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学的菜头
布提丝想要摧毁雅可夫的心灵防线，可无论它说什么，雅可夫都不为所动。
“啧，还真是个执拗的家伙。”
失去耐心的布提丝绞断了雅可夫的脖子，一口将其吞入腹中。
“像你这样坚定的人又有多少呢？总是能杀绝的，那些奴隶的后代反倒会延续下去，成为新的奴隶……”
“你确定吗？”
陌生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布提丝愣了一下，扭过头，发现莱文不知何时来到了它们中间，很自然的融了进来，好像应该如此那样。
更关键的是，他一手揽住布提丝的肩膀，一手挖开它的肚子，在内脏中翻搅，掏出了雅可夫血淋淋的脑袋，按回了他的身上。
在永生领域的作用下，脑袋和身体接在了一块，心脏再次开始泵动。
“莱文·博杰！你终于来了！”
布提丝捂着肚子，满脸惊恐的后退。
“我大哥说过，人之所以懦弱，是因为你没触碰到他们的底线。”
救活雅可夫，莱文挺直腰板，转过身来，提着手杖，面带微笑：“有些人的底线很低，低到好像整个世界都没有他们在乎的事物，有些人的底线很高，高到就像火药桶，一触即爆。”
“奴隶就是奴隶！为了活下去，任何事都做得出来！”布提丝厉声说道。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身为人的尊严。”
莱文提着手杖走来，前进一步，布提丝就会后退一步：“人性的前提是他们首先要变成人，一切关于人类的讨论也该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真理教会的本意是将他们变成人，而非野兽。”
说话间，一道披着斗篷的身影出现在城墙之上，手持黑色契约圣剑，站在旗帜的最高点，冷冷的俯瞰莱文。
“派蒙……”
莱文活动了下脖子，目光扫过布提丝，塞共等恶魔，笑着说：“只有你们几个吗？”
唰唰唰！
一道道身影从地下，从天空显现，足有四五十位，其中实力最弱的，也有一次觉醒的程度，像派蒙这样的至上四柱以及高阶恶魔，甚至达到了三次觉醒的程度。
莱文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看来大哥说的没错，你们是冲我来的……好，好，好，如果我在这里将你们全部除掉，应该能重创贝利尔和阿拉比，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出人意料的是，派蒙等恶魔没有质疑他这番话，反而神情凝重，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你想干什么？”
爱德华从天空落下，按住莱文的肩膀。
“爱德华……是大哥派你来的？”
“马维神父怕你出事，让我来帮助你。”
“我不会有事的，有事的是它们。”莱文淡定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爱德华：“帮我交给大哥，顺便告诉他，莱文·博杰不是一个废物。”
“你没必要这样做，你的牺牲会换来阿希丝的回归，这不会让局面变得更好。”爱德华摇了摇头。
莱文看向派蒙：“它们送上门来，我又怎能不满足它们呢？我死后，还有雅可夫，还有冈察洛夫，雅可夫他们死后，还有新人接替，实现真理，不是一代人的努力，而是传承和奉献。”
说完，莱文踏前一步，气势节节攀升，瞬间突破一次觉醒，达到二次觉醒的程度，紧接着又突破三次觉醒……直到气息内敛，深不可测。
轰隆！
天空传来巨响，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逼近，雷霆闪烁间，一颗金色古树在夜幕中短暂浮现。
“你该走了。”
“……”
犹豫几秒，爱德华接过莱文手中信封，脱离了要塞战场。
派蒙举起契约圣剑，侧身，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宫廷剑术……”
莱文双目虚眯，咧嘴一笑，旋转手杖头，拔出了一把细剑，摆出了丹尼尔交给他的剑法。
同样是宫廷剑术，派别却截然不同，派蒙的剑法更优雅，而莱文的偏向狂野。
叮叮叮！
叮叮叮！
剑锋相碰，发出清脆交击声，没有动用魔力，这是一场纯粹的剑法比拼，又好似温莎与腓特烈王室间的争斗……
“你为什么不进攻？”
几轮下来，莱文略感疑惑的看着派蒙，对方一味防守，毫无进攻意图。
“只是……不想那么快分离罢了。”
空灵婉转的女声从斗篷下传出，这是莱文第一次听到派蒙原本的声音，有几分熟悉，仿佛在哪儿听过。
“你怕死吗？现在离开，我可以放过你。”莱文语气平静的说。
短暂沉默后，派蒙才开口回答：“我是在为故人即将逝去而缅怀，这也许是你我最后一次交谈。”
“也许？”
“如果他不肯救你的话。”
极北海域。
从雅可夫的汇报中，马维得知了事情经过，当他听到莱文要牺牲自己，重创古神势力时，心头不免一紧。
莱文确实没骗他，完全可以解决这次问题，可代价十分沉重……
为什么？
马维想不明白，为什么古神要这样做？
它们难道不怕莱文发疯，真的和阿希丝达成协议，与七十二柱魔神同归于尽吗？
有那么一瞬间，马维都以为这是贝利尔和阿希丝串通好的，但这很明显不可能。
贝利尔与阿希丝之间的关系，绝对称得上水深火热。
古神之间讲强弱，不谈感情。
如果要阻止莱文，阻止阿希丝回归……
念头刚有所动，马维脑海就像炸开了一般剧痛，一座黑色巨门在他身后缓缓浮现，好似是被他召唤而来。
恶魔之门！
