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贵客临门,家中准备不周,唯有扫路而相迎,以示敬意!两位万勿见怪!”
刘俭心中暗道:这许攸还真能整事儿。
人家都是扫榻相迎,他直接在某口给我来了个扫路相迎。
不过以他这样的身份,能拿着扫帚在自己面前亲自扫路,可算是体现出他对自己的重视程度了。
不过越是这样做作的人,心中私欲所谋便越多。
这样最好了!
“子远如此厚意,我等心实感动。”
说罢,刘俭看向身边的刘备,问道:“兄长,你觉得子远如何?”
话音落时,却见刘备突然上前,使劲握住了许攸的手,感慨道:“子远真是可深交之人啊!”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可经刘备的嘴说出来,却显得那般情真意切。
饶是许攸,一时间竟也有些动容。
这刘备却也不是一般人物!
许攸暗自在心中下了定论。
随后,便见他一伸手,道:“两位,请!”
“请。”
……
三人一同进了许攸的家宅,许攸命家人去地窖中取上好的果蔬来招待客人。
三人坐下之后,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一会谈谈朝政时局,一会谈谈诸州乡土,反正是东一句西一句,一直都没有个主题,杂乱无章的很。
但即使是在这样没话找话的情况下,三人之间的谈话也一直没有出现尴尬的场景。
关键还是在许攸身上!
这个人实在是太能说了!
不是一般的能说!
饶是刘俭和刘备也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在许攸的“口若悬河”“指点江山”面前,也几乎只有招架之功。
就在许攸吹嘘的兴起之际,他家中管事来到堂外。
许攸遂站起身,借口如厕出堂。
来到堂外,那管事带许攸来到偏房,打开刘俭和刘备带来的礼品。
许攸也算见多识广,不过见了刘俭的礼品,心中也是颇为吃惊。
马蹄金饼、美玉、上号的锦缎、特别是一尊雕刻精良的踏兽玉卮,绝对是价值不菲。
不想涿县刘氏,家中竟是殷富至此!
许攸心中大为感叹。
回到了堂内,许攸的态度比起适才变的更为热情了。
“两位,今日来许某这里,咱们谈古论今,纵论时局,已是乐事,如何还要带这么多的礼品?实是让许某愧颜无地!”
刘俭笑道:“区区薄礼,不足挂齿,非为其他,只为聊表我兄弟二人对子远之敬也。”
许攸叹道:“既如此,今日我略备薄酒,相宴两位,还望莫要推辞。”
刘备道:“如此最好,德然怕是不日就要出京了,今后要再相聚,可是难了!”
许攸听到这,顿时一愣。
“德然要去哪里?”
刘俭淡淡一笑,道:“左右明日朝会之际,陛下就会与诸卿公议此事,现在就是告知子远,亦是无妨……陛下有立牧之意。”
其实,从打去年董卓,皇甫嵩,刘俭被授予三边牧守,处在雒阳旋涡中的人基本就可以断定,立牧一定是一个趋势,只是早晚的问题。
即使是袁家人,也在积极的推动此事。
诚然,刘宏活着的一日,就不会轻易开这个口子,即使是开了,也定然是往宗亲的脑袋上落,不会授予外人。
但现在明眼人都知道,刘宏活不长了。
皇子刘辩只有十二岁,等他上位了,有了先例的立牧政策,在朝中诸卿的推动下,就不可能只限于刘家人了。
别看许攸是局外人,但这些事,他大概都清楚。
所以刘俭的话,并没有让他非常惊讶,反而多少有些在他意料之中。
许攸道:“恭喜德然,可为陛下牧守一方,身为宗亲重任一方,日后定可留名史书。”
刘俭笑道:“子远如何就觉得,一定是我会被立牧?”
许攸捋着短须,笑道:“陛下若要立牧,必然要立先立以宗亲,似德然这等被陛下引为臂膀之人,必当是牧使之首选。”
刘备在一旁道:“就是不知除宗亲之外,外姓公卿何时方可为陛下分忧?”
若是换成旁人,此刻针对此事或许不会多嘴。
但许攸这个人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他的智慧极高,深通谋略之术,却偏偏有一个最大的毛病。
那就是他嘴碎,好彰显。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许攸这个人没有一个尺度标准。
若是换成别的智谋之士,听到刘备的话或许就是随意一笑,不接这话茬了。
但许攸偏偏要接!
当下,便听许攸大大咧咧的道:“依某看来,陛下眼下只会以宗亲为牧守,但宗亲中人可当大任者毕竟还是不多,天下英才何其之众?两三年内,能和德然一样位列牧使的外姓之人,定会络绎而出,德然,你说是吧?”
刘俭没有反驳,而是接着许攸的话茬道:“天下诸家,在公族中为翘楚者,首推汝南袁氏,毕竟是四世三公之门,若日后陛下真要从士族公卿中选取英杰为牧守,替大汉镇守一方,我觉得袁氏当以为先!”
许攸笑呵呵的道:“真是英雄所见略通!德然真不愧为袁家挚友!我也深觉如此。”
刘备在一旁道:“你们二人皆与袁家人相善,那依照二位所见,袁家人若派人出任牧守,何人可为先?”
刘俭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许攸:“愿闻子远兄高见!”
许攸笑道:“好说,好说!依我看来,士纪兄身为袁氏家公,执掌万千故吏,自不可能离开朝堂,如此纵观其余袁氏英杰之中,以本初为最!我断定,若从袁氏中择英杰立牧,当首选本初也!”
