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消息很快传到了樊稠那里,樊稠则是来到骑兵队伍的最后,询问董卓。
董卓六十余岁了,但此刻身披重铠,腰配利剑,头戴狮兜,玄甲红袍,依旧显得是威风凛凛,有大将之姿。
但他毕竟年纪也大了,率领着骑兵从长安昼夜奔驰往刘俭大营,中途又临时改道往雒阳,可以说也是将他一身骨头累的有点要散架的趋势。
这两日来,董卓心中也不断再感慨,自己真的是不比当年了。
只是年纪大了,基业却没有可以能够托付的子嗣,这点实在是令董卓的心中倍感悲凉。
老相国调整了一下心神,道:“让雒阳长史来见老夫!”
不多时,便见张既在一众西凉军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董卓的面前。
“末吏张既,拜见相国!”
董卓板着脸,道:“老夫驰骋千里而来,卢子干不开城迎接老夫,反倒是禁闭雒阳城门,又遣你来此,欲造反乎?”
面对董卓的严厉询问,张既毫无惧色,只是很平静的道:“相国何出此言?卢公奉天子之命,坐镇雒阳,成为朝廷屏障。”
“雒阳之地,乃是长安在东面的第一道屏障,更是天下豪富商贾云集之地!如此要地,国家若是要派兵马驻守,亦或是过路,都要有尚书台的明文批示!如此方才妥当?”
董卓将身体向前靠了一靠。
他眯起了眼睛,声音低沉地道:“老夫的兵马来此,难道也要朝廷明文批示?”
张既朗声道:“自然需要!”
“哼,找死!”
一旁的樊稠直接拔出腰间配剑,架在了张既的脖颈上。
张既毫无所惧的看向董卓:“若如相国之意,那末吏请问相国,今日相国领兵来了雒阳,我等不尊朝廷流程,肆意开城请相国兵马入城,来日相国麾下的将军率兵来了,我等开不开城?”
“相国麾下的校尉来了,我等开不开城?”
“此先例一开,日后只要是打着相国名号的人带兵马来了,我等是不是都需要开城?”
“相国若是觉得如此行事妥当,那末吏这便返回雒阳,请卢公出城向相国请罪!”
“随后末吏当自刎于相国的战马之前!”
樊稠在一旁咬牙切齿道:“还敢口出狂言?找死!”
说罢,就要举刀砍杀。
“慢着!”董卓慢悠悠的抬手挡住了樊稠的举动。
随后,就见董卓笑呵呵地看着下方的樊稠,大声道:“真乃狂士也,但,也是真人才啊,老夫喜欢!”
“你说的对,这一次,是老夫行事僭越了,只是事有紧急,老夫不得不如此为之!”
“老夫托你回去给卢公道个歉,告知卢公,下不为例!此种事今后老夫定会杜绝,如何?”
张既向着董卓长长作揖,道:“不敢当,末吏这就回去请卢公打开城门。”
卢植本来就是要打开城门的,只是在张既看着,就这么打开城门,日后说不定会落人口实,如今既然董卓当面承认了错误,并许诺下不为例,那卢植就算是让董卓进了雒阳,也不算玩忽职守了。
董卓笑道:“张长史为人忠义,又有胆略……来日,你便随同老夫返回长安,老夫当委你以重任,却好过你在雒阳为一区区长史,如何?”
以张既的清高身份而言,自然是对于董卓的招揽不屑一顾。
“卢公对张某有知遇之恩,不忍弃之,还请相国见谅。”
董卓人老成精,自然是能够看出张既摆明了是用此言敷衍自己。
他的脸色异常不悦。
一旁的樊稠道:“竖子,相国好心招揽于你,想要提拔你,你却不识抬举,不知这天下谁是真正的英雄!”
张既眯起了眼睛,问道:“敢问将军,相国如何英雄了得?”
“哼,你且看看,我家相国从长安来至雒阳,千里之地只用了不到四日的时间,光凭此一招战法,普天之下,谁人能及?”
张既闻言,不由沉默了。
千里之地,四日驰骋而至,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
董卓捋着须子,笑呵呵的道:“老夫匹马纵横天下,几十年来无人可使老夫歇马,这昼夜驰骋之法,除了老夫无人能做得到!”
“就是刘德然,以他目前所处的位置而言,他在得到消息想要来雒阳,最快也要两日之后方才能能抵达,懂吗?”
“哈哈哈哈哈~~论及用兵之神速,天下谁人能比及老夫?”
就在董卓纵声狂笑之时,却听远处突然想起了一阵震天动地的脚踩马踏之声。
随后,就听不远不时的传来吼声:
“请相国歇马!”
“请相国歇马!”
“……”
董卓适才的狂笑声一下子戛然而止。
第四百五十一章 董卓说:你真是我克星啊
一阵阵如同山呼海啸般的马蹄声,响彻在雒阳城外的雪地原野。
随后,就见董卓军南面的平原上,积雪被践踏的到处翻飞,一道快速移动的黑线正从地平线的方向朝着董卓一众的方向冲来。
地平线上那道黑线变得越来越粗,在视线中往前冲击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
以董卓为首的一众西凉军,此刻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轻轻地颤抖。
适才还志得意满的董卓,此刻不再狂笑了。
他的脸色变了,樊稠的脸色也变了,所有西凉军的脸色都变了。
那是一支骑兵,一支精锐的骑兵!
