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重临 第87章

　　“快起来，林奇先生，我知道你痛，忍住。”

　　瓦伦特小姐放开林奇的脚踝，扑上来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架了起来。

　　林奇捂着伤口强忍疼痛，林奇扶着瓦伦特小姐站了起来，伤口处理的很好，至少摸上去没摸到肠子，但身体依然虚弱无力，伤口处也疼痛不止，看来治疗能力也是有极限的。

　　瓦伦特小姐吃力的架着林奇，她此时同样脸色发白满头大汗，走几步就会喘息，显然自己的伤势也没有痊愈，但即便如此，她依然带着明快的笑容，似乎遇到了什么奇怪的开心事，明明差点被砸死却像是高兴的要哼出歌来一样。

　　莫名其妙，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林奇只敢想想，没敢问出口，唯恐被当场丢下。于是他虽然疼的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但还是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帮这姑娘减轻负担。

　　轰隆。

　　刚刚站稳，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差点让两人重新摔倒，全靠互相支撑，才算是熬过了这次晃动。

　　“究竟发生了什么？”林奇捡起掉落的手杖，有了拐杖的支持，总算站稳了一些。

　　“失去邪神力量的支撑，城市已经要塌了，我们必须在坍塌之前复刻您在梦里的行动，才能活着逃出去。您在梦里究竟做了什么？”

　　你居然现在才问。

　　但意识到这姑娘之前估计从没想过能活着离开，林奇还是解释了一遍，随后追问道：“如果没有邪神的力量，那玛雅的特性是不是也失效了，我们还能逃出去吗？”

　　“不，她关联的是祖尔格拉萨尔，在城市坍塌之前，她的关联不会被切断，我们还有机会，问题是……”

　　“竖井。”

　　两人脸色同时变得难看起来，相互扶持着避开不时从天而降的落石，勉强挪回落下的竖井下，此时里面已经一片漆黑，一阵阵透出不祥的气息。

　　这可怎么办？

　　两人都意识到，这里恐怕是横在逃生之路上最大的障碍。完好的时候两人都有不少办法可以上去，但现在站着都吃力，几十米高的竖井简直就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该死，难道连邪神的分身都摧毁了，却要和这座城市一起陪葬？

　　不朽之路刚刚开始，我可不甘心，一定有办法的。

　　轰隆。

　　又是一阵剧烈震动，两人抱在一起摇晃了许久才重新稳定下来。时间远比前几次持续的更久，大块大块的碎石砸在两人身边，连竖井里都在哗啦啦的落下大块大块的人工石板，好几次险些砸中两人。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已经没有时间了，说不定下次震动，连这条竖井都会坍塌。

　　林奇一咬牙，既然别无选择，那就冒险试试吧，等到震动刚一停止，立刻大声问道：“羽落术，能减轻体重吧。能用在下落的时候，那能不能用在攀爬的时候？”

　　嗯？反着用？

　　瓦伦特小姐眼前一亮，立刻掏出一把羽毛点燃，把灰烬吹到林奇身上。一股异样的感觉随即出现，林奇觉得浑身都轻飘飘的，体重的压力还不足原本的百分之一，好像随便一用力，就能跳到半空一般。

　　果然可行。

　　林奇双腿用力，体重减轻，连伤口的疼痛都整个人弹向了空中，虽然肌肉收缩依然带来了强烈的疼痛，但身体依然冲天而起，钻进了漆黑的洞穴里。

　　就是这样。

　　林奇心中暗喜，眼看上升的越来越慢，试着像攀岩的动作一样伸手抠住竖井岩壁的凸起。

　　然而刚一碰到岩壁，林奇的心就沉了下去。

　　由于寒冷的权能，洞穴里气温极低，虽然空气里水分不多，但岩壁上依然结了一层薄冰，光滑的根本无法借力。林奇连续几次都没能找到固定点，只能飘飘悠悠的原路落了下去。

　　轰隆。

　　又是一阵轻微的晃动，瓦伦特小姐赶快上前几步扶住即将摔倒的林奇：“不行吗？”

　　“嗯，温度太低，都结冰了。”话说到一半，林奇突然一愣，皱眉道，“等等，温度？”

　　“怎么？”

　　“有个办法可以试试。”林奇眼睛闪闪发亮，压抑着兴奋的问道，“帐篷有没有，帆布的，你肯定带了吧。”

