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搖直上二里地
門前所有護衛,都被這石破天驚的一劍駭得面無人色,連連後退,再無一人敢上前半步。
眼前這紅衣女子美貌絕倫,動起手來,竟是如此駭人!
而她,還只是那大魔頭的侍女?!
紅薯一劍劈開中門,看也不看那些噤若寒蟬的護衛,轉身面向白衣人,躬身一禮。
“教主,請。”
魏蒼梧面色平淡,彷彿剛才那驚天動地的一劍,只是拂去些許塵埃。
他對江南的讀書人,本就無甚好感,尤其是那些所謂的世家大族!
自詡清高之外、慣於口誅筆伐,黨同伐異……
逐鹿山被天下唾罵,歷代廟堂固然是主因,但江南士子們的搖唇鼓舌、推波助瀾,亦是“功不可沒”。
今日盧府既然以此等架勢“待客”,那便怪不得逐鹿山行事霸道。
別說區區一個盧府,便是太安皇城的宮門,若阻他之路,照拆不誤!
面色有些難看的白衣教主,步履從容,抬腳從那狼藉一片的大門廢墟上跨過。
折騰出這麼大動靜,府內一眾家丁東躲西藏,亂作一團。
中門是一個家族的臉面,盧府藏龍臥虎,算上清客幕僚,養士數百人。
其中不乏幾位一品金剛的宗師高手,但卻無一人敢上前護院。
就那麼眼睜睜看著那對兒男女如入無人之境……
府內廊亭外,站著一位頭頂純陽巾,腳踩布履的中年儒士。
身後跟著的小書童,雙手捧著一柄古劍。
黑檀劍鞘,裹以南海鮫皮,與一般名劍的劍氣森然不同,此劍棲鞘時並無絲毫寒意。
正是離陽十大名劍中的“霸秀”!
寒士裝束的中年人,先是看了眼地面的溝壑,又望向成了一堆木屑的府庭中門,眉眼間皆是錯愕驚歎。
但不同於府中其他高手客卿的慌張,此人的膽氣倒是不俗,未曾讓三尺劍蒙羞。
武評專門列出一份劍評,江南道湖亭郡的“棠溪劍仙”盧白桀,赫然在列。
榜上評價此人劍意正大浩然,劍名雖含霸字,卻是當之無愧的王道劍!
名次雖不如武當劍痴和吳家劍冠那般靠前,但也是離陽十大劍才之一。
湖亭盧氏琳琅七玉中,最年輕也是性子最閒散,便是這位中年男子。
十丈之距,兩兩相望。
盧白頡收回心思,步履從容走向那襲白衣。
就在二人相距十幾步的時候,小書童雙手捧著的那柄名劍,竟發出一陣前所未有的劇烈嗡鳴……
“嗯?!”
大驚失色的盧白頡,下意識地想要壓制幾乎要破鞘而出的佩劍。
只可惜,一切動作皆是徒勞。
隨著一聲清越龍吟聲響起,霸秀劍化作一道湛然流光,“噗”的一聲,精準無比插在了白衣人身前的青石地磚之上!
劍身入地兩尺有餘,僅留劍柄在外,兀自輕輕顫動,發出細微的哀鳴般的低吟。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包括盧白頡本人在內,全都目瞪口呆,如見鬼神!
劍心通明,人劍交感!
到了盧白頡這等劍道大家境界,手中三尺物早已心意相通,宛若臂使。
而此刻他蘊養多年的佩劍,竟在他人面前自行離鞘,俯首稱臣?!
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的奇恥大辱,更是超出了棠溪劍仙理解的範疇……
盧白頡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額頭冷汗涔涔而下,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敗感與驚駭。
原本的那點怒意和底氣,在這一刻被徹底擊得粉碎!
他終於真切地體會到,眼前這位武評新晉魁首的魔教教主,已臻至何等匪夷所思的“非人”之境!
然而,盧白頡骨子裡終究有著讀書人的傲氣與士族的風骨。
短暫的崩潰後,一股“士可殺不可辱”的倔強湧上心頭。
他強壓下心中驚濤駭浪,挺直了腰桿,努力保持鎮定。
沉聲道:“魏教主……神通蓋世,盧某佩服!然《禮記》有云:‘入國不馳,入裡必式’。閣下縱有通天之能,如此毀門踏戶,豈是君子所為?”
“莫非真要恃強凌弱,欺我盧氏無人乎?!”
說話間,他並指如劍,體內指玄境的氣機開始流轉。
儘管明知是螳臂當車,卻也準備拼死維護家族最後一絲尊嚴。
“起!”
“…………”
“給我起!”
不論手掐劍訣的中年人如何召喚,那柄入地兩尺的佩劍始終無動於衷。
魏蒼梧無奈一笑,朝後倒退一步後,霸秀劍才重新回到盧白桀手中。
棠溪劍仙?
嘖嘖~
劍仙之名何其重大,何其非凡?!
御劍擎空,袖袍揮過風捲霧,碧光馳騁,橫掃劍芒盡戮魔。
怒海騰龍,親斬鬼神,乘風架浪踏雲端,天地狂嘯喚驚風!
借仙之名,以俠之膽,手提三尺劍,蕩清人世間。
盧白桀這般修為稱“劍仙”,簡直是笑話!
