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卫四月
“妹夫今日去书院,记得把这些拿去给岳明、卓英先生他们。”
陈逸见是一些文房用品,便也由着她安排,笑着拱手:“多谢大姐。”
萧婉儿眼角瞥过他,脸上有几分不自然的红晕。
“要谢也该是嗯……”
话没说完,她意识到不合适,转而提醒道:
“岳明先生邀请你去书院,乃是器重于你,总归要注意些礼数。”
陈逸点头应是,他跟着一礼。
“我先去书院了,估摸着午时之后回来。”
萧婉儿嗯了一声,见他转身坐上马车,方才敢直直地看过去。
而等陈逸掀开车帘子,她又连忙偏过头去,嘴上说道:
“还有你记得不要乱跑,城里近日不安生,听说前晚西市那边又死了人。”
陈逸笑着回了句知道了,不再多说,示意前面的亲卫驾车走侧道离开后院。
咕噜咕噜声中,马车渐行渐远。
萧婉儿目送他离开,直到消失在视野中,脸上的红晕仍没有退散。
一旁的翠儿注意到她的脸色,小心开口道:
“小姐,姑爷方才说的没错,您身体刚刚痊愈,得多休息。”
“这里风还是大了些,您的脸色有些不好。”
没等她说完,萧婉儿已经转身朝佳兴苑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摸着微微发烫的脸颊,脑海中不免又想起昨日的事情。
她浑身被汗水打湿的躺在床榻上。
他坐在旁边看着,看着……
羞人。
萧婉儿想着,脚下不由得加快几分,嘴上吩咐着什么。
“看看无戈有没有吃完早饭,让他过来读书。”
“通知药堂掌柜们前来,济世药堂让刘全来。”
“另外夏收之后,租种封地的田产也需要缴纳些粮食,着人通知里正明日前来府里。”
“再有是蜀州其他地方产业的账册,规整一下,算算下个月的月例钱……”
一条条吩咐下去,萧婉儿脸上便没有那么红了。
只是心中难免还有几分羞意,以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总归需要忙碌起来,方才能让她安定下来。
……
陈逸自是不清楚萧婉儿心中所想。
随着马车离开萧府前往康宁街,他便坐在车上一边打量窗外景色,一边想着今日去贵云书院的事。
虽说他是有着自己的目的才会接受岳明先生的邀请,但是既然已经成了贵云书院的教习,他便不好太过敷衍。
就如昨日面对那位马观送来的书法习练册时,他嘴上说得随意,真的批注起来,也是认真对待。
没辙,他习惯使然。
牛马之所以成为牛马,就是责任心太重,总想着尽心尽责、认真对待。
就如这会儿坐在车上,陈逸脑子里就在思索如何教授那些学子书道。
没错。
他想得并非只教书法,而是想试着引导那些学子踏上“书道”。
他没什么敝帚自珍的想法,也不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只是本着做好每件事的想法,尽可能的将自己会的教给那些学子。
结果不论。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毕竟每个人的悟性、心性、习性不同,便是所学内容一样,所得收获也会有区别。”
陈逸心中嘀咕两句,自然清楚其中难度比之单纯的教授书法大得多。
不过,他仍旧如此决定。
“大道殊途同归,都需要尽心,如果他们有心习练书道,迟早会有所得。”
没过多久。
马车停在贵云书院之外,陈逸没让车夫跟随,只一人抱着习练册走进书院。
远远就看到昨日见过那位名叫马观的学子跑来。
“轻舟先生见谅,学生方才得到院长通知,来得慢了些。”
“这些册子您给我就行,我带您去学斋。”
陈逸没有推辞,将两摞习练册交给他,笑着说了声谢,便当先走在前面。
马观费劲的用双手抱着习练册,勉强跟在他身上指引方向。
只是刚走没几步,他脸上就冒了些汗,心中难免有些嘀咕。
他明明看到陈逸刚刚很轻松抱着习练册的,怎么轮到他这么吃力?
