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特慢啊
好教大先生您知道,那位千户大人不止是监正弟子,还学成风水一门极为顶尖的两道大术。”
鹰钩鼻首领眯起眼睛,随后好整以暇。
准备欣赏心高气傲的鲁大先生,那副掩饰不住的震惊模样。
果不其然,颤颤巍巍的独臂老人脸皮狂抖,似是抑制不住胸中激荡之情。
片刻后,方才收敛复杂神色,重重叹气道:
“万会人元?替天改命?
老头子懂了,张大佛爷的确慧眼如炬,给盗字门找了这样一位天纵英才!
说起来,反而是咱们高攀了!”
知道那位纪千户掌握风水一门两道大术,鲁大先生顷刻心服口服,再也没有之前的不敬。
缘由很简单,阴门九派出入两界,极为容易招惹邪祟。
生前还好,无非就是折寿伤身,容易早死。
可最为悲惨的,莫过于死后遭殃。
届时,化为神智俱灭的厉鬼、凶煞之流。
为祸四方,残害亲友,酿成惨剧!
正所谓,“殃”为死人的恶气。
生者沾染到了,必有血光之灾。
因此民间流传一种说法,人死之后,必须停灵七日。
等到殃气出尽,才能盖棺入土,不然就会尸变!
而像阴门中人长年累月,修炼秘术咒法。
体内那股“殃气”格外浓重,死后诈尸的可能性极高。
为了防止出现乱子,阴门九派每一代人。
但凡大限将至,就会自觉前往“临了堂”。
寿尽之日,并不下葬,而是以儿臂粗的大铁链捆住尸身。
倘若有人尸变,立刻浇上火油,焚烧成灰,不留后患。
而师法上古练气士的风水一门,则有专门出殃的阴阳先生,正好切中阴门九派的所求。
所以,不管哪一脉,都对传承正宗的风水高人极为尊敬。
为的就是死后能够入土为安,不受烈火焚身之苦!
“万会人元,是造命大术,可以点石成金,将一座穷山恶水,化为风水宝地!
通过祖辈下葬墓穴,藏住地气,应合周天,让乞丐大富大贵,让书生出将入相,享用绵绵无尽的荣华!
替天改命更了不得,不仅能以身合神煞,还可以以气数定命格……纵然放在上古之时,也称得上逆天之法!
相传,大盛朝的两位风水大宗师,杨淳风和元天纲其实同出一门,他们一人学了万会人元,一人学到替天改命。
前者造了盛皇陵,为大盛延续国祚。
直到盐贩子齐应雄挖破地脉,炸开皇陵,坏了气运,大盛方才衰落;
后者更不必多说,据说那女帝的龙睛凤颈,日月当空之贵命,便是元天纲所改。”
鲁大先生似是钦佩不已,这等拨弄天下风云的绝世风姿,实乃阴门中人难以企及。
“既然,纪大当家要来此落脚,那老头子就再等等。
也好见一见能够执掌两道风水大术的天骄枭杰,究竟是个什么成色!”
……
……
三十里外,稻香村。
相比起路边野店的简陋破落,这座招牌颇为响亮的客栈,就显得很出众了。
门庭之前设有两根大柱子,挂着高高的灯笼,上面悬着幌子。
白底黑字写着四个大字,“打尖”与“住店”。
上下两层的亮堂大楼,底下提供酒菜。
方桌长椅排列整齐,约莫几十张左右。
来往经过的旅客行商,多半在此打尖。
上面是干净的厢房,分为甲乙丙丁四等。
后面还有马厩、驴棚、柴房、伙房,诸如此类。
加上店家不吝啬,舍得点蜡烛。
四周房屋都是亮堂堂的,隔着几里开外都能瞧见。
也难怪能源源不断聚拢客源,生意兴隆了。
不过今晚冷风喧嚣,往常闹哄哄的大堂颇为安静。
一坛坛酒水被送上桌,一道道菜被端入席。
可那些身着云鹰袍、斗牛服的官爷,个个都挺直腰板,目不斜视。
好像泥雕木塑似的,一动不动。
任凭酒香、菜香,如何诱人,都没有谁敢先动筷子。
凝固起来的沉重气氛,弄得那几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跑堂伙计,也有些腿肚子直哆嗦。
从后厨转出的周掌柜见到这一幕,不由地心在滴血,暗自思忖道:
“这帮该死的臭丘八,不去驿站歇息,跑到我这客栈白吃白喝……搅扰生意!”
