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特慢啊
铁匠师傅眉头微皱,好像嗅到一丝不妙的气息,悄悄打着手势,面上却笑道:
“那不知道大爷来此作甚?打听消息?”
领头的童关翻身下马,用鞭子轻轻抽打衣袍,掸去仆仆风尘,平静道:
“我家大人有心病,所以出来寻药。”
铁匠师傅面皮一抖,看似随意抄起烧红的铁胚,放进水缸淬火,接着笑道:
“原来是官爷!可生病了,应该去药铺或者医馆才对!
咱们这里是打铁的,斗大的字都不识,哪里懂治病!”
童关大步走进热力翻涌的铁匠铺子,好似含着一口内息,声音有力震动四方:
“心病还需心药医!只需给我家大人拔了那枚眼中钉、肉中刺,他自可以高枕无忧,迅速痊愈!”
铁匠师傅脸色阴得可以拧出水来,沉声问道:
“敢问你家大人叫什么?”
童关一举一动,风范无不学自那位千户,他双手负后,回头斜睨道:
“我家大人姓纪。”
话音一落,那个铁匠师傅筋肉偾张,将烧红的铁胚挑起炉火木炭,洒向来者不善的童关,同时大吼道:
“是朝廷的人!纪太岁的走狗!”
童关好像早有预料,腰间百炼刀“噌”的一声,悍然出鞘,带出灿然光华。
“不知死活!还敢顽抗!
千户大人有令,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顷刻间,喊杀四起,刀光密布!
……
……
安州,银瓶郡。
“掌柜的,你家的酒太劣!莫不见我是个外乡人,故意糊弄?”
小白脸似的裴途坐在雅间,将大好一桌席面掀翻在地。
“这位客官找茬不是?十里八乡,谁不说得意楼的黄酒醇绵,既没有剑南烧春烈,也没有女儿红淡。
你偏说太劣,想吃白食就直说!”
还没等掌柜的出声,那个小厮就愤愤不平道。
裴途眯起狭长眸子,扫过雅间里头围过来的七八人,抬起下巴问道:
“滚一边去!我只问,谁是掌柜?”
一个面白无须瞧着和善的中年男子,双手笼在袖里道:
“在下王知味,忝为得意楼掌柜。”
裴途颔首道:
“那你就是账房周驼子了?你是护院头领吴老七?还差一个厨子和戏子。
行吧。”
他小声嘀咕几句,猛地飞起一脚,就把小厮踹成滚地葫芦,撞翻屏风摔进里面。
随后,脚下一踏,身形如风闪进角落。
这些皆似电光石火,都在转瞬之间,得意楼掌柜王知味还不清楚发生何事,就听到一声大吼:
“放箭!”
十几架飞弩轮番激射,随后又有一口铁胎弓拉成满月,撒放连珠箭,带出“嘭嘭嘭”的声音。
不过两息,得意楼的雅间就被扎成刺猬,门窗遍布大小孔洞,丝丝缕缕的光线透过照进,颇有几分壮观。
得意楼掌柜王知味,账房周驼子,护院吴老七,被打个猝不及防。
一个堪堪换血、两三个通脉,这帮放在银瓶郡可以横着走的武道高手,竟然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射成血葫芦。
“铜皮铁骨又如何?玄金箭专门破甲破气,未成真罡,死路一条!”
裴途有惊无险,拍了拍手,拎起那个吓傻也似的小厮,笑道: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报官,叫捕快过来洗地!
记住了,咱奉北衙纪千户,绞杀三更堂余孽!”
……
……
“往哪里走?周围都是北衙的人,既然敢刺杀纪千户,那就得把每一顿饭,都当成断头饭来吃!”
李严双手拄刀,横在小巷口,面无表情道。
仓皇奔逃的,一个腰围肥大,身形壮硕,像屠夫更过厨子,另一个涂脂抹粉,浑然如兔儿爷的青年男子。
“三更堂玄字号的‘绝户手郑屠’、‘刀马旦曹金’,没错吧?”
