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里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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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以为我是得了那种病失去理智才把我抓起来的？”
亚恩揉着手腕，总结道。
在他眼前，还不到他胸口的小女孩儿们靠着墙壁站成一排，像是没写完作业被老师叫到外面罚站的小学生们，低垂着头两只小手纠结在一起，时不时还偷偷瞥着他。
亚恩本来还想发火，毕竟任谁被从背后偷袭撞到摔在水洼里然后又二话不说的绑起来扔到陌生的地方都会生气，不过他看着眼前这群满脸都写着委屈的小家伙儿们，她们普遍年龄都在12岁左右，还有的甚至更小。
外面风声呼啸细雨淋漓，可她们一个个却都穿着一件全然不合身的成人款式衣服，松松垮垮的搭在肩膀上，仿佛随时都会脱落，瘦弱的身躯在冷风的吹拂下微微瑟缩着，像是有点冷。
他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默默叹了口气。
“你们是从哪里看出我像个病人的？”
“因、因为你走路的样子很奇怪啊！”最开始冲他扮鬼脸的妹妹同志弱弱地举起手，瘪着嘴小声道：“摇摇晃晃的，而且动作又那么僵硬，看起来和即将失去理智的病人超级像！”
她学着亚恩的姿势走路，像是生化危机里被感染的丧尸。
“我才不是这种走路姿势好吗！”
亚恩嘴角抽搐，眼皮直跳：“你直接说我像个丧尸算了，谁家病人走路时是这幅模样？你当这是T病毒啊！”
“大家在即将发病时都是这个样子啊。”
妹妹理所当然的说。
亚恩愣住了，他目光扫视着这群小女孩儿，不确定的问道：“她说的，是真的？”
所有人沉默着点头，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沉闷。
“你们这是什么病？”他抬头看向姐姐。
“不知道，只不过得了这种病的人身上都会出现明显的特征。”姐姐摇摇头，她抬起胳膊，将袖子捋起来，露出了细小的手臂。
借着昏暗的月光，亚恩定睛看去。
那只手臂竟然呈现出诡异的铁灰色，上面的血管流淌着瑰丽的淡紫色纹理，仿佛诅咒般顺着手腕一路攀爬至整条手臂，甚至隐隐有蔓延到脖颈处的痕迹。
亚恩说不出话，内心被巨大的惊悸所震撼，仿佛能听到胸腔中剧烈的悲鸣，那是心脏澎湃跳动的声音。
这种症状他之前才在丽塔给他的书本上看到过——这是，被崩坏侵蚀的痕迹！
这群孩子，竟然全都被崩坏侵蚀了！
28：当萝莉化身猛兽！
天空中隐约雷鸣。
一道凄厉的电光划破苍穹，在乌黑云层中闪灭，雨势如海潮般漫卷而来，伴随着呼啸的风吟，恍若黑暗中苏醒的魂灵在悄声低语，颂唱着古老的安魂曲。
冷冽的风刮进桥洞，响起幽冥般的呜咽。
“你们是什么时候得的这个病？”亚恩强压下心悸，开口询问道：“还有你们感觉自己的身体有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不知道，只不过两个星期前我们之中突然有一位攻击大家的时候，才发现我们身上都出现了这种痕迹。”
姐姐将那只诡异的手臂重新缩进宽大衣袖里，似是故意遮掩起来。
“至于异常，除了每天晚上会有一段时间失去意识之外，我们的力气好像也大了不少。”
“就是就是！以前欺负我的那帮人我现在一拳就可以把他们撂倒！”妹妹突然跳出来挥舞起了小拳头，一脸得意。
亚恩扭头，注意到几个孩子蜷缩起了肩膀，小小的身躯似乎在颤抖，他望了一眼外边突然猛烈起来的风雨，想了想脱下自己差不多干了的外套。
“好啦，别在那里傻站着了，都过来坐吧。”
他招呼着大家围在一起，顺手将外套披在几只小家伙儿娇小瘦弱的身躯上。明明他才算是客人，但是大概是出于成年人的威严，包括姐姐在内的大家全都乖乖地围着他坐在一块儿，俨然一副家中老大的模样。
这群小家伙儿们仿佛刚出生的小奶猫一般簇拥在一起相互取暖，在黑夜里依然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猛瞧，像是对这位新来的人充满了好奇。
亚恩被一群小孩子们注视着，下意识挺直了腰板，有点不太自在，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一个职业——教师。
“你们一直都住在这种地方吗？”
他环顾着周围简陋的环境，阴冷又潮湿，这种暴雨天还有雨水顺着穹顶滴落，风声吹在身上冷得发抖。
“这座城市应该有孤儿院或者收容所啥的吧？”
“有，但是没有人愿意收养我们。”其中一位小女孩举起手，小声道。
“为什么？”亚恩转过头，说话的是一位年纪比较小的女孩儿，她的脖颈处已经隐隐浮现出了紫色文络，很明显已经被崩坏严重侵蚀。
他忽然就明白了，她们都是被崩坏侵蚀的人，而崩坏对于不知情的普通民众来说就相当于癌症，一群患上了癌症的人……无论是孤儿院还是收容所，都不会收留她们。
因为她们随时都可能化身为感染源，将里面所有的人都感染。
“……因为我们是没有希望的人呀。”
黑暗中，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亚恩觉得心里面有点堵，仿佛胸口有淤泥堵塞，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抽噎声，像是有谁在哭泣。
“那你们没想过要去治疗吗？”
被崩坏侵蚀的人基本上等于宣告死刑，但这仅仅是对于身体内没有抗体的人来说，而一般这样的人都会在感染崩坏之后迅速恶化丧失理智，成为行尸走肉……也就是死士。
