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
很快,牛棚的门被打开了,刘俭和刘备兄弟二人依次而出。
公孙瓒抬头望向刘俭,看到的是他迷茫的神情,好似浑然不知眼前到底发生了何事。
公孙瓒心中暗叹,小师弟果非常人啊。
外面这么大动静,他竟还能这般迷茫,一副不知所谓。
“师兄!”
一声惊呼将公孙瓒从遐想拉回现实。
也就是这么一会的功夫,刘俭急忙奔到公孙瓒的身边,伸手将他后背上的荆条硬是扯了下来。
也不知刘俭是否有意,他在给公孙瓒扯荆条的时候,一双手掌也被荆条划出了血。
但他不管不顾,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手掌,只是将那些荆条统统仍在了地上。
随后,便见刘俭用力一脚将那些荆条踢飞,悔恨道:“大汉良臣,遭此辱刑,我之过也!”
“贤弟!”
公孙瓒急忙上千,伸手拉住了刘俭的手,仔细观看:“弟疼否?”
“不及兄之万一。”
公孙瓒重重地摇了摇刘俭的手,苦楚道:“为兄一时不明,委屈了贤弟,悔之晚矣!古语有言‘宁有种乎’,为兄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一心只顾士门学子,忘却了豪门之中也有贤德良人啊!”
刘俭淡淡一笑,默然不应。
“唉!贤弟恕罪,是为兄说错话了,贤弟与我同在缑氏山学经,你我皆士门中人,怪我、怪我,胡言乱语!”
“师兄不必自责,你我兄弟,皆豪杰之士,偶有不快,又何必耿耿于怀?非丈夫也!”
说罢,刘俭一指地上的荆条,正色:“似此,更是不必!”
院落之外,一众人看着公孙瓒和刘俭在院落中尽述‘兄弟之谊’,皆是感慨万千。
似此等场面,在以孝治国的大汉天下,虽不在少数,但大多数都是风闻,未见其貌,今日能得见此等精彩场面,在场众人皆感大慰平生。
已经有很多人,暗中打算回去之后,将此一事记载于竹牍之上,用以传世。
刘周老泪纵横,对着羽则等人哭道:“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这就是兄友弟恭啊!兄弟之亲,大儒弟子,岂如凡夫?”
羽则淡淡地笑着:“是,是,我等都看见了,刘公莫要激动,再伤了身子。”
公孙瓒对着刘俭道:“贤弟,稍后为兄亲自驾车,邀你同往县署,咱们一叙旧情!”
刘俭闻言道:“何敢劳兄长执缰?”
公孙瓒笑了笑,突然压低声音,用只有刘俭一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莫以为我今日之举全为做作,其实为兄确实觉得对你和玄德不住,对赌之时,为兄曾说若你言中,则负荆请罪,亲自驾车载你回去,一言既出,岂可儿戏?还请贤弟不要拒绝!”
公孙瓒这话,说的实在,还是非常诚恳的,甚至可以说是掏心掏肺。
刘俭略作沉吟,点头道:“行,既是兄主张的,那此事可行,不过咱们说好,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公孙瓒露出了开怀的表情。
……
于是,公孙瓒果然依照前言,亲自驾车将刘俭从刘舍迎往了县署,这对兄弟的这一番小小过节,就此烟消云散。
刘备和刘周在家等待,到了晚间也不见刘俭回来,派人去问,公孙瓒的人回复说刘俭今夜居于县署,与公孙瓒有大事相商。
这让刘备颇为郁闷,刘俭一夜不归,不知为何,他竟然如同没有了主心骨一样,很不自在。
也难怪,十年了,刘备天天颠颠的跟在刘俭身旁,哪怕是上缑氏山学经,二人也是形影不离,刘备甚至提出过几次相与刘俭抵足而眠的要求,以近兄弟之情。
但奇怪的是,刘俭对这个要求,从来都是婉言谢绝,一丁点都不感兴趣。
别的都好说,这个坚决不行。
……
一夜过后,刘俭还是未归,刘周和胡氏不急,反倒是给刘备急的够呛,几番派人去问,得到的答复是刘俭与公孙瓒连日相谈甚欢,议计未定。
刘备心中很是郁闷,这小子如何还不着家了?
