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贫道爱烫头
谁希望自己麾下是丞相曹操、太师董卓、义子吕布、大将军袁绍、军师祭酒司马懿、贴身护卫范疆张达……
背叛能暂时获得不小的利益，但终归会被人背叛，然后全都还回去。
吕布捅了两个义父之后，他的结局早已注定，只剩下刘备的一句话
——君不见董卓丁建阳之事乎？
柴玉关此生背叛的次数，能让吕布跪地上叫义父，堪称背叛者的史诗。
当他想要雄起的时候，无数仇家追上来灭杀他，让他不得不隐藏身份。
当他落魄飘零的时候，没有任何一家势力敢收留他，双方只剩下利用。
甄素善的话很难听。
因为甄素善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
这绝对不是礼贤下士的态度。
因为甄素善根本不需要礼贤下士。
礼贤下士是针对人才的，是针对可以招揽的人才，柴玉关没这个资格。
柴玉关当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也知道自己不会得到任何人信任，但内心深处仍旧觉得有些憋屈，他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人，应该得到更多优待。
从能力方面来说，柴玉关的能力不亚于各大门派掌门，甚至犹有过之。
从性格方面来说，想到史松寿、七心翁、金燕、云梦仙子等人的经历，脑子稍微正常的，便会远离柴玉关。
柴玉关冷声道：“甄夫人，柴某从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我当年做过缺德事，心甘情愿承受这些后果。
我只想问一个问题。
咱们之间的互相利用，你是给我留了条活路，还是把我作为弃子？”
甄素善道：“如果你是弃子，我根本就不会来，我会直接让那些管事埋伏巨量火药，把所有人炸成粉碎。”
说到此处，甄素善露出笑意。
“我不相信你的忠诚，但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对利益的追求。
你这种人，不会臣服于任何人，任何人都绝对不可能收服你，唯有利益能够收服你，利益才是合作的基础。
咱们未来会有很多合作。
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你。
你相信利益，我也相信利益。
只要能够获得足够多的利益，无论你是否厌恶我，我是否讨厌你，都没什么关系，这对合作没有任何影响。
西域三十六国，黄沙大漠之下掩埋着无数神庙、秘境、宝藏，这些全都是利益，咱们能进行无数次合作。”
甄素善的语言很有诱惑力，任谁听了她的话，都会被她激发起热血。
柴玉关不会。
柴玉关根本就不相信甄素善。
天上不会掉馅饼。
就算掉馅饼，也不会掉在自己这种下三滥口中，柴玉关对自己有着非常清晰的认知，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甄素善的话有一部分是真的，甚至全都是真的，但她掩盖了部分真相。
谎言是柴玉关最擅长的事情。
他能轻松洞彻任何奇绝的谎言。
既然能洞彻谎言，自然知道谎言中潜藏的真实，正是这份真实，让柴玉关不得不低头，暂时与甄素善合作。
——他确实有殒命的危险！
基于这个真实的情报，无论柴玉关有什么算计，都必须为此而让路。
两人的唇枪舌剑结束了。
甄素善咄咄逼人，占尽优势，但她非常明白，柴玉关并不信任她的话。
柴玉关冷汗直流，面色苍白，但他暗藏奸诈，心中早就制定诸多计划。
一个故意逞强好胜，一个故意示敌以弱，两人人均八百个心眼子，在利益的纠葛下，相互试探着展开合作。
甄素善和柴玉关合作之时，里赤媚正在分析情报，同时接到甄素善传来的信件，洞悉甄素善接下来的计划。
“夜羽，你和甄夫人的智计，并无太大的差别，但我们对你的评价，却总是低于甄夫人，你知道原因吗？”
“请里老师解惑。”
方夜羽当然不知道原因。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明明甄素善布局牺牲更大，明明他的布局远比甄素善稳妥，为何甄素善的评价更高？
处于劣势的时候，不是应该尽量保留己方人口，避免不必要的死伤么？
里赤媚淡淡的说道：“我大概能猜到你的想法，你觉得处于劣势，应该以稳重为主，不应该牺牲有生力量。
这句话对，同时也是错。
对，是因为人口是最重要的资源。
错，是因为你想错了一件事。
你能稳重的布局，明朝使者同样能够稳重布局，谁手中的筹码更多？
当然是明朝使者！
你性格稳重，沈在宽也稳重，你们稳重的对决在一起，后果就是被沈在宽凭借人数优势，轻松碾压成齑粉。
大元与明朝的争斗亦是如此。
咱们休养生息一年，能增加多少人口？能培养多少骑兵？多少将军？
