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特慢啊
这些年隐姓埋名,当个私塾的教书先生,就是遵从灭圣盟的书中指示。
二人之中,常守静与灭圣盟来往联络,贾裕则不出面,居于幕后!
小的曾经亲眼目睹常守静布下虚空仪轨,接引四神书写的一页纸。
隐约见到有‘庙’、‘杀’、‘白’、‘器’四个字!”
细滑欲使说得又急又快,好似狂风骤雨。
生怕纪渊一言不合就痛下杀手,劈手捏碎他的脑袋。
“你方才讲的每一句话,都可属实?”
纪渊心头狠狠一跳,怀王客卿私运禁物入京,为的是刺杀圣人?
白与器,再多添一个重字,岂不就是景朝圣人的名讳?
“庙?皇城深宫当中的大庙,只有太庙、宗庙、祖庙这三座!”
纪渊眸光垂下,默默思忖。
片刻后,目光犀利如剑,逼向认命俯首的细滑欲使。
“那些禁物都有什么来头?”
“历代前朝的零碎物件,多是印玺、玉钺、圣旨、祭天的礼器……不少都锈迹斑斑,并不像值钱的玩意儿。”
细滑欲使喉咙滚动,像是用力挤出这些话来。
他无比惧怕视万物如猪狗的赤练法王,以及将众生看成耗材的白眉法王。
六欲鬼使,与其说是大不净菩萨以血肉炼成的造物。
实则每一次蜕变,都来自于两位法王之手。
只不过迫于纪渊的心神攻伐,细滑欲使只能一五一十,将自个儿藏在肚里的秘密统统掏出。
如果说奇士的门徒、龙君的信众,乃是“求知”与“纵欲”。
那么血神的爪牙、怒尊的造化,便为“毁灭”跟“不死”。
细滑欲使几乎记不清,自个儿原本是什么模样。
进到周绍成的官邸,化名“福生”,这些都是灭圣盟的安排。
很多次,他用尽所有气力回忆,只隐约还想得起,曾经做过牢城的死囚。
白眉法王就是从那里,把自个儿带出来,而后服下大不净菩萨的“神仙丸”,每日礼赞怒尊的慈父大名。
渐渐剥落皮囊,拆去用不上的骨骼,以各种异兽的血液注入体内,强行拔升功力……
至于细滑欲使究竟所犯何事,家住哪里,本来的名姓,都如雾里看花,一片模糊。
兴许是喝得酩酊大醉,与隔壁邻居发生口角,遂用牛耳尖刀杀了他们一家;
也可能是见到某户娘子生得貌美,一时起了邪念,将其勒死强暴;
又或者是出家为僧,却耐不住清苦与寂寞,跟女香客私通云雨,后来叫寺庙发现乱棍打出……
“嗯?不好!”
纪渊眼皮一跳,看到细滑欲使的身上,涌出杂乱无章的性灵魂光。
人之三魂七魄,代表原初本性。
可这条漆黑魔影,好像残破的躯体被人以针线缝合,充满着怪异与扭曲。
通过皇天道图的光华映照,似有各种不同的脸孔浮现,无不布满苦痛之色。
还未等纪渊出手,细滑欲使的寸寸血肉,就像充气一样,迅速地膨胀隆起。
一双硕大的眼球暴突,好似向外滚动,随时都要掉出。
无鳞长蛇似的油腻肌体,霎时间就变得水缸般大!
“千户大人……”
细滑欲使还未说完,整个血肉就爆裂炸开,化为浑浊的浆液。
咚!
纪渊眉心滚烫跃动,灵肉合一的敏锐感应,发出无声的提醒。
这种对于危险的心血来潮,向来极为准确。
他身形一闪,如蛟龙腾云而起,猛地后掠数丈之远!
细滑欲使的血肉碎片散在四周,甫一落地,就发出“嗤嗤”的灼烧声音。
“果然留有暗手,可惜没能问出更多……把历代前朝的各种器物,运进天京城?
莫不是有损耗龙气,破坏禁法的效果?
这桩事需要告知钦天监,让那帮练气士去查。”
纪渊衣袖一挥,将肉身爆碎逸散出来的腥臭之气扫开。
笼罩整个官邸,如同砚台翻倒的浓郁墨色,渐渐散去。
可是被六欲鬼使腐化侵染的后院,却依旧是血肉地狱的惨烈景象。
纪渊正欲收起大限刀,识海忽地一震,浮现两行古拙字迹。
【你受到怒尊麾下大不净菩萨的注视】
【方圆千里之内,其座下的两位法王,时刻都能锁定你的气机】
“这是被盯上了?”
纪渊随手将大限刀插在地面,眉头微微皱紧,随后嘴角勾出一抹冷意。
“方圆千里都可锁定我的气机?
那反过来,我是不是也能抓住两个法王的踪迹?”
