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里香
他体内的崩坏能彻底空了，全身没有一处不在悲鸣，纯白色的头发恢复成金色，却显得如此黯然失色。
一如他此刻苍白的脸，让人想起了一句老话。
……他真的是一滴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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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儿砸~儿砸~
天命总部的控制室内，鸦雀无声。
房间里的两人出神凝视着画面中恍若天空塌陷的一幕，纵使是狂卷的炽热焚风似是要从屏幕中倾泻而出，他们依然久久无言。
符华视线定格在背影熟悉的白发男人身上，恍惚间脑海里似乎浮现出了一位昔日好友的样貌，与屏幕上的人隐隐重合。
纵然在下一刻，半跪在那里的男人恢复成了杂乱的金发，气势也为之一滞，可瞬间的重影却永远定格在她脑海中，如幽灵缠绕般挥之不去。
良久之后，她默然叹息。
“隐藏在卡斯兰娜血脉中的崩坏兽因子，竟然真的被你唤醒了。”
符华瞥向奥托，眼神深邃得让人看不透。
“真有你的啊，奥托。”
这个男人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此，你永远也不知道他到底能够达成什么样的奇迹，纵观古今前后千万年，能够在崩坏的世界中做到如此程度的——
除了MEI博士，也就只有他了。
哪怕，他的真心并非是消灭崩坏。
“人的潜力是无穷大的，老朋友。”奥托欣然接受了符华冷漠的赞美，不以为意：“而往往激发这种潜力的，则是执念。”
他看向符华：“就和你一样。”
符华低垂着眉，仿佛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也懒得多说什么。
他们俩虽然合作了上百年，但归根结底也仅限于此，谈不上互相猜忌，但终究都保持着戒备。
因为有的时候，稍微放松一瞬就有可能惨遭利用而不自知。
就比如有一次天命总部莫名其妙就出现了一套试做版的赤鸢仙人手办，直到她偶然回总部报告才碰巧发现。
就算事后郑重警告奥托要尊重她的肖像权，可卖出去的东西……再也收不回来了。
所幸，没有人会把那个人们口中‘好漂亮的仙人’手办与符华联系到一块儿。
总而言之，和这个男人相处，切忌掉以轻心。不然你什么时候被他给卖了都不自知。
一念至此，符华站起身。
“这就要走了吗？”奥托看着忽然起身的旧友，挑起眉毛。
“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应该没我什么事了。”
“唉，不要整天把任务啊命令啊之类的挂在嘴边。先说好，我可从来没有给你发布过任何任务和命令，只是出于老朋友和合作伙伴的立场，想请你帮个忙而已。”奥托耸耸肩，说得很委婉。
符华又瞥了他一眼，无言沉默。
“好吧好吧，如果你真的想离开，我自然不会拦你。”他面露浮夸的惋惜之色：“本来我还准备了上好的美酒，打算和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叙叙旧呢。”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我都并非念旧之人，无需浪费时间。”
符华深呼吸，因使用羽渡尘而虚弱的身体此刻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如今一切都已然尘埃落定，她该帮的也帮了，能看的也看了，剩下的事情想来已经不需要她在场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必要的话，符华根本不想进入这里，尽管她忘却了许多事情，但内心的痛苦却不会因此消失。
每当进入天命总部时，她的心情都会被一层阴霾所笼罩，仿佛遗忘在脑海中的过往记忆浮出水面，在昏暗的光影下若隐若现，而她就漂浮在水面上，感受着如同万里冰河般的冷冽刺骨。
有人说，失去记忆的同时也会失去那份记忆所带来的情感。
可符华当初为了拯救苍生，以记忆作为代价燃烧羽渡尘时，却并没能将那些记忆所带来的痛苦与伤心一并燃尽。
它们就像是背后灵一般纠缠着她，每当她即将忘却之时便从背后拥抱住她悄声低语，重新唤醒沉痛的悲伤，解开她将要愈合的伤疤。
这也是为何她学会了喝酒的原因。
——
目送着符华离开房间，奥托伪装的表情趋向于平静。
他重新转头，注视着屏幕中的背影，一只手搭在座椅上轻轻敲击，模样似是在思考。
片刻之后，他轻声低语，眼底里弥漫出一丝冷漠：“真是没想到，居然连前文明纪元用来消灭律者的天基动能武器都用上了。”
“胡狼小姐，看来你对我儿子的仇恨……很深呐。”
寂静之中，一丝清脆的碎裂声响回荡在房间里，仿佛在宣泄心中的怒意。
那张座椅，竟然在奥托的轻轻敲击下浮现出无数道细密裂隙，随时都有可能四分五裂。
一直以来，奥托都是一个谨慎且精于计算的人，除了在面临与卡莲有关的事情上疯狂过之外，他向来理性如机器人。
一旦他精心准备的计划，必然会将各方面因素都考虑进去，哪怕是最难揣测也最难琢磨的……人心。
可是，在这场花费了两年时间布下的棋局里，他终归还是漏算了最致命的一点。
天基动能武器——上帝之杖。
这颗沉睡了千万年的魂钢卫星，用于灭杀律者的终极兵器，竟然会被用来对付他的儿子。
当年第二律者都快要毁灭整个欧洲时，怎么也不见你们动用呢？
奥托的表情彻底冷冽下去，眼中隐约浮现出冰川般的彻骨杀意。
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认为世界蛇失去了他们的尊主之后，便成为了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但恰恰相反，正因为那个男人不在了，他们反而更难缠了。
从光明正大的对抗，到隐匿于暗处伺机而动，更加契合了他们的组织名——蛇。
