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天罡三十六变开始 第83章

作者:我弯道超车最稳

  待到一切事了,他会亲自带着贺楼氏的魂魄去祭拜母亲。

  “猃狁听命,四散隐藏,未有我的命令不得现身!”

  姜离收起七箭书卷,轻声命令。

  “诺!”

  呼延谷点头,招呼周围族人翻身上马,化作一阵黑云席卷而去,顷刻间消失不见。

  “赵兄,你我暂时分别,今日之事勿要与任何人讲起!”

  姜离冲着大黑狗招了招手,“大黑,护送赵铁河五天亮后进城。”

  “汪,姜离,你杀了贺楼氏,可是要离开盛京?”

  大黑狗绕着姜离,有些担忧:“你虽然手段很多,但姜时戎若是要抓你,那可太轻松了!”

  “我为什么要离开?”

  姜离淡淡一笑:“不用姜时戎来找我,我会亲自去见一见他,印证我心中最后一点疑问!”

第120章 父子决裂!

  丑时已过,亥时未满。

  当第一缕晨曦从大地尽头升起之时,盘踞在九州中心的盛京雄城披上了一层鲜红的赤甲,仿佛自尸山血海中跃出的盖世凶兽。

  淡雾弥漫,是凶兽身上蒸腾而起的血烟,鲜血淋漓,血腥未去。

  城墙上,千百大周军士背弓持戟而立,锋利的戟刃上,一滴露水凝结,颤颤莹动,久久不落,却因一阵轰鸣的铁蹄声惊碎。

  “来者何人!”

  守城校尉侧目望去,宁静的街巷尽头,一支寒光凛凛的铁骑策马而出,向着城门处滚滚而来。

  寒甲闪动,如潮似海,一尊神魔般伟岸的身影一马当先,坐下黑马,仿若凶兽,长长的黑鬃飘逸,宛若狮虎。

  “武侯,是武侯!”

  守城校尉心中一惊,连忙喝吼:“开门,快开城门!”

  城墙上,数百明甲军士急奔,齐齐拉动木质轮盘,重逾十数万斤钢铁城门轰然开启。

  百十余骑纵马穿过长长的甬道,冲上官路,尘土飞扬。

  “出了什么事情?为何武侯会如此匆忙!”

  守城校尉站在城墙远眺,却愕然发现原本去势冲冲的武侯铁骑骤减减速。

  官道对面,一个少年身影背对朝阳,阔步而来。

  “小畜生!”

  百余铁骑齐齐止步,姜时戎勒缰策马,侧目望向赤红朝霞中走出的少年,眸光冷冽:“你竟还敢回来!”

  “为何不敢,大周律法不禁血亲复仇!”

  姜离抬头,直迎姜时戎的投来的冷冽眸光,“圣人言,母之仇弗与共戴天,寝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遇诸市朝,不反兵而斗!贺楼氏害我生母,我杀她又如何?”

  “姜离,这都是你一面之词,可有证据?知柔往日之举,虽有违妇德,但她毕竟是你的主母,残害主母,这是罔顾人伦的极大恶行,伱身为朝廷四品将官,就是这样回报圣上的么!”

  姜时戎声音刻板、严厉,一字一句,不蕴含任何情感,仿若威严无私的圣人高高在上,评判是非对错,与己无关。

  “证据?无空寺就是证据,不过已经被我毁了,你大可放心!”

  姜离声音平淡,注视武侯双目:“今日你可以治我罪过,我只问你一句,贺楼氏害我生母,你可敢以自己的武念意志起誓,你对此事一无所知?我生母为助你破境,一身道法被你吸收占据,沦为凡人,又可是真的?你留我不杀,除了因为我是你的人仙心障外,是否还与凉州鼎器有关?你以理学大家自居,却真的做到了存天理,灭人欲,你灭的是谁的人欲?”

  姜离字字如玑,一言一句,虽不洪亮,却字字直击内心。

  “荒谬,天下哪有儿子这般质问父亲的,你心里可还有伦理纲常、长幼之别,身为圣人门生就是如此作为?”

  “你身为人子,虐杀主母、兄长、姊妹,这等残暴虐戾,若不惩戒,将来必为我大周之祸,遗乱无尽!”

