公,当此时节,为什么还要将他押到京城,莫如就地斩杀,以震三军士气,同时借此宣扬主公的功业。”
刘俭哈哈大笑的说:“我的功业还需要他的人头来支撑吗?他也配算作我的功业吗?”
这一番话说出来,在场的一众将领尽皆是哈哈大笑。
百万大军被河北军击溃了,贼首李响被押赴到了长安。
此事一出,本来是应该令所有人都感到高兴的一件大好事,顿时使天下震动。
而最先被震动的人,毫无疑问就是长安的皇帝刘辩。
第六百三十五章 废除新政
李响人还没被押到长安,可是消息就已经先传过去了。
此时,躲在长安的刘辩也是焦头烂额的。
整个司州发生了动乱,然关中也发生了动乱,天子又极力阻拦撤掉小钱之政,整个尚书台乱成了一锅粥。
京城的政令所出几乎已经无法走出雍州之地,这令尚书台中的气氛空前紧张。
军事方面,李傕和郭汜率领的兵马终究还是不能与董卓相提并论,平叛效率想当迟缓。
这当中所牵扯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而朝廷方面,目前以董卓为首的平叛军在凉州受到了巨大的阻碍,他们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同时对粮食的需求也非常大……虽然朝廷军渴望速战,但是因为董卓的病体,而使凉州军队目前处于防守状态,等于十万兵力被白白被牵制在了凉州,动弹不得。
朝廷内,针对天子刘辩的质疑声越来越多,虽然与王允还有荀攸为首的两大派系都在极力维护着天子的地位,但是,长安贵族与关中贵族对于天子刘辩行为的质疑声实在是越来越大了。
毕竟现在所有的动乱都出于刘辩之手,若是不能解决这个危机,刘辩的威望就彻底完蛋了。
也就是在众人都不知道怎么办的情况下,司州那边却传来了惊天的好消息。
刘德然在司州大破百万叛军之众!
司州叛军首领李响被刘俭生擒活捉,并命人及时押送去了长安。
消息已经传到关中,整个雍凉震动。
这消息对于朝廷来说,无异于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朝廷中的臣子们士气提升,群情振奋,而关中之地的望族豪强的心也踏实了一些。
虽然司州的战乱暂时还没有波及到关中,而关中的叛乱首领也与司州的叛乱首领无关,但自打司州和雍州大乱之后,各郡国一直都是人心惶惶的。
现在好消息一来,人心安定了,朝廷就可以稳固了。
这真的是近期所万千不好消息中的一个少有的重大好消息。
然,这个好消息让虽让所有人都感到开怀,唯有一个人心中很是不爽。
这个人就是天子刘辩。
天子刘辩为何心中不爽?其实仔细想想也就能知道了。
他摆不平的事,他的皇叔刘俭能够摆平。
他做不到的事,他的皇叔刘俭能够轻易的做到。
如今地方战事是有所缓解的,但是缓解事情的人是他的皇叔刘俭,而不是他天子刘辩。
在所有人的眼中,他刘辩是个惹祸精,是个不成器的皇帝,是个没有办法保护大汉江山的庸才。
相反,他的皇叔刘俭却是能够维稳大汉江山的俊杰人物,是能够替他刘辩擦屁股的人,是能够使汉家江山趋于安定的人。
特别是李响这件事,更是使他们叔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然,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刘辩不能爆发出自己的愤怒,若是当着满朝众臣而发怒的话,他这个皇帝在形象在众人眼中就更加的不堪了。
他只是在朝议上和众臣一样,表现出了非常高兴的态度。同时他还表示可自己对未来有着美好的期望。
但是当朝议结束之后,刘辩的脸立刻变的发黑!
他一脸无精打采的来到了后宫,去见他的母亲何太后。
何太后这段时间和刘辩一直有一些不快。
不是为了别的,正是因为吕强之死。
别人不知道吕强之死怎么回事,但是何太后心中可是明明白白的。
不管怎么说,吕强可是他们母子的恩人,是吕强帮着他们母子走到了今天……虽然不能说全是吕强功劳,但在拥护他们母子这件事上,吕强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的。
刘辩杀了吕强,在何太后的眼中,这就是一个卑鄙小人的行径。
虽然她本人也不是什么善人,而且也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但是再狭隘的母亲,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
这就是人的矛盾点。
何太后一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成为一个顶天立地、胸怀宽大的人,成为万民心中的圣君贤皇。
但是很可惜,从现实来看,刘辩的成长和太后心中所期望的那个人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当着何太后的面,刘辩狠狠地发了一通脾气。
但是,他的这种脾气却并没有得到何太后的同情。
何太后只是冷冷的看着儿子在那里发疯。
“那个叛军贼寇李响,他怎么这么能胡闹?!他怎么这么的废物,居然被刘德然生擒活捉了?他可是有百万之众啊,就这么让刘德然轻而易举的将他击溃了?!”
