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厌笔萧生
“道心——”这个女子不由双目凝了一下，看着李七夜，她的一双眼睛好像是能贯穿李七夜的身体一样。
然而，李七夜是浑然不知，或者是根本不需要去感受，他喜欢看着天空上的白云。
“道心，不可缺，但，不代表一切。”这个女子冷漠地说道。
“没有道心，你什么都不是。”李七夜平平淡淡一笑，说道：“没有道心，你会修道吗？你只不过是凡人而已，如枯叶凋零，化作淤泥。”
李七夜这样话，顿时让这个女子回答不上来，不由呆了呆。
“姜祖师，道心不可谓不坚，天赋，不可谓不高，但，又如何？”最后，这位女子徐徐地说道：“不也是身死道消。”
“怎么，你认为有道心，那就包你成仙？”李七夜不由笑了起来，摇头说道：“蠢货之见，若你认为有道心，认为自己道心之坚，那就必成仙，那就是你道心不坚之处！”
“你——”李七夜这样的话，顿时让这位女子不由为之脸色一变，最后，这个女子不由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冷漠地说道：“道心之坚，若不成仙，何为成仙？”
“难道别人的仙就是从地上捡来的，从天上掉下来的？”李七夜悠然地说道：“三仙成仙，他们成仙，是地上捡的吗？你祖成仙，也是从地上捡的吗？怎么，认为自己才是人世间道心最坚的人，自己就是必成仙？若是去证，那只不过是法，道心，从不是法。”
“那道心是什么？”这个女子冷冷地说道。
李七夜看都不看她一眼，说道：“道心，是你自己。”
“何来自己！”这个女子不服气。
李七夜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你没道心入道，你自己是什么？一文不值，那么，你一文不值的道心坚了吗？所以，问你自己，自己是什么。”
女子不由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最终，她平静了自己心绪，徐徐地说道：“姜祖师无上，道心坚定，势不可挡，此为何，又不可渡也？若是道心坚，都不可渡，那道心，有何用。”
“没有道心，姜霸见得契机，能凌绝于世吗？”李七夜淡淡地说道。
“却未成仙！”这个女子有些不服，说道：“以道心之坚，我祖不成仙，那也必该成无上巨头。”
“怎么，道心就成了依赖了？”李七夜不由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道心，决定你能走多远，不是保证你能走多远。”
“那道心，又有何用——”这个女子还是不服。
“去理解这句话，道心，决定你能走多远，不是保证你走多远。”李七夜淡淡地说道：“道心而行，是让你无悔于道，此为勇。”
“又有何用。”女子依然不服。
“姜霸后悔了吗？”李七夜看了看她，淡淡地说道：“这是他的追求，道极而死，这是对他的认同，他也可以苟活，他也可以等别人去冲击极限，但，他永远都成不了那个第一个见得契机之人。”
“但，他还是殒落了。”这个女子冷冷地说道。
“所以，那是什么问题？”李七夜笑了一下，说道：“道心便无用了吗？如果你认为道心无用，那就可以放弃它，看看自己没有道心，能走多远。”
“为何，姜祖师就不能走远！”这个女子依然不服。
李七夜慢悠悠地看了女子一眼，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忿忿不平吗？”
第6312章 千百万磨灭
李七夜这样的话，让女子心里面震了一下，最终，她不由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平静了自己的思绪，细细地思索。
最后，她平静而冷漠地说道：“道心之坚，不见得能成仙，更不见得能成无尚巨头。”
“没有道心，你连修道的资格都没有。”李七夜淡淡地说道：“任何入门，都是源自于你初心，没有初心，你永不入门，更别谈走多远。”
“不尽然。”这个女子徐徐地说道。
李七夜笑了一下，悠然地说道：“我明白，为姜霸之死抱不平，可惜，你想过没有，这正是他对道的追求，也是他对道的理解。朝闻道夕死可矣！你远远还达不到他的境界。”
“道心坚必可破。”这个女子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平静却又冷漠说道：“我姜祖师说过这话，但，他未破。”
“所以，你就会反思，是不是觉得道心不可用？”李七夜不由笑了起来。
看着天空上悠悠的白云，说道：“天下蠢人，皆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那个，自己道心坚，就是必成仙人，别人成仙人，那一定是别人捡了大便宜。你看过他们在大道上的苦苦求道吗？看过他们在大道上的朝闻道夕死可矣吗？”