  姜时戎眸光一闪,周遭十数里之地,空气骤寒,滴水成冰。

  城墙上守城军士手中的长戟冻温如冰,差点把握不住、脱手而出。

  “不敢回答了么!”

  姜离摇了摇头,眼中浮现鄙夷和不屑之色,大声嗤笑:“亏你也是半只脚踏入人仙的巅峰武圣,竟然如此怯懦、心虚,有朝一日就算你真的成就人仙,也注定是水中捞月一场空,人仙绝顶凡尘,岂是你这样的气度、胸怀!

  “你要惩戒我?如何惩戒,凭借你巅峰武圣的力量,以力量代替道理、遮掩事实?姜时戎,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敢来见你?因为你只是个机关算尽的伪君子,我赌你今日绝不敢杀我!”

  姜离大步向前,一步一步向着姜时戎走去,“我身为圣上赐封的四品将官,身怀炎雀玉佩,可见圣不跪,未经圣上定夺、大理寺会审、五军都督府亲查,天下谁人敢当众杀我?我是麒麟代圣收徒,圣人门生,没有文庙夫子的首肯,你敢动我?”

  “今日你挟众出城,声势浩大,真的只是为了擒我?不过是做做样子,认为我心虚之下,必然逃命,以此占据世俗舆论,先将我置于伦理、纲常、道德之死地,被圣上、被天下人所不齿,再寻机灭杀我,助你破境人仙?”

  “小畜生,早知你狼子野心,当初就不该放你出来!”

  姜时戎勒马,隐有后撤之势,旋即暴怒而起,一根手指隔空点向姜离,冷喝道:“你是读书人,心机最重,最擅搬弄是非、颠倒黑白乾坤,我不与你争辩,你我皆是朝廷命官,我自不会因为你的算计,有违律法规矩,但作为父亲却是有权教育你的!”

  圣者之怒,毁天灭地,皆在一念之间。

  姜时戎一指落下,仿若天倾,无穷无尽的威压自天而降,重重压在姜离身上,他全身血脉倒流逆转,血管经脉不住爆破碎裂,冲破肌肤,蓬蓬蓬爆出无数血雾。

  “圣上需要的是你胸怀的兵道理念,运筹帷幄,而不是要你领兵杀敌、冲锋陷阵,自此之后乖乖做个决胜千里的幕后军师吧,或许还能活的更久,为大周多效犬马之力,未来凌云阁中或许也能有你的一席之地,名扬后世、传唱万年!”

  姜时戎收回手指,居高临下的淡淡说道,一指之间,念头豁然通达,背后竟隐隐有通天仙路的虚影闪现。

  “哈哈哈,可笑,姜时戎你不敢杀我,只敢废我!”

  姜离全身是血,经脉、丹田皆已暴碎,体内真气狂泄,五脏元气随之流淌,体内元炁、煞气四处冲撞,像是被千军万马践踏后的荒芜战场。

  寻常人遭此磨难,全身力量丧失,只怕瞬间就要跪倒在地,姜离挺拔站立,仅靠心中一道意念坚持。

  肉身残破如此,至今日之后,他将再无修习气脉的可能。

  但姜离却是一副浑然不觉、仿若未察的样子,丝毫没有为自己气脉被废,而感到悲怆、绝望、愤慨、仇恨,只是用一种怜悯而可笑的目光,看着坐于黑煞马王之上的父亲。

  “用妻子的一身道行,儿子的一身修为,来成就自己的人仙之路,古往今来,怕是只有你姜时戎一人了!”

  姜离嘴角噙着一抹嘲讽,如一柄长枪插在大地,直指苍穹。

  伸手指向姜时戎背后浮现的通天仙路,少年冷笑道:“姜时戎,你且记得今日,我姜离发誓,三年内我会亲手断了你的通天仙路,让你知道一身道行被废,究竟会是怎样一种感受,看到了那时,你还能否大义凛然,公正不阿,用你一生所学,报效朝廷,冠冕堂皇的话,人人会说,但苦难来临,又有几人能够扛过!”

  “哈哈哈,荒谬,我的拳意精神会浸入你的每一寸血肉筋骨,除非你能尸解转世,否则一生一世都无法在气脉、武脉上有一点突破进展,就算是弥陀寺的九转大还丹也救不了!”

