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搖直上二里地
遇上這麼個雁過拔毛、獸走留皮的主兒,也算他趙衡倒黴!
快被薅光的北涼王府,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此番前往襄樊城索回三千戰馬,恐怕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環……
靖安王重金採買的“龜茲馬”,最後也不知道能剩下幾匹?!
包括王府積年的珍玩、秘藏的武學、乃至……那位名動天下,位列胭脂評上的絕色王妃裴南葦,弄不好都得被某些人一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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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想起那位傾城傾國的靖安王妃,徐渭熊心中莫名一澀,如細針微刺。
白衣教主這般風采絕世的男子,想必將來身側盡是人間絕色環繞!
且不說遠在他鄉的白狐兒臉和徽山紫衣,單是梧桐苑這兩個美婢,如今看魏教主的眼神兒都是奇奇怪怪的……
她不過中人之色,也不知在那位襲白衣心中,能佔據幾分重量?
徐渭熊悄然深吸一口氣,將這一絲不合時宜的黯然強行壓下,恢復了一貫的清冷睿智。
“教主,那趙衡可不簡單,到了襄樊後,還需多加小心才是` 「?”
她輕聲說完,眉頭微微蹙起。
世人只知道靖安王手握王朝精銳水師,卻不知他真正的底牌,是武評榜上那位“天下第二”!
如果說天下有人能請王仙芝出武帝城,靖安王算是一個。
王老怪此生無子嗣,當年與先皇約定,只認了趙衡這麼半個義子。
所以王仙芝對於趙衡,多少還是有幾分父子之情的……
魏蒼梧收回遠眺的目光,眼中那絲深邃莫測的神采緩緩斂去。
淡淡道:“趙衡此人崇道禮佛,看似心灰意懶,實則野心未泯,最是首鼠兩端……”
“與他打交道若不先聲奪人,後續之事,必多波折。”
“至於武帝城那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深以為然的徐渭熊輕輕頷首:“今日春神湖的事,靖安王很快便能知曉,若我是他,定然不惜一切代價拉攏逐鹿!”
“即便不成,也會留下一份香火情,以保青州百年太平!”
此時,一旁的紅薯按捺不住心中激動,好奇問了一句。
“教主,您方才那御水神通……簡直是聞所未聞!莫非真是仙家法術不成?”
青鳥和看似慵懶、實則豎著耳朵的賈嘉佳,也紛紛投來探究的目光。
魏蒼梧聞言後,略一沉吟。
悠悠道:“魔之巔,道之極,觸類旁通,皆是對天地本源之力的一種哂谩!�
“水乃至柔至剛之物,聚散無常,形態萬千。窺其本質,掌其流轉之勢,便可借其力。此法玄奧,關乎‘大道本源’……”
白衣教主話語平淡,卻道出了一重遠超世俗武學範疇的至高境界,聽得幾女似懂非懂,卻更覺其深不可測。
魏蒼梧望向碧波浩渺的大湖,嘴角含笑。
話鋒一轉道:“御水是真,冰封百里也不假……至於那些細如毛髮的‘冰針’,不過是障眼法罷了!”
“啊?”
“你們當真以為一個凡人,能輕鬆斬殺五萬大軍?”
徐渭熊愣了愣,腦子裡回憶起那塊數尺厚的冰層炸裂時,半空曾有一道劍光,一閃而逝。
難道……
魏教主撇嘴笑了笑:“本座只不過借七殺劍中的‘斬魂’一劍,輔之天魔相的‘降魔杵’,令青州水軍陷入一幕萬冰懸頂的幻境……”
“只有洞穿甲板的那枚冰針,才是真實存在!”
恍然大悟的四女,面面相覷,繼而會心一笑。
紅薯噗嗤一樂:“我就說嘛,既然教主一人可抵千軍萬馬,又何必大費周章要來那麼多北涼大馬?!”
呵呵姑娘撅著小嘴道:“原來如此,魏教主,你可夠雞俚陌。窟B本姑娘都被你嚇了一大跳!”
“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教主的冰針是假,可御水神通一樣能讓整個青州水師擱湵妫绮诫y行……”
“若掀起滔天巨浪,想想那幅震撼場景,該當如何?”
徐渭熊一語道破關竅,直把那幾位驚得後心發涼!
紅薯點點頭:“龍王一怒,都得餵魚……”
“好了,先不說這些。”
魏蒼梧神色微肅,打斷話題,又看了眼逐鹿的女軍師。
“經此一事,倒讓本座想通了些。北涼咚蛻瘃R穿州過府,風險實巨。”
“今日僅是青州一地,便有這等變數,若後續途經淮南、廣陵等地再出紕漏,得不償失。”
徐渭熊立刻道:“教主是擔心後續押咴俪霾铄e?我即刻傳信北涼,加派精銳押送,必保萬無一失!”
魏蒼梧卻緩緩搖頭,目光再次變得深邃。
“` ~沒必要了,即便戰馬安然抵達逐鹿山,又如何?”
說完,他再不言語,而是陷入沉思。
良駒易得,銳卒難求。
其實逐鹿山缺的,從來不只是良馬,而是馬上的悍勇之士!
招募新兵,訓練成軍,非旦夕可成。
而想要在短時間內,募集大量悍不畏死的百戰老卒,錢財僅是末節。
地盤和兵源,才是根本。
在定鼎中原的離陽王朝境內,想大規模募兵幾乎不可能,除非打著西楚復國的大旗……
但逐鹿師出無名,即便有姜泥在手中,怕也無濟於事!
