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学的菜头
“有他在，会妨碍真理教会的发展速度，这样一来，血族获得居住地的日子也就遥遥无期了。”
“可是杀了他，谁替我们吸引注意力呢？”马维摇了摇头：“裁决神教、丰饶神教进攻波庞王国，是因为波庞王国动了罗曼诺夫王国这块大蛋糕，暂且不论你能否解决智慧神教的大主教，单说咱们把智慧神教驱逐出这片土地之后，裁决神教、丰饶神教他们会任由咱们发展壮大吗？到时候引来的敌人可能远比智慧神教强大的多，卡捷琳娜说的没错，局势越混乱，咱们的机会就越大。”
“原来你都计划好了……”
爱德华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还以为你不知道怎么办了呢。”
“我说过，真理教会是一支潜力股，不是因为教会本身多么强大，而是因为我相信，并且知道真理会掀起怎样庞大的波澜，一个人的力量是脆弱的，但十个人、一百人、一千、一万人团结起来的力量……”
马维缓缓合上典籍，靠在座椅上，眺望窗外闪过的树林和耀眼的星空：
“无穷无尽。”
……
翌日清晨，秋明城，中央区。
“陛下！”
一名身穿灰色军装，脚踏皮靴的士兵扛着枪匆匆冲进科学院，神色慌张的找到正在享用早餐的国王保罗一世，大声说道：“陛下！敌军到了！”
叉子在空中僵了一瞬，旋即平稳的将食物送进口中，嚼了几下，国王保罗一世拿起餐巾，淡定擦拭嘴角，询问道：“到什么位置了？”
“侦察兵发现，有大股敌军已经出现在了秋明城外的村庄当中，从旗帜上看，应该是第101步兵团，他们正在使用咱们的铁路运输士兵！距离咱们不到30里！”
“真快啊……”
保罗一世喃喃道：“我们抵达秋明城还不到两天，敌人就已经追上来了……”
“陛下！咱们的军队被打散了，还没有彻底集结，如果这时候敌人发起进攻，恐怕守不住啊！”
“慌什么？”
保罗一世朝着士兵咧嘴一笑：“去把伊万诺维奇公爵他们叫来，就说国王召见。”
“是！”
等士兵离开，保罗一世看向坐在身旁的亨利大主教，询问道：“秋明城能守得住吗？我们不能再失败了。”
“当然可以，陛下。”
亨利大主教笑着说：“从波庞王国运来的魔法器、援兵已经抵达秋明城，如果腓特烈王国、撒丁王国他们没有撕破盟约的话，您连基洛夫城都不会丢，最多损失伏尔加河以西的土地，对此，我替伊凡十四陛下向您道歉。”
“能赢就好。”保罗一世颔首说道：“可我听闻，卡捷琳娜已经回到了罗曼诺夫王国，正在向秋明城赶来，效忠于她的两个骑兵团也抵达了秋明城外，这件事该怎么办？”
“您可以让她当前锋，以国王的名义。”亨利大主教说：“如果她抗命，您就顺势收回她莫斯克大公的爵位，并把她拒绝保护王国、保护平民的事情大肆宣扬出去，如此，她就失去了威望，失去了民心，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第19章 东线无战事
12月29日，下午3点，秋明城东边的铁路上，徐徐驶来一辆来自北西伯利亚的火车，上面装载着大量的新鲜土豆，是士兵们极为重要的口粮。
火车刚刚抵达中央区车站，就被士兵团团围住，提前得到消息的国王保罗一世，打算‘邀请’自己半年多没见过面的姐姐参加晚会，如果眼尖一些，还能看到士兵当中有不少神父装扮的高卢人。
士兵们冲进车厢，却只发现了土豆，尊贵的莫斯克大公当然不可能藏在脏兮兮的土豆堆里，即便如此，士兵们还是把土豆翻了个底朝天，结果依然没有找到卡捷琳娜。
早在火车进城前，卡捷琳娜和马维等人就下了火车，与城外驻扎的两个哥萨克骑兵团汇合，她们当然要进城，但不是现在。
“殿下！”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城外临时军营中，第15骑兵团团长奥努夫里、第19骑兵团团长拉夫尔激动的看着归来的卡捷琳娜，脱下帽子，放下胸前敬礼。
临时指挥所里站满了军官，每一人都用狂热的目光望向卡捷琳娜，自从这位莫斯克大公归来后，军营内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陡然振奋的士气。
哪怕她是个女人。
“现在秋明城什么情况？”
没有过多寒暄，卡捷琳娜开门见山的问道：“敌军到什么位置了？”
“敌军已经在秋明城外的托博尔河大量驻扎，正在集结军队，看样子是打算在明后天发起一场进攻。”奥努夫里拿着一根铅笔，指着桌上的地图说：“根据侦察兵回报，托博尔河畔驻扎的敌军最少有30个兵团，从旗号上看，应该是詹姆士侯爵率领的第二方面集团军，兵力在15w上下，当初就是他们攻打莫斯克的。”
“除了第二方面集团军以外，埃德温男爵率领的第一方面集团军，也在借助铁路大规模运兵，已经过了列夫达，最迟明天中午就能抵达秋明城下，兵力在20w左右。”