  姜时戎大笑出声,他看了看满身是血、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姜离,眸光闪了闪却是自怀中取出一个玉瓶。

  “这里面所盛放的乃是上古神兽-撼天神猿的三枚精血,拥有滋补肉身、强壮筋骨、培元壮气的妙用,更经造化道施展道法净化其中暴虐属性,堪称天地极圣之物!”

  “我本打算用此物为洛儿、景儿、麟儿,打造肉身根基,今日却是便宜你了!”

  “你全身经脉尽毁,拳意精神笼罩下,任何灵丹妙药都无法帮你滋养肉身,延续寿元,我会将这三滴撼天神猿封在你体内,供你苟活世间二十年,也算是给圣上一个交代!”

  “二十年时间,足够我大周征伐极北、降服西域诸国了!”

  姜时戎拨开玉瓶,轻轻一弹,三滴璀璨如星般的透明液体便飞了出来,打入姜离肉身。

  “姜离,这二十年时间,你好好活着,记住,你能活的每一瞬息世间,都是牺牲了洛儿、景儿、麟儿的肉身根基方才达成的,若非顾念圣上,你岂能在这世间多活一日。”

  姜时戎大手压下,一股霸道绝伦的拳意精神冲入姜离肉身,肆虐绵延,浸入他每一寸筋骨血肉,与此同时,却有一道磅礴生意在他体内蔓延开来。

  原本因为经脉暴碎而炸裂的肌肤,竟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结成血痂,有新的肌肉组织快速生长。

  “姜离,滚去北莽吧,为圣上、为大周建功立业,这是你活着的唯一价值!”

  姜时戎冷冷抛下一句,策马转身,百余铁骑齐奔,冲入盛京皇城,消失不见。

  “姜时戎,这就是你的真面露了吧,很好很好!”

  姜离目送镇武侯府铁骑的身影消失,冷冷一笑,他手掌虚握,心念一动,九息服气神通立时激活。

  虚无之中,无数元炁如雪花落下,飘入肉身,如同净化洗涤。

  所过之处,姜时戎的霸道拳意尽数清除,经脉、丹田、肉身、气血……

  九息之间,姜离全面状态恢复,重临顶峰。

  更有三道暖流在经脉血液之中缓缓流转,每一息时间,都在滋养壮大他的肉身筋骨。

  “撼天神猿的精血么?这倒是意外的收获,入北莽前,倒是大有希望破境武脉七境,万夫境!”

  姜离擦了擦脸庞上的血渍,最后望了一眼朝霞笼罩下的盛京皇城,迈开大步,转身离去。

  此间事了,他再无牵挂,的确到了离开的时候。

  数日前,他与赵铁河离开盛京时,就已经派墨运良将初初护送到了映月山庄。

  那里远离盛京,又是云乐公主的私人田产,初初留在山庄,有猃狁族妇孺照看,自保无虞。

  待他在北境长城站稳脚跟,再派人将初初接过去团聚。

  墨运良、屠老头和应山熊等土蛮武夫,已经在前往北莽的路上等他。

  猃狁族百余铁骑,也分散开来,向着北境长城汇聚而去,展现在姜离面前的,是一片新的辽阔天地,放开手脚,大有作为。

  乾元三十二年初夏,雏龙入海。

  虽爪牙仍钝,但锋芒毕露,指日可待!

  (第一卷大雪满弓刀结束,三十万字的铺垫章节落幕,二卷少年候封狼居胥正式开启,波澜壮阔的画卷,即将全面展开。)

第1章 先秦故地,神游太虚!