毫无疑问,在司州这个地界,除了己方的骑兵之外,能够有如此实力的骑兵队伍只有一个人!
“刘德然!”
董卓几乎是下意识的张口,咬牙切齿地念叨一句。
当董卓看清那一杆迎风招展的烈烈旌旗时,饶是这个胆大包天之人的心脏也不争气地连连跳动。
“刘德然如何会出现在这里?”董卓恼羞成怒地大吼道。
当然,这个问题董卓自己不明白,他身旁的樊稠等人同样也想不明白。
根据他们的探查,刘德然驻军的地方距此甚远,最少也有不下三百余里。
就是因为有这个距离,他们才在李傕偷袭刘俭的营寨之后,瞬间改变了奔袭的方向,让刘俭无法在第一时间能够赶到雒阳救援。
以河北军的行军速度,就算是他们拼了命的赶路,他们也需要在三日才能抵达此处。
但是现在只是过了一日一夜,对方竟然就出现在这里了!
这难免不会让董卓和樊稠,还有一众西凉军们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难道说现在的河北军也有了昼夜奔袭之能了?
一想到这个问题,董卓的脸色就有如被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的难看。
适才,他刚当着张既的面吹完牛逼,这牛逼吹的连一刻钟都不到,就被刘俭啪啪打脸。
试问董卓的自尊心如何能受得了?
樊稠在一旁低声道:“刘俭,该不会也是昼夜行军吧?”
这番话一说完,董卓立刻大声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刘德然,狡诈之徒尔,耍些小聪明也就罢了,论及真本事,他还远不及老夫!”
嘴上虽然硬,但听着远处河北骑兵一边奔驰,一边整齐的高声呼喝:“相国,请歇马!”
听着那些呼喊声,董卓的心都要碎了。
乃公的,有你们在这搅局,老夫能歇吗?!
董卓调转马头,就要指挥三军将士冲着刘俭之所在冲过去。
樊稠似乎看出了董卓的意思,他当即高举宝剑,冲着三千西凉的虎狼之骑喊道。
“儿郎们!列阵冲锋,准备杀敌!”
西凉军的士兵们在樊稠的指挥下,随即调转了马头,摆出冲击的阵势。
雒阳的使者张既,此刻在董卓军中站着很是多余,他此刻显得很兴奋,又显得有些害怕。
张既身为卢植的长史,自然对“刘德然”这三个字如雷贯耳!
只是刘德然再厉害,对张既而言,那也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他从来没有见过真人。
可今日,张既虽然依旧没有见到刘德然的真人,却亲眼看到了他的本事!
刘德然尚未出面,只是凭借着其兵马的出现,就将适才还在狂吹牛逼的董卓弄成了哑炮,用实际行动狠狠的抽当朝相国的大耳刮子。
这等本领,哪是一般人所能够有的呀?整个大汉朝除了他之外,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张既适才被董卓招揽时,其心坚如磐石,丝毫不为董卓的招募所动。
但是现在,他心中已升起了对刘俭无限的向往之情。
这位左将军名不虚传啊,太神了也!
张既斜眼看了看远处战马上恼羞成怒的董卓,嘴角不由露出了几分讥讽。
凉州寡学之辈毕竟就是寡学之辈,和真正的英杰比起来,实在是差的太远了耶。
天差地别!!
虽然董卓西凉军此刻的气势确实非常强,但是,当河北军出现的那一刻,张既适才对董卓军些许的担忧和恐惧就消失了。
眼见董卓就要发怒与刘俭交战,张既在一旁不慌不忙的道:
“末吏以为,相国此时不宜征战。”
董卓恼羞成怒的看向他道:“疥癞小儿,你懂什么?!”
张既并不恼怒,他微笑着回道:“末吏是不懂。”
“但末吏多少也能猜到,相国来雒阳城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相国来雒阳难道是为了跟左将军决一死战吗?”
“不是的!”
“正是因为相国不想与左将军决一死战。”
“所以相国才来雒阳。”
“眼下,左将军也并不想与相国战,不管他是不是昼夜奔袭至此,左将军之所思,也不过是和相国一样。”
“相国此事若真与左将军交手,难道就不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末吏只是尽忠贞之言,相国不听,末吏也绝不强迫,自当回城,请卢公静候相国凯旋。”
董卓的脸色变的更难看了。
愤怒,不甘,羞愤,怨毒……
多种神情交杂在董卓的脸上。
同时,还有深深的无奈。
……
刘俭高举长剑,策马狂奔,三千骑河北精骑如影随形紧紧跟随在他身后。
河北的骑阵挟裹着踏碎一切的威势,如天崩地裂,如惊涛拍岸,向着董卓的方向而去。
脚下的大地有如潮水般往后倒退,三千匹健马同时叩击大地所发出的轰鸣声让人肝胆俱裂。
眼看着就要到冲到董卓的军阵前来,张飞对身边的刘俭说道:“兄长,杀不杀?”
“不杀!”刘俭很是果断的回答。
“啊?”
张飞被刘俭的话弄愣了。
“不杀?不杀跑这么远来此作甚?”
上一篇:箱子里的大明
下一篇:修仙:从心动大律师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