“你始祖登道成仙，斩三生登道成仙，三仙亘古，难道他们就不是道心？”李七夜淡淡地说道：“蠢货，总是目光短浅。”
“你——”在这个时候，女子被李七夜这样的话气得脸色大变。
“那你说说你的始祖吧，说说大荒元祖，问问她怎么样成道的？”李七夜慢悠悠地说道。
“你觉得是怎么样成道的？”女子反问李七夜。
“其他不知道。”李七夜笑了一下，看着天空，看着那遥远之处，悠然地说道：“就在这里，就在这天地之中，她经历了千百万磨灭，每一次磨灭，都差一步就死！”
“你怎么知道——”这个女子不由脱口说道。
“我就是知道。”李七夜缓缓地闭上眼睛，淡淡地说道：“在这天地之间，还回荡着她千百万年的惨叫，回荡着她千百万年的苦难。”
这个女子听到这样的话，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呆呆地坐在那里。
过了许久她回过神来之后，最后轻轻地说道：“是，我听姜祖师说过，我们始祖，曾经是千百万磨灭，苦难无双。”
“跟我说说她的过去。”最后，李七夜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说道。
李七夜突然之间这样的温柔，让这个女子不由为之呆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她都古怪地看着李七夜，问道：“你不知道？”
“有几个人知道？”李七夜淡淡地一笑。
“但，你知道始祖的千百万磨灭。”这个女子不由徐徐地说道。
“是呀，我只是听到了。”李七夜看着天空，看着遥远之处，徐徐地说道：“这千百万的磨灭，在这时光长河之中久久不散，惨叫之声，回荡不止呀。”
“能听得到？”这个女子不相信，她去倾听，但是，什么都听不到。
“你当然听不到了。”李七夜淡淡地说道：“你连十三峰都看不到，又怎么听得到呢。”
“你知道十三峰——”李七夜这样的话一出，顿时让这个女子脸色都变了。
李七夜闭上眼睛，没有回答这个女子的话。
一时之间，女子脸色是阴晴不定，因为十三峰的事情，她知道，在大荒天疆之中，没有人知道十三峰，最多也就是猜测罢了，是不是真的有十三峰。
但是，她知道，的的确确是有十三峰，因为这话是出自于他们姜霸师祖，大荒天疆，的的确确是有十三峰。
但是，她看不到，也不知道十三峰在哪里，更别说是去登上这一座十三峰了。
”说说你们始祖吧。”李七夜闭上眼睛，缓缓地说道：“我想听听她的经历。”
这个女子不由呆了呆，过了一会儿，她回过神来，最后，她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也都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想了大半天，最后，她只能说道：“听姜祖师说，始祖，饱受过无数的苦难。”
“世人，仅是看到她的无敌，看到她的成仙，在她无尽的成仙光芒之下，又有谁能看到她的苦难呢？又有谁看得到她大道的坚守呢，又有谁看得到她的道心坚定呢？”李七夜淡淡地笑了一下。
这个女子一时之间，不由沉默了一下，一时之间也回答不上了，因为再一次提起他们的始祖，就会再一次去确定，道心之坚，才是大道前行之路。
“听说，始祖一开始，所走的，并不是这一条道路，她在遥远无比之时，所走的，是真帝之路。”最后，女子回过神来，轻轻地说道。
李七夜淡淡地笑了一下，悠然地说道：“人人都看到，她成就仙人，但，却有没有想过，一个小修士开始，一路努力前行，最后选择的真帝之路，迎接最困难之路。”
这个女子不由为之呆了一下，细细去想，细细去品味，这样的话，瞬间叩入了她的心弦，让她不由为之心神剧震。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最后，轻轻点头，神态坚定了许多，说道：“是的，听姜祖师说，始祖经历生死、久经磨难，最后终于可以去证道成真帝了。”
说到这里，顿了顿，女子不由想了想，该如何去说自己的始祖，想了想之后，说道：“但，在那个时候，始祖有一个强敌，传说是三目神童的儿子。”
“不是七十二元祖。”李七夜摇了摇头。
这个女子说道：“不是七十二元祖，其实，七十二元祖，乃是后来的儿子。听说，在此之前，三目神童有一个大儿子，天赋高绝无双，自幼便是被天瞳始祖抱走，重点栽培。”
“原来是如此。”李七夜点了点头。
这个女子说道：“三目神童的这个大儿子，也是天赋无双，乃是惊绝同一个时代的天才。听祖师说，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与始祖结仇的，但是，在始祖证道之时，他垂涎始祖的造化，去袭杀始祖，但始祖大道证成，逆转局势，败之……”
