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学的菜头
哪怕拉塞尔拥有美丽的外表，拥有动人的眼眸，这一刻冈察洛夫也觉得他是丑陋的。
这种丑陋是发自内心，就像魔鬼穿上人皮，从毛孔中散发出腐烂的恶臭。
爱德华、罗金它们的身体或许与人类不同，但内心早已和人类相差无几，比拥有人类身体的拉塞尔更像人！
被辱骂的拉塞尔目光一冷，知道自己无法拉拢冈察洛夫了，不是一类人，永远无法并肩同行，哪怕是夫妻也会同床异梦。
拉塞尔眼中弥漫着杀机，如果说一开始他是欣赏冈察洛夫，那么此刻就是感受到了严重的危险！
那是来自本能的第六感，冈察洛夫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这种危险，不是来自他的力量，而是……心灵的强大！
空有强大的力量没有强大的内心，只能算是花瓶，无需恐惧。
而一颗强大的内心，可以调动无穷的力量！
若冈察洛夫孤身一人，还没什么好担忧的，可他背靠真理教会！
一个与他一样，由志同道合者建立的庞大教廷！
如果将冈察洛夫比作子弹……
真理教会就是枪支！
更重要的是，冈察洛夫拒绝了末日党的邀请！
假以时日，冈察洛夫必将成为阻碍末日党的石子！
想到这儿，拉塞尔杀心更加强烈，反正末日党与真理教会早就谈崩了……
就在他准备杀死冈察洛夫的当口，一个被斗篷笼罩的影子从冈察洛夫体内飞出，挡住了拉塞尔充满杀意的视线。
奇莫拉族首领——雅加！
它昨天就抵达了墨西哥城，与冈察洛夫汇合，若不是感受到拉塞尔散发出的杀意，它也不会现身。
冈察洛夫交代过，如果谈判破裂，拉塞尔要对他下手的话，希望雅加能及时出面阻止，最好不要给拉塞尔出手的机会，震慑住他。
末日党与真理教会谈判确实破裂了，可还没到彻底撕破脸皮的地步，从拉塞尔愿意赴约就能看出，末日党还是愿意与真理教会和谈的，这对大家都有好处，共同敌人天启神系马上就要到来，现在翻脸，不是给天启神系机会吗？
冈察洛夫不怕死，他是怕自己的死会引起真理教会与末日党的战争，这对拥有许多敌人的真理教会很不利，所以需要雅加及时出面，让大家冷静，不要闹得太难看。
看到雅加，拉塞尔逐渐压下了心中的杀意，目光变得清澈，姣好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阁下说的真好，他日还有许多交流的机会，今天就先告辞了。”
“要躲，你们就躲得远一点，不要碍手碍眼。”冈察洛夫头也不回的说道。
杀意一闪而逝，拉塞尔深吸口气，身体化作黄沙，裹挟着清风飞出窗外，极速远去。
他一秒钟也不想多待。
聊了这么久，连杯茶都不上，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拉塞尔离去不久，乌尔米特走进房间，询问道：“主教，末日党会同意咱们的条件吗？”
“一定会。”
翌日，街上传来的喧闹声吵醒了冈察洛夫，还没起床，阿丹就拿着一份报纸冲了进来：“主教！主教！出大事了！”
“怎么了？”
阿兹特克帝国也是有报纸的，只是上面使用的是纳瓦特语，冈察洛夫、乌尔米特等人看不懂，好在有阿丹在，他可以进行翻译。
“杀死帝国重臣的犯人找到了！是一批北方逃难而来的印第安人！他们已经被全部处死了！”
接过报纸，冈察洛夫目光迅速扫过，最近这些天他一直跟阿丹学习纳瓦特语，虽然只能看懂几个简单的单词，但也小有长进，何况报纸上不光有字，还有照片呢！
照片是蒙特祖玛三世豢养的士兵，他们的尸体被整齐摆放，只露出脸庞。
有照片为证，也容不得冈察洛夫不相信，他不认为拉塞尔会随便找一群替罪羊，关键替罪羊也太多了点，一千多人……
很有可能是真的！
“看来主教你说的没错。”乌尔米特凑过来看着照片：“墨西哥城从没听说有这么多印第安人聚集在一起，能藏匿他们的也只有王宫，看来此事确实和蒙特祖玛三世有关！”
“这是末日党表态了……”
冈察洛夫收起报纸：“拉塞尔的意思很明显，蒙特祖玛三世接下来不会再阻碍我们发展，等天启神系到来，就得我们顶上了。”
听到风声的亚伦不再转移资产，毕竟局面又发生了新的变化，只要蒙特祖玛三世不插手，布鲁托商会就能继续经营下去，问题在于，庇护伞被拔除之后，需要建立全新的关系网，有些麻烦，但不致命。
没有了蒙特祖玛三世的妨碍，冈察洛夫就要大展拳脚，先在报纸上刊登雇佣建筑工人的广告，又在城中四处张贴小广告，再买通一些闲散人员，让他们四处宣传……
