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学的菜头
“啊！！！”
梅林完全愤怒了，一剑刺入伊莱恩的脑袋，将它彻底杀死。
这还没完，梅林再次撕裂现实与虚幻的裂隙，进入镜中世界，将剩下几位镜妖一一抓了出来，将它们依次钉在地面上，举起剑，声音颤抖着说：“你不要逼我……”
“你总是关注明妮的去向，却忽略了最重要的问题。”薇薇安说：“明妮的离去不可怕，可怕的是，它带走了你花费几万年研究出的魔法阵，有了魔法阵以及真正的智慧圣剑，主人祂便可以改写创世神留下的规则了……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卧底，梅林。”
说完，薇薇安开始跪地祷告：“主人的恩赐如同圣洁的辉光，照耀我迷失的灵魂……”
愤怒的梅林，一剑一剑杀死了陪伴自己几万年的镜妖，每一剑落下，都会有濒死的惨叫响起，梅林乌黑的长发也迅速变得惨白。
听着姐妹们痛苦的叫声，薇薇安流下了一滴赤红的眼泪，继续祷告：“我们的死，是无私滋润大地的雨水，我们的灵魂，将化作天空的云……”
当圣剑刺入胸膛，快速带走生命时，薇薇安才抬起头，朝梅林笑道：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永恒的孤独，这才是最痛苦的折磨……梅林，接下来就只剩你一个人了……你无法自杀，就像游荡的孤魂，永远被拘束在阿瓦隆中……”
第358章 斯温西侯爵
薇薇安倒下了，梅林也再度变回白发苍苍的耄耋老人。
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在阿瓦隆被流放的几万年里，祂身边最亲近的，一直是这些镜妖，那些信徒，对祂只有崇拜和敬畏。
人类寿命不过百年，几万年的漫长岁月，子子孙孙无穷尽，不知换了多少代人，梅林也只熟悉身边的镜妖，有时祂沉浸在研究中，一抬头就会过去数年甚至数十年。
祂参悟了无尽幽暗的一些规则，可也让自己陷入了孤独，漫长岁月，身边只有镜妖。
梅林无法让自己痛恨薇薇安，祂恨不起来，但作为信仰神，祂必须杀死镜妖，为信徒复仇。
代价是什么？
“我宁肯像个人类那样老去，也不想在无尽的岁月里饱受折磨……”
梅林丢掉圣剑，拄着木杖朝岸边走去。
“你不想离开吗？”
马维突然问道：“你明明创造出了可以逃离神国的魔法，为何不离开呢？”
虽然魔法阵被巴吉摧毁了，但以梅林的能力，再造一个不难。
“使用逆转魔法，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梅林头也不回的说：“薇薇安它们献祭了我所有的信徒，才给明妮打开了一条通路，我累了……”
走着走着，梅林的身体变得沉重，双腿变成了树根，卷着薇薇安它们的尸体深深扎进了泥土，慢慢变成了一颗梅子树，停在了阿瓦隆与死灵之湖的岸边。
祂真的累了。
“走吧。”摇摇头，马维想要离开阿瓦隆了。
“走？”
巴吉咧嘴笑道：“难得来一次阿瓦隆，你就这么走了？”
“不走……你想干什么？”
“去梅林的研究室看看，祂不会介意的，毕竟这些对祂已经没有意义了，能够帮助现在的信仰神，也是祂的造化。”
巴吉不以为然道：“你们别为祂伤心，这里可是阿瓦隆，曾经引渡亡灵的地方，祂虽然亲手杀死了薇薇安它们，但薇薇安它们的灵魂也无法逃离阿瓦隆，这才是最可怕的诅咒，它们会永远在死灵之湖中游荡，每隔十年才能苏醒一次。”
“原来是这样……难怪祂要跑到岸边等待。”
回头看了梅子树一眼，马维跟在巴吉身后回到了山顶宫殿，这里就像巴吉的家一样，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隐藏在地下的空间。
嵌在墙壁内的荧光石照亮了研究室，略显杂乱的书桌上，堆满了黑色石板，石板上歪七八扭的刻着古代文字，如同天书。
除了大量的黑色石板，研究室内还有堆成小山的羊皮卷以及莎草纸的演算记录，房间中央，放置着一块巨大的沙盘，沙子悬浮在空中，缓缓流淌。
研究室内没有宝物，这些石板、羊皮卷就是真正的宝物，虽然看不懂，但马维知道，上面每一个字，都价值千金。
遗憾的是，无论是石板还是羊皮卷，都带不走。
阿瓦隆就像隔绝一切的监狱，将知识、梅林囚禁在这里，祂的一切，只能与镜妖分享。