刘俭拍手赞叹道:“子远兄真是高见!本初日后若是替朝廷执掌一方,子远必为股肱人物!”
刘备亦道:“袁本初能有子远这样的大才为辅,当真是他的幸事!”
许攸听了二刘的赞赏,很是得意。
刘备又向许攸拱手道:“子远乃是本初第一心腹,翌日本初如当真去往地方就任,依子远之智,必然已经为袁本初谋定好了该去往何处吧?”
“嗯……”
许攸听到这的时候,顿时一愣。
说实话,袁绍将来到底会不会被下派为牧,这一点许攸心中也是没准,适才他只是一时兴起,跟二刘吹吹牛逼。
如今话题一闪,居然把话风吹到这来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日后袁绍若真有一天要前往地方,那究竟该往何处去最好呢?
这事还真要好好的琢磨琢磨。
不过……
许攸终归是智谋之士,虽然嘴贱了一些,但智慧还是有的!
此刻他已经看透了刘俭今日来此的目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攸突然哈哈大笑,他大笑着来回看着二刘,道:“我道今日德然来此寻我何事,原来却是在这等着呢!”
刘俭淡淡的笑着:“子远以为,俭在何处等君?”
“德然,许某虽非天下顶尖的智者,却也绝非庸人,你我心中皆知,不日之后,你就要下往地方为牧,但当此时节,你却来此询问本初,是何道理?”
“我若猜的不错,你是心中顾忌本初,想要探听本初的虚实吧?”
“不过许某有些不明白,你心中顾忌的是什么?”
“本初日后之所向,与你何干?你如今不也是袁氏门人么?”
刘备见许攸似是说破了刘俭的心事,急忙转头看他。
不过,刘俭却并无任何紧张的神色。
他无所谓的笑着。
其实打他来之前,他就知道自己的目地,最终不会瞒过许攸。
毕竟眼前这个人,也是天下一等一的智者,不可能会轻易被自己瞒过。
不过,他不怕!
就算是许攸识破了自己的意图,他也有方法,能够保证在这件事上,许攸愿意为他所用。
许攸会心甘情愿的当自己的工具人的。
刘俭将身体向前靠了靠,道:“不瞒许兄,在刘俭看来,天下之大,能称呼为英杰之人,聊聊无几,本初和子远都是其中之一,我不瞒你,我若为牧,最不想的,就是与本初为邻,毕竟袁氏中人声名太甚,进取心太强,我好不容易去一方为牧,只想好好的过点消停日子,恳请子远兄能够相助一二。”
许攸捋着须子,摇头道:“这个,我恐怕帮不了你,事关本初前程,我岂能为了你,而胡乱向本初谏言?怕是要对不住德然了!”
刘俭却道:“子远误会了,我的想法,并非全是私心,我其实有一个三赢之法,既能让本初实现心中抱负,同时也能让你实现心中抱负,又可让我也实现胸中抱负,无一人吃亏,大家还都相安无事,岂不美哉?”
“三赢之法?你们二人当地方牧守,如何能让我也赢?”许攸有些不明所以。
刘俭笑道:“子远兄不妨一听,你若是觉得没理,大可不必理会,也不必向本初谏言,你若觉得有理,咱们可再仔细研究一下,如何?”
第一百六十三章 许攸、刘俭达成共识
刘俭的三赢之法,许攸会想听么?
他当然会听了。
听一听又不会死!
若刘俭真的有什么阴谋诡计,许攸自然不会听从他的意见的。
若是他说的真有理,那倒不妨研究一下。
难道以他许攸之智,还会被人欺骗不成?
“愿闻其详,不知德然有何三赢之法?”
刘俭清了清喉咙,道:“许兄,人离乡贱,不知许兄知此理否?”
许攸笑了笑。
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怎么可能不知。
许攸笑道:“当今世人,皆以宗族为根,宗族以乡里为骨,此乃世之常理也!又何足为奇?”
刘俭道:“既许兄明白这个道理,那日后若我和本初都被朝廷下派往地方,为何就不能都寻一处近乡之地呢?为何就不能寻一处靠近家族的根骨之所在呢?这样大家还都能相安无事。”
许攸皱眉道:“什么意思?”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枝叶茂盛,大汉诸州皆有其故吏,然若细寻其根本,袁氏声威最甚,根骨最深,家族势力最强,士人豪杰依附最紧的地方,还是在汝南郡,这一点兄长不能否认吧?”
许攸道:“话虽如此,然朝廷有三互法,本初是无法去豫州就任的。”
刘俭笑道:“这一点我自然是知晓的,就似我想去幽州为牧一样,涿郡是我的家乡,我的根骨也在那里,但因三互法制约,俭无法去往幽州,只能寄希望请求陛下,派我往相邻的州郡为牧,虽然不是本州,但只要离的近,依旧可以得到乡党支持,也可以征辟家乡的英杰人物为用,岂不美哉?”
许攸挑了挑眉:“德然的意思是……?”
“子远觉得荆州如何?”
“荆州?”
刘俭认真的道:“子远,你需知晓,荆州的首府乃是南阳郡,而南阳郡毗邻汝南郡和颍川郡,南阳郡东境的舞阴往汝南不过两百里,本初若能立于南阳郡,不但可治领一州,还可吸纳汝南郡和颍川郡的士族为己用,汝南郡本就是袁氏的根基之所在,本初在南阳俯瞰汝南颍川,岂非如虎添翼?这是其一!”
许攸摸着须子,细细思索着,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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