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学的菜头
“可以，明日你向我提出要求，我会同意，然后让拉塞尔带你过去。”
夜谈是私密的，为了不打草惊蛇，党魁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和福尔摩斯的谈话，福尔摩斯也不能表露出蛛丝马迹，这对他并不难。
……
“看来末日党内部要开启一轮清洗了。”
在收到福尔摩斯的回信后，马维立刻召来科瓦廖夫，向阿兹特克帝国增派人手，准备对末日党展开围剿。
巴黎、罗马、柏林等地已经开始大肆搜捕末日党，按照条约内容，真理教会也要尽快展开行动，马维没有磨叽，在联盟诸国下达了抓捕命令。
某种意义上，这也算帮助福尔摩斯调查末日党内部，只有出现危机，内部问题才能显露出来，另外关于外神和历史的调查，马维就等福尔摩斯的好消息了。
时间一晃到了27号，今天是丹尼尔的婚礼的日子，圣保罗大教堂铺设红毯坐席，马维亲自当证婚人，为丹尼尔宣读婚礼誓言。
虽然不比亚瑟登基时那般隆重，可也足够热闹，伦敦一多半的贵族、议员都来了，就连卡捷琳娜也从莫斯克前来祝福，甚至充当了女方家长的身份。
玛格丽特穿着婚纱，挽着卡捷琳娜的臂弯，在万众瞩目下乘坐黄金马车来到圣保罗大教堂，当她下车的那一刻，千只白鸽飞上天空，教堂钟声奏响十二次，全都是国王婚礼才会拥有的礼遇。
亚瑟给足了这位堂弟面子，也可以说是给马维面子，毕竟马维虽然学生众多，但一直跟在身边的只有丹尼尔一人。
在曼施坦因家族中，丹尼尔也占据一席，算是帮助亚瑟登基的功臣。
宣读完誓词后，看着丹尼尔与玛格丽特乘上马车游街，马维心中略感恍惚，似是看出他在发呆，卡捷琳娜突然问了句：“你羡慕他们吗？”
“……”
“其实你值得比这更好的，更盛大的。”卡捷琳娜说：“你的婚礼，将载入史册，将成为法定节假日，没有任何一位信徒不希望你结婚。”
“我不会结婚的，陛下。”
马维目视黄金马车远去，语气平静道：“尤妮亚不需要一位母亲，为了教会的稳定，我必须做出牺牲。”
“这才是你的心里话，你终于愿意说出来了。”
“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呢？你没有对不起谁，我甚至还有些庆幸。”
“庆幸？”马维投去疑惑的目光。
卡捷琳娜笑道：“因为你是不能结婚，而并非不想。”
“这有什么区别吗？”
“那就看你要的是名分还是实际了，好在我是个务实的女人，名分并不重要。”
嘴唇动了动，马维转移了话题：“玛格丽特很崇拜你，将你视作偶像，你知道吗？”
“你就是用这个理由哄我过来的，放心吧，我会和她好好谈一谈的。”
……
“运气？您说您的成功很大一部分来自运气？”
夜深人静，窗外吹进和煦微风，灯光明亮的房间内，盘膝坐在卡捷琳娜身旁的玛格丽特瞪大眼睛，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偶像竟然会把成功归结于运气。
都说那位重建罗曼诺夫王朝的卡捷琳娜陛下是一位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可这位奇才对自己的评价似乎与世人不同……
“我的前半生有四个好运气。”
卡捷琳娜凝视着面前的茶杯，幽幽说道：“第一个运气是我出生在了罗曼诺夫王室，拥有正统继承权。”
“第二个运气是我在最强大的时刻发生了神明降临事件，给了我争夺王位的契机。”
“第三个运气是我遇到了迪诺·布鲁托，他为我举荐了真理教会，没有马维神父的帮助，我走不到今天。”
说到这儿，卡捷琳娜停顿许久，然后才继续说道：“第四个运气……是我弟弟信任了不该信任的人，最终选择了自杀，他的死，唤醒了士兵的斗志，摧毁了贵族的凝聚力，使智慧神教变成了不义者，让更多民众选择支持真理教会。”
玛格丽特双手托腮，好奇的问道：“难道您不觉得成功与自己的努力有关吗？”
“选择永远比努力重要，而运气永远比选择重要。”卡捷琳娜说：“你不知道自己选择的是一条怎样的路，前方布满迷雾，若想成功，运气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玛格丽特有些失望的低下头：“我觉得还是努力更重要些。”
看着玛格丽特，卡捷琳娜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她曾经也觉得命运是无稽之谈，成功不可能依靠运气，只有努力才能走到最后……
