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渣土车
平静的雨夜突然被人打乱了。
“什么人!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哎哟.”
张融灵的脸色冷了下来,他的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哐当!
后院的木门应声而开,两排士兵鱼贯而入。一名单手按剑的武将踏门而入,他的目光环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张融灵的身上。
“张大人,得罪了。”
这名武将笑的很得意,眼中闪现着报仇的快意。张融灵得势的这几年得罪过不少人,这位武将就是其中之一,可能张融灵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此人的,但对方记得。
“你可知深夜带兵私闯朝廷命官的家宅,该当何罪?”张融灵也察觉到了问题。
但他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他在等待。
等手下的人给他传来消息。
“哈哈,罪不罪的老子不知道,老子也只是奉命办事。”说完这名武将手中宝剑一压,对着身后的士兵说到。
“封锁张府,天亮之前任何人不许进出。”
“是!”
一群士兵迅速散开,把张府内外封锁了个通透。
张融灵和陈洛两人也被封锁在了后院,与世隔绝,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士兵手中的火把把院子照的通亮,和这些火光比起来,空中的小雨都被忽视了。
很快,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宫中服饰的小黄门快步跑了出来,低着头在武将的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把一个东西塞到了他的手中,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张融灵一眼,交接完东西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张融灵心中一沉,他认出了刚才的那个太监,此人之前还和他有过交集,是皇帝身边的人。
“张大人,接旨吧。”
武将看着手中加盖打印的圣旨,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知道背后的事已经尘埃落定,剩下的就是狂欢了。张融灵这个慢了半拍的新贵,注定会在这一次巨变当中失势,再一次被人打落尘埃。
那些曾经被他得罪的人,一定会找机会报复回来。
权利就是这样,当你站到特定的位置之时,能做的就是不断地往上爬,一旦你停下来,身边的那些人会立马反目,一起联手把你推下万丈深渊。
“旨意什么时候轮到武将来宣读了?本朝律.”
“张大人还是少说两句吧,今日不同往日,先帝昨晚龙御归天,我手中的圣旨乃是新皇所下。”
说着武将就把手中的圣旨一展,开始宣读里面的内容。
“西南倭寇进犯,犯圣朝天威,着令张尚书即刻前往平叛”
这是要调他出京!
否则平叛这等武事,怎么可能会落到他一个文官头上,还是尚书衔的文官。这群人早就谋划好了一切,往深层想,先皇驾崩之事可能都是这些人的手笔。张融灵站在院子当中,一时感觉有些冷。
他第一次感觉到‘旧党’的能量。
铲除了他这个新党旗帜,剩下的周阁老肯定也不会好过,最好的下场也是致仕归田,严重的甚至会身陷囹圄,晚节不保。
天色渐亮。
一切尘埃落定,张融灵第二次被驱逐出京。
圣旨没有给他预留任何时间,以军情紧急为由,责令他即刻前往西南。
马车上。
这一次离京只有三个人,曾经坐在陈洛身边的女人不在了。
“二叔,我又明白了一些道理。”
张融灵眼中闪烁着光芒,这一次下放和上一次不一样,他是京官平叛,只要完成任务就能返回。当然京城里面的那些人,有一千种办法让他永远回不去。只要错过了机会,他就永远无法登阁拜相。
“原来游戏还能这么玩,以前的我太守规矩了。”
张融灵的心态又发生了变化,外界的他身上黑火遍布,气息已经跌落到了筑基初期,道基崩塌进一步加速。
这劫,快结束了。
