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任我笑
沈真还记得李凌天，看着这小子如今这般落魄，她也唏嘘不已。
她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情就是跟着顾安。
起初，她只是想逃离自己的宗门，再加上她跟顾安极其投缘，所以她斩断一切关系，只跟着顾安。
没成想，顾安竟然是扶道剑尊。
时间久了，沈真也分不清当年是为何要跟着顾安，偶尔她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看出顾安有着非凡的一面才投身于他。
无论怎样，结局是好的，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运的人，甚至比安心、天妖儿等人还幸运。
一直到傍晚时分，安自在带着李凌天离去，他准备叫上数位无始弟子，亲自前往天灵道盟救杨霓。
上官仙儿也跟着要去，院内只剩下顾安与沈真。
沈真看着顾安的侧脸，不由出神。
怎样的麻烦才能让这个男人皱眉？
在他眼里，这天下究竟是怎样的？
他又是如何看待她们这些身边人？
李凌天的出现勾动了沈真过去的记忆，也让她产生诸多困惑与好奇。
顾安看着天边，道：“你觉得不得长生的人生重要吗？”
沈真回过神儿来，回答道：“自然重要，能活着走一遭人间，无论是苦是福，至少活过，不是吗？”
“可对于很多人而言，活着不如死去。”
“那是他们遭遇了磨难，在磨难之前，他们也曾享受过活着。”
“那人死后，生前的一切有什么意义？就像过去的太玄门，太多人已经死去，甚至被你我忘记名字，这人间没有他们任何的印记。”
顾安说完，偏头看向沈真。
沈真沉思片刻，道：“为何一定要有意义？人活着就是活着，经历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感受，为何一定要追求在天地留下什么？”
顾安脸上露出笑容，道：“是啊，自己的感受最重要，何必在意其他事情，莫要徒增烦恼。”
闻言，沈真愣了愣，她瞪了顾安一眼，问道：“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能听到旁人的心里话？”
“我哪有那么厉害。”
“当真？”
“当真。”
沈真露出笑容，经过顾安的开导，她也觉得自己的困惑没有意义，只要她过得好，很逍遥，而顾安又没有嫌弃，那不就够了？
顾安继续说道：“其实这些年里，我时常去凡间，经历不同的人生，我会娶妻生子，我也会为人之子，但我只是让那些妻妾以为我们发生过什么，让她们多一部分记忆，包括我那些父母，关系都是我塞给他们的，当然，我的这些身份都是他们想要的，而我自己所谓的孩子也只是我凭空创造，哪怕这些孩子的魂魄在轮回中沉淀，成为真正的生灵，可我仍有些感触。”
“从我的角度看去，一切都是假的，可对于他们而言，我是真实的，我跟他们发生的一切，都是他们真实体验过，他们永远不会知晓我的身份是虚假存在，他们甚至会在轮回里遗忘自己的人生。”
沈真听着他的话，陷入沉默中。
顾安看向她，提出一个问题，道：“这就是境界差距带来的不同，我能让苍生分不清真假，但你觉得，有没有存在能让你我也分不清真假？所谓的天道，大道，真的是真实的吗？”
这个问题，他原以为沈真会思考好一会儿，但她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是真也好，是假也罢，我们在修行，所谓问道，不就是问自己，问自己存在的意义，问自己想要什么？你想要真的，只要努力，哪怕是假的，你也有希望成真，不是吗？”
“哪怕你告诉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仍很感激你，因为我很珍惜现在的一切，也享受现在的每一日。”
说罢，她抬眼看向顾安，目光定定的盯着他。
第788章 玄幽神渊
顾安对沈真的询问是他这些年的思考，冥冥之中，除了增长法力、道行，他觉得还有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境界需要他去思考。
沈真的回答虽是吐露心声，却让顾安觉得颇有大道之意。
他露出笑容，回答道：“至少我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是真的。”
沈真听后，脸上同样洋溢起笑容，随后，顾安开始聊起往事，谈及过去，沈真也有诸多感受。
