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ainink
那张眼中闪着感动的泪光的脸。
“露西……”大卫的口中轻轻念着她的名字。
“我在这里哦，大卫。”露西凑了过来，两人的距离很近。
“对不起。”令露西意外的是，大卫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道歉：“我食言了，没能……和你，去月球。”
“以及，最后你活下来了，真好。”
“……”
露西沉默了半晌，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为什么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啊，你这个蠢货！”露西一边流泪一边笑着说：“道歉的话我已经听够了，大卫，现在，你也活着，不是吗？”
她轻轻地身后，从大卫的脖颈上，将已经完成工作报废的Relic取了出来，丢在一边。
“你的歉意，就用以后的时间和行动来弥补吧！我们还有机会……以及时间！”
“嗯！”
嘴角费力的上扬，大卫终于在这一刻笑了出来，清秀的笑容，像是一个开朗的少年。
就像是他刚刚取得了曼恩的初步认同，真正加入到那支赛博朋克小队，并且在那里找寻到了“活着”的实感时，与同伴们在一起才会露出的，真心实意的笑容。
而在另一边，墨启盯着早已睁开眼睛但是没什么其他动作的瑞贝卡，突然扭头打断了那边都快亲上的两人。
“你们真的不打算看看这个小姑娘吗？”
“……”
056.. 4K 他唯一想做的事情
比起大卫，瑞贝卡现在的状况要更令人担忧一些。
毕竟比起大卫在还有意识的情况下被送到荒坂的实验室里，瑞贝卡被荒坂回收的时候，可就只剩下那微乎其微的一口气了。
她在当时被亚当·重锤从天而降砸了个正着，当场就只剩下半截了，血喷了一地，也就是她的身体在最后一刻下意识的躲闪，不然连这上半截都保不住。
终究还是要归功于赛博改造，对自己身体进行过植入体改造的人总是要比原装货的生命力要强一些。
也就是因为还剩下最后一口气，荒坂的研究员觉得有必要观察一下从即将停止活动的大脑中提取的数字印迹，用来和正常的印迹做对比，这才让瑞贝卡也进入了神舆之中。
现在看起来，在从濒死的大脑中提取出来的数字印迹虽然比完全停止活动的大脑里弄出来的强，但是也没有好太多。
此时的瑞贝卡看起来就呆呆傻傻的，完全没有露西记忆中那种火爆直接的模样。
“露……西？”
瑞贝卡歪着头，盯着露西看了好一会，这才有些费劲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呼……还好。”露西既是庆幸又有些沮丧地说道：“至少她还有意识和记忆，就是不知道她这个症状能不能恢复过来。”
如果瑞贝卡只能够保持这副模样，那也太惨了一些。
“这孩子对于外界的感知有些迟钝，但是她的身体指标是正常的，我想这是这枚数字印迹的原因。”
维克多为瑞贝卡检查了一下，看着反应在电脑上的数据，他皱了皱眉，不过随后就放松了下来：“嗯……问题不大，既然她的身体是正常的，就说明有恢复的空间，给这孩子一点时间，她会慢慢适应自己的身体，最终借助身体让自己的精神恢复正常。”
维克多在这方面的发言还是有着权威的，有了他的保证，露西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好了，这是你们的药，拿着然后赶紧离开吧。”
从柜子中挑挑拣拣，最终将几包药放在了露西的手中，维克多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的工作结束了。
◇
他们给大卫和瑞贝卡买了两辆轮椅，这种可以通过手机或者网络接入仓直接遥控的轮椅就算是露西一个人也能把两个刚刚重获新生的家伙带回家。
“……你们帮了我很多忙，已经完全超过了委托的界限。”露西看上去有些难为情：“我准备的委托金恐怕不足以支付这些。”
复活一个人所需要的金钱在这个世界，在Relic的面前足以被量化。
不过如今的两人重新获得了肉体属实是意外之喜，完全地超过了露西的预料，甚至让现在的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后面这部分……算是我们的肆意妄为了。”望着走在前面的同伴，V双手插兜，朝着露西笑了笑说：“其实接下这个委托，我们从一开始也没准备图你那几个子儿，你很清楚的，带客户浏览荒坂塔，可不止你开的这个价。”
露西苦笑着点了点头，并不否认。
她只是准备了五十万欧元，就找到了这么一群能把荒坂塔拆了的杀神，这要是让军用科技听到了，出十倍价他们都愿意。