后来她发现自己错了。
成功后审视自己，卡捷琳娜才发现她的成功包含了相当一部分运气成分，虽然选择真理教会的是她，可真理教会的出现确实是她的运气！
要知道，两年前迪诺回到罗曼诺夫王国，选择的第一目标不是她而是保罗一世！
如果保罗一世没有选择智慧神教而是选择了真理教会，国王还会轮到她来做吗？
如果保罗一世没有犯下愚蠢的错误，失去了民众的支持，甚至没有自杀……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卡捷琳娜仿佛又看到了保罗一世腐烂的尸体，那是她最后一位血亲……
若这就是成功的代价，给她选择的机会，她会如何抉择呢？
卡捷琳娜不知道，不确定，她不想考虑这些，繁忙成了她忘却烦恼的最好良药。
玛格丽特感觉卡捷琳娜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坚硬的外壳下还是有柔软的地方。
“我该怎么做呢？总不能全靠运气吧？”玛格丽特问道，她很想听听卡捷琳娜的意见。
“运气是虚无缥缈的，努力和选择的重要性也就在此，如果将一切都归结于运气，就是最大的愚蠢。”
卡捷琳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仿佛咽下了全部苦涩：“你的运气不错，应该说很不错，你不仅是巴伐利亚的公主，还成为了丹尼尔的妻子，丹尼尔未来一定会成为腓特烈王国的国王，你们的孩子则会成为下一任国王……”
“成功对于你唾手可得，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玛格丽特咬了咬嘴唇说：“我想成为您那样的人。”
“我这样的？”卡捷琳娜眨了眨眼：“你想当国王吗？”
“不，不是国王！而是权力掌控者！”玛格丽特急道：“丹尼尔说他想让腓特烈王国统一中央大陆，我要帮助他！”
卡捷琳娜微微点头：“让腓特烈王国统一中央大陆……确实是个很远大的理想，你知道俾斯麦宰相吗？”
“知道。”
“他提出的政治观念很不错，因为腓特烈王国地处大陆中心，四面临敌，所以要结交拥有大量土地的罗曼诺夫王国防止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然后远交近攻，与罗马共和国缔盟，说服温莎王国，吞并莱茵联盟诸国后，再对巴巴罗萨帝国和波拿巴第一帝国动手。”
卡捷琳娜侃侃而谈，丝毫没有隐藏：“腓特烈王国最大的缺点在于资源和出海口，内陆国家没有出海口，对外贸易会受到影响，资源不足则会让工业体系受到限制，很容易被他国制约，所以拥有优良出海口的波拿巴第一帝国是第一选择。”
“吞并、控制波拿巴第一帝国，腓特烈王国才能拥有对外谋伐的资本，而此时的腓特烈王国一定会引起其他各国的警惕，你们应当安抚罗曼诺夫王国以及温莎王国还有罗马共和国，邀请他们一起分割巴巴罗萨帝国，各分其地，随后撕毁盟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攻罗马共和国的军队，侵占全境。”
“占领罗马共和国和瓜分巴巴罗萨帝国后，中央大陆的土地已有七成落入腓特烈王国的掌中，只剩地广人稀的卡洛斯王国，对付卡洛斯王国不宜发动强攻引发国际问题……”
玛格丽特听得十分入迷，突然发现卡捷琳娜停了下来，赶紧说道：“您继续讲呀！”
“卡洛斯王国对外贸易依靠海岸线，国内经济、工业水平一般，只需略施小计，就能让其陷入经济危机的局面，此时腓特烈王国对其借贷，再用低廉的工业品形成贸易逆差，就能控制其国内经济命脉，大肆收购土地、公司，收买议员，安抚民众，不出二十年，卡洛斯王国名存实亡。”
“如果卡洛斯王国有所警惕，没有陷入经济危机呢？”
“那也很简单。”卡捷琳娜微微一笑：“卡洛斯王国作为曾经的殖民强国，还是有几块海外殖民地，只需挑动殖民地战争，让他们陷入战争泥潭，就能不断消耗财力，届时国内必将怨声四起，机会也就出现了。”
玛格丽特眼睛明亮，对卡捷琳娜提出的这些方案十分兴奋：“您太厉害了！这些简直是腓特烈王国未来发展的基础方针！”
“可是……”
她抱着靠枕，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您就不怕腓特烈王国和您竞争吗？像您这样伟大的国王，肯定也想扩张领土的，将这些计划告诉我，不会对您造成影响吗？”