黄昏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长。
在之后的岁月里，顾安不在凡间历练，他决定以后再想去红尘，那就将身份落在修仙界，以杨仙、极的天资、性情进行成长。
这两位轮回之身不是最强的，但他们的性情与行事风格最让顾安满意，觉得他们活出了独特的味道。
……
云海之上，一把巨大的圆扇正在飞行，上面打坐着十数人。
杨霓坐在后面，她望着前方有说有笑的无始弟子，心里五味杂陈。
久远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里，令她感慨万分。
虽然她早就知道顾安已经成为天下第一大能，可看着顾安的徒子徒孙都已经独当一面，成为她仰望的大修士，这种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她很难将当年那爱采花摘草的顾安与如今无所不能的无始祖师联想在一起。
李凌天坐在旁边，兴奋道：“天灵道盟已经许诺我们道场，等我回去和父皇商议，到时候就带一批李家子弟前去修炼，杨前辈，你呢？有何打算？”
杨霓回过神儿来，回答道：“我准备前往天外看看。”
李凌天听后，不由皱眉，道：“天外十分凶险，犯不着为了机缘铤而走险。”
他知道杨霓与顾安过去的事，还以为她受刺激了。
这也正常，别说杨霓，他受的刺激也很大。
顾安没有亲自出手，但他的徒子徒孙让天灵道盟的大修士隆重迎接，得知他们的诉求，天灵道盟直接就要放了杨霓，根本不重审，若非安自在执意让天灵道盟查，他们早就出来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李凌天对安自在产生了一定的崇拜之情，只是一想到自己当年在第三药谷时，安自在还未出世，他心里就感到别扭。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舔着脸请求加入无始，他听无始弟子说了，入无始，就不能轻易出去，甚至不能在外创建教派，剑宗之主陈川都已经脱离无始弟子的身份，哪怕剑宗遭遇仇敌袭击，无始也没有相助。
安自在执意要天灵道盟调查清楚真相，应该就是想维护无始的形象。
“我知道凶险，放心吧，我不会出事，此番被天灵道盟困住，还不是因为你小子冒失？”
杨霓瞥了李凌天一眼，冷声说道。
李凌天尴尬一笑，他那么着急救杨霓，也是因为事情因自己而起。
仔细想想，杨霓行事确实稳重，在过去的岁月里，她总是单独行动，未曾出过事，李凌天想起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脸上臊得慌，自觉确实没有资格劝说别人。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的心思开始飘飞出去。
他们无法想象顾安的境界与眼界，这片天地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太辽阔，辽阔到他们对未来充满期待与忐忑。
……
阴间，昏暗天穹之下，一片荒芜大地弥漫着阵阵鬼气，一棵苍天大树立足于大地之上，此树通体幽蓝，树枝上挂着一条条好似柳絮般的藤蔓，上面环绕着好似星辰般的光球。
此树乃是阴间的古老圣树，玄幽太古树！
树下有两人正打坐着，正是顾安的分身与来自缥缈仙庭的红崖子。
红崖子睁开眼睛，感慨道：“不愧是玄幽太古树，当真是造化无穷，在此树下不仅能感悟阴阳轮回，还能感悟造化，据说，玄幽太古树曾诞生过一颗果子，那颗果子后来修炼得道，与天帝的转世之身结拜，被称为大道二圣，只可惜，他反抗天庭，最终与天帝的轮回之身同归于尽。”
顾安跟着睁开眼睛，问道：“此故事当真？你从哪儿听来的？”
“自然是真的，这是缥缈仙庭的先辈们从天庭带回来的故事，不过这样的故事在天庭有太多太多。”红崖子回答道。
“天帝那可是最强大的存在，能与他的轮回之身共称大道二圣，其天资绝对可怕，可惜，自那以后，玄幽太古树再也没有诞生过玄幽果。”
说着说着，红崖子抬头看去，想要在玄幽太古树上寻找玄幽果。
顾安没想到古玄幽的故事在天庭流传，他猜测是天帝授意的，否则怎能传出去？
他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太昊的模样。
太昊性格豪气，与安昊有点像，但行事更加霸气、大方，在记忆里，他总是缠着古玄幽，两人结拜后，关于谁是大哥，一直没有定数。