陈逸瞧见他的样子,自也清楚缘由,便接过一沓习练册,笑着说:
“我虽是书院先生,年龄估摸着没你大,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
马观顿感轻松之余,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先生见谅,学生,学生……”
没等他说完,陈逸问道:“书院除了教授六艺,武道教吗?”
马观一怔,摇头道:“几位先生都不擅武道,只有教授射、御的启辰先生有武道傍身。”
他知道陈逸为何这么问,心中略有苦涩。
书院之中,不少大族出身的学子都修炼武道。
尽管修为不高,但比他这肉体凡胎强得多。
至少不会连五十本书法习练册都抱不动。
陈逸哦了一声,眼角扫过他时,望气术下已然能看出他身上气息。
谈不上虚,但应该是气血亏了些,想必寻常时候吃得不算好。
陈逸心中了然,便没再多问。
很快,两人来到学斋。
马观当先进去将习练册放在桌上,又赶忙接过陈逸手中习练册放在旁边,方才行礼回到座位上。
陈逸扫视一圈,见岳明、卓英等几位先生不在,知道昨日让马观带的话起了效果。
正要开口,便见学斋内四十五位学子齐齐行礼:
“学生见过轻舟先生,恭请先生开讲。”
声音洪亮清脆,回荡在这间尚算空旷的学斋内。
陈逸打眼看了看,见他们神色大都严肃恭敬,少数有些怪异,心中有数之余,便跟着微微欠身还礼。
“肃坐吧。”
待众人依次坐好,陈逸跟着坐在讲桌前,侧头注意到一旁的架子,咦道:
“现在教授书法不用沙盘,改用云松纸了?”
明明眼前那些学子身前都是放着沙盘的啊。
第147章 学生,学生成了!
待陈逸弄清楚原委,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岳明先生为了得到他的字帖,算得上是煞费苦心了。
可云松纸这等大族才会用的名贵纸张,拿来教授书法也的确奢侈。
陈逸看着学斋端坐在沙盘前的学子,发现他们应是同样有这样的想法。
估摸着多数人心中会在“奢侈”二字后,再加上“浪费”二字。
大抵上对他这位新来的教习有些不信服。
思索片刻。
陈逸没有像前日看到的其他先生那般之乎者也一大通,而是平心静气的倒水磨墨。
一边磨着砚台内的松烟墨,一边开口道:
“开讲之前,我需要你们思考几个问题。”
“何为‘字’?”
“你们以为六艺中的‘书’是什么?书法二字中的‘法’是什么?”
“最后,‘书道’的‘道’又是什么?”
闻言,众人都是一怔,互相看了看,倒也没有多少意外。
新的先生前来授课,考校他们也是应该。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陈逸会问出这样浅显直白的问题。
很快便有一人站起身,行礼道:“学生以为,字乃经艺之本,没有字,众多先贤经史典籍便无法流传至今。”
“书就是书字,记录天地万物。”
“书法中的法,意为‘书之法’,乃是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等。”
“至于‘书道’……”
这名样貌老成些的学子顿了顿,摇头道:“学生不知,还请先生赐教。”
陈逸微微颔首,看向其他人,笑着问:“可还有不同见解?”
当即有人起身说着自己的见解。
一个接着一个。
有些和最初的老成学子说得一样,有些不同,也有些算是离经叛道。
总归没有一人是在敷衍,算是都有自己的认知。
便连年龄最小的一位,也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正常。
这些人能拜入贵云书院学习,至少都是考过院试的秀才,读过不少书,眼界是有的。
待所有人说完,陈逸看着一张张求知的面容,笑着说:
“你们说的都对,只是各自理解不同罢了。”
说着,陈逸拿起一边的狼毫笔蘸了墨汁,起身来到架子前。
他没有去强行统一所有学子的观念,既没必要,也没意义。
毕竟他不是那种照本宣科的老学究,也不打算循规蹈矩。
大道万千,殊途同归,总归是教授“书道”。
陈逸顿了顿心神,便提笔挥毫,写下三个字。
一为象形,二为魏青体,三为行书。
笔画不同,却都是同一个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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