巴吉对黑色石板、羊皮卷不感兴趣，反而抓着梅林积攒下的稿纸不放，一目十行的同时，口中啧啧称奇，偶尔还会唏嘘叹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卢卡和尤妮亚拨弄着屋子中间的沙台，那是一件记录时间的道具，奇妙无比。
“大哥……”
莱文拿着一张羊皮卷走来：“你看这是什么。”
打开羊皮卷，马维瞪大眼睛，他虽然看不懂纸上的文字，但图案他是看得懂的，羊皮卷上画着一个精美的三层魔法阵，拆解开来，每一层都有自己独到的运行模式以及底层逻辑。
光靠肉眼，是不可能记下每一个突触点的，拿着放大镜看都不一定能参透奥秘，光靠死记硬背，没用！
“只有懂行的人，才能一眼看懂里面的含义吧。”马维幽幽叹道：“不知道迪诺他们有没有把精通魔法阵的人才培养出来，都快一年了，如果能培养出像梅林这样的大师，我就能带他来阿瓦隆进修了。”
话是这样说，梅林那样千年难得一遇的传奇巫师，真有这么好运能碰到吗？
“我觉得一定有。”莱文说：“大哥你想，内蕾伊达留下的灾厄石碑上不是说了，接下来会是一个群星闪耀的时代吗？肯定是能人辈出，天才如云。”
“希望如此吧。”
马维点点头：“我倒是想把梅林带回去，如果祂愿意的话。”
“别想了，祂不会走的。”
巴吉的声音传来：“你们不了解梅林，祂是一个极其执拗的信仰神，决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你们该庆幸祂还有身为信仰神的责任感，没有彻底堕落。”
彻底堕落的信仰神，马维目前还没遇到，但一定有。
就连阿纳托尔，也只是处于堕落的边缘，内蕾伊达才是祂的底线。
“你之前说，想见一见黄金众神，我建议你打消这个想法。”巴吉突然说：“黄金众神，整个神系都是堕落的，祂们委实不能被称作信仰神，早已变成了扭曲的怪物。”
回忆起黄金巨门背后伸出的灰青骨手，马维没有反驳巴吉的观点。
这很有可能是事实。
但这一切是黄金众神的错吗？
祂们将自己知晓的炼金术一字不落的教给了信徒，就像父母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无私，结果呢？
捅进祂们胸膛的刀，正是来自祂们引以为傲的‘孩子们’。
也是自那之后，奥丁神系开始施行恐怖信仰，让人类畏惧和敬畏信仰神，拉开彼此的距离。
毫不夸张的说，黄金众神应该是所有神系中命运最悲惨的，祂们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了信徒，换来的却是无情抛弃。
原谅不可思议，扭曲才是常态。
“黄金众神一直想回归，祂们……难道想报复人类吗？”
“我不知道。”巴吉缓缓摇头：“用正常思维去猜测疯子的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谁知道黄金众神脑子里在想什么？不好说，也说不准。”
很快，巴吉就翻完了梅林留下的手稿，莎草纸的保存时间不长，只有近些年的保存了下来，早期的一概没有，不过近几十年的研究已经是梅林智慧的结晶了，巴吉很满意，祂得到了不小的启发。
“你是不是学到了梅林的逆转魔法？”
“嗯哼。”
“你不会想……”
“在自己的神国设立魔法阵然后回到现实世界？”巴吉笑了笑：“明妮能够找到路径返回，是因为古神势力安排了原始部落定期祭祀，我呢？我的信徒早就死光了，唯一留下的神器，还在你的手里，离开神国，我是无法找到回路的。”
“何况我的神国你也知道，根本没有信徒，无法维持魔法阵巨大的耗费。”
“你还有条黑龙。”
巴吉脸色一沉：“它是陪伴我几万年，与我一同征战的朋友，我不会献祭它成全自己！”
“那就好。”
离开梅林的神国，回到现实世界，返程的路上，马维开始思考该如何跟亚瑟解释。
阿瓦隆他去了，还去了两次，但这两次的结果，都不尽人意。
亚瑟拜托他两件事，一是看看阿瓦隆是否像传说中那样是骑士的圣地，二是寻找他的母亲，这两件事都搞砸了。
当然，硬要指着满地圣剑说阿瓦隆就是骑士圣地也没毛病，不会有人反驳。
问题是索菲娅王妃的灵魂不在阿瓦隆。
要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亚瑟，谁知道他会不会信仰崩塌？