　　“嗯。”瓦伦特小姐一脸茫然的掏出一顶单人帐篷递了过去，“有什么用吗？”

　　“再确认一下，理论上羽落术也可以用在物品上吧。”

　　“对，可以。”

　　“嘿嘿，那就简单了。”

　　林奇咧嘴一笑，飞快的把帐篷剪开，展成一大块帆布，几个边角拴上细绳，系在下面一个大铁盘上，做成一个最简易的热气球形状。

　　震动的越来越频繁，石块不断砸落，但林奇根本不管，无比专注的摆弄着帆布和托盘。瓦伦特小姐虽然一头雾水，却问也不问一句，默默地守在林奇身旁，几次开枪轰碎了砸向帆布和托盘的石头，眼看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球状物快速成型。

　　“什么东西？”直到林奇拍拍手结束了操作，瓦伦特小姐才放心的问道，“真能帮我们逃出去？”

　　“理论上可以，试试吧，希望如此。”

　　看着自己几分钟做出来的东西，林奇也叹了口气，如果在故乡，这东西绝对飞不起来，但刚才他已经试过了，羽落术的效果很不错，足以抵消简易热气球的自重了，再加上竖井里温差足够大，热气球说不定真能飞起来。

　　“对物品和自己使用羽落术，我就不需要了。”

　　在林奇的指导下，瓦伦特小姐茫然的使用了几次秘法，随后就看到林奇自己蹲进了托盘里。

　　“帮忙举起帐篷，对，就这样，先别松手，等它自己撑起来。”

　　一边吩咐着，林奇一边带上了戒指，呼的一声，化作一大团不需要燃料的火焰。

　　“果然可以。”热气蒸腾下，球体渐渐充盈，自行漂浮了起来，一团火焰里立刻传来林奇不知是哀嚎还是兴奋的叫喊，“快，抓住绳子，热气球林奇号马上出发。”

　　“卡啦卡啦。”

　　蛛网般的裂缝从地底峡谷的方向迅速蔓延，地面大块大块的崩塌，坠入看不见底的深渊，头顶也有大块大块的岩石崩裂坠落，狠狠砸在洞穴地面上，加速了地面的分崩离析，让裂缝扩散的势头越来越猛，崩塌的脚步不可阻挡。

　　托盘下，瓦伦特小姐脸色煞白的把攀援绳系在腰间，一手紧紧抓着绳子不放，另一只手指一枪打爆了头顶的一块岩石：“裂缝，马上要来了，林奇先生，加油。”

　　“那你倒是加啊，已经烧到最大了！”人形火焰熊熊燃烧，火光不断跳动，也不知是火焰跳动还是人在跳动，而声音比火焰更加焦躁，“给我飞起来啊。”

　　“轰隆。”

　　天崩地裂.

　　岩石断裂的轰鸣越来越响，脚下的地面突然多了一条裂缝，随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眨眼之间，裂隙已经蔓延到，在一个人和一团火的惊呼声中，轰的一声，地面彻底崩塌，千万吨岩石裹挟着泥土，坠向深不见底的地层深处。

　　“啊~~”

　　脚下一空，瓦伦特小姐连人带托盘一起坠向深渊，绝望的尖叫刚刚响起，腰间和手上突然一紧，像是被什么拉住了一样。

　　坠落停止了？

　　咚咚，咚咚。

　　心脏紧张的跳动着，瓦伦特小姐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

　　上面是黑漆漆的岩层，一块块岩石正崩塌坠落，脚下是无尽的深渊，深不见底。身在半空，甚至分不清是在向上还是向下。

　　下一刻，火焰愈发旺盛，破破烂烂的热气球膨胀到了最大，在无数落石中逆流而上，朝着头顶完好的竖井冲去。

　　“林奇先生，真的飞起来了。”

　　瓦伦特小姐挂在绳子上，盘起的头发不知何时已经散开，栗色的长发迎风飞舞。这位贵族女士紧紧攥着绳子，眉梢眼角尽是藏不住的喜悦和兴奋，仰起头注视着头顶托盘上跳动的火焰，火焰明灭，映得目光闪烁，似乎藏着难以形容的情绪。

　　“呵，是啊，我们要回家了，再见，祖尔格拉萨尔。”