伴随着张融灵的最后一次心态变化,他的心魔劫彻底失败,剩下的就是劫灰烧尽一切,等死而已。陈洛汲取到的力量也是越来越强,心魔诀甚至都不用他去催动,自己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吸收起了劫气,体内的灵力蛟龙开始迅速凝聚,这种速度比吃丹药加灵脉辅助还要快。
到了地方,张融灵一改七年前的做派。
这一次他把镇压倭寇的事情丢给了手下,自己开始不择手段的大肆捞钱。凭借着地州执政的经验,他迅速勾结本地豪强,搜刮民脂民膏,短短半年的时间,他就获得了巨量的财富。
有钱财开道,他很快就联系上了京师还没有被清理出去的一批人,搭上了一条太监的线。不仅如此,他还勾连倭寇,让这些流窜的贼寇成了他手中的一把刀,每当他贪到无法平账的时候,就会有倭寇出来肆虐,烧杀抢掠,账册全平。
勾结宦官,私纵流寇。
在他的治下,无数人活不下去揭竿造反。造反这种事,在圣朝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圣朝立朝三百年,经历的农民造反有两百多次,其中大规模的造反就达到了十九次,像这种地方性的小反贼,官府随手就能镇压下去。
无外乎在治安开支上面再多一笔账。
‘开悟’之后的张融灵舍弃了心中的最后一份‘本心’,为欲望所驱逐,滑向深渊
第226章 醒来
又五年,张融灵四十七岁。
在他金元攻势之下,整个西南地界一片糜烂,怨声载道。农民起义时有发生,但张融灵不在乎,他手中掌控的这支军队装备越来越好,部队上下的官员都成了他的私军,他说的话在这支队伍里面比圣旨还管用。
科道言官也收了他的好处,就连暗地里代表皇帝眼线的暗卫,都被他给买通了,利益捆绑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
这些人从上到下全部说他好。
更有宫里的太监开始频频在皇帝耳边提及他的名字,让皇帝对他这个被远调的尚书有了印象。
“这是谁的画?”
刚刚从鹿苑回来的皇帝看着桌子上面的字画,眼底闪过一丝惊奇。他快速走过去拿起画卷,眼中满是欣赏。当今好字画,这个消息张融灵早就知道了,为了寻到机会,他苦练书画五年,字画一道大成。
大奸大恶亦是大毅力之人。
现在张融灵的画在外面都是万金难求,他还给自己取了一個文雅别致的名号——青竹先生。
“是青竹先生的画作。”
旁边收受了张融灵好处的大太监立马开口说道。这些年张融灵为了喂饱这个太监,不知道砸了多少银子,眼下终于见到了成效。
“青竹先生?”
皇帝皱眉,他一时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正是前任尚书张融灵。”大太监立马开口说道。
“张大人目前是西南镇守,负责剿灭倭寇和西南政务,这些年在他的管理之下,西南蒸蒸日上,每年上缴到国库的银子都是足额。我听下面的人说,张大人执政有方,老百姓对他感恩戴德,还送了他一把万民伞”
“原来是他!”
本就有些印象的皇帝顿时心情大好,看着手中的字画,满是赞赏的说道。
“字画如人,能画出如此名画的人定然是大忠臣,如此贤才放在地方上太过可惜了。调回来吧.”
皇帝看着手中的画卷,一时间爱不释手,画卷上面的美人看的他心痒难耐。
内心对于张融灵这个‘贤臣’有了期盼之心。
三个月后。
张融灵再次返京,这一次没有任何人阻挡他。
收了他钱财的官员和那些失势的新党成员汇聚在他的身边,这一次在宫中有人帮忙的情况下,他仅仅用了半年就成功入阁,成为了圣朝阁老,位极人臣。
这一年,张融灵四十八岁。
一身绯红色的官袍,在大殿之上站在最前端,挡住他脚步的,就只剩下丞相一人。
“三个月后,东华帝君诞辰,朕准备重修东华殿,以告慰帝君庇佑之恩,诸卿以为如何?”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说着自己的计划。他感觉圣朝在他的执掌之下达到了巅峰,海内升平,万族来朝。作为盛世帝王,他理应祭祀上苍,让后世人铭记自己。
“皇上,东郡大旱,国库空虚,实在是抽不出银子来修宫殿”
户部尚书满头大汗地跪在下面,眼神求助的看向丞相。
他是丞相一系的官员,掌管着圣朝的钱袋子。这个位置对于户部尚书来说就是火山口,倘若圣朝有钱,这些自然都不是大事,他只管掏钱就行。可现在圣朝内部空虚,很多官员的俸禄都拖欠半年。补窟窿都来不及,哪里还有钱去修宫殿。
“皇上,告慰帝君祭天杀畜即可,何须大修宫殿,为君者,当以天下万民为重,切不可贪图享乐,图耗民力.”