“世界蛇……世界蛇……世界蛇……”奥托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禁忌的名字，眼神渐染阴冷：“虽然我对于你们圣痕计划中所提到的技术很感兴趣，但目前看来——”
“你们有些过于不知好歹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阴暗情绪驱散。
不管怎么说，最终结果确实按照着他的预期那样发展，还算成功。
——他家的孩子，终于长大了。
“琥珀。”
随着话音落下，房间的暗门开启，白发女性走了出来，神情恭敬。
“主教大人。”
“通知幽兰黛尔，直接将两人送往医院接受治疗，剩下的事情自有人去处理。”
奥托吩咐道，忽然语调一转：“另外，帮我准备几件好看点儿的衣服。”
他转身，走进黑暗之中。
“我去稍微准备一下，然后去见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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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闭嘴！（物理）
暴风雨停歇。
灾难过后的城市里，人群在女武神们的保护下陆陆续续从防空洞走了出来，每个人的神色都显得彷徨而不安。化作废墟的街道上，不时有砖块瓦砾从残破的大楼坠落，狠狠砸进地面尘土飞扬。
放眼望去，唯有零星的电火花闪烁，像是在孤身凭吊。
“你们从这里往城东出发，你们从城西，你们兵分两路分别从南北方向进行地毯式搜索，剩下的原地待命，保护市民！”
亚尔薇特正手忙脚乱地指挥队员进行搜救行动，目前仍然联系不上总部，所有的设备也失灵损坏，她们只能在昏暗的环境下依靠眼睛与呼喊来救助难民。
虽然这座城市的危机已经解除，但她们的任务，才刚刚开始。
“是！”
收到指令的女武神们肃容敛眉，迅速行动起来。
微弱的光线下，她们每个人肌肤上都或多或少缠绕着白色绷带，有的上面还渗出了暗红色的血渍，凛然刚毅的年轻面孔也沾满了雨水与灰尘。
在这场灾难中，她们失去了很多，也许是战友，也许是别的什么。
但她们并不说，只是默默地咬牙，以冷静与理智去面对惊慌中的普通民众，这样才无愧于女武神之称。
亚尔薇特指挥完毕之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连嗓子也隐隐有些干渴。
她微微喘了口气，转过身走到受惊的民众面前，轻声安抚道：“各位请放心，你们已经安全了。”
尽管她的声音很真挚，也很轻柔，但在场的难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都透着后怕。
他们只是一群普通的平民百姓，炸弹爆炸的时候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座城市在顷刻间便沦为了战场，和平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昨天还在一起欢笑的家人如今却已经永远的长眠于此，再也醒不过来了。
“真、真的吗……”沉默了半晌，有人小心翼翼地问：“不会、再有什么东西爆炸或者从天而降了吧？也不会再有那些可怕的怪物和丧尸袭击我们了吧？”
“不会的，亚恩大人已经彻底解决了危机。”亚尔薇特柔声说：“总部的救援小队马上就要赶来了，抱歉让你们受惊了。”
她露出一个安抚人心的甜美笑容：“请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的话语就像是一针定心剂，让所有人心中的不安和恐慌都烟消云散了，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眼瞳里隐隐有晶莹的泪光闪烁。
这场持续了一夜的噩梦，终于画上了句号。
刹那间，劫后余生的狂喜让他们忍不住爆发出一阵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他们有的振臂高呼手舞足蹈，有的相互拥抱抱头痛哭。
每个人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似是要将心中积蓄的恐惧与痛苦彻底倾泻而出，如决堤的大坝一发不可收拾。
满目疮痍的城市里，回荡着哭泣与欢呼声，像是隔着两个世界。
——
吵杂的声音唤醒了亚恩。
他缓缓睁开眼帘，暗淡的眸子里是一片浑浊。
体力的极度透支终究是让他坚持不住陷入了昏厥，硬撼天罚所造成的身体创伤持续不断地撕扯着他的神经，五脏六腑都在抗议，四肢也在隐隐悲鸣。
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地方不痛，疼得让人想哭。
现在的他连抬起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要是这时候世界蛇那帮人再搞出个什么动静来，那他真的就可以闭上眼睛等死了。
亚恩瘫软在雨水浸湿的废墟上，四肢大开一动不动。
他的意识昏昏沉沉，像是被永无止境的黑暗所包裹，连同视线中的景象也越发模糊，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打上了浓厚的马赛克。
耳边依稀飘荡着欢呼声，听起来如此遥远，仿佛与他相隔了十万八千里。
真好啊，他心想。
英雄最终力挽狂澜拯救了城市，人民群众在他的庇护下存活下来，反派的阴谋诡计也宣告失败。
妥妥的HappyEnd啊！
只不过，怎么说呢。
当英雄真累人啊，不仅得不到任何实质性的奖励，还差点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这哪里是去当英雄，简直就是干白活儿！
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上了，真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