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如此必生祸患。”
刘俭对于张飞的回答颇为满意。
“翼德所言甚是,你能有此见识,为兄深感欣慰,不过,听你适才所言,这些事情与吕布似也没什么关系。”
张飞道:“也不尽然,文若公君论西北形势时,曾言吕布在董卓麾下虽为降将,却有义子之名,同时,因为其英勇善战,深为西凉军所忌,”
“董卓在时尚能压制,董卓一死,西凉军诸部与吕布之间,必生间隙!再加上董卓那三位继承人,若要成事,必然在军中各成派系,吕布若在,定可使局势更为混乱。”
刘俭伸手给自己倒了一爵清水,然后遥遥的冲着张飞举起酒爵。
“军中有禁酒令,不能豪饮,不然今日当与翼德共谋一醉,贤弟你真是成长了。”
张飞笑呵呵的抬起酒爵:“喝水就足够了,能够得兄长夸赞,胜却豪饮三日也!”
两兄弟哈哈大笑,随后各自将水灌入嘴中。
清凉爽口,再配合上此时的愉悦心情——着实快哉!
不多时就见颜良和吕威璜来到帅帐口,参见刘俭。
他们两个同时还押来了一个人,乃是适才张飞口中,董卓的女婿牛辅。
牛辅一见刘俭,脸色立刻变的通红,嘴唇哆哆嗦嗦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并不是牛辅怕死,他也是西凉军中久经沙场的老将了,虽然其本领在军中一直算是打狼的,但是作为军人的志气与风骨,牛辅还是有的。
他此刻之所以表现出萎靡的状态,不是因为他怕死,而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丢人了。
若是有个地缝,牛辅一定得扒拉扒拉把坑刨大点,自己直接钻进去给自己立个碑。
刘俭夸奖了颜良和吕威璜几句,并表示,自己一定会对他们论功行赏。
颜良和吕威璜大喜过望,随即对刘俭拜谢。
刘俭看向了牛辅,并亲自走到牛辅的面前,为他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牛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实在是让牛辅汗颜。
三番四次的让刘俭和张飞这么提溜着玩,牛辅羞愧的都想自杀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他现在还舍不得真死。
“来人啊,上饭食,我与翼德为牛将军接风洗尘!”
少时,就见河北军士端上了麦饭,还有一点青菜,分成三份,分别为刘俭、张飞、牛辅食用。
这年头,在军中若是能吃上一份青菜,可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不得不说,刘俭今日招待牛辅这顿饭的等级,对于军中俘虏来说,可谓是最高级别的了。
牛辅经过了一夜的征战,再加上人困马乏,为颜良等人所擒,早已是饥肠辘辘,不能控制自己。
他匆忙上前,端起那份麦饭,使劲的向自己的口中扒拉着。
看牛辅吃的这么香,刘俭和张飞也不由食欲大增。
张飞随即端起食具,亦是开吃。
对于牛辅这样的人,他其实是打心眼儿里一百个瞧不起,不过张飞适才自己也已经分析了,若是要等董卓死后,瓦解掉强大的关中朝廷势力,不但是吕布需要活下去,牛辅也一样。
刘俭则是细嚼慢咽,慢条斯理的吃着,不是他故意装出一副矜持的样子,而是他前世的时候本来就胃不太好,到了这个时代,在一些细微的地方更加注重养生。
本来这个时代的饭就比较硬,没有什么细粮,虽然不会得糖尿病之类的,但一旦胃肠吃出了毛病,那也是没有特效药医治的。
刘俭如此注重身体健康,也不完全是他自己惜命。
这也是为了他的大业着想。
身为穿越人士的他自然知道,在这个时代,有时候长寿也是一种政治胜利。
活的长的人,其实有时候也不用做太多的事……
活着,活着,就活赢了。
借用前世一人的话,一群诸侯牧守,你把他们都熬死了,你就称王称霸。
吃完了饭之后,牛辅将食具往桌案上一放,低着头就又不吱声了。
看他那个无精打采的样子,刘俭都憋不住想要笑。
“牛将军,你光吃啊,不刷刷碗吗?”