第86章 你的笑容我不喜欢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出现的恶魔之门，并不巨大，就像普通人家的入户门那样狭窄，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脑袋好似炸裂般的剧痛，很快便激出一身冷汗，马维捂着头，周围的战斗声、呐喊声迅速远去，他甚至无法听到尤妮亚的声音，耳边一片死寂。
当安静到极致，便出现了声音。
马维听到了呼啸的风声，凄厉的惨叫，还有大地的轰鸣。
渐渐的，眼前尤妮亚的身形也变得模糊，黑暗袭来，另一幅画面出现……
广袤的土地上，圣彼得堡正燃烧着烈火，居民们惊慌失措的在街上奔跑，朝着东城涌去，西城，无数超凡生物正在攻击防护法阵，光幕不断震颤，随时可能崩碎。
蒂尔德正带着炼金战士抵抗黑潮……
视角是俯瞰的，居高临下，不断向前，如同在天空翱翔，眼角余光还能看到黑色羽毛，马维尝试着扭转视野，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乌鸦，亦或者说，他与一只乌鸦的灵魂产生了联系，可以看到对方收集到的信息。
圣彼得堡西侧就是要塞，高耸的山尖，黑潮已经爬上了城墙，与战士们厮杀在一起，魔法的光华好似星河般闪耀，即便如此，在绵延无际的黑潮面前还是显得苍白无力。
马维看到了莱文，看到了围攻要塞的恶魔们，同时也感受到了高空来自阿希丝的意志。
出人意料的，阿希丝的气息没有令他恐惧，反而有一种……
“很熟悉，对吗？”
乌鸦停在了一个男人的肩上，男人屹立在高空，垂眸看向脚下的要塞，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从声音上听，男人应该是贝利尔。
对方身形是虚幻的，不存于这个空间，但马维就是能清晰听到他说的话。
“如果你再不出手，莱文·博杰可就要被阿希丝彻底同化了。”
贝利尔轻笑道：“你不想救他吗？”
“和你达成交易？”
“当然。”贝利尔自信道：“接纳我的意志，你将得到想要的一切，救下莱文·博杰不过是反手之间，就连内蕾伊达我也能帮你解决。”
“你不是输给内蕾伊达了吗？”
“什么是输？”贝利尔头也不回的问道：“如果两千年前我击败了天启神系，杀死了阿希丝，真理女神会诞生吗？没有真理女神，谁也不可能成就造物主，我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马维恍然大悟：“你是故意输的？”
“时间不多了。”
望着气势再度增涨的莱文以及天空即将降临的意志，贝利尔收起脸上的笑容：“祂就在那里，很近……很近了……谁先复苏，谁就能掌握主动，决定权在你。”
马维没有吭声，还在犹豫。
“看来你并不在乎他，甚至想要放弃他。”贝利尔又笑了，只不过这次露出的笑容夹杂着讥讽：“什么是真理呢？放弃自己的同伴，放弃为了救下圣彼得堡上百万民众而奉献生命的信徒，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真理？”
“不……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恐惧，对未知的恐惧！”
“真理女神诞生时你就是这样！想要抛弃她逃走！你以为自己改变了，可是你真的改变了吗？”
贝利尔缓缓转过头来：“一个连信仰都不坚定的教皇，又如何带领教会走到终点呢？”
看到贝利尔的脸庞，马维心中紧缩，因为那是他的脸！
贝利尔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唰！
眼前景象再次发生变换，马维回到了极北海域，不知何时，他已经转身站在了恶魔之门面前，一只手放在门上，尤妮亚在一旁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目光惶恐，不停说着什么。
马维还是听不到，但他知道，有些事必须要做，有些承诺必须要履行。
就像他当初在新罗斯城想通的，就像他对莱文承诺的……
轻轻拉开尤妮亚的小手，马维微微用力，在一连串的吱呀声中，恶魔之门徐徐敞开。
这一次，贝利尔的意志没有主动出现，而是在门后静静等待，等着马维的到来。
马维迈步走进门内，一股温暖之意包裹了他，仿佛投入熟悉的怀抱一般，全身都放松了，意识逐渐远去。
啪！
一只手掌，从黑暗伸出，搭在了门框之上，伴随着无数锁链的崩断声，男人跨出了恶魔之门，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中，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冰霜巨人们齐刷刷后退一步，就像看到了某种可怕的事物，当男人的目光瞥来，它们连忙低下头颅，不敢直视。
男人的气息消失了，刹那间消失在原地，临走前只留给尤妮亚一个无比冷漠的眼神。
“神父他……他……这是怎么了？”
“祂不是爸爸。”尤妮亚攥紧拳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很快又憋了回去：“那是贝利尔。”
“贝利尔……神父又和恶魔达成交易了吗？”科瓦廖夫松了口气：“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瘪了下嘴，尤妮亚转身看向冰霜巨人，咬牙说道：“把它们全杀光！一个不留！”
……
“芙蕾雅，你去哪里？”
伦敦国会大厦，首相肖恩正在慷慨陈词，坐在民主党席位上的芙蕾雅突然起身，朝着大门走去。
“游戏结束了。”
推开大门，芙蕾雅头也不回的说：“我要去迎接主人。”
与此同时，远在巴黎的拿破仑也见到了玛利亚。
“你要走了？”
看到玛利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拿破仑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