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林小语
真不愧是左师！
众多朝臣经过程彧一提点，瞬间如同醍醐灌顶一般。
终究姜还是老的辣，也怪不得先前验密诏真伪之时，左师无动于衷了。
原来是早早便想到了这一层。
先前处于这等大事漩涡之中，以致一些大臣没有想到此事的关键疑点之处。
如今却是豁然开朗起来。
左师的一句话，很是关键。
“遗诏是遗诏，密诏是密诏。”
遗诏与密诏最大的不同，在于遗诏所立，必须要走程序。
也就是说必有朝臣在同拟定，无法作假。
而密诏就不同了，既称为密，则知晓之人寥寥无几，其中不但疏漏太大，而且极易更改作假。
更遑论于先前二夫人口中所说姜王口述了。
这就更值得推敲了。
如今姜王薨逝，死无对证，再加上现今掌管王玺之人亦是二夫人的人，一切就更加难以说得清了。
正如左师所言，二夫人有拟定矫诏的动机以及拟定矫诏的有利条件。
可以说句句戳在痛点之上，一切疑点重重。
这密诏现今还能不能算作先王遗命，二公子继承王位一事确实还需待商榷，不能如此草率定夺。
群臣目光对视之间，尽皆心中疑窦丛生，暗中思索。
“程彧！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质疑诏书真假！”
“谁不知你曾教导过大公子，心中本就有失偏颇之人，如今也敢质疑先王密诏？
我看不是二夫人作假，是你程彧想要忤逆王命！”
司空葛戚眼见形势逆转，群臣似乎有将此事延后商榷之意，当即开始攻击程彧。
“说得好！”
原本见自己娘亲被程彧喝斥，心中本就有着怒气的姜天海；
此刻听到葛戚的反击，当即叫好，心中只觉大快人心。
左师程彧，自小就偏颇大哥，如今因为王位一事，竟然多加阻拦。
让原本已经要尘埃落定的事，突然生出众多波折，这让姜天海望向程彧的目光之中满是愤懑。
“来人啊！程彧冲撞夫人，质疑先王遗命，拖下去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一股热血涌上心头，这一刻姜天海只觉得终于找到了机会，只想着快刀斩乱麻，为自己母亲出气。
“踏踏……”
姜天海话音落地，很快便有侍卫上到朝堂之中。
赵姬第一时间想阻止，但一想到先前程彧骂她的那些话语，一时间怒意犹在；
想着让这老匹夫吃点苦头也好，便没有开口。
“万万不可啊！”
“请二公子三思！”
“左师有功于社稷，断不能受此重罚……”
……
群臣尽皆进谏，但姜天海是铁了心的要重罚程彧，因而根本无动于衷。
“哼！滚开！”
“老夫自己会走！”
“一群姜国蛀虫，姜国迟早毁在你们手里！”
程彧挣开侍卫的束缚，环视二夫人与先前支持二公子继位的大臣们，冷声喝道。
“左师且慢。”
就在程彧转身准备随侍卫出正殿之时，前方原本闭目养神的众臣之首司马楚中仪突然开口。
司马开口，即便是司空、司徒二人也要忌惮三分。
而那些侍卫更是不用说，当即便顿住了脚步。
“二夫人，左师乃是姜国砥柱，杖责之事不可，请二夫人三思。”
司马楚中仪一开口，当即正殿之中陡然一静。
谁也没有想到这时候，司马会站出来为左师说话。
即便是二夫人赵姬，此刻也是心中念头急转。
这朝臣之中，如果说谁最让赵姬心中无底，忌惮的话，便是这司马以及司寇二人了。
程彧左师之职，虽说也在众臣之上，但毕竟没有实权，因而赵姬可以无视。
但司马掌军事，却由不得赵姬不在乎对方的立场。
这四年来，赵姬也曾拉拢过楚中仪，不过却尽皆被对方推脱周旋，水泼不进；
如今突然为左师程彧开口脱罪，赵姬也不知道对方心中究竟什么想法。
但从这四年多的观察来看，这楚中仪也未曾与姜天明有所亲近。
莫不是真的仅仅只是为了程彧而开口？
二夫人思索之间，司徒王岷、司空葛戚也是相互对望了一眼。