不过，露西还是有些好奇的问：“那你们……这是为了什么？”
“其实在面对重锤的时候，我们说了，只是觉得心里不爽而已。”V很干脆的承认道：“嗯……我们通过了一些渠道，了解了一下你们的过去，大家觉得可惜，所以愿意帮忙，就这么简单。”
大家都见惯了悲剧，但是如果能有一个改写结局的机会，他们还是很有兴趣来试试的。
“至于我……”V顿了一下：“更多的，还是现在的我已经找到了想要做的事情，你们的目标，正好与我的有了一些重合。”
他的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为什么以前米斯蒂为他测塔罗牌的时候，每次的结果都会不同，甚至连着推测数次结果都是相互冲突的。
那是因为那时候的V并没有决定好自己真正要去做的事情，他的可能性太多了，觉醒者的身份更是将这些可能性放大，每一种都有可能，米斯蒂的每次预测其实都是在展现V有可能前进的方向。
而现在，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他的可能性也就确定了下来，米斯蒂为他预测的未来，也开始变得大差不差。
力量、皇帝、世界。
V的运气很好，世界意识真正的将他视作了[主角]，一位觉醒者主角，他可以几乎畅通无阻的朝着他想要的结局前进。
现在他的方向已经确定了——他要把这个畸形的世界，烧成灰。
“你们以后准备怎么办呢？”V饶有兴趣的问露西。
“如果有钱的话，其他地方的医疗条件是比不上夜之城的。”露西说着她未来的打算：“等到大卫和瑞贝卡的身体好一点了，至少能够自主行动以后，我准备带着他们离开夜之城，去找法尔科。”
“哦，你们的那个司机。”
“嗯。我已经和他联系过了，他可以帮我们暂时安排个地方过渡用。”
“离开夜之城……也不错。”V点点头：“这座城市并不是好地方，你我都清楚。”
所谓的逐梦之城，只会将人们的梦想吞噬殆尽，连同他们最珍贵的东西一起。
像他们这样的人，只要能活着离开这里，最终对这座城市的回忆，总是苦涩与血腥多过那些幸福美好。
“那么就这样吧，这些钱，还是请你收下，我不会坏了规矩。”露西笑着说：“等到一切都好起来了，我会再来表示感谢的。”
“多保重。”
一切在这里暂时的告一段落，露西带着大卫和瑞贝卡离开了，他们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夜之城，V有预感他们未来还会再见，他在那三人的眼中，都看到了名为[希望]的光芒——包括瑞贝卡也是的。
“可要好好的活下去啊，来之不易的第二次。”V轻声的说道，最终转身。
双方在这一刻分道扬镳，都奔着各自的未来而去。
所有人的眼中都有着希望与期许，他们对明天充满了信心。
◆
在2077年，人类仍然处于探索太空的初级阶段，毕竟他们还没有研究出跃迁引擎这样太空远航所必须的科技。
不过对于地球周边他们倒是已经充分的开发了，看看地球轨道上到处都是卫星和空间站吧。
可回收的航天器带来了更多的可能性，除了科研以外，现在[太空旅游]这样的商业项目在有钱人中也是非常流行的。
比如说，去月球旅行，只要25万欧元一人。
这个“只要”，是针对那些上层人士的，真正的有钱人不会在乎这小几十万的花销，即便这笔钱几乎是那些底层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数字。
现在，就有这么一艘外观像是列车一般的航天器，缓缓地朝着月亮驶去。
它上面承载的乘客非富即贵，当然，也还是有那么三个异类。
“喔！我们快到啦！”
略显喧闹的声音来自一个矮小的身影，似乎是个小孩子，即便是在航天内，所有人也都是穿着航天服的，高矮胖瘦看的并不是特别清楚。
不过这么清丽活泼的声音，想必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吧。
“大卫，月球可快到了哦，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的样子啊？”
瑞贝卡从窗户前扭头，看着大卫一脸复杂的表情，忽然换上了局促的笑容：“该不会是因为我在这里吧？放心，等下了飞船不到重新集合你肯定见不到我的。”
“根本不是因为这个啊！”大卫的眼角抽了抽，反驳道：“我只是有些感慨！你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啊。”瑞贝卡重新把脸扭向了窗户，声音低了下来，看不清她的表情：“死而复生什么的，当然内心是很复杂的。”
“……”
现在距离他们重生的那一天，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他们对新的身体适应的很好，毕竟本身就是他们的身体，哪怕是瑞贝卡，也是迅速的从仿佛弱智儿童一样的状态中挣脱了出来，渐渐地恢复了过往的样子。