他眸光开合,仔细用皇天道图捕捉那缕无形的气机。
约莫半柱香,心头如拨开云雾,豁然开朗,浮现出一红一白的两条影子。
“找到了。”
纪渊翻掌一握,就把撼天弓拿在手中!
第433章 赤练,白眉,变数在何处
持弓在手,纪渊胸中杀机暴涨。
莫名有股子搅得翻天覆地的凶狂气焰,于胸膛翻涌盈满!
他眼帘低垂,半开半翕,收敛冷冽之色。
重瞳神光宛若数道光圈,窥视驳杂交错的元气流向。
“大不净菩萨注视,如同千里锁魂,时刻感应我的方位?
那反过来讲,只要那两位法王还在华容府,便就逃不过我的察觉!”
通过皇天道图的映照气机,纪渊冥冥感应着大不净菩萨座下。
赤练、白眉这两位法王的踪迹!
随着砚台翻倒的浓郁墨色消散退去,他深吸一口气,周身毛孔悉数放开。
灵肉合一的躯壳如同吐纳呼吸,蕴养沉凝的心神。
坚固如金刚石的诸般念头,如琢如磨、如切如磋!
迸发出一连串火光,好似一轮大日煌煌照耀!
约莫是半个时辰,那一缕极为晦涩、接近于无法感知的气机。
终于被捕捉到!
“换血十次,可杀真罡否?”
纪渊将心头杂念全部斩却,五感放大至极限,虬筋板肋挽开撼天弓!
再用龙象大力拉成圆满!
头顶三寸之处,浓烈气数凝成一顶旒冕,许是天时相助,烈烈风声倏然静止。
紧接着,每一丝气流的动向,都倒映于他的心间。
千年大蟒鞣制的弓弦咔咔作响,气血内息似江河倾泻,灌入其中,凝聚无形气箭!
如雷暴烈,刺眼夺目!
……
……
华容府繁盛富庶,天南海北的行商都汇聚于此,做着各行各业的生意,赚取数之不尽的雪花银。
久而久之,就使得城中三样极富名气,分别为青楼、镖局、佛寺。
其一是因为无酒不成席,无色难寻欢。
谈买卖最好的地方,便是风月场所。
勾栏听曲,推杯换盏,彼此拉近关系,才能称兄道弟。
而且花楼画舫遍地,诸般名目都有。
像什么北方的婆姨,江南的瘦马,吴越的娇娃,色色俱全!
按照金风细雨楼的说法,第一等的头牌要懂弹琴吹箫、画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等百般淫巧。
第二等的清倌人,除去吟诗写字等风雅事外,还要精通数算记账,缘由是赎身之后,多为商贾妾室,帮得上忙。
第三等只习女红剪裁,或是油炸蒸酥,做炉食、摆果品,这些侍候人的活计。
华容府最为出众的几座楼门,既有第一等的花魁头牌,也有第二等的色艺双全,至于第三等的小家碧玉,亦是不缺。
高官豪客、风流才子、贩夫走卒,任何三教九流之辈,皆能接待。
其二镖局,则是走南闯北,难免与人结仇,加上各地府州世恶道险,无论商队运货,亦或者看家护院,都离不开一帮好手撑场面。
其三佛寺,那些巨富商贾见过离奇怪诞,遭过大风大浪,心中有私,容易生鬼,遂常常求神拜佛保佑平安,捐了不少香油钱,修缮佛堂寺庙。
今日,未时过半。
华容府镖局的行首,同隆镖局的当家人接到一封烫金名剌。
于是带着几个心腹弟子,匆匆来到天香楼。
不同于其他肉欲横流的烟花之地,天香楼这块招牌响当当。
每年一次评定花魁的玉簪会选,都牢牢占据前三甲。
更得许多文人雅士的青睐追捧,时常流出几份中上诗作,为各色佳丽助威扬名。
华容府诸多青楼勾栏,有的主打一个“俗”、有的主打一个“雅”。
天香楼就是后者之中的头牌。
“劳烦余妈妈给个面子,今日尹某有一桩大买卖要谈。
那座散花阁,就由尹某包下了。
里面坐着多少客人,他们的酒水花销,全由同隆镖局来结,如何?”
一个生得高大,方脸阔肩的锦袍男子将烫金名剌亮了一亮,颇有礼数的说道。
此人正是同隆镖局的总镖头,人送绰号“扑天鹰”的尹照文!
约莫五十许,两鬓微白,精神矍铄,未见半分老态,反而有种龙精虎猛的威武气势。
甫一进到天香楼,就压下阵阵靡靡之音。
“妾身刚才听见有喜鹊叫,心想该是什么好事上门,没成想就见到尹爷您了!
谁不知道您稳坐华容府镖行的头把交椅!
本来散花阁已经被赵公子定下,用来讨姑娘的欢心。
可尹爷既然办正事,那妾身怎么都不能不卖这个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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