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搖直上二里地
魏蒼梧眼神微凝:“魔魘春秋若修至大成,便如同道門神仙元神出竅,神遊千里,於夢中殺人!”
“甚至能將對手的元神,強行拖入自身構建的‘魔魘夢境’之中,在其最擅長的領域,以絕對優勢碾碎其道心!”
他之所以苦心鑽研此術,究其原因,便是用來對付那位擅以元神出竅、於夢中害人的離陽皇室老祖——趙黃巢!
此人陰險毒辣,防不勝防,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唯有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方能徹底剋制!
有些難以理解的徐渭熊,怔怔望向抱著自己的“妖孽”。
如今修為一天一個樣的白衣教主,氣機稍一激發,便是開竅穴孕氣海,自成天地。
據道統典籍上所載,提挈天地把握陰陽的真人,若能隨心所欲閉竅關穴,方是逍遙仙人。
此時的魏大教主,就給人那種乘風御虛的飄飄然之感。
一吸一納間,氣海迴圈往復,真氣莫名自生。
黃庭演妙理,誰道不長生,白虹乘龍直上大羅天……
魏蒼梧沉默一陣,淡然道“和你說些陳年舊事,想聽嗎?”
二郡主美眸輕抬,饒有興致地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白衣教主雙眼微眯,緩緩道:“可知李淳罡當年為何下了斬魔臺,便境界大退?”
通曉江湖事的徐渭熊,還真不太清楚那樁往事,
緩緩搖搖頭道:“你知道?”
“李淳罡用劍,劍意極致比兩袖青蛇猶有遠勝的,便是那撞響天鍾,洞開天門殺天人。”
“殺天人?”
“不錯!”
徐渭熊打趣道:“殺得了你這尊天魔嗎?”
“你說呢?”
魏蒼梧伸手捏著她的鼻尖,戲謔一笑。
隨後繼續道:“春秋時曾有劍道前輩嘲諷李淳罡,說既然這世上無蛟龍,那他這幾劍屠龍技,只是個笑話。”
徐渭熊疑惑地眨眨眼,剛想追問,魏蒼梧忽然反問道:“何謂天人?”
“小女見識短湥匀徊欢!�
白衣教主嘿然一聲:“三教教義不同,但大道源流,根柢卻同。”
“古人說易與天地準,故觸彌倫天地之道……這,便是天人門檻。”
“儒家聖人,道教仙人,釋門活佛,概莫如是,而陸地神仙的說法,便由此而來。”
“金剛出自禮佛,指玄讚道,天象則是溢美儒家,唯有陸地神仙,無分三教,踏入此境,那便是神仙,便是天人。”
滿腹才學的徐渭熊,也只聽懂了一部分。
好奇道:“如今你已然踏入陸地神仙,那離著天人境,該是不遠了吧?”
魏蒼梧悠悠道:“按照數百年前高樹露的說法,一劍千里便是天人,但不久後,我的劍,大概會超脫那位忘憂天人制定的境界範疇。”
不置可否的二郡主嫣然一笑:“咱還是接接地氣,說回剛才李前輩的話題吧……”
魏蒼梧頗有些感傷道:“當年齊玄幀飛昇在即,正巧李淳罡去龍虎山為瀕死的綠袍兒求仙丹。”
“講道理,自然是是雞同鴨講,誰都說不服誰,齊仙人便說要試那開天門的一劍,贏了,他便交出丹藥,輸了,當然是一切休說。”
徐渭熊喃喃道:“李前輩輸了?”
“輸了,從此李淳罡心中再無劍道,境界一瀉千里。”
魏蒼梧重重撥出一口氣,嘆聲道:“既然到頭來殺不得天人,那一劍便是空中閣樓了。”
徐渭熊心神激盪,好奇道:“那齊玄幀,才是真正的神仙天人?”
0.7 白衣教主猶豫了一下,緩緩道:“儒釋道三家,龍虎齊玄幀算一個,道門真人到達陸地神仙境,精神氣爐中相見結嬰兒,可出竅遠遊千萬裡,八百年前呂祖飛劍千里斬頭顱,便是這個道理。”
二郡主輕輕道:“如此一來,這般人物在世間還有敵手?”
魏蒼梧譏笑道:“到了這等境界,誰還去理會俗世紛爭?比如那位北涼世子,會去跟乞丐爭搶那幾個銅板的施捨錢?”
“再者到此境界者,誰的心性不是堅若磐石,與天地大道契合,心思乖張者,墮於旁門左道,無法證道。”
“那黃龍士,自詡黃三甲,武功智力皆是當世超一流,可他何嘗悟了?不是他不願,委實是挾泰山以超北海,他不能也。”
徐渭熊輕輕哦了一聲,笑眯眯道:“那你的證道之路呢?”
“四教歸元!”
徐渭熊驚詫道:“以魔合道三教,你……”
“這個,日後再與你細說,天色已晚,該做些正經事兒了……”
說罷,魏蒼梧沒等懷中女子反應,便輕輕抱起,緩步朝床榻走去.
第127章:真人之上有神仙,徽山紫衣走火入魔!
龍虎山,天師府。
焦頭爛額的當代掌教趙丹霞,面沉似水.