不过刘备心中惦记,刘周和胡氏反倒是一丁点的焦虑都没有,相反的,他们都觉得儿子能耐大,能和县君一同连谈数日不归,这得是多大的本事。
刘周兴奋之余,第三天晚上还招刘备陪他喝了几卮。
第四日早晨,刘俭依旧未归,刘备心中郁闷,遂出门去找简雍和张飞谈心了。
他心中很是惦念,什么事情能连谈三日尚还谈不出个结果?
阿俭该不是有麻烦了吧!赶紧去找两位贤弟议计议计。
第二十六章 郡署征辟
刘家和张家,在县城中也算是大门户了,家中人多,有些事在那里不好商议,但简雍家道中落破败,舍中只住他一人,有什么事到他的家中讨论,自然是最稳妥的。
简雍迎了刘备和张飞,又亲自去井中取水给两个人倒上。
他家中没有像样的饮品,只能是将放几片花叶在卮中,聊以调味,用此来粗浅的招待两人。
刘备也没心情跟他们慢条斯理的客套了,一上来就将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捡重要的和简雍与张飞说了一遍。
刘备这一通话中间几乎没有停顿,他只是在不停的说,不停的说。
这一番话说完,直接就刘备弄的口干舌燥,伸手取卮,将其中之水一饮而尽,滴水未留。
张飞听完刘备之言,显然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也难怪,他毕竟年纪尚轻,冷不丁的告诉他现在就让他准备往北境出塞,讨伐鲜卑,他自然一时半刻有些接受不了。
简雍用手指轻轻敌擦拭着面前的桌案,很明显也有魂不守舍。
“也就是说,阿俭从那鲜卑口中审出了檀石槐将亡?”
“是,他还说,这是一个扬名天下的千载良机,把握好了我等一举翻身,让咱们兄弟早做准备,此事我们也事先通知了苏双,如无意外,苏双今后与咱们应是共同进退。”
简雍闻言不由拍手称快:“苏双,哈哈哈,那个驵侩可是眼光独到的很啊。”
刘备对此完全同意。
简雍又道:“玄德,这边郡之地,自来都是乱时出英雄的,虽有凶险,但有阿俭从中周旋,理应稳健,你如何反倒是愁眉不展?抑郁寡欢?”
简雍说的话,刘备也知道,他现在就是惦念刘俭。
“阿俭去公孙瓒的县署已有数日,我心中着实放心不下,你们说,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简雍和张飞听闻这话,不由都愣住了。
随后,却见二人一同大笑。
“哈哈哈!”
刘备见二人如此作态,大为不解。
难道自己适才所言,有何不妥之处?
少时,二人笑够了,张飞直接开口道:“玄德兄,不是俺说,这点小事,连俺也能想的明白!你如何却想不透彻?”
刘备吃惊地张开了嘴巴。
认识张飞两年多了,好像还是第一次被他想到了前面。
太打脸了吧!
“我如何想不透彻了?”
“兄长给那公孙瓒指点明路,不是凭白指点的,他自然也要顾忌到咱们几个人的好处,北伐鲜卑,一旦大胜,自有天大的军功和名望落在我们的头上,但出塞抗敌,岂是小事,包括我们几个人这次北伐居于何位,公孙瓒本人又将如何,朝廷方面到底会不会借此事兴兵,这些都是需要探究筹谋的啊。”
刘备闻言,顿时哑然。
道理很简单,张飞能想到的,他理应也能想到,但为何自己还会乱了方寸?