牛辅闻言愣了愣,不知如何做答。
“牛将军,你们这次办的事情未免有些龌龊了,实在是有失信誉。”
牛辅听了这话,一肚子的愤怒和委屈瞬时间爆发。
“刘德然!你我曾有书信往来,相约共战袁绍,保司州一方水土,然汝背信弃义,率兵夜袭我军大营,尽剿我军士卒,杀我将官,毁我粮草,如今还出言反咬一口,你,你真是其罪当诛!”
牛辅的话刚说完,便听张飞猛然重重的一击桌案,放声怒吼道:“你放肆!”
牛辅气道:“你才放肆!”
刘俭淡淡道:“谁放肆了?”
一句话虽然说的平淡,但不知为何,却异常有威慑力,让人听了浑身颤栗。
饶是张飞和牛辅这样的猛将,在听到刘俭平静的话语后,皆纷纷住口不言。
牛辅适才与刘俭针锋相对的气势,此刻也是荡然无存。
但是他看向刘俭的目光中依旧是不服气。
刘俭正色道:“我与汝和吕布联合共抗袁绍保卫司州,却是真心,然汝等率先背信弃义,真当我不知吗?”
“说好了汝等回荥阳整备兵马,为何偷偷去往雒阳?到底是谁其心可诛?”
听了刘俭此言,牛辅的面色顿时变了。
他本以为刘俭是故意攻打自己,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能够猜到自己和吕布的想法。
虽然刘俭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但是他既然能这样说,就说明己方根本瞒不过他。
想到这,牛辅心中不由倍感窝囊。
本来想捉住卢植来威胁刘俭,哪曾想,卢植没捉到,自己先让刘俭给活捉了。
上一次自己被刘俭活捉。在经过与董卓的和谈之后,刘俭方才将自己放了回去。
这一次,怕是没希望了……
牛辅心中悲凉,不过他毕竟是朝廷的中郎将,就是死,也一定要堂堂正正昂首挺胸的去死。
说到这,就见牛辅站起身,一脸视死如归的准备接受制裁的样子。
“事到如今,牛某被你所捉,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想,刘俭却道:“牛将军误会了,刘某人并没有想杀你的意思,相反,在刘某人心中今后也想与牛中郎将成为一对挚友,你我合作,共同推行新政,以你我的立场而言,咱们并不应该是敌人,而应该是同僚,对吗?”
张飞听到这儿,心中一下子过来。
好久没有听到兄长忽悠人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夫存不忘亡
牛辅是一个粗人,别看他是朝廷的中郎将,但是论及文化底蕴,他甚至都远不及普通的寒门学子高。
成长在西北的他,一向就是尊奉武力拳头为尊。
对于其他的那些拐弯抹角的东西,他一向是不怎么信奉的。
但论及武力和统兵,他还偏偏是西凉军诸将中最差的。
别说胡轸,李傕和郭汜了,就是杨定和樊稠等人都瞧不起他。
特别是上一次他在雒阳被张飞单手擒拿下马,后又在延津被刘俭所擒,这两次事件,几乎让牛辅成为了西凉军的笑柄。
所以说,牛辅的军职虽然高,但是在西凉军中几乎没有什么威望。
董卓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让牛辅作为司州刺史来监察五郡之地。
可惜的是,这一次牛辅依旧是不争气,又被刘俭给生擒了。
牛辅第一次被张飞生擒,他心中不服气,觉得自己是一时疏忽大意。
牛辅第二次被刘俭生擒,他心中还是不服气,觉得自己是有点疏忽大意。
但是这第三次生擒,牛辅可不敢这么想了。
毕竟这一次他心里再不出阴影,那他就属于不正常人了。
况且这一次,确实是自己和吕布私下谋划,想要攻取雒阳,挟持卢植用来威胁刘俭,但结果偏偏却比刘俭识破了,反暗中埋伏,让自己全军覆没……
你说这不是自己的技不如人吗?牛辅都不相信。
总之,现在的牛辅已经被刘俭和张飞打出阴影了。
原先牛辅是恨他们。
但现在,恐惧占据了主要地位。
只是牛辅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将自己三次擒拿的人,又要第三次的纵走了自己。
且听他话中之意,似乎是还要和自己做什么朋友?
