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搖直上二里地
至於體內被人種“蠱”似的那道什麼狗屁劍意,徐鳳年已經徹底絕望。
白狐臉說,天下無人可解!
“這傢伙,究竟是什麼人?”
老黃充耳不聞,盤膝坐在角落,懷裡抱著那個寶貝似的長條匣子。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匣身,眼神有些空洞,似乎還沉浸在春神湖畔那毀天滅地的一劍……
那魏姓書生的劍道,迥異於他所知的任何門派,幾乎無跡可尋。
霸道、詭異、帶著難以言喻的“魔性”,卻又隱隱契合某種大道至理……
劍九黃百思不得其解,但一顆枯寂多年的劍心,漸漸泛起一絲漣漪。
最後,老黃緊閉眸子,像是入定老僧,開始回憶起那書生出劍時的所有細節……
而一行人中,最“不安分”的,當屬南宮僕射。
她依舊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衣,單人獨騎,緊握著腰間刀柄。
但眼角的餘光,卻總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一輛馬車上。
春神湖畔,書生一語點破她入聽潮亭的隱秘,匪夷所思的劍道更是讓人難以理解……
這一切,都讓痴迷武道的白狐兒臉心緒難平。
她不想去猜那書生的跟腳來歷,也不願管他和北涼之間的恩怨。
唯一讓南宮僕射感興趣的,是那位近乎神魔般的絕世修為!
終於,在馬車駛入一片相對僻靜的山道時,南宮僕射策馬上前。
“魏公子。”
清冷的聲音傳來,魏蒼梧掀開車簾。
平淡無波道:“有事?”
南宮僕射抿了抿唇,似在斟酌措辭,最終還是直接開口。
“公子劍道通玄,南宮……想請教一二。”
魏蒼梧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儒雅一笑。
他既沒答應,也沒拒絕,而是抬頭看了眼漸漸黯淡的天色。
“舒羞,今夜便在這裡過夜吧~”
美婦人點點頭,跳下車後帶著兩個車伕開始忙碌起來。
篝火點燃,魏蒼梧衝著一臉失望的白狐兒臉招了招手。
“來,聊聊。”
繫好砝K的南宮僕射,極其罕見的嘴角翹起。
二人席地而坐,書生侃侃而談。
“那日我見你練刀,走的是剛猛路子,一步一停,鋒芒畢露……”
胸中盡藏徽山問鼎閣秘籍的魏教主,簡單一句話,便將女子的刀法路數點透。
南宮僕射讚歎道:“公子於劍道一途登峰造極,沒想到,對刀法也不陌生……”
“既能一眼看破,想必也能指點迷津!”
能否一窺北涼聽潮亭的秘籍,猶未可知。
但眼前之人,卻是實實在在的活秘籍!
魏蒼梧輕笑一聲,那笑聲彷彿帶著某種奇異的韻律,讓南宮僕射心神微微一蕩。
“刀劍皆是殺人物,本質上沒什麼區別,用之在人,更在心……“
“哦?”
”你的刀執著於‘鋒銳匹敵’,可曾想過,最快的刀,未必需要最強的鋒芒?”
南宮僕射嬌軀微震,狹長眸子閃過一道精光。
最快的刀,未必需要最強的鋒芒?!
這簡單一句話,如同驚雷,瞬間劈開了她腦海中某些固化的認知。
她追求的,不正是那無堅不摧、無快不破的極致一刀嗎?
可這“最快”與“鋒芒”,難道不是相輔相成?
瞧著南宮僕射一臉的狐疑,魏蒼梧拾起一根柳條,隨意劃過虛空。
“譬如春神湖那一劍,看似霸烈無匹,摧山斷海,其根本,卻在於‘引’而非‘斬’。”
“何解?”
“引天地水汽生機,引湖底地脈,引萬物之勢為己用。鋒芒為表,馭勢為裡。”
“馭勢……”
南宮僕射喃喃自語,美眸中光華流轉,彷彿捕捉到了什麼。
她的刀,是否太過執著於自身的“鋒銳”,而忽視了天地萬物之勢?
“水至柔,卻能穿石。風無形,卻能摧城。”
魏蒼梧的聲音如同魔音灌耳,每一個字都敲在南宮僕射的武道關隘之上。
“你的刀,若只知剛猛向前,遇山劈山,遇海斬海,終有力竭之時。若能化剛為柔,藏鋒於勢,借天地山川之勢而行刀,方是真正的不滯於物,無快不破。”
化剛為柔?藏鋒於勢?借天地山川之勢行刀?