“对,对啊。”
简雍颇为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对什么对,玄德,切记关心则乱,阿俭人在官署,尚未有事,你留守家中,如何先乱了阵脚?真不似你平日的行事之风。”
刘备苦笑了两声。
简雍说的对,看来确实是关心则乱了。
就在此时,突见张飞侧耳倾听,随后道:“舍外有人来了!”
三人急忙起身,来到舍外,发现来人正是刘俭。
他不仅仅是单人而来,还手牵一马,正是那日在市集之上,他和刘备一同看中的那匹大青駹。
刘备见状很是惊讶:“这不是苏双手中的良骥吗?公孙兄真的买下来送于你了?”
刘俭招呼张飞过去帮他将马牵上,笑道:“公孙瓒欲成大事,何惜一马?”
张飞伸手接过刘俭手中的缰绳,那马匹见牵缰的换了人,似乎有些暴躁,在原地来回摆动着头与脖颈,似有扬蹄嘶鸣状。
可惜,它虽然是马中之雄,但眼前这个拽着缰绳的人,却是人中之雄,绝不输它。
张飞劲大,任凭大青駹如何用力,也拽不动他分毫。
刘俭看在眼中,夸赞道:“还是你有把子力气!我在县署驯了他三日,方才能牵出来,你这铁塔似的往这一站,这马就没精神头了。”
张飞闻言,嘿嘿干笑,满面自豪。
刘俭对三人道:“我适才先回了一趟家,见阿备不在,我估计着你们就在此处,我已经约了苏双,跟咱们到西郊一同放马,你们收拾收拾,咱这就成行。”
刘俭虽未明说,但刘备等人皆知道,他这是打算将这几天与公孙瓒研究的结果,向他们做一个解释。
于是众人随即借着遛马的名义,跟随刘俭一同前往西郊。
而县城通往西郊的必经之路上,苏双早就等在了那里,即使是他一个人如同木桩子似的站了好久,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招牌式的微笑。
“德然何故来迟也?”
苏双笑呵呵地说着,并不似质问,只是玩笑。
“苏兄莫怪,找我这几个兄弟耽搁了些许。”
“不怪不怪,这大青駹可还骑得?”
“如此良驹,自然骑得,今日找诸位来此,就是为了试马!”
说罢,他环顾众人一圈,道:“只是为了试马!”
众人皆明白刘俭之意,纷纷点头应着。
就是试马,不唠别的!回头被人问起一定得这么说。
随后,在苏双的指点下,刘俭,刘备,张飞,简雍挨个骑着大青駹在郊外奔驰了一圈。
这匹青駹确属良骥,速度奇快,着力也稳,马背宽厚不宜掉落,端的是一匹可上战场的良驹。
“果然是万中无一的好马!”
试过马后,刘俭摸着大青駹颈上的鬃毛,开怀笑道:“此番出远门,有此良驹为坐骑,绝不会耽误了时辰!”
“出远门?”
众人一听,皆颇为吃惊。
刘备忙问道:“弟这才刚刚县署回来,就要去往何处?你可莫要忘记了,咱们眼下还有要北上出塞的大事要议呢。”
“正是因为有这件大事,所以我要出远门,这也是我这几日与公孙伯圭达成的协议。”
“协议?”
“是啊,不然你们以为,我在待了三日,是为了什么?”
张飞笑道:“我等皆以为兄长在县署,被公孙县君以酒宴连日招待。”
“哈哈,酒倒是也喝了,但正事也得谈啊。”
苏双在这些人中,对于刘俭在县署所议之事最为着急,别人当下做事都是为了立功,他可是为了生存,出发点完全不一样。
“你们且先静一静,听刘少君细说。”
刘俭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道:“就算是檀石槐病重,但与鲜卑交手并非小事,这当中有许多脉络需要打通,诸多事宜皆需要我来帮他,毕竟现在还不宜走漏风声给太多人。”
张飞哼道:“公孙瓒若想请兄长帮忙,非得让兄长有个身份不可?”
“是,所以我与他商讨的结果,就是他以这次功劳为噱头,举荐我往涿郡吕府君处,由郡署征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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