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说的不错。”
孙坚满意地道:“不过,还是没说到正点子上。”
随后,孙坚看向了朱治:“还是听听你们前辈的想法吧!”
朱治道:“府君之所以退兵,想来是因为两点,一是袁术也是好名利之人,如今诸侯讨董,正是他袁家收拢望族名士,确立其声威之际,当此时节,袁术不主动往上冲,反倒是退出讨董……依我看,定是他手中多少拿捏住了一些不利于袁绍的把柄!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府君称病退回荆州,是为正理。”
孙坚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孙河与孙贲道:“听到了吗?这才是持重之言。”
孙贲和孙河急忙一同对朱治道:“受教!”
孙坚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理由,就是我虽受任于长沙,但家眷皆在庐江,我与袁公路相交数次,深觉此人虽出身名门,却是心胸偏狭之徒,他如今身为北扬州牧,庐江亦在其统领之下,若是惹他不快,恐其会对我族中之人不利!”
孙贲忙道:“既如此,何不速将从母和阿策,阿权他们,都接到长沙来?”
孙坚叹道:“非我不想将他们弄来,只是依照目前的局势,我暂未曾考虑到我出路何在,此时若是将夫人还有策儿他们都接到长沙,万一回头咱们不在此地了,难道还让女眷幼子,随着我辗转不成?”
孙贲道:“如今关东各地牧守与董卓对立,天下大乱,各地牧守皆有割据自立之心,汉家天下将乱,叔父以长沙为根基,坐镇荆南,以观天下时局!”
孙坚长叹口气,没有说话。
朱治是理解孙坚的,他明白孙坚内心的真实想法。
“府君还是想回扬州发展,是否?”
孙坚点了点头,道:“我乃吴郡中人,若是可能,我终归还是想回吴郡,毕竟人离乡贱……”
朱治叹息道:“不论大汉朝最终变成什么样,但至少目前,大汉依旧是刘氏天下,三互法制度犹在,想要以正统的名义回吴郡,怕是很难!依照属下看来,如今区星之乱已经平定,而府君在长沙也占住了脚跟,那又何必非要转回扬州呢?”
“而府君虽是两千石的官身,但论及出身,终非高门,眼下若是留在荆南,就需依附于袁绍,若要返回扬州,能不能在吴郡立足尚还说不好,但也要依附于袁术,这就看使君如何抉择了!”
“荆州,扬州,袁绍,袁术……”
孙坚缓缓地念叨了两声:“也罢,眼下左右都是关东诸侯们与董卓相争,是留在荆州随袁绍,还是回返扬州随袁术,且看看情况再做定论不迟!”
“喏!”
……
……
而与此同时的雒阳,袁基和袁隗以及一众留在雒阳的袁家人,皆被董卓下狱。
听闻一众牧守在酸枣会盟之后,便各自兴兵分头向雒阳逼来,董卓大怒。
他先将替他谏言敕封下放一众党锢名士为封疆大吏的周毖、伍琼杀死,以泄其愤。
初平三年五月三十日,董卓派遣韩融为首的使者团,前往关东各牧守处,意图拉拢分化关东盟军,但效果不佳。
而与此同时,联军方面则是兵分三路,威逼雒阳。
王匡,张扬,朱儁等人屯兵三河。
在丹阳招募了兵将的曹操,则是会和了鲍信,刘岱,桥瑁等人,试图占领成皋县。
荆,豫方面,袁绍与孔伷也组织兵将,进逼梁县,但却没有合适的人领兵。
袁绍到了荆州之后,倒也是在荆州当地组织了一众望族豪杰人物用以支撑自己的大军,这些人之中,有很多是有军事才能的人杰,但在名气上多少还是差了一些。
本来依照袁绍的想法,是用名气极大的孙坚作为荆、豫之军的先锋军,振奋三军士气,但哪曾想孙坚突然和袁术一起推病不来,这让袁绍着实有些气闷。
无奈之下,袁绍只能是在荆州诸贤之中,启用能人为先锋打开局面。
袁绍有一个特点,就是他瞄准的人,一般都是先看出身,当然并不是说袁绍只会重视出身特别高贵的人,有能力但身份不高的人,袁绍也会启用,但先从望族之中开始选拔人杰,是他的一大特性。
于是,他在荆州之中,挑选出能替他挑大梁的人,乃是本地大族黄氏之中,江夏一脉的家公黄祖!
身为江夏的大族,同时黄家又与豫州的袁氏相邻,黄氏这些年来与袁氏彼此之间也有不少的利益输送,故而委任黄祖为先锋,袁绍还是很放心的。
消息传回了雒阳之后,董卓当即下令,兵分三路应战盟军。
朱儁乃是当世名将,不可等闲视之,董卓决定亲自去对付北面的联军。
而酸枣联军方面,董卓则是选择了胡轸和吕布率兵迎战。
至于南方的联军,在历史上是最为强悍的,乃是由孙坚为主战力,也是董卓一方最为难敌的对手。
但是现在,南面的敌人由孙坚换成了黄祖。
而黄祖这次的对手,则是西凉军的大将华雄!