南宮僕射徹底陷入了沉思。
魏蒼梧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鑰匙,開啟了她武道上那扇緊閉的大門。
這完全顛覆了她過往的認知,卻又隱隱指向一條更廣闊的道路!
南宮僕射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指節發白,呼吸都微微急促起來。
隨後“噌”地站起身,拱手抱拳。
“公子大恩,南宮感激不盡!”
魏蒼梧點到即止,不再言語,只是笑呵呵地點了點頭,繼而回了自己的馬車。
…………
入夜後的雍州官道一側,篝火噼啪作響。
不知從哪兒回來的舒羞,鑽進馬車後,悄聲一句。
“教主,北涼暗中保護徐鳳年的死士,都處理乾淨了……”
魏蒼梧聞言後,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淡淡“嗯”了一聲,彷彿只是拍死了幾隻蒼蠅。
北涼世子游歷江湖,人屠徐曉又豈會只安排一個劍九黃?
甲乙丙丁四大死士,兩個都死在這三千里路途……
還有些鷹犬高手,如今也被七殺殿料理乾淨!
到達北涼陵州城之前,他可不想有些人提早有所準備。
魏蒼梧透過車窗,望向外面的篝火,跳躍的火光映在他平靜無波的眸子裡,深邃難測.
第39章:世子碰壁,白衣入道!
落葉蕭瑟,秋意漸濃。
官道上的兩輛豪華馬車,已然距離北涼地界不足百里。
徐鳳年這幾日老實了不少,那“萬劍穿心”的滋味他可不想再嘗.
但老實不代表安分,他那雙倭锪锏难劬Γ罱K落在了風姿綽約的美少婦身上。
這狐媚娘們兒,一看就跟那小白臉關係匪湥f不定能撬開她的嘴!
這天傍晚歇息,徐鳳年瞅準舒羞獨自在溪邊浣洗的機會,腆著臉湊了過去。
“舒姐姐~”
世子殿下堆起自認為最風流倜儻的笑容,湊得極近。
“洗衣服呢?這粗活哪能讓姐姐幹,回頭我讓老黃幫你!”
舒羞頭也不抬,自顧自搓著衣物。
淡淡道:“世子殿下金貴,離水邊遠些,免得溼了鞋。”
一口一個姐姐,舒羞聽的倒也享受。
這世上女子,能讓北涼世子這般殷勤,可沒幾個。
要是她此刻還是拂水房死士,別說什麼“姐姐”,怕是早已跪在世子腳下。
徐鳳年渾不在意,蹲下身,壓低聲音。
“姐姐,跟你打聽個事兒唄?你家公子……到底什麼來頭?他綁我到底圖啥?”
“你放心,只要姐姐肯透露一二,等回了北涼,我保你一輩子榮華富貴!要不……我讓徐曉那老小子,給你封個誥命夫人?一品的那種!”
舒羞手上動作不停,嘴角卻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誥命夫人?世子殿下好大的手筆。”
“那是!”
徐鳳年以為有戲,眼睛一亮。
“只要姐姐幫我,什麼都好說!實在不行……等我繼承王位,封你當個側妃也成啊!保管比跟著那小白臉有前途!”
“側妃?”
舒羞終於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徐鳳年。
一雙嫵媚的眸子暗含秋波,那叫一個勾人。
“世子殿下這身板……經得起姐姐我折騰麼?”
徐鳳年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臉皮再厚也忍不住一紅。
“你……你什麼意思!”
舒羞慢條斯理地擰乾一件衣衫,站起身,湊到徐鳳年耳邊,吐氣如蘭。
“奴家的意思是……世子殿下想套話,這點本錢可不夠。”
說完,她伸出纖纖玉指,輕輕點了點徐鳳年的胸口,力道不重,帶著挑逗意味。
“想讓我說實話?行啊,除非……殿下現在就能讓我當上世子妃,做了你的女人,兩口子還有什麼不能說?!”
徐鳳年被她這大膽潑辣的話,噎得差點背過氣去,臉漲得通紅。
“你……你真行!”
“不敢啊?”
舒羞咯咯一笑,風情萬種,眼神卻冷得像冰。
“那就別來煩老孃。再糾纏……”
她手腕一翻,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不知何時抵在了徐鳳年腰間。
聲音依舊嬌媚道:“當心姐姐我手滑,讓殿下身上少了什麼物件兒!”
徐鳳年捂著褲襠,一屁股跌坐在河邊。
他毫不懷疑這娘們兒真敢下手,孃的,比褚祿山那死胖子還狠!
“算你有種!”
徐鳳年咬牙切齒地丟下一句,灰溜溜地跑了。
琢磨了半天,他決定直接找正主!
傍晚紮營時,世子殿下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走到青衫書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