丞相上前一步,顶回了皇帝的意志。
这件事闹得皇帝很不高兴,他觉得自己贵为天下之主,居然连个修宫殿的钱都拿不出来。
堂下朝臣皆是硕鼠,窃国之财,苛待君父。
站在旁边全程一言不发的张融灵眼神闪烁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朝会结束,张融灵寻到一个机会进宫给皇帝作画。
趁着这个机会,张融灵大肆鼓吹自己的改革之道,并且直言君父就应该享有天下,丞相尸位素餐等等。本就对丞相不满的皇帝顿时下定决心换相,在历经了两年的博弈之后,‘旧党’丞相成功致仕,代表‘新党’的张融灵登上相位,站上了他梦寐以求的舞台。
这一年,张融灵五十岁。
陈洛七十三岁。
张融灵的头上也开始出现白发,脸上也开始出现皱纹。他的妻子郡茹也四十七岁了,两人的孩子也都长大成人,开始踏足政坛。作为丞相,张融灵把权力用到了极限,给他的两个儿子大开方便之门,科举舞弊,让他们二十来岁就高中进士,金榜题名。
在张融灵的‘新政’之下,圣朝开始了改革,和新旧两党的争执不一样,张融灵变革的基础就是搞钱。站在这个基础上,各地士族豪强引来了狂欢,土地兼并严重,卖儿卖女之事比比皆是。
和地方的惨状比起来,京师歌舞升平,遍地荣华。
皇帝在张融灵的影响下愈发贪图享乐,再加上身边人的鼓吹,让他觉得自己功盖太祖,德比三皇。
二十年时间。
张融灵把自己的权势延伸到了方方面面,文官、武官、宫廷内侍,全部都有他的人。到这一步,张融灵的权势已经走到了顶峰,外界的他道基也破碎了,气息正式跌落到炼气境,胸口和头颅都被黑火焚烧。
就在张融灵站在人生巅峰,准备享受人生的时候,异族入侵了。
在张融灵‘新政’之下糜烂不堪的边军根本就不是异族的对手,不过数月的时间就丢弃了大量的土地。异族刀兵一直杀到了京城,从‘千古一帝’的美梦中醒来的皇帝带着一众大臣惊慌失措的难逃。
国破家亡。
张融灵这位七十岁的相爷也在难逃队伍当中,他和两个儿子走散,只有一群家奴护卫。
时局混乱,张融灵年事已高,跑了一段之后就被家奴丢下,他和陈洛还有妻子郡茹三个老人被丢弃在荒野。
尸横遍野,满目疮痍。
两天后,张融灵的妻子郡茹病故。
“郡茹?郡茹”
七十岁的张融灵坐在废墟当中,抱着怀中的女人,痛哭流涕。他不解,他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为什么还会落得这个下场。他一辈子都在追逐,可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她已经死了。”
陈洛站在边上,他已经九十三岁了,这个年纪放在这个年代已经是活神仙了。可陈洛依旧身姿挺拔,白须白发,宛若神仙。
“为什么?”
感应着手中越来越冷的女人,张融灵抬起头看着陈洛问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他不解。
“我也不知道。”
陈洛是真的不知道。干尸大脑告诉他,斩劫即可脱劫,可‘劫’是什么?他连看都看不到,又如何去斩?总不能斩他自己吧?他并不觉得张融灵杀掉他就能脱‘劫’,这所谓的劫,应该是抽象之物。
“哈!”
张融灵笑了,他轻轻地将怀中的女人放下,从旁边取过一个石头慢慢地挖了一个坑。
动手一点点将女人埋了进去。
陈洛站在边上看着,并未帮忙。张融灵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心魔劫也要结束了,修炼心魔诀的他能够感应到。
伴随着女人的下葬,张融灵的精气神也快耗尽了。
他躺在废墟当中,无比饥饿,他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那群家奴逃跑的时候,抢光了他的食物。陈洛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一如这些年的陪伴,从张融灵考中举人开始,他就这么默默地陪着。看着他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结局。
“好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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