不出三天，真理教会要在墨西哥城盖教堂的消息就彻底传播开了，冈察洛夫给工人开出的工资是每日11先令又6便士，换算成阿兹特克帝国货币，相当于1阿兹特克金币又3银币。
这是什么概念？
哪怕是在伦敦，每日11先令又6便士的薪资，也只有华生这样的战地医生可以拿到，医生是典型的高薪职业……
用人话讲，只要在真理教会打一天工，就能赚到平时一整月的收入！
如此高昂的薪资简直是降维打击，吓傻了不少人，但效果是极好的，来新教堂看看情况的工人越来越多，不仅堵塞了街道，还逼得治安官出面维护秩序，趁此机会，阿丹给众人滔滔不绝的讲起了真理教会的教义与核心思想，冈察洛夫说一句，他翻译一句……
当得知高昂薪资是真实的，而非弄虚作假，人群一下子炸开，涌上来就要抢夺工作机会，站在箱子上的阿丹直接被撞了下来，要不是乌尔米特把他拉出人群，非得被踩成肉泥。
冈察洛夫跑得快，类似的场面，他早在秋明城就见识过了，当初马维教皇用了一招以工代赈，不仅解决了难民的住宿问题，也搞定了温饱，如此聪明的招数，怎么能不活学活用呢？
当然，墨西哥城的居民不是难民，他们只是生活贫困了一些，一般不会饿死，算不上难民，但穷也是真的穷。
哪怕是冬天，这些居民也只在身上缠了几圈布，无非是比夏天多裹了两层，好在布料织的比较密，勉强御寒。
还有些人连鞋子都没有，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仿佛感受不到寒冷，这样的景象冈察洛夫一连观察了好几天，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阿兹特克帝国的发展，根本比不上北边的花旗合众国，所谓的支柱产业，也只是矿产、农作物这些廉价的东西，被花旗合众国廉价买去后，做成工业制品再卖回来，不断收割财富，贸易逆差大的可怕。
花旗合众国就像一只巨大的吸血虫，不断吸取着阿兹特克帝国的财富与未来。
蒙特祖玛三世也在大力发展工业，可十几年前刚刚经历大败，赔偿半个国家的阿兹特克帝国还没恢复元气，而最初建立的工业区就在赔出去的地盘上，再加上花旗合众国的技术封锁，近几年来，阿兹特克帝国的工业水平原地踏步，只能花费昂贵的价格购买工业机械。
生产成本的提高，使得商品价格上涨，无法跟花旗合众国进口的廉价工业品竞争，一来二去，阿兹特克帝国的本国工业水平简直不堪入目，相当于罗曼诺夫王国二十年前的水平。
就这，还是蒙特祖玛三世大力进行工业改革的结果。
亲眼看到这一幕，冈察洛夫才明白马维为何要力排众议的前往伦敦，费尽心血也要成立北方联盟。
如果没有温莎王国的工业技术，罗曼诺夫王国还要多少年才能成为世界一流工业强国？
十年、二十年？
或许是四十年、五十年！
整整两代人的努力！
不切身经历，是不可能明白这一点的。
也是从这一刻起，冈察洛夫才完全理解了马维的良苦用心，才明白马维拼命也要做到的事情意味着什么。
五十年的差距，是多少汗水，多少努力，多少财富？
时代的巨大跨步，简直是飞跃！
当一个人的功绩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时，其身影必然是伟岸的。
为了扩大真理教会在阿兹特克帝国的影响力，冈察洛夫决定每天都要更换工人，教堂可以修建的缓慢，可以建一年、五年，甚至十年！
推倒重建也无所谓。
他不在乎速度，只要更多人能体会到真理教会的决心。
头几天，真理教会风生水起，知名度越来越高，谈论的人也越来越多，每天凌晨天不亮就会排满长队，报名今天的工作。
被选上的工人也很卖力，以前三天才能完成的工作，如今一天就能完成，然后冈察洛夫就会半夜让乌尔米特等人悄悄摸进教堂，把白天盖好的墙恢复原样。
一连几天工程进度都不见增涨，搞得工人们一头雾水，城里甚至掀起了教堂闹鬼的传说。
闹鬼倒也没错。
只不过闹的是内鬼……
传说没什么，怪谈也没什么，关键是……
闹鬼的传言，竟然引来了巫师的关注。
突然降临的真理教会早就引起巫师们的警觉了，尤其是真理教会名气一天比一天高，名声好的吓人，有危机感的巫师们一直在找机会。
现在……
机会来了。
第25章 活祭！百颗眼睛，吓傻的梅达巫师！
在莫克与阿丹的帮助下，真理教会成功刷了一波声望，人人都知道真理教会来了，而只要民众好奇，就会想要了解，总会有志同道合者出现。