她总是这样的，看起来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其实早已见多识广，内心足够的坚韧与成熟，大卫心中所想的那些同样在瑞贝卡的心中徘徊。
飞船停靠在月球上的研究基地前，这些游客花了25万欧元就只能体验体验月面行走这样的项目，然后参观一下研究所部分内部设施，仅此而已，他们甚至不能够私自带出哪怕一点的月壤之类的东西。
看着瑞贝卡像其他人一样在月面上跳跃、奔跑，发出一阵阵的清脆笑声，大卫和露西转身，朝着没人的地方慢慢走去。
他们就这样肩并肩的走着，两人的手紧紧地挽在一起，即便厚重的航天服隔绝了双方的接触，他们依然能够感觉到彼此之间的羁绊。
两人就这么走着，月面上留下了两人长长的一串脚印。
“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呢……”大卫感叹道，他扭头看向了露西，笑着问：“感觉怎么样？”
“什么？”露西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实现梦想的感觉啊！”大卫说道：“你一直想要来的吧，月球。”
“是啊，我的……梦想……”
露西的目光看着自己脚下的月壤，沉默了片刻，她语气复杂的说：“其实在那之后，我自己独自来过一次月球，旅程很孤单，但我看到了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场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感到开心。”
她叹息道：“或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的梦想就不是登上月球了。”
“啊？抱歉，我不知道。”大卫有些苦恼的敲了敲自己的宇航服面罩：“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准备点别的什么……”
“但我很开心，大卫。”露西话锋一转：“你还记得，这让我很开心。”
一路走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和他都变了许多，就连曾经的梦想在如今实现，也不能够让露西感到兴奋与激动。
可是她还是感觉很开心，与梦想实现完全不同的开心，因为这次她并不孤单。
“跟我来。”露西说道，她伸手遥遥一指：“还记得那里吗？”
“哦！是超梦里的那个月坑！”大卫想起来了：“我们当时坐在那里聊天，眺望着地球，然后曼恩就闯了进来，还给了我一拳……”
大卫的声音越来越小，表情也变得哀伤。
曼恩……
大卫情不自禁的看向了自己的左手，曼恩因为过度的义体改造变成了赛博精神病，他的左臂是他最后留给大卫的东西，大卫也一直使用着这只装备了射弹系统的义体，即便是有了更新的型号也不愿意换。
现在包裹在太空服下的手臂纤细、脆弱，只有普通人的一半水准，他的复健还远远没有结束。
但是，他终究是活过来了。
只有他和瑞贝卡，挣脱了死神的手，重新活了过来。
大卫有时候会有些贪心的想，如果所有人都能够活下来那该有多好。
当然，这些只是想想罢了。
他不是V，打不出完美结局，夜之城也不会给他机会。
一旁的露西见状无奈的摇摇头：“唉，难得出来，就不要想那些事情了！”
她抓起大卫的手臂，纵身一跃，高高跳起，带着大卫向前方跃去。
就像当年他们在超梦中一样。
两人坐在月坑的边缘，双脚悬空轻轻晃荡。
“呐，大卫，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露西眺望着地球，轻声问道。
“想做的事情吗……”大卫想了很久，最后苦笑出声：“没有了。”
“没有？”露西有些意外。
“我一直再用别人的梦想支撑着自己活下去、往前走啊。”大卫的目光柔和了下来，他口中喃喃说道：“妈妈、曼恩……已经足够了，接下来，我想要为自己而活。”
“大卫……”
“露西。”大卫转过身体，很认真的看着身边的她：“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不再分开，这是我内心，真正想要做的。”
露西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愣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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