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速冻玉米
罗丝透过了她的眸子，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一些幻想。
熊熊燃烧的赫兰贝特镇、肆虐的地狱魔神屹立在废墟上、宁静祥和的主位面小镇仿佛化作了人间炼狱……
自己所熟知的、亲近的那些少女，自己的弟子、自己的好友，都凄惨而痛苦地重伤或者陷入濒死。
伊莎贝拉、蒂娜、卡诺尔、多萝西……
一个个身影晃过，让罗丝每看到一个，心脏都猛地抽痛一分。
尽管这只是“幻境”，她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但是不知为何，这真切地好像是某种必然发生的未来。
“只要自己拒绝她，这一切就会发生”——这样的念头滋生于罗丝的心底。
她甚至看到了茫然的、痛苦的自己跪坐在废墟之上，无声地恸哭哀嚎。
这便是，来自地狱之主梅菲耶茨的……
威胁。
在幻境不知持续了多久之后，梅菲耶茨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
“那么——意下如何，罗丝琳达小姐？”
她俏皮地问着，抬起了手指，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站在她对面的罗丝，却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般的，瘫软到了地上。
一滴滴的冷汗从额头上滚落，胸口仿佛被压下了千钧重石，每次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
她不知道这算是精神类法术的效果抑或是什么……
但是她觉得，刚才看到的一切，比五色主持的试炼之中的那些小打小闹都恐怖的多。
自己的勇气试炼某种意义上被希乐打断了，但或许这才是自己最不愿意看到发生的景象吧？
五色究竟只是为了试炼自己，是借助自己的“认知”来构建恐惧的景象。
所以，在被梅菲耶茨残忍地将这些展露之前，罗丝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还有可能面对这样的景象。
这是超越了罗丝想象的恐惧。
甚至她已经无暇去思考，为何作为“保险”的在自己灵魂之中的希乐，在这种明显超过自己“阈值”和承受范围的精神攻击下，没有出现！
现在的罗丝，已经丢掉了几乎全部的思考能力。
“答应我的条件！除非——你想亲手害死所有人！”
梅菲耶茨陡然敛起了笑容，以居高临下的口吻充满威严的说道。
声音严厉且庄重，犹如宣判！
她直到这一刻，才显露出执掌审判的地狱之主的一面！
这话语像是化作实质，再次压在了早就不堪重负的罗丝身上，让她痛苦地跪坐着抱住了自己脑袋。
而在位面之外，罗丝目之难及所在的诸多位面的缝隙之间，一道墨绿色的流光和燃烧的娇小身影几乎是同时出现，化作了魔王与库露露。
她们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是没有过多的交涉，一起看向了身前的半位面空间。
这正是罗丝所在的半位面空间。
透过位面壁垒，她们能看到其中的梅菲耶茨与罗丝，也察觉到了张开的地狱大门。
“该死的地狱恶魔。”
魔王的脸色冰冷，眼底的雾气翻涌着，准备降临半位面之内。
“梅菲耶茨，祂真的是觉得自己行了啊！”
库露露的声音也充满了愤怒，似乎准备从虚空之中掏出什么东西出来。
但是，这时，两个人的肩膀上却突然搭上了两只白嫩的手。
“别急，亲爱的现任魔王大人，还有我可爱的库露露宝贝儿哟。”
“再往下多看看嘛……现在还不到‘非出手不可’的时机呢！”
有些欢快的声音响起，让库露露与魔王都吓了一跳。
“是你？！”
两个异口同声地说着，转头惊诧地看到身后。
随后，两个人都露出了松了口气的神情。
“所以，你确认没有事吗？”
魔王看着那出现的人影，微微蹙起眉头说道。
“安心安心安心，我不会拿她的生命安全开玩笑的，梅菲耶茨这家伙啊几斤几两我清楚得很，执掌‘裁决’却油滑得要死，她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所以不敢真的怎么样的。”
人影满不在乎地说着，语气有些随意。
“就算你们不来，她也不敢造次的……毕竟她如果真的‘越界’了……那可就给了我极好的‘动机与理由’了……”
说到这里，人影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笑容。
“更何况，别小看罗丝啊——梅菲耶茨以这种程度的威逼利诱就想要动摇她，可是要吃大亏的！”
库露露和魔王听到对方的话语，微微点头。
“也对……那毕竟是罗丝卿。”