“兰德米尔是吧，家住石头街33号，嗯……嗯……不需要缴纳献金。”
听到不需要缴纳献金，兰德米尔露出震惊的神色，要知道，巫师每周都要他们上缴收入的十分之一，美名其曰供奉神明，实则都进了巫师自己的口袋，让他们买得起黄金铸成的骷髅项链和各式各样的法器，甚至还能与年轻貌美的通灵师同床共枕。
在了解真理教会的教义之后，兰德米尔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的选择加入，这是十分大胆的举动，可兰德米尔实在无法忍受巫师们的压榨，他们虽然不是奴隶，但跟奴隶没什么区别！
最关键的是，梅达巫师竟然要他的妻子去当通灵师，说什么她被神明选中……
兰德米尔当然不同意！
“你们只需要向王国缴纳赋税，教会这边，全凭个人意愿。”
叶甫根尼一边记下兰德米尔的名字，一边让阿丹进行翻译：“正常的告解、定期弥撒、发放圣餐都不需要交钱，全部免费。”
“全部免费？”兰德米尔不敢置信的问道：“如果全都免费，教会还怎么维持下去呢？”
“教会有属于自己的产业，再加上一些信徒的捐赠，资金是不会出现问题的，迪诺主教善于精打细算，不用担心。”
听到捐赠，兰德米尔赶紧掏兜，拿出一小包硬币放到桌上，打开后，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铜币、银币。
叶甫根尼看了眼兰德米尔的衣着，跟普通信徒没什么两样，没有补丁，很干净，证明温饱没什么问题，可绝对算不上富裕，突然拿出这么多钱……
“你想干什么？”
“我要捐赠！”兰德米尔说：“向教会捐赠！”
“我是问你捐赠的理由。”
“捐赠还需要理由？”
兰德米尔更惊讶了，捐赠还需要理由吗？他头一次听说这么荒唐的事情，送上门的钱还要门槛，实在是……
要知道，那些巫师从来不会询问你捐赠的理由，他们只会嫌弃你捐的少。
“当然需要理由。”叶甫根尼淡淡的说：“教会存在的意义，不是敛财，而是给信徒排忧解难，因为你们信奉女神，于是女神给予你们回馈，没有信徒，哪里来的教会呢？如果你有求于教会，请直接说。”
小额捐赠不需要询问理由，也许是信徒们自发的捐献，大额捐款就不同了，为了防止信徒有什么难言之隐，马维严令下面的教堂必须询问大额捐款的理由，每一笔都要记录在账，不合理的，绝对不能收。
兰德米尔从没见过这样的事情，着实给他的世界观造成了冲击，他突然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土地，能够养出如此爱惜信徒的教会。
“其实……其实梅达巫师看上了我的妻子，他说我妻子被神明选中，所以让我妻子当新一任通灵师……”
“哦，通灵师……”
叶甫根尼点了点头，看向阿丹：“通灵师是做什么的？”
“通灵师是巫师与神明沟通的媒介，通常指身体具备神性的人，一般为年轻女子。”阿丹解释道：“巫师会让自己的灵魂进入通灵师的身体，跟神明进行交流，表面上是这样，其实……巫师往往会指名一些美丽的女子成为通灵师，借祈神的理由，与之发生关系，通灵师是经常更换的。”
叶甫根尼的脸色无比精彩，好半天才回过劲来，憋得脸颊通红：“这也太过分了！”
阿丹苦笑道：“一直都是这样，大家早已习惯了。”
“依靠手中的权力恣意妄为，这和农奴贵族有什么区别！我最痛恨这种人了！”
叶甫根尼出身自农奴家庭，对此感同身受，他知道是谁救了他们，对那些农奴贵族恨的咬牙切齿。
当初行刑时，他还往台上丢了颗冻硬的苹果，把对方砸的头破血流呢！
“我不想让妻子去当通灵师，所以想让她来真理教会帮工……”
看到叶甫根尼很生气，感觉有希望的兰德米尔连忙让等候在门外的妻子进来，以叶甫根尼的审美来看，兰德米尔的妻子不算绝美，跟卡捷琳娜陛下是肯定没法比的，但也小有姿色，腰如细柳体态婀娜，梅达巫师的眼光还不错。
你可以怀疑巫师的品格，不可以怀疑巫师的眼光。
“叶甫根尼神父，我们不要薪资，只要您收留她，如果您不同意，今晚梅达巫师就要派人来接她了……”兰德米尔哀求道。
“不用担心！她就留在教会！”
叶甫根尼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兰德米尔喜出望外，连声道谢后，不管叶甫根尼怎么推脱也要把钱币丢进捐献箱，随后表示晚上再来看望妻子。
“你叫什么名字？”叶甫根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