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特慢啊
相信,纪渊也不会例外。
“你们在这候着吧。”
杨娉儿捏着一块丝巾,小心翼翼绕过坑洼之处,来到那处破落院子。
“九郎可在家中?”
仅这甜腻的声音,便能让人感受到其人的活泼纤柔,落落大方。
“大清早的,真他娘晦气。”
换上一身云鹰袍准备出门的纪渊听到叫唤,开门一看,却是凉国公府家的三小姐。
“九郎怎的不迎进去?”
杨娉儿眉眼弯弯,好似脉脉含情。
“笑得这么甜,我一拳打过去,她应该会哭很久吧?”
纪渊眉头一沉,无来由闪过这样的念头,摇头道:
“家中仅我一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怕有损三小姐的清誉。”
真是迂腐的泥腿子!
杨娉儿捏着丝巾的力气大了一些,脸上莞尔笑道:
“还是九郎想得周到,难怪洛三郎常说你心思细,是个会体贴人的。”
洛与贞吃饱了撑的,才会这样讲!
纪渊心里颇为不耐烦,表面保持平淡语气问道:
“三小姐上门所为何事?”
杨娉儿先是低头抽泣两声,两眼泪花闪烁,再望向身量高大的纪渊,面露哀色道:
“不瞒九郎,我那位老父亲听信了小人谗言,认定你是杀害我义兄杨休的凶手,前些日子在家中大发雷霆!
即使我诸般劝阻,也无济于事!”
纪渊“哦”了一声,静待下文。
如此冷淡的反应,弄得杨娉儿微微一怔。
这人是根木头吗?
凉国公的名头莫非吓不到人?
“九郎千万别不当一回事,我父亲领兵带军久了,向来有些……霸道,一旦确信绝无更改的道理,更容不得别人辩解。
他说要拿你是问,谁也拦不了!”
杨娉儿似是无可奈何,继续说道:
“他现在年事已高,颐养天年,不可能亲自动手,只派了国公府中的一位换血高手前来。
我知道九郎你性子桀骜,可情势如此,不妨避上一避,让我再劝几天,等父亲气消了,自然也就风平浪静过去了。”
倘若纪渊不清楚杨娉儿的命数,兴许还有可能上当。
毕竟这番话乍听起来,处处都为他着想,毫无半点不妥。
佳人当面,软语轻泣。
心肠再硬的汉子,怕也要栽个跟头。
而且,当杨娉儿说完之后,纪渊立刻有些精神晃动,心里不由生出几分亲近。
隐隐之间,他看见一条青竹大蛇横空吐信。
“杨娉儿命中的那尊凶神!妄想迷惑我的神志!”
纪渊心头一凛,连忙勾动皇天道图镇压杂念。
他命格当中,并无吉神、凶神护体,一时不慎,差点中招。
察觉之后,十条命数大放光芒,斗大的星辰凝聚武曲骑龙之相!
只见青白二色流转不休,流溢而出,猛然震开那条缠绕过来的青竹蛇。
“唔……”
杨娉儿莫名之间,感觉憋闷无比,头昏脑涨。
像是受了冷气,感染风寒一般。
纪渊眸光淡漠,嘴上回道:
“三小姐觉得该往哪里避?”
“拙园甚好,有通宝钱庄洛家做挡箭牌,谁也不敢乱闯。”
杨娉儿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做出梨花带雨,脸若桃花的娇媚样子。
“我也会常去,看望……九郎,免得你闷。”
纪渊心下感慨,按照带颜色的话本走向,怕是看望几天,就要干柴烈火了。
以洛与贞的性子,说不得还要含泪戴绿帽子,默默献上祝福。
牛头人的浓度委实有点高了!
可惜,凶神蛊惑一被破去,便再也起不到效用。
纪渊收敛心思,神色淡淡道:
“多谢三小姐提醒,我自会注意,请回吧。”
两扇木门“砰”得一关,把人拦在屋外。
三番两次遭拒,杨娉儿两条柳眉竖起,胸口起伏不定。
她自恃美貌,家世出众,历来对待男子都是予取予求,无往不利。
纵然是杨休那样的凶狠之人,也被治得服服帖帖。
没成想遇上纪渊,冷得像冰,硬得像铁,完全不解风情。
“真是怪了,我为何会忽然心神不宁?莫非刚才演得不够好,所以被纪九郎看出破绽?”