“没错啊，‘复苏’的投影都被小罗丝自己解决掉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这两个火急火燎赶过来的人，在听了一番劝说之后，却突然有些淡定了下来。
在位面之外的三人，一起继续看向了砂之遗迹半位面内部。
此时的罗丝，已经彻底跪倒了。
她抱着自己的脑袋，其中回荡着梅菲耶茨的声音。
仿佛有一整个位面都在对着她呐喊。
“臣服！臣服！臣服！”
这超越了任何一种精神法术与暗示，哪怕是最纯净的星灵力量也无法与现在罗丝所遭遇的“洗脑”的声音媲美。
因为这是位格的压制与权柄的体现。
执掌“裁决”的梅菲耶茨，在没有法律的地狱，她的话语，就是最有效的法律！
因此，她所说的话，天然着带着“无法抗拒”的属性！
511 信赖着罗丝的抉择！
罗丝的脑海之内，梅菲耶茨的声音不断回荡着，却不见丝毫减弱。
甚至每回荡一次，仿佛都好像微微地有所加强！
之前出现过的那些残忍的、自己绝对不愿见到的画面，也在重复着闪回出现。
这让罗丝痛苦无比，整个灵魂都仿佛战栗了起来。
梅菲耶茨看着这一幕，猩红的眸子冰冷无比。
作为裁决魔神，她所说的一切都不容置疑。
她所展示的一切，也是必定会发生的未来。
这就是她的权柄。
当她说出“流放”、“囚禁”或者“死亡”的时候，哪怕对方也是神，结局也会注定。
这就是“裁决”的权柄。
裁定万事万物、决断一切因果。
不可冒犯、不可逾越——那个魅魔根本不可能抵挡的住！
哪怕她的血脉显赫，哪怕她的手段层出不穷……
但终究，也只是一个圣域。
未曾踏足神明的领域，怎么可能违抗神明直接动用权柄之后的力量。
这方半位面归于自己，只是时间问题了。
只要……她背后的家伙不插手的话。
她看向了位面之外，隐隐能感受到一些令她忌惮的气息存在。
但是对方也没有动作。
这让梅菲耶茨多少有些意外了。
祂将“本源分身”放到此处，自然不是为了给罗丝展示自己的诚意，也是为了提防罗丝的后台。
虽然忌惮那些家伙，但其实梅菲耶茨没有多么畏惧她们。
真要开战，地狱确实不虚于任何一方神系。
但梅菲耶茨的性子确实不怎么偏爱使用暴力。
既然对方不打算出手，对她而言也是好事。
“那么，砂之遗迹，我便收下了。”
梅菲耶茨这么说着，看向了不远处的“五色”。
这间半位面的核心、人造的少女，从罗丝与她谈判开始，梅菲耶茨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就将她与罗丝“隔断”了。
刚才罗丝所看到的站在那里的五色，只不过是隔着无法逾越的屏障的一道映射。
梅菲耶茨轻轻地解除了这一切。
被释放之后，带着眼镜的少女，看向了地上痛苦的罗丝。
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愤怒。
“你这家伙——！”
五色低声呐喊着，就要再次引爆这处半位面。
“脾气别这么暴躁，小姑娘。”
梅菲耶茨轻轻地说着，挥挥手，桌椅茶具再次出现。
“我们不妨来谈谈交易，如果你看不得这个魅魔遭受痛苦折磨的话，就把这片半位面交由于我怎么样？”
梅菲耶茨如刚才和罗丝交涉时那般，轻笑着说道。
“我所要的只是这方半位面，你是它此时的主人，那个魅魔是你认可的、它既定的主人。”
“无论是你和她，谁与我达成交易，都没有问题。”
“我甚至可以给你赋予身体、灵魂与生命，把你从这之中‘解放出来’！”
梅菲耶茨几乎是把刚才和罗丝所说的条件，再次复述了一遍。
但是正如罗丝所料的那样。
“五色”是知晓梅菲耶茨所说的方案的代价的！
“赋予身体、灵魂与生命……我已经有的东西你要怎么赋予，”五色冷冷地说道，“把我原本的东西拿走，换上更劣等的东西是吗？抹杀掉我的人格，再用我的灵魂碎片造一个与我相近的仿制品——这就是你说的‘赋予’？”
五色反问道。
“哦，展开说之后，确实听起来没有那么美好了，”梅菲耶茨撇撇嘴，“不过我们可以换另一种美好的说法——你可以为了这个魅魔‘牺牲’啊。”
“她现在可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呢，是牺牲你这个刚刚认识的好朋友，还是牺牲之前在主位面共同经历了很多的亲密伙伴，”梅菲耶茨看着罗丝，叹息着，“不得不说，太聪明不是好事呢……如果她意识不到我获得半位面的方式必然无法与你‘存在’共存，她恐怕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而且就算是人工灵魂，就算是刚刚认识，她也把你视作了等同重要的家伙……才这么难以抉择的呢。”
“真是奇怪的观念，明明应该很好选才对——无论是从时间还是数量，显然都是牺牲掉你最合算，是不是啊？”
梅菲耶茨笑着对着五色说道。
字字诛心。
五色沉默了。
她也明白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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