除非……
魏蒼梧目光微閃,旋身望著離陽王朝西北方向。
倒是那處“無主之地”,興許是逐鹿養兵之所!
北涼道西境、毗鄰西域的一片廣袤卻貧瘠的地方,名為“流州”。
名義上不屬任何勢力管轄,甚至不在離陽王朝的疆域版圖之上。
那裡多為荒漠戈壁,氣候惡劣,資源匱乏……
卻也因此成為了春秋亂世中,西楚、舊蜀等國大量流民逃亡聚集之所。
這麼多年來,匯聚於此的(嗎了趙)流民數量已極為可觀,據傳已達十萬之眾!
其中不乏因戰亂顛沛流離的百戰老卒,民風極其彪悍野性。
尤其是流州的“青蒼城”,乃是中原通往西域的要道,也是北莽西進的唯一關隘。
因此聽潮亭那位黑袍毒士,早已在此地落子佈局。
褚祿山千騎開蜀後,李義山在蜀地實行令人髮指的“絕戶計”!
沿途燒光房舍田地,將數萬百姓驅趕至流州,讓那裡成為了真正的弱肉強食之地……
人命在青蒼城如同螻蟻般微不足道,宛如人間煉獄。
百姓被視為抵擋北莽騎軍的血肉防線,未來北涼新主一聲令下,全員皆兵!
流民十萬,身處絕境,求生之志遠勝安樂之卒……
而魏蒼梧要摘的桃子,便是李義山經營多年的流州這處“死地”!
比起在廣陵道招兵買馬,能將這十萬兵源握在手中,豈非更佳?
待時機成熟,北涼那五萬匹戰馬就近送去青蒼城,再有逐鹿寶庫的軍械,稍加訓練,那不就是一隻現成的軍隊嗎?
至於北莽鐵騎和北涼方面,魏教主自有主意……似.
第109章:人間酆都襄樊城,一寸牆頭一寸血!
這一日,魔教教主一行人臨近襄樊城。
五百大雪龍騎和鐵谎e的大貓以及虎夔幼崽,留在城外十里。
紅薯遠遠望著那座煌煌大城,好看的眉頭緊緊皺成一團。
湊到徐渭熊身邊後,好奇問道:“郡主,那裡真有十萬陰魂不散?”.
“興許吧……”
素衣女子停下腳步,峨眉緊鎖。
春秋國戰,十年困城,襄樊城中人如牲畜,論斤賤賣。
慈母割肉喂子女,惡父丟兒入烹鍋,人間善惡,萬罪本源,都在這座鬼城中被無限放大。
一寸草木一寸悲,一寸牆頭一寸血,襄樊陰氣之重,根本無法想象。
十年攻守,在離陽朝廷嚴令之下,不許一位史家付諸筆端。
真相何等慘烈?!
賈佳嘉收起慣有的燦爛笑容,極少見的面色冷若寒霜。
“當年襄樊若非你家那位王爺鐵了心要圍城,不肯招降,不肯留出一座生門,襄樊如何能變成人間酆都?!”
紅薯納悶道:“賈姑娘小小年紀,知道的倒不少?”
“你們裡知道,呵呵姑娘的師父,可是一位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的大人物,天下事,有哪一樁能瞞過他?”
“而且這襄樊陰魂,僅僅是因北涼王一人嗎?”
魏蒼梧駐足凝望襄樊城頭,開口說了一句。
隨後嘆聲道:“蒼天在上,居高不解黎民苦,大道當前望遠空談百姓難,凡人的一生,盛世做牛馬,亂世當炮灰,平安榨427其身,戰時用其命……”
身邊的徐渭熊附和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紅衣飄飄的梧桐苑大丫鬟,狡黠一笑。
“所以啊,這世道就需要教主這般人物,佛渡不了天下,那便由魔來渡!”
紅薯一句話,瞬時打破了之前的凝重,惹得幾人會心一笑。
這時,小臉兒煞白的姜泥湊到近前,糯糯道:“咱們能不能……不去襄樊啊?”
魏蒼梧抿嘴一笑:“你怕鬼呀?!”
白衣侍女美眸睜的溜圓,重重點了點頭。
紅薯撇撇嘴:“你這丫頭,子不語怪力亂神,這鬼魂陰靈一說,信則有,不信則無,都是心魔作祟。”
“若那裡真有十萬孤魂野鬼,襄樊城那麼多活人,這些年又如何生存?”
敬神畏鬼的姜泥越聽越害怕,渾身瑟瑟發抖。
跟在最後面的青鳥,殺起人來,眼皮都不抬一下。
但面對人間酆都,卻也不自覺緊張起來,握槍的白皙玉手,此時越發冰涼。
眾女中,似乎只有修為最差的二郡主,敢直那面十萬陰魂。
至於白衣教主,則是雙手攏進袍袖,滿目淡然。
自己一個魔道中人,上不敬天,下不敬地,更不拜滿天神佛,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四大皆空”。
襄樊十萬冤魂見了人憎鬼惡的逐鹿大魔頭,再聞到那一身血腥味兒,怕是也得退避三尺,遠遠躲開……
“不提襄樊城了,最近江湖廟堂可有什麼新鮮事兒?”
瞧著姜泥青鳥害怕的模樣,魏教主轉移話題,瞧向二郡主時問了一句。
徐渭熊也不藏著掖著,將拂水房傳來的訊息一一道來。
前不久,為了徐鳳年世襲罔替,大柱國徐曉親自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