说到这里，这个女子不由为之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虽然这个故事已经是十分遥远了，但，依然是惊心动魄，说道：“就在始祖败之的时候，为其护道的天瞳始祖突然出手，斩杀始祖，始祖不敌，道崩身毁。姜祖师狂怒，大怒之时，斩杀了三目神童的儿子。”
“这就是恩怨起源呀。”李七夜听到这里的时候，不由感慨，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淡淡地说道：“但是，你们始祖，并没有就此落幕。”
这个女子不由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点头，认真承认，说道：“是的，始祖并没有就此落幕。听姜祖师说，始祖道崩身灭之后，仅存一点魂魄，重新凝魂修练，经历千辛万苦，最终还是让始祖再一次崛起，成功证得大道，成为真帝。”
“不容易呀。”李七夜轻轻点头，说道：“一点魂魄不散，那是需要无与伦比的道心才能把它凝集起来，才能把它坚守。”
“后来始祖，一路前行，步步证道，最终成为了一代始祖。”说到这里，这个女子顿了一下，说到这里的时候，她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如果，她仅仅成为始祖，她就永远不可能成为仙人了。”李七夜笑了一下。
这个女子不由沉默了一下，最后，她只好说道：“是的，始祖又再一次遭受灭顶之灾。在始祖成就之后，一路前行，但，在这个时候传闻说，天女要证无上，但，却招来不少的无敌之辈垂涎，一些沉默了无数岁月的无敌存在出世，狙击天女。”
“始祖与天女一直交情极好。”说到这里，这个女子都不由颤抖了一下，轻轻地说道：“后来，其他无敌之辈狙击天女证无上之时，始祖奔赶战场，为天女护道，但，最终不敌天瞳始祖、铜祖、劲草始祖，在一场血战之后，始祖身死道崩！”
听到这里，李七夜不由为之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最终，淡淡地说道：“所以，后来才有了她斩杀天瞳始祖、铜祖、劲草始祖的事情了。”
“是的。”这个女子不由点头。
“这样的磨难，对于她后面的千百万磨灭而言，那仅仅是开始罢了。”李七夜有些感慨，淡淡地说道。
“那是怎么样的千百万磨灭？”这个女子不由问道。
“姜霸没有告诉你？”李七夜看了这个女子一眼。
这个女子不由怔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
“继续说说你们始祖吧。”李七夜笑了一下，轻轻摆手，说道。
这个女子不由抬头看着眼前的大荒经，看着眼前这屹立不倒的开世碑，再一次提起大荒元祖的过去，一切又变得那么清晰起来，道心又不由再一次坚定起来。
在这个时候，对于她而言，她所受到的困难，她所受到的打击，与当年的大荒元祖相比起来，那算得了什么呢？
第6313章 道心没什么卵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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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子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最终，说道：“始祖道崩身死之后，再也未曾出现在人世间，世人也曾以为她已经战死。始祖虽然未死，仅存一命，但，也是一切归零，最终活过来之时，已仅仅是凡人而已。”
“若是你，你将会如何呢？”李七夜看着天空，看着那慢慢飘着的白云。
这个女子张口欲言，最终，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并不能感同身受。”
“是呀，并不能感同身受。”李七夜轻轻点头，说道：“若是看到你始祖今日的成就，人人皆知她成仙。若是非要假设自己身处此境，那一定会奋勇前行一定会大道摸索，一定会永不停息一定会开辟道路，最终开创大帝荒神、元祖斩天的道路。”
说到这里，李七夜不由笑了起来，说道：“这样想的人，往往都是狗屁，自以为自己真的能行，自以为自己真的道心有多强，一切都无非是建立在看到别人的成功之上，自以为自己能行罢了。”
“不然，该如何？”这个女子不由瞅着李七夜。
李七夜看着悠然的天空，悠然地说道：“不要说你人生一次又一次大道崩碎，现在崩碎你的大道，你受得住吗？让你留一残魂，让你从一个凡人开始，你可承受？”
“这——”这个女子不由顿了一下。
李七夜悠然地说道：“任何的痛，都会让人退缩，或者让人停步不前，痛，本就是本能的制止，让你以免重复旧辙，所以，你知道自己大道崩碎，甚至一命呜呼之时，问自己，是否能再勇敢。”
