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特慢啊
但还是保持硬邦邦的口气,冷笑道:
“让那帮穷酸腐儒去参!成天吃饱了没事干,盯着芝麻大小的破事儿!
国公府多买些地,就说咱们侵占良田,父亲办个寿宴,就说过分铺张,僭越礼制……惯会鸡蛋里挑骨头!
幸好太子殿下心如明镜,晓得谁才是公忠体国的肱骨重臣,没受御史台的挑拨!
他们也不想想,谁才是外人!”
听完二哥这番话,杨娉儿娥眉轻蹙,欲言又止。
从父亲此前入京未果,就可以看出东宫的态度冷淡,未必有多倚重凉国公府。
据她的了解,那位监国二十年的太子殿下,懂得韬光养晦,权术制衡的同时。
也不缺少动用雷霆手段,杀伐狠厉的决断。
国公府与东宫之间,关系未必像以前那样亲厚。
“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开饭?”
杨榷连饮几杯茶水,心头怒气消减许多,大喇喇道:
“让北镇抚司来的人,站在门外候着,等我用过晚食,填饱肚子,再说其他。”
管家双手垂立,脸色为难,嗫嚅着道:
“是个百户……”
杨榷颇为不耐烦,心想这奴才今日怎么没点眼力劲,破口骂道:
“百户?区区六品的小官,难道还要二爷我大开中门,洒扫街道,跪地迎接不成?
国公府的门槛,何时变得这般低了?!”
要知道,他往日出门应酬。
六部大员见到,都要卖上几分薄面,称一声贤侄。
倘若品秩低一点,关系远一点,出身差一点。
那就得毕恭毕敬,叫“二公子”。
像孟长河那样的正五品千户,攀附国公府,尚且是卑躬屈膝,更遑论一个正六品的百户!
“回二爷的话,他说自己姓纪。”
管家有些委屈答道。
“他还说……还说,手里有东宫的谕旨!”
姓纪?
杨榷面皮一抖,右掌猛地攥紧座椅扶手,眼中闪过阴狠之色。
“纪九郎登门?莫非是来兴师问罪?
来得好!自以为仗着太子的看重,就能翻了天?
可笑,放他进来!”
他仍旧坐在那张大椅上,一动未动,没有起身。
父亲平日里就是如此,逢大事有静气,太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东宫的一道谕旨,还不至于让自己惊慌失措,诚惶诚恐。
“二哥,谕旨临府,还是出去迎一下吧。”
杨娉儿望向管家匆匆的背影,迟疑道。
“小妹糊涂!咱们代表着父亲大人的脸面。
如若因为一道谕旨就大动干戈,大摆阵仗。
传到外人的耳中,还以为国公府对那泥腿子低头服软了!”
杨榷声音低沉,眼中似有不屑。
“放心好了,纪九郎掀不起什么风浪。
纵然有东宫扯虎皮做大旗,他又能如何?
难不成,还想拿我问罪下狱?我可是国公之子!北镇抚司敢动?!”
杨娉儿默然无言,低头下去。
她也认为二哥讲得没错,就算赵无烈差事办砸了。
可是,大致的痕迹都被抹除干净。
用得是血鹰死士,找得是严盛和孟长河这对替死鬼。
就算纪渊握有铁证,如何能够牵扯到国公府头上来?
退一万步,哪怕可以定罪,东宫会冒引发朝堂动荡的巨大风险,得罪自己的父亲么?
“只不过……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此前的几次,无不证明了,小瞧纪九郎,往往都会付出惨重代价。”
杨娉儿心头莫名蒙上阴霾,似是有股不详的预感。
……
……
凉国公府,门外。
坐在马车里头的纪渊,耐心把玩着那卷品秩颇高的谕旨。
白玉为轴,绘有瑞鹤、腾龙之形,蕴含丝丝缕缕的淡淡紫气。
“纪百户,凉国公府的管家开了侧门,让我等进去。”
驾车的蓝袍宦官挑开帘子,恭声说道。
“父子之间,一脉相承的跋扈傲气。
只是杨洪的狂妄自大,是因为他位列兵家宗师,又有从龙之功,
可杨榷……躺在父辈功劳簿上享富贵的纨绔子弟罢了。
敢对东宫摆架子,未免拎不清自己的分量!”