“那刘德然如今还把他送到长安让朕处置,这是让朕处置吗?这摆明就是在羞辱朕,羞辱朕呢!”
何太后也不答话,只是又伸手摆弄起自己手中的玉器来。
刘辩发完了脾气,猛然转头看向何太后问道:“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朕说了这么多,你却一句话都不回答?”
何太后一边摇头,一边叹气道:“我说什么,又有什么用?你是皇帝了?能够执掌整个天下,这天下的州郡,府库钱粮民夫都是你的,你想怎么调用就怎么调用,你想收拾谁,就收拾谁,你想杀什么人就杀什么人,又何必来问我呢?”
刘辩听到这儿,顿时一阵语塞。
面对冰冷的母亲,刘辩甚至想一甩袖子,转身就走了。
但是现在他心中实在是憋得慌。
而除了母亲之外,他也没有更多的能够与他站在一边的贴心人了。
想到这里,刘辩极力压制下了心中的无奈与愤怒。
“母亲,你不忘要了,朕与你是站在一条船上的。”
“朕若是倒台了,母亲,你这个太后又岂能当的长久?”
“您会有好下场吗?”
何太后抚摸着玉器的手,不由一颤。
刘辩还是非常了解她这个母亲的,这句话也算是说到了其母的软弱之处。
“我不过是一介妇人,又能帮你什么?”
“关中如今乱成了这个样子。”
“董卓又在西北生了病,朝廷的府库钱粮都有欠缺。”
“你身为皇帝都解决不了的事,我又能做什么?”
何太后的话让刘辩顿时一愣。
是啊,他以往都是依赖其母,有什么事都跟他母亲说。
他母亲年轻的时候也能够替他做这种决定,但是这些年刘辩独揽大权之后,何太后便日渐少出现于一众官员们的面前。
何太后手中已经没有什么权柄了。
自己现在就是跟太后说这些事,太后又能如何?
也不过就是劝劝自己而已。
想到这儿的时候,刘辩心中很是悲凉。
然,不管怎么样,太后就算是不能帮他什么,但是把这满心的委屈给自己的母亲诉说一下,总是没问题的吧?
人得需要一个宣泄口!
“母亲,那个刘德然实在是太过分了。”
何太后一听刘辩说起刘德然这三个字,心中不由一颤。
其实,他多少也能够明白这位皇叔对自家孩儿的巨大威胁。
但她也没有办法。
这个天下,谁还有能力能治刘德然?
“如何过分了,你且说给我听听。”
于是,刘辩随即就将这次刘俭生擒李响之后,将他发配到京城的这件事对着何太后说了一遍。
刘辩说完之后,满脸阙青。
“那刘德然在司州立下了大功,声名远播,又是压粮价,又是收流民,又是平叛军,上至阀阅望族、中至豪强地主,下至普通黎庶,皆对他是交口称赞。”
“可是对朕呢?这次叛乱,所有人的怨气都放到了朕的身上,朝中虽然没有人跟朕说,但是朕现在也有心腹之人,民间的情报和人们对朕的风评,朕还是有所了解的。”
“朕现在就是害怕……民间有一种呼声,就是让刘德然取代朕成为这个大汉朝的皇帝!母亲,那样的话,咱们母子可就真的完了。”
何太后听到这,顿时一惊,说道:“应该不会吧?”
刘辩的表情颇为凝重。
很显然,在他看来,这些事儿就是会。
何太后的手有些颤抖。
她将手中的玉器放在了桌上,随即站起身,在厅堂中来回打着转。
良久之后,方见她筹谋已定!
朝中的事情,目前尽皆由王允,淳于嘉等为首的一众人操持。
而荀攸等清流党派,势力弱于王允,淳于嘉望族公卿势力,虽然现在也有一定的权力,却还不能与之相抗衡。
李傕和郭汜,虽然依旧在关中境内平乱,但他们两个在何太后眼中不过是两个征战之将,并不能对朝局起到多大作用。
如此,关键的问题还是要拉拢以王允、淳于嘉,杨彪等为首的公卿集团!
只要这些人支持刘辩的政治立场,刘辩的皇位就会稳固。
想到这儿,何太后随即把自己的想法跟刘辩说了,让他暂时要以王允,杨彪等人为主,无所不用其极的拉拢。
至于剩下的事,日后再说。
若是董卓还健康,或许还敢依靠董卓与这些旧有的朝廷势力摆摆手腕,但是现在,刘辩母子却绝对没有那个能力了。
失去了董卓制衡的朝廷,望族公卿的势力政治力量膨胀的非常大,特别是刘辩现在的名声在民间又不是很好,必须要依靠这些政治上掌握最高权力的老家伙为护持。
刘辩沉默了少许,随即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孩子如今的年纪稍大了些,性子虽野,但就不代表他看不清局势。
至少就内部的局势说,他现在看的还是比较清楚的。
其母何太后的话确实是一语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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