“大道崩灭，从零开始，又当是如何？”这个女沉吟了好一会儿，最终徐徐地说道。
李七夜笑了笑，说道：“其实，根本就是没有这些东西，只有你去经历了，才能真正明白痛苦是多么的刻骨铭心，当你一切崩灭之时，你所能做的，往往不是奋勇直接，而是收捡自己，让自己干净点，让自己精神点，再从自己的崩灭之中走出来。”
说到这里，李七夜看了女子一眼，说道：“然而，往往自认为道心有多坚定的人，最终，连收捡自己都做不到，在自己的痛苦之中蹉跎，在自己的岁月之中徘徊。就算是做到了，最终也都会屈于自己的本能，难以再迈出一步。”
“难以再迈出一步。”听到李七夜这样的话，女子不由喃喃地说道。
“你觉得自己能迈出这一步吗？”李七夜闭着眼睛，感受着这云卷云舒，十分的惬意，悠然，而自得。
“又有何不能。”这个女子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坚定而猛锐。
“是吗？”李七夜似笑非笑。
“为何不是？”这个女子被李七夜这样挑衅的话有些激怒，剑眉一扬，像是要把天穹都掀翻一样，最终，她还是压住了自己的脾气。
“后来呢？”对于女子这样的气势，李七夜浑然无觉，或者完全无视。
李七夜一点反应都没有，让这个女子有些郁闷，她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最终，始祖从零开始，苦苦摸索，历经千百万的磨灭，终于在天地所变之时，摸索出了一条道路，开辟了大道修行，从此走上了独一无二的道路，证大帝，成元祖，使得她建立了大帝元祖、荒神斩天的修行体系，从此之后，三仙界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说到这里，女子不由顿了一下，提起始祖这一段纵横无敌的人生，不知道让多少人为之向往，不知道让多少人为之荡气回肠，万世以来，无数后世之人，都知道大荒元祖出道之后，乃是步步无敌，证大帝，成元祖，斩天瞳始祖、劲草始祖、铜祖，后又成就无尚巨头，斩银龙天神机甲，更是与魔世为敌，撼动万古之势。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最终大荒元祖以举世无敌之姿，登临仙人，照耀整个三仙界。
“所以，听起来，多么的让人激动，出道便是步步无敌。”李七夜不由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始祖乃是证大帝，成元祖，所有人都知道，她开辟了前所未有的道路，建立了大帝元祖、荒神斩天的修炼体系，至于其他的，已经是在所有人的谈笑之中消失了。”
这个女子也都不由沉默起来，事实也的确是如此，谈起大荒元祖，所有人所谈的，都是大荒元祖的登仙，大荒元祖的开创，大荒元祖的无敌，至于其他的事情，在登仙的光环之下，在无敌的光环之下，已经是黯然失色，甚至是烟消云散了。
“但，又有谁知道，在这一切之前，她是经历过多少的苦难。”李七夜淡淡地说道：“又有谁知道，在这苦难背后，她是如何的痛苦，如何的挣扎，如何的一步又一步坚定自己的道心，在痛苦之中她又如何地让自己道心更加勇敢，去努力迈出每一步，并不去蹉跎自己的时光，每一步，都没有退缩，没有犹豫，也没有动摇……”
“千百万的磨灭——”在这个时候，这个女子不由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事实上，她并不知道，这千百万的磨灭代表着什么，这件事情，他们的姜祖师也提过，但是，往往是一笔带过，没有谈及是怎么样的千百万磨灭，在他们始祖的无敌之下，在他们始祖的登仙之下，在他们始祖的开创之下，这千百万的磨灭，好像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如果说，她人生前面的两次道崩身死，人人都认为这是一种苦难，那么，你始祖的苦难，才是刚刚开始罢了，后来的千百万磨灭，那才是痛不欲生。”李七夜笑了笑，徐徐地说道：“但，又有谁会看到这千百万的磨灭呢？所有人都仅仅知道你始祖成仙罢了。”
也是，这个女子虽然没有把话说出口，她也不由认同，因为就算她听到自己始祖传说之时，她也一样会忽略掉这种千百万磨灭，向往于自己始祖的无敌，向往于自己的始祖的登仙，向往于自己始祖的开创……
“你真以为，就这么随随便便，就能成仙吗？”李七夜不由笑了一下，淡淡地说道：“成仙，就真的是地上捡的那样吗？如果成仙真的是地上捡的那样，为什么，万古以来，也就那么几个仙人？大帝多如狗，元祖满地走，仙人呢？”
“两个——”这个女子如实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