魏蒼梧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剛要開口,卻聽到一個帶著幾分慵懶和急切的聲音從內院傳來。
“小叔!不可對魏教主無禮!”
下一刻,只見一名身著鮮豔紅裙的絕美女子,在一個小丫鬟的攙扶下,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她面色略顯蒼白,唇色寡淡,顯然身子骨並不好……
但那雙眸子卻亮得驚人,顧盼間風流自成,正是北涼長郡主徐脂虎。
“小叔,魏教主是我妹夫,那與你自然也是家人……何必至此?”
在盧府中,棠溪劍仙大概是唯一個真心對待徐脂虎的人0 ....
盧白桀庶子出身,天資聰慧,只是淡泊名利,並不熱衷於儒家立德立功立言的三不朽。
半生痴心劍道,至今仍未娶妻,自然便沒有任何子嗣,很大程度上將徐脂虎當作半個女兒。
許多禍事的苗頭,若非他暗中扼殺,盧氏早就雞犬不寧。
而江南道的風流寡婦,恐怕也免不了遭小人算計。
眼下小叔要和名動天下的逐鹿教主動手,對徐脂虎來說豈不是飛蛾撲火,自尋死路?
盧白頡見到她,張了張嘴,終究是重重嘆了口氣,歸劍入鞘。
郡主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也怪自己意氣用事……
他一人死戰無所謂,若牽累整個盧府被屠,有何臉面去見九泉下的列祖列宗。
對面這個大魔頭連存世千年的吳家劍冢能蕩平,何況區區一個湖亭盧氏?!
勸住了盧白頡,徐脂虎這才轉過身,一雙妙目毫不避諱地上下打量著傳聞中的白衣教主。
眼中閃爍著濃濃的好奇與驚豔,甚至還有一絲毫不掩飾的欣賞……
“嘖嘖嘖……”
她繞著魏蒼梧走了半圈,竟像是欣賞一件稀世珍寶般,全然不顧什麼大家閨秀的禮儀。
笑吟吟道,“渭熊那丫頭在信裡把你誇得天上有地下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比我想的還要俊俏,更有氣勢!“
“早知道你這般人物,當初說什麼也得讓我爹先去逐鹿山提親,哪還輪得到那死丫頭撿這麼大個便宜!”
這話說得可謂是驚世駭俗,大膽奔放至極。
連身邊的小丫鬟二喬都聽得面紅耳赤,偷偷拉她的衣袖。
紅薯心裡一笑,大小姐這性子,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魏蒼梧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調戲”弄得微微一怔,隨即失笑搖頭。
這襲北涼紅衣,不愧是呂祖苦等五百年的那位,性情豁達不羈,確非常人可比。
玩笑開過,徐脂虎臉上的嬉笑之色漸漸收斂。
她整理了一下衣裙,竟後退一步,對著魏蒼梧鄭重其事地斂衽一禮,神色變得異常認真與感激。
“適才玩笑之語,教主莫怪。脂虎在此,謝過教主匡廬山援手之恩。若非教主神通,鳳年恐遭不測,我孃親……那最後一縷魂魄,只怕也難留存世間。”
0.7
“此恩此德,脂虎沒齒難忘。”
她雖遠在江南,但隔三差五便能收到北涼拂水房的情報,自然知道匡廬山上發生的一切。
魏蒼梧虛扶一下,淡淡道:“大郡主不必多禮,舉手之勞罷了。”
說罷,他的目光落在徐脂虎蒼白的面容上,眉頭幾不可查地微微一皺。
以他的修為,如何看不出,眼前這位紅衣女子已是……風中殘燭!
三焦玄關晦暗不明,心燈搖曳,乃是病入膏肓之兆。
其陽壽……恐怕已不足三五載。
而直到此刻,魏蒼梧才恍然明白,徐渭熊為何會特意讓他繞道江南送來一封“家信”。
那封信恐怕只是個幌子,她真正的目的,是希望自己自己能出手救徐脂虎一命。
只不過,北涼這位大郡主的“病”,牽扯極深的氣咭蚬c那一份跨越五百年的紅塵宿緣。
天道迴圈,劫數使然。
強行逆天改命,非但代價巨大,後果亦難預料。
再說,這世間最該救徐脂虎的人,或許並非自己。
而是武當山上那個至今仍在懵懂騎牛的小道士,洪洗象。
這一切,早已是冥冥中註定好的軌跡。
徐脂虎展顏一笑:“妹夫遠來是客,快請入內奉茶。鳳年那小子估計也快到了,到時候我讓他親自給你道謝……”.
第187章:魔頭大姨子,桃花劍神鄧太阿!
江心郡,劉府。
“娘子,宮裡頭最近怎麼沒動靜了,那位娘娘到底何時下旨來江南道?”.
別號正S先生的劉黎廷,此時正在好言撫慰妻子。
替她揉著肩膀的同時,小心翼翼陪著笑問了一句。
這位精研美食的書生,相貌清雅,身材修長,加上出身於不俗計程車族,自然不缺風花雪月。
但自從遇見盧府那風流妙人兒,劉黎庭是徹夜難眠,相思成災。
寡婦又如何?人屠長女又如何……
狐媚般的人間尤物,輕輕一掐,彷彿就能掐出水來。
徐脂虎在江南道口碑極差,看似誰都能爬上她的床闈春宵一度。
花叢老手的劉黎廷,卻深知這天生尤物性子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