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江秋水月
挥手间对着角落里无人问津的宇文通尸体轻轻一吸,天魔气涌动,血肉真气、生命精元化作一点血色没入许念的掌心,原地只剩下一张残皮。
重新站在高台之上,恍如俯瞰人间,以玩弄众生为乐的无情魔头。
他缓缓伸出两根手指,淡淡道:
“要么,乖乖接受现实,种入魔种,加入到这场伟大的变革当中,成功了亦有你的一份功劳。”
“要么,擦亮你们的精神,鼓起你们的勇气,像是飞蛾扑火般尝试熄灭我的意志吧!”
宇文广紧握双拳,带着失去嫡子的悲痛,与杨素、李石虎站到了一起。
三位各自出身不同门阀世家,往日拥有着不同政见的武道四境高手。
在此时此刻抛弃了一切过往,心念无比纯净的联合起来。
“两位,燕王已经彻底入魔,他已经不是大乾的燕王,而是将要毁灭一切的灭世大魔!”
“若放纵他下去,天下九州必将迎来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魔灾!”
杨素气质宁静悠远,充满读书人的气质,此时语气深沉,充满了一种难言的担忧。
“宇文、杨氏、李阀,相争相斗多年,却不曾想,竟然今日能为了同样的目标而联手御敌,纵然身死,也无憾了!”
满脸络腮胡,身材高大而壮实的李石虎豪情壮志冲天,似也感染了沉浸在悲痛中的宇文广。
“昔日有荆轲刺帝,虽不成,其大义却为天下所感,后人秉承其志,终将一代暴君颠覆。”
他冷冷注视上方的人影,语气坚定而果决:
“纵然我等死则死矣,却亦能警醒天下正道、武林圣地,有他们除魔卫道,魔头的计划终究不会得逞!”
话落。
宇文广身形暴动,已然如同长虹贯日般,直扑那道巍峨身影而去。
大殿内里,似有无形的香火烟气弥漫。
朦胧中,宇文广的背后浮现出一道又一道的虚影。
宇文述、宇文盛、宇文恺、宇文忻......尽都是宇文家的世代阀主,先辈。
此时此刻,他们像是从历史中活过来一般,将一身同出一源的【傲寒八劲】真气加持在宇文广身上。
气势暴增,犹如座极北冰原上接天连地的冰山。
朝着许念轰然撞击而来。
杨素、李石虎同样不甘人后。
同样激发了在临行前便早已加持在身上的先辈香火遗念,一左一右,轰然而来。
气势冲天,几若掀开大殿的屋顶。
四周的番子、近侍想要冲上去解围,可却骇然的发现那完全不是自己能够涉足的战场。
唯有赵华在其中勉强站立,可却也仅仅能护持住李道铭不断向后退去。
身前、身左、身右,三道绝强的气势轰然围拢而来。
身后就是天子,许念无处可躲。
似乎就要在下一瞬,被这三位激发了门阀世家几百年来底蕴的绝强者轰然击杀在当场。
然而,对面是许念。
三百年来,第一位破开劫关,身登五境的武夫!
更是一个明悟了前路,走在一条绝强之路上的武道人仙!
没有动用自己所学庞杂的武学技艺,他仅仅是手捏拳印,简单的向下一砸。
虚空荡起涟漪,无形的波纹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一切声音被消弭,一切光与影都在这轰然落下的一拳上边的黯然失色。
翻天印!
一拳之下,天地翻复,过往不再。
强横的精神被镇压,汹涌的真气被溟灭。
最后的关头。
许念化拳为爪,轻轻在三人身上一吸。
邪诡怪谲的天魔爪劲带着他们的一身真气、血气,乃至于精神意志、生命精华脱体而出。
只留下一张空荡荡的人皮,定格在半空。
被不知从哪里涌来的风一吹,似落叶般缓缓跌落在地。
门阀世家底蕴?
不堪一击!
......
第126章 九龙印玺,添柴加火
弹指之间。
三大门阀世家之绝强人物授首。
大都督之凶威,已经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一如一轮黯阳升空,将青天白日染做漆黑一片,不见光明。
许念无趣的摆摆手,似有些意兴阑珊。
本以为这些世家门阀会拿出怎样惊人的底蕴,悍然将自己这个魔头钉死在这御极点上。
再不济,也会展露出他们与魔道、圣地同列一席的实力。
却不曾想,成千上万年过去了。
依旧是仅仅抱着当年从天帝尸体上瓜分而来的残章断句,引以为宝。
所得不全便罢了,居然从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新意。
果然——
这世间最陈旧、最腐朽、最墨守成规,抱着过往不想有半点改变,也见不得任何人试图改变之人出现的存在。
就是这群靠着啃食着前人尸体得以维持眼下辉煌的门阀世家,以及......