不过等到最后一战时，太昊像变了一个人，或许那才是天帝，让他感到陌生，充满压力。
轮回的关系早已轮回了，他可不会觉得自己与天帝依旧是结拜兄弟，太昊临死前的眼神让他感受到疯狂。
天帝绝对不是冷漠的性格。
两人闲聊着，同时等待着远方来客。
他们之所以聊天，是因为都感受到有一股气息从远方赶来，其气息应该是来自九阴神府。
九阴神府的气运雄厚，其修仙者的气息与鬼魂、鬼神皆不同，很好辨认。
没过多久。
一名身穿黑袍、犹如鬼魅的白发男子快速飞掠而来，他迅速落在两人前方，相距十步。
顾安一眼看穿他的来历。
此人名为诛罗刹，衡天金仙境修为，本体是蛇妖之魂所化。
诛罗刹看着顾安二人，抬手行礼，开口道：“府主有事请两位前辈前去。”
红崖子神色淡漠，问道：“是哪位府主？”
“是第二府主，商议玄幽神渊之事，玄幽神渊快要开启，两位前辈应该是专门等待此机缘，所以第二府主派我前来相邀。”诛罗刹回答道。
红崖子一听，眼中流露出喜色，他跟顾安对视一眼，然后起身，道：“你带路吧。”
诛罗刹当即转身带路，红崖子紧随其后。
顾安稍微落后，他看着红崖子的背影，暗暗感慨：“这可不是机缘，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啊。”
第789章 圣人之下皆为蚁虫
当顾安的分身与红崖子前往玄幽神渊时，顾安的本尊仍在无始道场内。
渐渐地，顾安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少，除了固定的采摘药草完，他都在无始道场内，独自待在一片竹林里，静静思考。
弟子们也察觉到他的不寻常，但没有人担心，都以为他要创造什么了不得的功法、神通。
光阴似箭。
距离李凌天来求助已经过去十万年光景。
顾安的分身与红崖子已经深入玄幽神渊，还遇到了麻烦，被困于某地，无法离开。
这一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微微清风吹入竹林里，在生机盎然的唯美绿景中，顾安身穿一袭白衣，坐在阁楼前的台阶上，他披头散发，衣衫松松垮垮，好似大梦初醒。
他一只手撑着台阶，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双指捏着一片竹叶。
“到底是什么……”
顾安喃喃自语，这些年里，他一直在寻找一种感觉，可始终无法想明白，他甚至进行了多次寿命投映，使得这种感觉愈发强烈，让他有种快要抓住，却始终无法抓住的感觉，饶是混元通玄尊仙境的他也不禁患得患失。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分身也传来如此感受。
这也是他没有立即出手救助红崖子的原因。
他们身陷玄幽神渊，必将遭遇大难，只是随着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出现，劫数变得模糊。
一直以来，顾安的修炼都是道行上的提升，虽然他会淬炼道心，会通过各种方式增长自己对大道的理解，但从未像现在这般感觉到心境的存在。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心境等待着他突破。
突破之后，未必会变得更强，但却让他很想要达到，这是达到混元通玄尊仙后才出现的感觉。
似乎有一种力量在指引混元道果，继而影响到顾安。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林间走来，一路来到顾安面前，朝他弯腰行礼。
“师父，我的仙帝瞳最近感到不安，让我的道心产生戾气，这是为何？我明明没有遇到任何刺激。”安心看着顾安，一脸忧愁的问道。
自从将无始大小事丢给安自在后，她便全心全意的修炼，如今已经是罗天自在仙的修为，走在所有无始弟子的前面。
顾安的目光没有从手中的竹叶上挪开，他轻声回答道：“三千大世界出现了另一双仙帝瞳，你的仙帝瞳感受到宿敌，所以才会扰乱你的心智。”
安心听后，连忙问道：“我该如何解决这样的困扰？”
“要么前去诛杀那人，要么磨练心智，克服仙帝瞳带给你的影响，真正主宰它。”
顾安的回答让安心陷入思索中。
杀人肯定是不行的，无冤无仇，哪怕仙帝瞳相斥，安心也做不出那种事。
磨练心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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