“铁路？”卡捷琳娜眉头一竖：“罗曼诺夫王国使用的铁路是加宽过的，温莎王国的火车无法通行，他们哪来的火车？”
“这……”奥努夫里与拉夫尔对视一眼，无奈的叹道：“殿下，您不在的一个月内，他们进攻的速度太快了，西部城市本来就很密集，很多停靠在车站的火车，来不及开动就被他们控制了，这些敌军是直奔火车站去的，他们就是想抢夺咱们的火车运兵、运物资。”
“我不是让你们离开前炸毁火车吗？”
“是这样没错，可我们炸毁的只是莫斯克以东城市的火车，圣彼得堡以东的城市，根本没人炸啊！”
手指揉着眉心，卡捷琳娜深吸口气，问道：“平民呢？我让你们转移的平民在哪儿？”
“都在秋明城内。”奥努夫里赶紧说道：“关于转移平民的事情，陛下他倒是很出力，一多半的军队都用来协助平民向东转移了，截止到目前，除了一些偏远地区，绝大多数沦陷地区的平民都已经转移进了西伯利亚大平原，有一两千万之众。”
“难道你们是因为转移平民才节节败退的？”莱文忽然问道。
听到他说话，奥努夫里、拉夫尔等军官没有回答，而是投去了警惕的目光。
“忘记介绍了。”卡捷琳娜看向马维几人：“这位是马维·恩德斯神父，真理教会创建人，还有莱文修士、爱德华修士和马维神父的女儿尼娅，迪诺你们都见过。”
“他们就是殿下您从温莎王国请来的援兵？”奥努夫里下意识的往门外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其他人后，伸出一只手晃了晃：“就5个人？”
“别把他们当普通人对待。”卡捷琳娜摇了摇头：“相信我的判断。”
“是！”
连殿下都这么说，奥努夫里等军官放下了警惕，虽然内心尚存疑虑，但至少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踟躇一会儿，回答了莱文的疑惑：“转移平民是殿下制定的主要任务，包括在之前的战斗中，我们的任务也是快速转移平民并尽可能不跟温莎王国士兵发生战斗，保存实力。”
“国王陛下似乎也执行了同样的计划，虽然他一路东逃，但至少救下了不少平民，转移了大量的财富，但由于平民实在太多，到了秋明城之后，我们就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说着，奥努夫里笑了起来：“殿下的智慧无人能比，她认为失去的土地可以重新夺回，但平民却是必不可少的有生力量，所以无论如何也要保全他们，不过……粮食不够吃了。”
将近两千万的平民，全部转移到了秋明城以东的西伯利亚大平原上，每日需要多少食物？
注定是个天文数字。
如果不给饭吃，跟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虽然食物的问题迫在眉睫，但明后天可能发生的战争更是火急火燎，卡捷琳娜必须优先解决最紧迫的问题：“现在咱们手中有多少兵力？”
“算上步兵团的话，效忠殿下您的差不多有5w人，都在周围驻扎。”奥努夫里说道：“如果算上国王那边的士兵，秋明城内外，约有五个集团军，差不多60w人，是王国西线全部的兵力。”
60w对35w，看似是一场推土机式的战斗，但谁都知道，温莎王国的35w士兵，属于精锐，而罗曼诺夫王国的60w士兵……
素质参差不齐，许多都未经过系统的训练。
优势在我这句话……
马维讲不出来。
“东线那边什么情况？”卡捷琳娜又问道：“温莎王国有四条进军路线，第一、第2集团军从西线进攻，第三第4集团军从东线进攻，西线节节败退，东线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哦，您说这件事儿啊……”
奥努夫里咧了咧嘴：“原本打算从东线进攻的敌军，不知道什么情况，突然撤退，或许是因为雪山不好走吧，也可能是为了回收兵力，防范腓特烈王国他们的进攻，总之他们撤退了，然后……撤退途中被不明生物击沉了。”
“击沉了？第三第4集团军加起来将近30w人，还有皇家海军护送，谁能击沉他们？”
“听说是两头跟山那么高的怪物袭击了他们……”奥努夫里挠挠头，也有点纳闷：“具体状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听人说他们打了一场遭遇战，结果险些全军覆没，只有几w残兵逃回了国……”
第20章 匮乏的物资
两头跟山那么高的怪物……
马维脸颊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脑海中蹦出了两个名字：
北海巨妖克拉肯、鲸祖赛西达！
除了它们，极北海域附近还有跟山那么高的怪物活动吗？
还同时出现两头？
距离克拉肯苏醒，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它们竟然还在打……打就打吧，竟然还碰上了打算退守本土的第三第4集团军，真是……