李严从胸口摸出两张画像,抖落对照道。
“纪千户说了,有谁说出总舵所在,可以清账,饶他不死。”
……
……
酉时过半,墨色渐浓。
莽山校场点起一支支火把,通红火光映亮黑压压的人头。
“禀报千户,此次拔除眼线、暗桩二十七处,斩人头七十三颗,皆为刑部海捕文书上,有名有姓的凶徒!
收缴脏银、财货拢共五千三百六十六两,功法秘笈、毒药、地契等还未清点,到时候请大人过目。”
纪渊接过童关递来的账簿,粗略瞧了两眼,又交回去。
这趟收获还真是不小,难怪北衙常言道,抄家灭门是致富经。
“银子哪有脏不脏的,这些都是公款,干净得很。
等下拿一半给兄弟分润,剩余存入库房。
今日活着回来的缇骑,每人皆有赏银,另外可择选一门中品功法,以及补药若干。”
纪渊出手很是大方,完全没有将丰厚收获占为己有的意思。
他有万年县余家庄供养,又能从洛与贞那里取用银钱,从未短缺过用度。
再者,收买人心的头一点,无非就是撒钱,让底下兄弟吃饱喝足。
他做缇骑时的两个上司,或多或少都死于贪财。
这份教训,值得谨记。
“多谢千户!”
童关带头双手抱拳,单膝跪下。
哗啦啦!
乌泱泱的百余缇骑也随之低伏。
“有没有钓到大鱼?”
等到缇骑四散,回去休整,纪渊看向手底下几个得力干将。
“三更堂的规矩很严,无人松口。
不过刀马旦曹金,他有个粉头被咱们顺藤摸瓜,经不住拷打,问出些可信的东西。”
裴途低头道。
“哦?细说。”
纪渊挑眉问道。
“那粉头说,曹金好趁着酒兴办事,有一次喝得酩酊大醉,无意间吐露,三更堂总舵,有位天字号的道术高手。
其人精通分割两界,藏匿行迹,天下罕有。”
裴途如实回答。
“原来如此,怪不得动用北镇抚司的谍子,也寻不到三更堂总舵。
两界分割,好手段!”
纪渊眼中闪过明悟,轻笑道:
“无妨,本官自有办法揪他出来!”
第501章 杨洪:贼秃驴,当真是欺人太甚
纪渊用犁庭扫穴之势,荡平三更堂残余,只不过是还以颜色。
毕竟,当日在莽山,老刀把子于众目睽睽下。
杀气冲霄,生死相搏,让他命悬一线。
若非天运子义薄云天,主动斩下三枚念头。
自个儿能否度过那一劫,还真不好说。
如果纪渊无动于衷,没点表示,岂不是让辽东武林看轻?
白山黑水盛行的道理,向来就那一个!
只要拳头够大,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想当年聂吞吾突破五重天,成就宗师位。
转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几家意欲扼杀自己的高门大派,踩成飞灰!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
放在辽东并不适用!
应该改成从早到晚才对!
“两界分割,乃是比营造幻境更为高明的道术,
将大天地中的一方截取,断绝联系。”
纪渊眼帘低垂,暗自思忖:
“三更堂被打草惊蛇,一时半会做起缩头乌龟,很难追寻踪迹。
除非……从掖庭九姓入手,兴许有些机会。”
他从天运子那里知道不少隐秘,尤其是三更堂与定扬侯郭铉暗中联手,刺杀昭云侯年长兴之事。
加上董敬瑭扶持赤眉响马,多年劫掠做些脏活儿。
这些足以证明,辽东边将实则跟绿林道私下勾结极深。
“掖庭九姓散落辽东,又与许多武林门派牵扯不清。
他们之前派大旗会的兰雅芳故意接近,应该是有所图谋。
也许知道三更堂的几分内情!”
纪渊那张冷峻的年轻面庞,被火把照得忽明忽暗。
“裴四郎,本官且问你,靖州武林如今以谁为尊?”
裴途微微一愣,好像没跟上自家千户的思绪,随后才道:
“回大人,自从谢明流死后,浣花剑池威望一落千丈,不复以前的风光。
现在……最受敬重的门派,乃是大旗会。”
纪渊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似乎感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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