　　人形火焰闪了闪，变得更加旺盛，热气球又破又丑，却飘飘荡荡的越飞越高，没入了保持完好的竖井里。

　　(本章完)

第158章 归来

　　“作为诺林-莱茵铁路的一部分，百思特山隧道事件其实相对独立，具体情况现已基本查明。”

　　“百思特山隧道的主要矛盾集中在异类部族纷争上，关系到邪神信仰和远古遗迹的存在，详情见下文。但整个铁路事件还有很多问题，需要继续跟进调查。”

　　“瓦伦特家族作为部分挖掘区域的土地所有者，对此持反对立场，并与封地内的少数族裔穴居山民联合，在首都诺林和莱茵市媒体上经常出现的少数族裔保护论和矿业开采是国家命脉论都由该家族在背后授意，而且在王国上议院里的九个反对席中，有三个席位来自瓦伦特家族的势力。”

　　“除此之外，瓦伦特家族和穴居山民联合，在隧道挖掘先期准备施工人员中制造恐慌，并直接导致了部分死亡事件（仅限于百思特山隧道工程部分的施工人员部分）。”

　　“以上即为百思特山隧道工程的反对方，支持方则以下议院的格兰特议长为代表。据当前掌握的可靠消息，格兰特议长背后由冶金公会和制造业协会支持，代表莱茵大部分工厂主的利益。支持原因尚未确认，但据相对可靠的猜测，可能与挖掘工程的物资供应有关，确定信息尚需进一步调查。”

　　“据知情人士透露，曾经有兰德河航运协会和码头工人互助会的代表曾联系过瓦伦特家族，表明部分势力迫于压力似乎结成了反诺林-莱茵铁路联盟，希望瓦伦特家族也加入，但出于地位、体量等多方面因素考虑，瓦伦特家族没有与其进行进一步接触。因此有了前文所述的百思特山事件相对独立的结论，铁路事件另有反对者，而上述的部分势力可以作为下一步调查的突破口，继续深入了解。”

　　“报告者，林奇·利维夫侦探，第五纪1399年6月5日。”

　　轻轻吁了口气，把最后完成的概要放在厚厚一摞报告的最上页，林奇放下笔，望向窗外的夕阳。

　　距离祖尔格拉萨尔事件过去已经十六天了，自己也在床上躺了十六天。

　　5月21日凌晨，青麦区一处农舍里正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

　　守望者由负责人V先生亲自带队，带着十多个正式猎人、大批编外猎人和上百个秩序之厅的蓝制服，连夜包围了瓦伦特家族的农庄，在高草丛外与里面的八个山民对峙。

　　要求只有一个，把守望者的顾问交出来。

　　据说是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男装女性猎人夜里突然感到不安，去检查了荆棘花的地下洞穴，找到了神才知道为什么林奇顾问留在那里的信件，上面明确说明了他的目的和目的地。

　　于是那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安格尔警官连夜踹开了上司的门，又砸烂了稻草人俱乐部酒吧里一半人的酒杯，带着上百人冲向了青麦区。

　　而V先生不仅没有阻拦，反而全力支持，还向几位民间组织的顶级强者连夜发出了照会。

　　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万一是真的，那随时可能升级为涉及邪神的毁灭级（第四级）甚至是降临级（第五级）事件，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以防突发状况。

　　于是，一边是五级权能的中级歧魂者带队，但有着官方BJ的大队人马，另一边是有高级强者坐镇的少数族裔，由于林奇并未现身，双方有些犹豫是否直接开战，就这样在农舍对峙了十分钟，冲突一触即发。

　　而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林奇和瓦伦特小姐裹着一个破帐篷，踩着个大餐盘，就那么凭空出现在农庄。

　　上空，二十多米。

　　随后尖叫着从天而降，落在双方对峙的中央，让垫在下面的林奇当场摔断了腿。

　　于是，一个邪神试图降临凡世，两个有勇气有担当有魄力有实力的年轻人，在山民们的帮助下，带着酒肉和刀剑，把自己伪装成祭品，与邪神分身勇敢抗争，最终击溃邪神保护了世界的故事就此诞生。虽然故事在林奇的强烈要求下，V先生不会对外宣传，但莱茵市的那些高级强者和高端势力，想必多少会知道一些。