两人眼神对视却也是没有瞧出什么端倪。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拉出去杖责！”
眼见并没表明态度支持自己司马一句话，几位侍卫当即站定。
这让姜天海心中的刚刚准备宣泄的怒火一时间有些偃旗息鼓来。
他并没有太多的政治警觉，既然不支持自己，自己何必要卖其颜面？
当即便站起来喝斥。
“二公子还未承继王位，就要对左师动如此大刑，当真是一点谏言都听不进去了吗？”
司寇符光两眼蓦然开阖，瞥了姜天海一眼，与司马楚中仪站在了一起。
“这……”
这事情大发了！
众臣望着那站在一起的司马与司寇，尽皆为左师程彧发声。
一时间眼中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要知道这两位可尽皆都是实权人物，若是真按照实权去给四位首臣排序的话，恐怕司马与司寇都要排在前列。
这两位一人掌军事，一人掌刑狱诉讼，可以说能量巨大。
如今联合在一起，即便是二夫人、司徒司空，也不得不慎重行事。.
第18章
“海儿，坐下！”
果不其然，在司寇与司马的压力之下，二夫人当即斥责了姜天海一声。
姜天海有些不情愿的坐了下来。
正殿之上，一时间陷入极为诡异的氛围之中。
左师程彧此刻也是有些茫然，他望着前方立于谏位为自己说话的楚中仪与符光二人。
一时间只觉得分外不解。
他自问自己与这两位大人之间，并没有太过过命的交情。
因何在此刻冒着得罪二夫人的危险为自己发声？
更何况自己先前所抨击之事，已经可以说是将二夫人往死里得罪了。
即便如此，这两人还要力保自己？
“咚咚咚……”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正殿气氛诡异的，程彧目中迷茫之时，正殿之外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不仅如此，还显得极为慌乱急促，顷刻间便打搅了正殿众臣的思绪。
“混账！”
“正殿议事！何人在外喧哗！”
一声怒喝之声直接向着殿外传扬出去。
“嘎吱……嘭！”
正殿大门被一名內侍紧急撞了开来。
在众臣还没有来的及再喝斥之时，內侍已然直接跪在了正殿之中，一脸的惊慌失色。
就连內侍的帽子都东倒西歪，鞋子也跑掉了一只。
“不好了……二夫人，二公子！”
“成何体统！”
群臣瞧见內侍那不堪的穿戴，纷纷暗喝出声。
赵姬也是紧蹙着眉头，但此刻却也顾不得处罚了，当即脸色一厉问道：
“何事如此惊慌？！”
“二夫人，世子已经率焱城大军入城！
东城门守将郝明将军因为阻拦，已被世子下令诛杀！”
“如今，怕是世子已经率军向着王宫逼近了！”
內侍一脸惊慌，即便是话音说完，也还是一脸惊魂未定。
“什么！”
“怎么可能！”
众臣无不惊惧，此刻已经丝毫不再关注刚刚內侍行为有违礼法了。
赵姬此刻也是双眸之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快！
如今不过才过去七日啊！
岂不是说肴谷关根本连阻拦姜天明大军半日也没有做到！
一时间赵姬只觉得心神有些失神，眉眼之间也是露出丝丝焦虑之色。
“娘……娘，大哥他来王城了……”
姜天海更是不堪，一双眼眸之中先前所有的愤懑尽皆消散。
望着赵姬的目光之中满是惊慌失措。
此刻的正殿之中，已经没有任何人在乎左师究竟受不受那五十杖责了。
如今所有人所关注的都是刚刚內侍口中所吐露的惊人话语。
“世子已然入了王城，更是斩杀阻拦入城守将，向着王宫逼近！”
一时间众臣脸上的神情尽皆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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