  北地长城西起玉门,东至建水江畔,绵延数万里,如一条巨龙横卧北方大地,贯穿九省六十三郡府。

  大周陈兵百万,驻守长城各处关隘、障亭,时刻防备来自北莽境内的汹汹虎狼铁骑,却有一半以上的兵力,集中在古凉州境内三省。

  古凉州,乱世七国先秦之故土。

  九十多年前,秦国被魏、周两国所灭,大周立国后划为玉门、晋元、洛川三省,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征伐之地。

  左镇西域诸国,上拒北莽铁骑,战乱不休。

  “这天下又要大乱了,南面来的辎重车队,每日都要在我这酒铺面前经过的,没有五百辆,但三百总是有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日头正午,天上如下火一般,炙烤的大地微微发焦。

  洛川省与天合府交汇地的官道旁,一杆酒旗立的笔直,一阵微风拂过,卷来闷热干燥的气流,发黄的酒旗困恹恹的晃了晃,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酒铺掌柜望了一眼官道尽头渐渐消失车队,叹了口气,摘下肩膀上的布子掸了掸木凳上的尘土,苍老的脸上褶皱似又深了一些。

  “老汉,你开门做生意,只管沽酒换钱,天下再乱,也少不了喝酒的客商,大周军纪森严,路过的军士校尉还能少了你的酒钱?”

  天气闷热,人心烦躁,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行脚商人扔下酒碗,不耐道:“像你这般有着固定的营生,不知羡煞了多少人,如我这般整日东奔西走,数月不归,家里的娘儿们还不知道勒不勒得紧腰里的裤带!”

  “嘿,酒钱倒也好说,老头子黄土埋了半截,钱攒的再多又能如何,只是担心我在北地长城戍边的小儿子罢了!”

  酒铺掌柜挤出一丝歉容道:“老汉这辈子就生了三个儿子,两个都战死在了莽原,承蒙天子恩泽,小儿子虽被征召入军,好歹分配到了长城上,不用骑马入北莽,熬上三年就能回来接我手里的营生了!”

  “老汉,我是个糙人,嘴碎了些,切勿见怪!”

  络腮胡子斟酒的手微微一顿,黝黑的脸庞不禁涨红。

  酒铺内的其他客人闻言,也都暗暗摇头,无奈叹息。

  大周看似鼎盛昌隆,国泰民安,但这背后却是无数大周军士鲜血骨肉奠基而成的。

  “九叔,朝廷又要和北莽开战了?莽军这才退去几日,一打起来不知有多少大周儿郎命丧莽原!”

  酒铺一角,六张桌子周围,坐满了身着劲装的英武汉子,虽然脸上风尘仆仆,却难掩眸中不时闪动的机敏精芒。

  林青沐放下手中茶盏,有些烦闷洛川燥热的气候,自出了天渊省后,她就觉得自己的皮肤干的厉害,摸上去有些涩涩的感觉,不似以往的水嫩柔滑了。

  “朝廷有朝廷的打算,北莽不除,始终是悬在我大周头上的一把利刃,每一次落下都要带走无数血肉!”

  林九云正大口的吃着臊子面,热汗沿着脸颊不住的滚落,他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又往嘴里塞了一颗大蒜,嘟囔道:“圣上这一次动作很大,听说这一届的武举人全都派到了北地长城,有一举覆灭北莽的样子,若真能办到,却是北方边民之幸了,至少能有三五十年的太平日子!”

  “九叔,伱说镇武侯府的姜离到底什么模样,有人说他俊俏绝伦,比女子还要秀美,也有人说他身高九尺,形若魔神,还有人说他是儒雅书生,一举一动间都有儒道异象伴随,能让公主都为之倾心的人物,真的很好奇呢!”

  林青沐拄着脑袋,望着盛京城的方向,叹气道:“本来咱们可以在盛京城住一晚的,要是走运,或许能见到这位圣人门生!”

  “青沐,咱们振威镖局不过是郡府里的中等镖行,能够维持这一大伙人的衣食用度,就已经很勉强了,盛京城里的酒楼,是我们这些苦脚力住得起的?”

  林九云吧唧嘴,道:“武侯是什么人物,天下第一武夫,兵部尚书,他的儿子又岂是寻常人可见的,你就算在镇武侯府门外住上一个月,也未必能够见着。

  “说起来,周家的小儿子也已经成年了,你见过的,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蛟武境的武夫了,未来说不定能成就太极,在咱们的地界上,也算是一把好手了!”

  “九叔,你若是再提这个,我现在就离队出走!”

  林青沐小脸一沉,噌的一下从木凳上站了起来,气鼓鼓的走到了酒铺外面,小皮靴对着地上的半截枯树根,就是一阵猛踹,咚咚咚的直响。

  林九云和镖队一行人对此似乎早已见怪不怪,都埋头抓紧时间干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