信仰崩塌的后果是很可怕的……
预定好的接头日，马维来到了摄政公园别墅，直到进门，他都没想好说辞。
“是不是阿瓦隆和我设想的不一样？”
看出马维犹豫的亚瑟似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没关系，直说便是。”
“阿瓦隆……没什么问题，有问题也被解决了，只是我没找到索菲娅王妃。”
手掌一颤，亚瑟嘴唇抿了抿，再说话时，尾音略微颤抖：“这样啊……还有吗？”
“几十年前，有一只名叫明妮的镜妖从阿瓦隆逃了出去，它带走了梅林创造出的魔法阵，我不确定……这只镜妖去了哪儿。”
马维语速缓慢，一字一句道：“让古神得到可以逃离神国的魔法阵，不是什么好事，若是利用起来，还不知道有多大的麻烦，至于那只镜妖明妮……”
“神父，你不会怀疑我母亲就是那只镜妖吧？”
“不！殿下你是人类，彻头彻尾的人类，不可能是镜妖的后代！”马维斩钉截铁的说：“我的意思是，如果殿下你确定索菲娅王妃与阿瓦隆有所关联，那明妮就有可能占据了你母亲的身体……殿下，你为何会觉得索菲娅王妃死后会前往阿瓦隆里呢？”
这个问题，也是马维始终没有想通的事。
是亚瑟告诉他，索菲娅王妃在阿瓦隆，但阿瓦隆里没有索菲娅王妃，只有一个逃走的镜妖。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母亲就经常和我讲起阿瓦隆的故事，每个晚上都会讲。”
亚瑟抿了口威士忌说：“她告诉我，阿瓦隆非常美丽，遍地鲜花，是个没有死亡的世界，想要前往那里，必须乘坐小船，渡过被迷雾笼罩的死灵之湖，坐船的时候不能大声喧哗，以免惊动湖中亡灵。”
“她还告诉我，阿瓦隆是一处安居乐业的世界，那里的人们通过劳作来获取食物，没有偷盗、没有等级，完全自给自足，甚至连货币也没有，以物换物就足够了……”
“在阿瓦隆，随便一处花田都可以捡到锋利的长剑或者骑士盔甲，那里是骑士的天堂。”
听着亚瑟的描述，马维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说的太绘声绘色了。
关键是与他亲眼见到的阿瓦隆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亲自去过，很难讲出许多细节……
“我母亲描述的阿瓦隆，和神父你见到的一样吗？”
思索片刻，马维还是点了点头：“一样。”
没有谎言，没有欺骗，亚瑟得知了真相，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斯温西侯爵，威廉·布朗。”
“谁？”
“我母亲在世时，他是我母亲暗中的追求者。”亚瑟幽幽说道：“我不知道我母亲和他是什么关系，但如果我母亲是镜妖明妮的灵魂，是古神势力的话，或许可以从斯温西侯爵身上调查到一些线索，它们不会单独行动，对吗？”
是的。
古神势力从不单独行动。
马维早就知道这一点了。
古神势力的行动，都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如果镜妖明妮取代了索菲娅王妃，那周围一定还有其他古神势力存在。
马维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亚瑟竟然有如此忍耐力，不仅没有失去理智，反而给出了合理的建议，提供了很重要的情报。
这很不简单。
“一切都只是猜想，不是吗？”亚瑟说：“没有得到证实的猜想都是虚假的。”
“没错殿下，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说明索菲娅王妃与镜妖明妮有关。”
马维站起身说：“我会尽快和斯温西侯爵，也就是伦敦市长接触。”
“拜托了。”亚瑟举杯说：“这对我很重要。”
很快，马维便以首相的身份，召见了伦敦市长，斯温西侯爵——威廉·布朗。
威廉·布朗和肖恩·里克曼一样，都喜欢穿古典的红色丝绒夫拉克礼服，这是一种传统的贵族服饰，现在喜爱的人已经不多了。
“首相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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