第二百七十五章 雒阳,袁家之殇
雒阳,监牢之中。
往日里,曾是风光无限的袁隗,此刻坐在潮湿肮脏的监牢之中,双眸无神的看着冰冷的墙壁,嘴唇来回的上下碰触着,似乎是念叨着什么。
袁隗在监牢中,已经被幽闭半个月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天,但这十几天的时间,让袁隗觉得比十几年的时间都要长。
十几天前的他,尚还是存有三分之一的黑发,但是这半旬一过,袁隗满头的发丝全都变成了银白色。
他往日红润的面庞,经过了这十几天的时间,也变的干瘪惨白,几乎没有了一丁点的人色。
两只眼眸的眼白之中,也泛起了血丝。
坐在这里的袁隗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而最近的三日,他每天只吃半个粗饼果腹,剩下的时间,他只是坐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不动,如此而已。
“咔,咔,咔,咔!”
一阵不和谐的沉重声音响彻在牢狱之中,几乎立刻就吸引了袁隗的眼神。
袁隗似乎是被吓了一跳,他急忙转过头,紧张的望向栅栏外,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慌张。
昏暗的地牢中,一道亮光由远及近,且变的越来越亮。
不多时,便见两名狱吏抬着一个沉重的托盘,出现在了袁隗的牢房之外。
袁隗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紧接着,便见牢门被打开了,那两名狱吏端着托盘,走进了袁隗的牢房,他们将托盘放下之后,立刻退了出去。
那托盘上,罗列的是一卷又一卷的简牍。
袁隗一时间有点失神。
他不明白,这些狱吏将这么多的简牍放到他的牢房中意欲何为。
就在他不明所以之时,一个庞大的身躯摇摇晃晃的走进了牢狱内。
袁隗下意识地抬头去瞧——看到的,是董卓的那张虬须大脸!
“你……!”
这是这么多天,袁隗第一次从口中发出声音。
董卓似笑非笑地走进了袁隗的监牢,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袁公,好自在呀!”
董卓的语气充满了戏谑:“几十年了,怕是头一遭放了长假吧?”
“你,你!你这猾虏奸贼!”
袁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支持起自己的身体,眼眸中满是怒色。
此刻的他,心中竟然升起了要和董卓同归于尽的心思。
但很可惜,袁隗虽有这份心,但没这份能耐……他与董卓的武力值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同样都是六十岁的老人,战力天差地别。
董卓懒洋洋的伸出了自己的大手,待袁隗离近之后,便见董卓“呼”的一挥手,就听“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抽在了袁隗的脸颊上。
而适才向董卓扑来的袁隗,则是在原地直接转了一个整圈,随后瘫软在了地上。
“呕!”
他一张嘴,口中鲜血淋漓,两颗槽牙从他的口中掉落了下来。
“啧啧~!”
董卓摇了摇头,道:“袁公,别这样,您不适合干这个,着实失了身份!”
袁隗年纪大了,又是顶尖名门出身,虽然此刻已知必死,但在死亡的威胁之下,他却并不惧怕。
袁隗的心中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无边的愤怒!
身为袁家家主的他,曾无数次的幻想自己最终的结局是什么样的。
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结局居然会是这般!
悲哀啊!
耻辱啊!
这让他死后,怎么去见他的兄弟,怎么去见袁家的列祖列宗!
“咳、咳!”
袁隗用力的将嘴中的鲜血咳干,随后缓缓地坐起身来,怒目瞪视着董卓。
“可速杀我!”他声嘶力竭的吼叫道。
董卓哼道:“放心,你死定了!不用急于一时。”
随后,便见董卓缓缓地蹲下了身子,从那托盘中拿出了一卷简牍。
“昔日初入袁门,正逢卓任并州刺史,老夫记得特别清楚,那一年,袁公特意命人,给老夫送来了《孟氏易》的原章,令老夫断句断章……唉,说实话,那一次,袁公着实是将吾给难为坏了。”
袁隗挺起了胸膛,冷声道:“凉州蛮子,寡于学术之辈……”
“哈哈哈,是,老夫是寡于学术,但老夫却好学,肯上进啊!”
说罢,董卓将其中的一卷简牍展开,向着袁隗扔了过去,正好摊开散在他面前。
“学生已经能断《孟氏易》的章了,请袁公帮忙品评品评……看看学生的成绩如何?”
袁隗低头扫了几眼那简牍,随后“哼”了一声,扭开头去。
“哈哈哈哈哈……”
看见袁隗的表情,董卓快慰的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极为刺耳,刺的袁隗心中发疼。
接着便见董卓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起身道:“经文,爵位,朝堂……昔日都是你的,但如今这些却都在老夫手中,敢问袁公,学生这些年的功课,做得可还尚好?请老师指教?”
袁隗仰头看了看董卓……随后,他咬紧牙关,用力支撑起身体,与董卓平行对视。
“沐猴而冠!”
“呵呵,还挺嘴硬。”
袁隗冷笑道:“不是嘴硬,而是事实,任你身上的衣着再是光鲜,官爵再是显赫,然天下人不认你,又有何用?敢问董公,你派往地方的那几位‘重卿’,如今,还有谁,是不反你的?”
一句话说完,董卓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哈哈哈,沐猴而冠,沐猴而冠!”
董卓的眼眸中爆发出了惊人的杀气,他伸手指向袁隗,愤怒地冲着监牢外的人喊道:“还愣着干什么!送太傅上路了!”
……
……
处置完袁隗,董卓怒气冲冲地向着地牢外走去。
行过一处监牢时,他忘记了停留,而是直接走了过去。
但随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又缓缓地退了回来。
那牢狱之中坐着的,正是太仆袁基。
“袁士纪,时辰到了!”
袁基一脸平静地抬起了头,看到了监牢外矗立的董卓,嘴角露出了不屑一笑。
“来吧!”
说罢,便见袁基站起了身,准备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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