望著山下那連綿數十里、旌旗招展的營寨,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自從天師府發出“除魔衛道”的英雄帖以來,九州江湖響應者雲集。
原本大多數人都是奔北涼尋那魏魔頭,或是直搗黃龍去了逐鹿山……
如今倒好,魏蒼梧一句“端陽日約戰龍虎”,天下皆知。
所有人掉頭跑來劍州道,等著白衣魔頭自投羅網!
此刻山腳下已聚集了上萬“豪傑”!
三教九流,魚龍混雜,每日人吃馬嚼,開銷如同流水……
人家都是來給龍虎助威的,好意思不管嗎?
劍州大小客棧人滿為患,住不下就跑來山下搭個帳篷。
即便天師府底蘊深厚,財大氣粗,那也架不住這麼折騰吧?
更別提維持秩序、調解紛爭所耗費的心力……
愁眉緊鎖的趙掌教,那叫一個肉疼,趙丹坪這都出的什麼餿主意?
還有那魔教教主,他輕飄飄一句話,便將“禍水南引”,當真是好算計!
“唉……”
趙丹霞長嘆一聲,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雖說山中有兩位老祖坐鎮,但一想到那魏蒼梧前些日在青州的“壯舉”,老天師心中便止不住地泛起憂慮。
“瞧你這點出息?!”
身後傳來的譏諷,瞬時令趙趙掌教一陣哆嗦。
旋身後恭敬道:“丹霞拜見老祖宗。”
輩分極高的老祖趙宣素見他這副模樣04,不由得小臉暗沉。
“區區一個逐鹿魔頭,就把你嚇破了膽?我龍虎山千年底蘊,豈是那等江湖野狐禪可比?”
孩童模樣的這位,仰頭盯著老道士,語氣倨傲。
“百年前那號稱‘天下第一人’的劉松濤,夠厲害了吧?殺人如麻,兇焰滔天!結果如何?還不是被我龍虎山請下界的三位祖師爺,以浩蕩神雷活生生釘死!”
“老祖宗教訓的是……”
唯唯諾諾的趙丹霞,不敢反駁。
這位老祖宗脾氣古怪,修為深不可測,他向來敬畏有加。
趙宣素冷哼一聲:“本想親自去會會那魔頭,沒想到此獠竟讓齊仙俠那小子帶話,倒是省了老夫一番腳程。”
“端陽之日,正好叫他見識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道門祖庭!”
提及小呂祖齊仙俠,趙丹霞臉上閃過一絲無奈。
前些時日,這位被寄予厚望的小天師,竟冒天下之大不韙,勸說龍虎息事寧人,止戈罷戰……
結果自然是被老祖宗劈頭蓋臉一頓臭罵,負氣之下,竟離山而去,至今未歸。
想到此,趙丹霞心中更是煩悶。
…………
龍虎,地肺山。
日光照在一處小小的碧潭,水色碧綠透青,雖不大,但顯然極深。
更奇怪的是,小潭邊上盤膝坐著一位中年道士。
身穿龍虎山道袍的道人面容平平,道袍有縫補,只算是簡樸素潔,並非最能彰顯天師府身份的紆黃拖紫。
道士神情專注,面朝幽潭,手中提著一根青竹魚竿,似乎在垂釣。
當聽見愈來愈近的腳步聲,淡淡開口。
“不好好練刀,跑來這裡做甚?”
“我這就走!”
說話之人,是個眼神陰鷙的黑衣漢子,氣息彪悍,腰間挎刀。
正是徽山一戰中跌落懸崖的“瘋狗”袁青山!
大難不死的這位徽山家高手客卿,便是被潭邊垂釣的道人所救。
之後還傳了他一套詭異狠辣的高深刀法,可謂恩重如山。
此刻,中年道士目不轉睛盯著幽潭,平靜道:“既然來了,正好有事讓你去辦。”
袁青山快步來至潭邊,躬身如蝦,瞥了眼神秘莫測的道人。
既然是在龍虎地界,又是這身裝束,該是隱於地肺山哪位不出世的龍虎高人。
而每次看見這位,總是提杆垂釣,一坐就是一整天。
於是壯著膽子好奇問道:“敢問前輩所釣何物?”
中年道士絲毫不藏著掖著,以淡然語氣說了個石破天驚的真相。
“是一尾大鯢,它曾吞了件器物,貧道想討要回來。”
說完,他緩緩收起魚竿,魚鉤上空空如也,他卻渾不在意。
隨後從袖中取出一本泛黃的古舊冊子,遞給袁青山。
“找個機會,將此物交到遊歷江湖的北涼世子徐鳳年手中。”
袁青山接過冊子,面露不解。
“眼下龍虎山與逐鹿魔教大戰在即,您為何還要分心去理會那個紈絝世子?”
道人深邃的目光緩緩望向北方,嘴角勾起一抹莫測高深的弧度。
“聽潮亭那位天天算計,貧道又豈能無動於衷,天下如棋局,眾生皆棋子……你我都在這十八道經緯之上,走不掉,逃不脫啊!”
袁青山似懂非懂,但不敢多問,將冊子小心收好。
躬身道:“青山明白,定不負前輩所託。”
“去吧。”
道人揮了揮手,重新將目光投向水面,彷彿世間萬物,皆不如這一潭靜水值得關注。
袁青山不再多言,轉身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幽深的山林之中。
…………
天師府四大天師之一的趙希摶,年輕時候去地肺山採藥,遇上箇中年道士。
後來齊玄幀都羽化二十多年了,再偶遇那道士,看去竟是半點不曾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