杨娉儿玉手捏着丝巾,起了疑心,浑然不知入命的那条青竹蛇蜷缩哀鸣。
嘎吱。
木门又被拉开。
“终究是怜香惜玉……”
还未等杨娉儿表露欣喜,一个皮肉干瘪的枯瘦和尚手持破钵,踏出门槛。
吓得她连忙躲闪,一脚踩进污水坑里,弄脏了衣裙。
“女施主,敢问一句,凉国公府的高手会从哪个城门进?”
杀生僧慈眉善目,和蔼问道。
第115章 我来摇人,你去动手
“可恶的纪九郎!还说家中只他一人,现在又冒出个老和尚!”
杨娉儿一脚踩进水坑里,混浊的污秽漫过绣花鞋,染得白袜一片乌黑。
想到臭气熏天的脏水,浸在如玉肌肤上,她就抓狂无比。
简直就像虫子钻进衣领,有种无法忍耐的恶心感觉!
“辽东泥腿子没个教养,当真无礼!”
杨娉儿狠狠地瞪了一眼推开的木门,脸上仍旧很敬业挤出一丝委屈之色,掩面而去。
期间,看也没看突然出来的邋遢老和尚。
后者持着一口破钵,单手合十道:
“好好一位女施主,怎么耳朵是聋的?实在叫人惋惜。”
院子里的纪渊心下无语,开口道:
“人家只是不愿意搭理你罢了,大师。
这年头化缘求财,要么一袭白衣,神清俊秀;
要么前呼后拥,仙风道骨。
出门在外,没有一身干净行头,或者了得名头,
谁知道你是假和尚,还是真高人!”
杀生僧好似恍然,连连点头道: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原来是这个道理。
好徒儿,你果然慧根深重,不妨今日拜师?
正好给为师送上一件僧衣作为贺礼。”
纪渊眉毛一挑,失笑道:
“我看今日开门见灾,不是好日子,下次一定,大师。
至于僧衣,稍后我找一家成衣铺子定个几身。”
反正老和尚是野狐禅,不用守寺庙的规矩。
换成悬空寺、皇觉寺,身着何等颜色的袈裟。
那都有相应的要求,不可随便逾越。
“为师出去化缘了。”
杀生僧再次被拒,却也不恼。
乐呵呵踩着坑洼路面,任凭泥水浇在草鞋上。
“白骨道的案子还未查清,国公府又来找我麻烦。”
合上院门,纪渊眯起眼睛,从西山围场回来之后,他就没过上几天清静日子。
“莫非是连着几次际遇,把阴德消耗一空,带来的后患?”
心神微沉,皇天道图之内。
十颗命数星辰,唯独【阴德】显得色泽黯淡。
其余皆是青白交错,大放光彩。
“有得有失,那枚朱果,还有四千多点白色道蕴,一门三阴戮妖刀……
把这些拿到手,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不能奢求再多。”
纪渊掐灭多余心思,注意力转回到武道修持。
“也不知道李严、裴途可有收获,倘若抓不住蓝弘的马脚,那就只能走下策了。”
他有五成的把握,万年县余家庄必有古怪,说不得那里便是白骨道的老巢。
但需要确凿证据,否则抓不了人,定不了案。
而且,纪渊从裴途那里得知,余家庄来头不小。
老一辈庄主曾经跟着圣人打天下,做到过卫军大统领。
后来解甲归田,得到大笔封赏,便在万年县安顿下来,成了当地首屈一指的豪族。
只不过子孙不成器,连续两代人短命早夭,如今只留下孤女寡母守着偌大家业。
反而让一个没脱贱籍的管家把握大权,坐大势力。
“蓝弘轻易动不得!不过三天时间,应该够用了!”
纪渊呼出一口白气,其人如大枪,挺立不动。
体内龙吟、虎啸两道劲力,恰如水火相济,彼此缠绕。
带动粘稠血气,彷如水银滚动,发出哗啦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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