刘俭笑看着牛辅,道:“将军莫要见疑,吾闻良将不怯死以苟全,烈士不毁节以求生,中郎将乃是相国麾下之大将,更是西北有名的猛士,刘某岂敢招降将军?将军放心,刘某只求与将军合作,不为使将军变节。”
牛辅听到这,似乎是放下心来。
别的倒是都无所谓,但是他还真怕刘俭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来让自己投降。
张飞在一旁听的想笑。
就牛辅这块料,居然自己还担心我兄长会招降他?
兄长招降他干嘛?来河北给兄长添堵吗?
“牛将军,你等虽前番有掳掠吾师之心,但我也因此灭了将军麾下两万军队,彼此也算各不相欠,将军若欲计前仇,非要血今日之恨,我亦不会与将军为难,这便放将军离去,至于适才所言,将军不必挂心,直当某未言便是。”
说罢,便见刘俭冲着自己的帅帐外挥了挥手,立刻便见帐外的军士纷纷散开向两旁,大有给牛辅让路,任凭其离去之意。
牛辅转头看向了刘俭命人给他让开的道路,心中似有犹豫。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似乎是想抬起屁股,离开刘俭的帅帐。
但很快,牛辅还是决定留下来,听一听刘俭想要对自己说什么。
毕竟,刘俭带给牛辅的不只是三次被擒的阴影,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神秘!
那是一种牛辅从来也不曾了解过的神秘。
毕竟,刘俭是唯一一个可以在正面战场,屡次让西凉军吃瘪的人,他还是一个白手起家,如今雄霸河北,傲视天下,锋芒毕露,就连董卓也要让他三分的人物。
经历过三次被擒,牛辅心中对于刘俭除了惧怕之外,隐隐之中也有了三分敬佩之情。
“两军阵前,生死有命,不怪旁人,我今日战败,非刘将军之过,实乃我自己技不如人,怪不得旁人!刘将军有话请讲。”
“将军果然是痛快人!好,那刘某有话就直说了,将军可知,你眼下在朝中虽身居高位,受相国器重,但实则祸不远矣。”
牛辅还以为刘俭会对自己说出什么,闻言不由哈哈大笑。
“刘将军真能吓唬人,不是我吹嘘,牛某人在军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为相国之婿,深得相国器重,何来什么灾祸?若要说有灾祸,那也是……”
说到这,牛辅直接闭了嘴。
他想说,若说有灾祸,那也是自从碰见你们兄弟之后,才开始的……
刘俭却道:“夫存不忘亡,安必虑危,古之善教。昔隽不疑汉之名臣,于安平之世刀剑不离于身,盖君子之于武备,不可以已。况将军今处身朝堂,豺狼交接,而可轻忽不思变难哉?”
牛辅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沉吟片刻,方才道:“刘将军此言,于我,未免危言耸听,朝堂之上,何来豺狼?”
刘俭哼道:“于旁人不是豺狼的人,对你而言,就是。”
“难道牛将军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将军如今在朝中和军中,依旧能够呼风唤雨,盖因相国尚健,然董公年过六旬,寿元余几?”
“若董公亡,将军上不得见天子太后,中为朝臣公卿所弃,西凉诸将似李,郭等人,不以将军为重,而将军身为中郎将,常年在外手握重兵,更为董氏中人所忌,试问将军,我言豺狼交接,于将军而言,何错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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