明朝休养生息一年，能增加多少人口？能培养多少骑兵？多少将军？
他们的人口本就更多，资源比大元更加丰富，哪怕增长速度相同，也会逐步拉大距离，你觉得可能相同么？
如果你看过汉人的史书，就会知道大乱之后必有大治，汉人最擅长的就是休养生息，休养生息之后是什么？
你看过汉朝的史书么？
文景之治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汉人另外一样优势，就是会把过去发生的事记录下来，给后世警醒，记住历史的教训，继承优秀的经验。
朱元璋在这方面简直是奇才。
他一边学着汉朝初年，对中原进行休养生息，一边学着贞观年间，对外进行征战，双管齐下，越来越强。
元明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旁的不说，只说江湖武者，中原有多少天才？咱们有多少天才？大元看似春秋鼎盛，实则人才出现断档。
这种情况下，如果稳扎稳打的进行布局，后果就是被明朝各个击破。
咱们只能弄险。
你以为我喜欢弄险？
谁不想凭实力堂堂正正碾压？
可惜咱们实在是做不到啊！”
里赤媚少见的露出几分萧索。
不愧是蒙元第一护卫，他不是只会杀人的莽夫，他是有大智慧的人。
里赤媚一生经历无数浮沉，曾高高在上前呼后拥，也曾被人追杀的上蹿下跳狼奔豸突，见识过辉煌灿烂，感受过兵败衰颓，目光远比方夜羽长远。
如果他只是武夫，怎么会被虚若无那等人物，视为平生最强的敌人？
如果他只是武夫，怎么会被蒙元众多皇子，尊称为“里老师”，对他多有敬仰推崇，而不是“里护卫”？
方夜羽越来越觉得，花费巨量资源请里赤媚做保镖，实在是太值了。
短短一个月时间，方夜羽的思维变得开阔许多，懂得换一个视角，从更高层的维度，考量自己面对的问题。
“里老师，我明白了。”
“你不明白！”
里赤媚的声音非常冷肃，方夜羽听得有些懵，但还是老老实实请教。
“请里老师解惑。”
“你的性格本就沉稳，没必要为了我这番话，强行改变自己的风格，为了弄险而弄险，最终只会适得其反。
你和甄夫人其实是天生一对。
你擅长稳重，她擅长弄险。
甄夫人负责开拓进取，你负责为她提供助力，然后收拾她的烂摊子。
你们两个的结合，绝对不是两个势力的联姻，而是真正的性格相合。
实话实说，你会受到些委屈，也可能会被人嘲笑，但这是潜龙在渊。
汉人那些伟大人物，哪个没有遭受过委屈？你难道没看过《孟子》？
你现在受点委屈，被人笑几句，将来成就大业，就是你的辉煌往事。
朱元璋平生最得意的是什么？
一个乞丐成为了皇帝！
当年能骂他是个乞儿，现在谁拿他的出身说事，就是在抽自己的嘴巴。
这么点委屈都受不了，将来怎么成就大业？你连自己的夫人都不能忍，你还能忍什么？你能忍受什么事？”
里赤媚的内劲阴冷无比，话语却有很强的煽动性，听到里赤媚的话，方夜羽觉得热血沸腾，充满无限激情。
“多谢里老师教诲！”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里赤媚悄悄擦掉额头的冷汗。
亏得刚才方夜羽色愈恭，礼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复，里赤媚才没露馅。
感谢宋濂！
感谢《送东阳马生序》！
感谢方夜羽喜欢读中原名篇！
方才说的那些话当然是好话，具有很好的劝谏效果，方夜羽心悦诚服。
好话不代表是实话。
当初方夜羽和甄素善订婚，实际上就是联姻，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
只不过两人订婚后，蒙元高层发现他们性格互补，才有今日之劝谏。
谁特么能想到那么多？
能想到那么多的人，思索的应该是徐达朱棣、虚若无刘伯温，哪有心思想方夜羽的婚姻？他们没那个时间。
“里老师，我做的够了么？”
“你最近做的非常不错，无论是武功还是布局能力，都有长足长进，尤其是你的性格，更加有皇子风范。”
“这多亏里老师的指点。”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的潜力基本上已经耗尽，此生能做的，就是在击杀中原天才的同时，为大元培养更多人才，并保证这些人才的安全。”
“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接下来应该决战，决战之日就是大白上国宝藏开启之日，甄夫人定下了冒险计划，你来制定收尾计划。”
“沈在宽呢？”
“不管了！”里赤媚冷笑道，“他们知道我来了，知道我肯定会出手发动刺杀，但谁说我要刺杀沈在宽？”
……
大黄狗嗅到了柴玉关老巢。
不得不说，狗鼻子确实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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