武道圣地!
刀光剑影闪烁,嘶吼声乍起又乍落。
不过片刻的功夫后,这巍峨的大殿之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上到三省六部高管,下到各级地方大臣。
有名有姓者三百一十八,尽数血染此中。
“大都督,碍事之辈,已经全部授首!”
护持李道铭安然离开,重新归来的赵华微微躬身,语气中带着几分拿捏不定:
“只是,尚有一人还需大都督定夺!”
“哦!”
似是不然见那般染血之状方才背过身的许念回头,疑惑道:
“是谁?”
“是我,张长言。”
尸山血海中,有一人面色浑然不惧,傲然挺立。
张长言目光灼灼的盯着站在他前方上首的许念,虽然此时此刻在他的眼中,这位曾经的燕王眼下的大都督,就是他认知里当中的那一副模样。
亦或者说,在每一个人的眼中,许念都是他们心目中燕王该有的模样,天魔无相,故有万千相。
可亲眼见证了他刚才虐杀,不......
应该叫做毫无戏弄玩耍,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般轻松的抹除了世家门阀的肉体与精神,并且毫不掩饰的将自己的魔心野望,公之于众的张长言。
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位“入魔已深”的大都督,会是曾经的那位燕王。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在其失踪的那十六年里。
没有像大众所想的那样仅仅是躲在神都某处养伤、习武。
而是真正的踏上了九州大地,见识到了这世间最为真实而残酷的一面。
不然,绝难解释其那种势要将门阀世界、武道圣地破灭的滔天魔性。
而这正也是他现在之所以会站在此地的原由。
“我知道你,曾经天子最为依仗的心腹,亦是朝中最为清廉明正的大臣,纵然是那些沽名钓誉的言臣、清流对你亦是赞誉有加。”
许念从高台上缓缓步行而下,平淡的面容上似闪过一抹回忆。
他神情淡然,眸光平静。
可张长言却从这寡淡、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言语里,听出了一片腥风血雨。
那些对他赞誉有加的言臣、清流,此时此刻在哪里,又是个什么下场,恐也就不言而喻。
“都是旁人的看法罢了,臣并不在乎。”
张长言面对到这样一位杀人盈野的魔头之时,竟然毫无畏惧的抬起双眸,目光灼灼的看向许念:
“名声不过虚妄,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带不来什么东西,也带不走什么东西,可......人活一生,总要留下些什么东西。”
“臣站在这里,就是想问大都督一句话。”
大殿内静到了极点。
只有从下方番子、侍从们那里传来的窸窸窣窣冲刷地面的声音,却也微渺到几不可闻。
“敢问大都督,方才所言,清扫九州、再造乾坤之言,可曾为真?”
许念笑了。
没有在意他曲解了自己言语的含义,将之蒙以更为堂皇正大的外皮。
也没有试图解释什么,或是用天魔蚀魂改变他的心智。
神都当中,魔徒已经够多了,总要需要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而张长言,在他看来就很不错。
故而许念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随口道:
“我纵然是说一千遍一万遍,却也不如你亲眼看一遍来的真实。”
“既然心存疑问,那就去留下来,看下去。”
顿了顿。
目光落在他若有所思的面容上,洒然一笑,露出几分明媚的颜色的同时,以绝对的自信说道:
“当然,你若愿意加入到这场改天换地的变革当中,朝廷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只不过就是,要从头做起。”
面上沉吟之色流转,似在斟酌许念这番话语的可信程度。
没有再理睬陷入长久沉默的张长言。
无论他的想法如何。
作为大乾朝廷中唯一还算是个正常人的存在,许念并没有将其与那些门阀之流一同埋葬的想法。
不愿意接受现实,那就丢给他个修书的闲散差事养着。
尽管大乾现在依旧存在,而即将在它腐朽身体上新诞生的国度,虽然大概率会同样顶着【乾】的名头。
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和之前的大乾扯不上什么关系。
这样一来,修乾史的事情也似乎可以提上日程。
当然,如果张长言能够接受现实,那就将他丢到宋应星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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