“如果我害怕，那我就不是卡捷琳娜·罗曼诺夫了。”
卡捷琳娜拨开玛格丽特鬓角的发丝，语气温柔道：“如果你能做到，那就尽管来吧。”
基础方针之所以是基础方针，是因为背后还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
比如腓特烈王国入侵巴巴罗萨帝国时，罗曼诺夫王国和温莎王国是否会无动于衷？
居于目前的情况来看，很可能会的，但腓特烈王国目前还是附庸于天启神系的王国，发生这种状况，大概率是真理教会战胜了天启神系，届时发生什么还很难说。
毋庸置疑的是，卡捷琳娜不会看着腓特烈王国一步步吞并中央大陆的国家，亚瑟也不会，罗曼诺夫王国和温莎王国一直都想涉足中央大陆，又怎会因丹尼尔是国王而放弃呢？
腓特烈王国想要统一中央大陆没那么容易，至少卡捷琳娜和亚瑟不会让丹尼尔轻松做到，真走到那一步，可不是讲亲情的时候，要是闹得大一些……
说不定还要马维出面调解呢！
第60章 巨手主人的身份，卡捷琳娜的小秘密
“亚特兰蒂斯毁灭了？”
神谕室内，巴吉露出惊讶的表情，瞠目结舌的看着马维。
祂现在只是一道投影，无法和本体产生联系，自然也无从得知外界的情报。
如果不是马维唤醒祂，将黄金众神的死与亚特兰蒂斯毁灭告诉祂，祂还什么也不知道呢！
“亚特兰蒂斯大概率是毁灭了。”马维如实说道：“黄金众神临死前将黄金律法传给了尤妮亚，使她完成了三次觉醒，距离主神只差一步之遥。”
听到黄金律法，巴吉瞳孔微微收缩，很快就恢复如常，笑道：“这是一件好事，你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是把我敌人引去了亚特兰蒂斯，暴露了黄金众神，否则……”
“否则祂们不会灭亡？”
巴吉摇了摇头：“别开玩笑了，黄金众神的死和你有关，但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此话怎讲？”
“敌人根本不是你引去亚特兰蒂斯的，遗失神国在无尽幽暗中确实很神秘，难以被发现，可黄金众神在现实世界留下了圣物，让后人可以凭此唤醒祂们，如果那个存在真想入侵亚特兰蒂斯，恐怕早就锁定位置了。”
巴吉飘到沙发上，好似人类一样坐了下来，实际还是飘着的：“黄金众神的死与你有关，是因为你创造了真理女神，她是登临造物主的最后一块拼图，她的出现，意味着造物主之路开启，其他势力蠢蠢欲动……”
马维沉吟道：“是我开启的时代害死了黄金众神？”
“嗯。”
这番话的可靠性有待商榷，但巴吉确实是出于好心，祂不希望马维因黄金众神的死而自责，这对祂没有好处。
“我找你出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头绪。”
提到巨手的主人，黄金众神显然知道什么，如果黄金众神知道对方的身份，那么巴吉大概率也知道。
马维将自己看到、听到以及感受到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巴吉，一边听着，巴吉的眉头一边拧紧。
“你难道没有怀疑过内蕾伊达吗？”
“内蕾伊达是我第一个怀疑目标，我觉得是祂，可没有证据。”
“你所掌握的通神白烛，是从哪里得到的？”巴吉突然反问。
“金娜小姐，黑天鹅舞团。”
“不，是天启神系。”
巴吉面无表情道：“通神白烛是古神创造的，几万年前，古神将无尽幽暗当做流放罪犯的刑场，可罪犯都是有刑期的，到期需要召回，这时通神白烛就派上了用场。”
“通神白烛很难制作，制作方法掌握在古神手中，信仰神无法复刻，天启神系保存了三根，假设亚特兰蒂斯是因为你才被发现，那么你又是凭借什么找到的亚特兰蒂斯呢？”
“一切……皆有缘由。”
巴吉的话，让马维心头一紧。
祂说的没错。
真理教会掌握的通神白烛来自天启神系。
也可以理解为内蕾伊达。
内蕾伊达留下通神白烛是为了什么？
可以预见未来的祂，难道不知道通神白烛会落入真理教会手中吗？
祂选择了这个未来！
真理教会能有今天的成就，通神白烛功不可没！
如果没有通神白烛，马维就不可能得到其他神系的帮助，不可能了解这么多秘辛，也不可能掌握卢恩文字和黄金律法！
他……
更不可能召回卢卡，拿下伦敦成立大北方联盟！
这一切都是连锁反应！
源头就在黑天鹅舞团，金娜小姐的身上！
如果……
如果内蕾伊达选择了这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