大快人心。
“报告！”
指挥室外响起了士兵的声音，众人回过头去，看到一名身穿燕尾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而这位中年男子，正是负责国王起居事务的内务官。
“卡捷琳娜阁下……”内务官欠身行了一个标致的皇宫礼节，掏出怀里的信封，“陛下邀请您参加今晚8点在中央区科学院举办的晚会，这是邀请函，请您务必着正装参加。”
“敌人已经兵临城下，陛下还有心思开晚会？”
“晚会上邀请了众多贵族，包括许多军队的高官。”内务官似乎早料到卡捷琳娜有此一问，耐心的解释道：“所以这不止是一场晚会，还是一场关于战争的议论大会，只是陛下喜欢晚会这个称呼。”
“他还真是一点没变……”
卡捷琳娜冷笑一声：“回去告诉他，我会准时参加。”
“遵命。”
目的达成，内务官瞥了眼指挥室内的奥努夫里等人，转身离去。
“殿下！您怎么能去参加这场晚会呢？！”
内务官刚走，奥努夫里等人就叫了起来：“陛下跟您向来政见不和，哪怕你们是亲姐弟，也不能大意啊！”
“大敌当前，我们确实需要齐心协力。”卡捷琳娜平静的说道：“只要他们脑子没有进水，就不可能在晚会上向我动手，最多是向我下达一些命令。”
“何况……”
幽蓝色的眼眸扫向站在一旁的马维，卡捷琳娜询问道：“神父，我需要害怕吗？”
马维笑了笑：“不需要，殿下。”
……
傍晚时分，两辆马车驶入秋明城中，余晖照耀的街道、高耸的黑石堆砌的房屋下，挤满了裹着厚衣服、厚头巾的平民，他们蜷缩在一起，彼此间抵挡着寒风，每有马车经过，就会惊弓之鸟般抬起头，在车夫的呵斥下缩回麻木僵硬的腿脚。
原本宽阔的街道，眼下只能容纳一辆马车通行，这还只是难民中的一小批，有很多难民因为没有空位而被送去了其他更远的城市。
尤妮亚趴在车窗上，看着街边的难民，眼睛瞪的溜圆，而难民中，也有衣衫褴褛的小孩子抬头望向了她。
“城里有多少难民？”马维问道。
“将近两百万，这还不算秋明城原本的居民。”迪诺说，“现在城里已经陷入了粮食紧缺的局面，一块黑面包的价格，从10戈比的价格涨到了50戈比，几天内翻了5倍。”
戈比是罗曼诺夫王国的货币，戈比之上，还有价值更高的卢布，换算比例相较温莎王国的便士、先令更加简单，都是1：100。
1卢布=100戈比=2先令，10卢布与1金镑的购买力相差无几。
“翻了5倍？”马维眼皮一跳：“有人炒作粮食价格？”
“目前不能确定，但战争期间是这样的。”迪诺叹了口气：“受到波及的平民实在太多，秋明城的物资储备不足以支撑突然到来的两百万难民，50戈比一块黑面包还供不应求呢，有些资产的平民尚能度日，可那些随同老爷们来到秋明城的农奴……只能吃自己带的口粮，或者典当东西，买几颗生土豆。”
战争爆发，丢掉了将近三分之一土地的罗曼诺夫王国，一下子进入了危急时刻，哪怕西伯利亚昼夜不停的挖掘土豆，也很难供应这么多难民，而海面被封锁的情况下，许多进口的物资，譬如砂糖、蔬菜一类的必需品价格同样暴涨。
眼下河面冰封，根本捕不到鱼，失去了几乎所有食物来源的难民，只能待在城里，等待政府的救援。
“我已经托人给亚伦送信，让他把你购买的那批小麦粉秘密运往秋明城，但是需要一点时间。”迪诺舔了舔嘴唇：“好在我之前也购买了不少粮食，囤积在鄂木斯克城的仓库，能解燃眉之急。”
“你囤积了多少粮食？”
“1000吨。”迪诺心算了一下：“全部烤成面包还管饱的话，只够这些难民吃三天左右。”
三天，战争能结束吗？
天方夜谭。
如果无法回到家乡，难民吃什么就始终是个问题，无论是从内心角度还是从功利角度出发，马维都不可能看着他们活生生饿死。
“罗曼诺夫王国难道没有发放赈灾粮吗？”莱文问道：“他们把这些难民带到秋明城，不可能不给东西吃吧！”
“你问我我问谁去！”
迪诺哆哆嗦嗦的拿着笔，算着账，他知道马维想干什么，也愿意把自己购买的粮食全都拿出来分发，可……可……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在滴血，肉疼的直咧嘴。
一辈子没干过亏本生意的他，这次恐怕要血本无归了……
“关于赈灾粮食的问题，我今晚会询问国王。”卡捷琳娜望着窗外说：“他们是罗曼诺夫王国的子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看着他们饿死。”
话虽如此，卡捷琳娜心里也没底，她不知道那些贵族愿意出多少钱救济难民，也不知道战争时期，王国还能否买到粮食。
海岸线被封锁，不仅进口的物资无法运进来，就连罗曼诺夫王国生产的东西，也无法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