他本就是石头里头榨油,出门没捡钱就等于亏的吝啬性子。
平白损失这么大,如何能不难受。
只不过慑于北镇抚司的凶威,自然是半个屁都不敢放。
呼呼,呼呼呼!
一股穿堂风猛地刮进来,吹得这个两颊无肉,好似瘦竹竿子的周掌柜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踏,踏。
脚步声响起,一只官靴跨过门槛,踩了进来。
旋即便是那袭气焰熏天,极为扎眼的大红蟒衣。
泼天般的权势贵气,刺得周掌柜眼睛一缩。
等他鼓足勇气抬头再看,发现竟是一位眉眼冷峻的少年郎君。
看上去最多不过十七八九,只束发未及冠。
若非那身绣蟒纹的官服,以及身后如狼似虎的悍勇随从。
稻香村的周掌柜,哪里想得到这会是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
“你这店,挺气派的。”
纪渊眉毛挑起,踱步进入大堂。
他离京之后,都是由两百余名缇骑、小旗在前开路。
自个儿带剩下的人,随后跟上,方便策应。
“不敢,不敢,大人一看就是京中的人物,见惯了繁华之地的风物。
大驾光临小店这样粗陋的地方,简直是慢待了。
若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勿怪。”
周掌柜低下头,连忙迎上。
“本官借你这个客栈,等人。
顺便用些饭菜,应该不打搅吧?”
纪渊随意打量几眼,自顾自上楼坐到空着的主位。
“大人言重了,各位官爷能够在此歇息片刻,那是小店蓬荜生辉,更是小的的福气。”
周掌柜点头哈腰,极为谦卑之态。
“放心,饭钱照结。”
纪渊温和一笑,像是颇好说话的良善性子。
“小的哪里敢收大人的银子……”
周掌柜吓得心尖一颤,险些当场跪下。
“给不给,是由本官说了算。
让人再添一副碗筷,下去吧。”
纪渊没有过多纠缠,眼睛余光顺着敞开的窗户瞟了一下,面皮微微泛冷。
他偏了偏头,像是随从站在后面的童关立刻弯下身子,俯首帖耳。
“让兄弟们用饭吧,等下酒菜就凉了。”
童关沉声道:
“遵命。”
纪渊似是想起什么,又道:
“让店家煮些热汤,等下给外面放哨的兄弟送去。”
李严闻言,抢先一步快步下楼,转去后厨吩咐交待。
这一幕落到纪渊的眼中,倒是颇有意思。
他麾下这几个心腹,似乎也不是铁板一块,各自都有些邀功表现的小心思。
童关善于察言观色,李严只做不说,裴四郎则比较大方,能与手下缇骑打成一片。
作为上位者,纪渊保持着乐见其成,顺其自然的淡泊态度。
只要办事得力,忠心可靠,其余一些细枝末节,他不会过多计较。
那位监国二十年的太子殿下,以身作则教会自个儿一个道理。
想要用好人,首先得学放权!
不然,事事都去亲力亲为。
难免分散精力,拖累武道精进。
“千户,这店……有些不对劲。”
裴途沿着空旷的二层楼扫视一圈,忽地俯身,低声说道。
“哦,怎么说?”
纪渊把玩着青瓷酒杯,淡淡问道。
“那几个伙计都带着几分匪气,不像是附近村庄的良善人家。
属下刚才从窗户往外看,上百人的饭菜伙食,他们本该忙不过来才对,居然还有闲心跑去驴棚。
难不成,招待北镇抚司的人马,不比喂驴来得重要?”
裴途眼神闪动,颇有几分警惕意味,轻声道:
“俗话讲,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依属下看,这家客栈八成是个黑店,有些藏污纳垢的阴私勾当。
那驴棚底下,多半藏着人,或者来路不正的财货。”
北镇抚司不止是巡狩府州,还有侦缉查案的职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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