　　而作为阻止邪神阴谋的无名英雄，林奇被送回了公寓里，在床上一躺就是十六天。

　　不光是摔断了腿，实际上他伤的不轻。

　　两度贯穿身体，肠子多处损伤，这还只是最轻的，更严重的是对自己用了血之挽歌从体内汲取大量血液，让他陷入了严重虚弱，必须卧床静养，再加上腿伤，只躺十六天都算幸运的。

　　不过和瓦伦特小姐比起来，林奇的伤都不算什么了。

　　林奇开始不知道，后来听给他治疗的那位老人说明才知道，瓦伦特小姐的情况远不像看到的那么乐观。

　　本质上她的身体是做了神灵和邪神的战场，两个至高意志在她体内发生碰撞，虽然不是针对她，但余波已经足以摧毁她的所有生机，根本不是针对性的简单临时治疗就能救回来的。

　　但幸运的是，林奇选择了最恰当的方法，血之汲取的治疗是自动针对损伤处的修补，属于全方位的，再加上她清醒过来之后的几次自救，算是勉强撑了下来，不过一回到现世没多久就晕了过去，到现在也没醒过来。

　　不过据治疗林奇的老妇人说，苦难教会给这位同信姐妹安排了最好的治疗，而且她的灵魂出乎意料的并未受到邪神的侵蚀，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

　　老妇人是苦难教会的南丁格尔修女，据说是教会的大人物，很受其他修女尊敬，就连麦琪太太和小玛莎见到她，都表现的恭恭敬敬的。虽然不知道这种身份为什么主动上门治疗，但林奇对她还是很有好感的，并不怀疑她的诊断，因此也就不再为瓦伦特小姐担心，只是这个卧床静养的要求实在太折磨人，尤其是麦琪太太还在老妇人的授意下帮他谢绝了所有访客，无聊之下，林奇干脆把维恩公爵的报告赶了出来。

　　放下笔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林奇又打开报告添了一句。

　　“另，阴影联盟态度极度危险，必须保持高度警戒，他们的信息具备可信度，但同样具有极强的诱导性，需要尽可能避免根据他们给出的信息做出任何决定，否则很有可能受到不良诱导。”

　　这才重新合起报告，实际上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脊背发凉。

　　这个黑蜘蛛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是真的，然而一旦相信他，只能毫无察觉的坠入深渊。回头想想，如果自己不是走上了不朽之路拥有至高意志这张底牌，而只是一个普通歧魂者，恐怕早就死透了。

　　不仅自己和瓦伦特小姐死透了，还会亲自唤醒邪神，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因为自己而死。到时候成为整个中土大陆罪人的想必不止是自己，一旦自己的身份被公开，那背后的红月女士肯定也要背上巨大的污名，很难再洗脱。

　　‘能知道你的存在，还能从一开始就算计我，甚至把目标直接指向你。呵，我记得你说过，连邪神也无法发现你的存在，那么答案很明显了，他背后站着比那些旧日支配者更高的存在，比如说，另一个想要踏上归途的神灵？还是那十二位中的一位？他的身份应该和我一样吧，邻居。’

　　【不，你是特殊的，没有人和你一样，我不会骗你。】

　　‘只会假装没听见避免回答？’

　　露娜女士马上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假装没听见。

　　‘那么，他代表着某位陨神，只是和我情况不一样？’

　　【不是陨神，陨神不会知道我的存在。】

　　‘是主神？’林奇吸了口凉气，只觉得嗓子有些发干，‘所以，十二主神里，有一位对你和我持有敌对态度，而且为此不惜让邪神降临现世，制造波及世界的巨大灾难？’

　　【不，是至少有一位。】

　　‘谢谢纠正，真是好消息。’林奇苦笑道，“你知道是谁吗？”

　　【抱歉，这件事真的不知道。】

　　‘其他都是假的对吧。’林奇暗中翻了个白眼，倒并不怎么在意，反而很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没有任何硬性要求，一切由自己判断和决定，虽然有时候会少一些帮助，但有所得总要有所失，想要自由度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就回答另一个你知道的问题吧，我那天意识到了，第三纪末果然也是终结与灾难，而且同样是瘟疫、战争和饥荒。不会真的每一纪末都是这个套路吧，然后又要开始了，所以你希望我帮你阻止这些？’

　　【不需要，这么做没有意义。】

　　‘嘶，所以又要开始了这一点你没有否认？’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