纪渊嗤笑一声,起身走下马车。
随行的蓝袍宦官跟在后头,
管家带领一众护卫,站在六重台阶上。
排列成队,侧门大开,恭迎东宫的谕旨。
通常来说,公侯门第的大门如何打开,都有严格规矩。
居中的正门,唯有圣人、太子亲临,才会一路到底。
既,将中门、仪门、大厅、暖阁、花厅、正堂、内院,所有的大门悉数打开。
两旁屋檐挂起一色朱红大高照,好似长龙,壮观无比。
以此彰显声势的隆重!
寻常时候,最多开个侧门,供府中出入。
“本百户手持东宫谕旨,见我如见太子,尔等理应大开中门才是。”
纪渊右手举起白玉轴谕旨,淡淡说道。
“百户大人真会说笑,国公府邸的门槛高,等闲之辈都进不来。
开一道侧门,已经是我家二爷看在东宫的面子上,做出退让了。”
晓得主子并不在意那道谕旨,管家就好似有了底气,昂首挺胸道:
“百户大人,你可要知道,正六品的朝廷官员,往日想要踏过这道门槛,须得费上不少力气。”
纪渊嘴角扯起一丝弧度,似是讥笑,轻声道:
“主家跋扈,奴才也豪横,真是让人开了眼界。
国公府的门槛高是吧?那好,等本百户踏平之后,再来宣旨!”
他这一趟为的就是扫人脸面,踩人脑袋,好叫天京城都知道,刺杀朝廷命官的严重后果。
即便是一朝国公,也要付出以命抵命,付出代价!
所以,也就不用讲什么礼数规矩了。
“你敢放肆?!”
两鬓微白的管家怒喝一声,气息陡然一沉。
粗大的骨节如同鞭炮,噼啪炸响,节节贯通,迸发撕裂虎豹的沛然大力。
轰!
犹如开碑裂石,既迅疾又凶狠,打向纪渊的胸口。
俗话说,主辱臣死。
身为凉国公府的管家,他岂能坐视外人强闯中门!
哪怕拼着与袭击北镇抚司百户,伤及朝廷命官的罪名,都要出手阻止!
只可惜……
“放肆?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堪堪换血养身的层次,也来叫嚣!”
纪渊右手稳如高岳,纹丝未动。
左手像是拂去衣袍灰尘,掸掉飞舞苍蝇一样。
极为随意,两根手指并拢,轻轻一弹一拨。
于电光火石之间,戳中管家的掌心。
哧哧!
阴寒锐烈的几缕内气,极为凝练。
好似金铁铸成的剑锋,有种切割万物的森然意味。
眨个眼的功夫,倏地破开澎湃的掌力。
“这是……什么邪门武功?”
管家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感觉那只手掌微微发冷。
而后陷入麻痹,像是失去知觉,再也使不上半点力气。
那几缕无形无迹的阴寒内气,不仅撕裂开碑裂石的凶猛一掌,还无孔不入钻进血肉。
化为一股螺旋似的冰冷劲力,将整条手脉都给彻底冻住!
“踏平国公府邸门槛,后果不是你一个百户可以承受,莫要自误……”
两鬓微白的管家一招落败,不由得大惊失色。
他的身子僵立当场,像是变成冰雕一样。
右手凝聚的那道气脉,稍微动弹一下,就好像筋骨皮膜都被片片切开。
“半道三阴刀气都挡不住,比起茅草荡的刺客还不如。”
纪渊摇了摇头,脚步未停,直接往紧闭的中门走去。
随着三阴戮妖刀的催发,左手血气涌动,青光荡漾,散发阴寒之意。
嗤的一声,七八尺长的森冷刀气透体而出。
像是择人而噬的青色大蟒,猛然撞在坚固厚实的中门之上。
足有几人高,堪比锻造精铁,能够抵挡攻城锤轰击的两扇木板。
重重地砸在地面,震起好大的烟尘!
彷如闷雷的霹雳巨响,瞬间传遍阖府上下,长街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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