但这群小女孩儿染上崩坏之后却依然能够长时间保持理智，这正是她们身体拥有抗体的证明。
“比如，去医院检查什么的？”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每个人都双手抱膝低下了头，将表情隐藏在阴影之中。
“大叔，我们又不是傻子。”妹妹抱怨道：“我们当然知道要去医院啦！只不过……”
她撇撇嘴，声音弱了下去。
“只不过什么？”
“钱，我们没有钱。”姐姐低垂着头，轻轻的说：“医院不是慈善机构，我们大家都得了这种病，要想看病就必须要付很多很多钱。”
这是个相当现实的问题，崩坏的存在并未公开，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只是一种罕见的癌症，要想治疗就必须花费庞大金额，这个数字根本不是一帮无家可归的孩子们承担得起的。
亚恩凝视着她们低落的神情，忽然说道：“你们，想不想治病？”
“想啊，当然想！”一位小女孩儿说：“可是我们没钱看病……”
“这个好办，我可以帮你们付钱。”
有那么一个瞬间，小萝莉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希冀的目光注视着亚恩，像是看见了上帝。
“真、真的吗！”
她们一下子围了上来，双眼发光。
“我骗你们有什么好处吗。”亚恩耸耸肩。
“可是可是，要花好多好多钱诶！”一位小萝莉高举着手，宽大的衣袖垂落，露出了那遍布紫色纹理的手臂。
“钱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
亚恩说完这句话忽然感到了一股浓浓的装逼气息，他想起了之前花的15亿欧元，想来光是零头都足够治疗这些小女孩儿们了。
“大叔……你好奇怪哦。”
姐姐看着他，眨眨眼，表情很平淡。
她和其他人的反应都不同，即使是听到了亚恩说要花钱帮她们治病，她的脸上也没有任何太大的变化，冷漠得就好像……早已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我怎么奇怪了？还有我今年才18岁！叫我大哥哥！”
“明明是我们错把你绑了回来，你非但不怪我们，还好心地要替我们付钱看病。”她歪了歪脑袋：“难不成你就是人们口中的……烂好人？”
亚恩刚想反驳，忽然看到姐姐站了起来。
“大叔，谢谢您的好意，时间不早了，还是请您快些回去吧。”
她抓住亚恩的胳膊，不由分说的就要拉他离开。
“喂喂喂！你怎么突然就要赶我走啊？”
亚恩被女孩儿强大的力气拽了起来，拖拽着走向桥洞外的瓢泼大雨。
“好了，别说了，快点！”
她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焦急，脚步也变得急促起来。
亚恩抵抗不了这股力气，只能一边被拖走一边冲里面的女孩儿们挥挥手。
“那我明天再接你们去医院！”
想象中的回应并没有出现，她们就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
“那你们今天怎么办？就这么睡在这里？不怕感冒？”
亚恩并未在意，只当她们是沉浸在分别的难过当中。
“我们已经习惯了，不要紧的。”
姐姐停下脚步，此时他俩已经离桥洞很有一段距离了，大雨模糊了视线，亚恩甚至连眼前的女孩儿都有点看不清。
“大叔，再见。”
她说完转过身，像是避雨似的迅速跑远了。
“……什么呀这是……”
亚恩两手遮挡在头顶，满脸莫名其妙。
他刚想离开，忽然想起自己的外套还落在桥洞里了。
虽然那件外套并不重要，但里面有一张丽塔交给他的卡，这张卡是出入房间的通行证，任何门都需要由这张卡开启。
这个时间段丽塔说不好回没回来，万一没回来他岂不是穿着这身湿透的衣服在外面一直等？
万一感冒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亚恩转过身，准备喊住女孩儿，奈何对方跑得飞快，一溜烟儿就不见人影了。
他叹了口气，朝着桥洞走去。
一路冒着雨回到这里，亚恩才放下了挡在头顶的双手，此时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地方是干的，看上去像是一个狼狈的乞丐。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东西放在上衣口袋里了，能不能把里面的东西给……”
他抬起头，却突然愣住了。
因为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双双如野兽般凶狠的眸子，裹挟着冷冽的杀意。
亚恩愣了一瞬，猛然响起她们所说的失去理智这件事。
下一秒，一群阴影骤然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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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一定是疯了，唉。
29：我们只是一群没有希望的人
暴风雨来袭。
苍穹之上，斑驳雷光在云层中明灭，照亮了瞬息的城市，漫天风雨如海潮般呼啸，宛若万千幽灵飘浮在上空，迸发出动荡的悲鸣。
亚恩倒退一步，内心掀起狂澜般的惊骇。
他根本无法想象，几分钟前还那么正常的一群小孩子，此刻竟然如同毫无理智可言的野兽一般紧盯着他，眼神仿佛在窥伺着将死的猎物。她们如狼群狩猎般渐渐向他靠拢，冷漠的眸子仿若择人而噬的怪物。
下一刻，她们扑了过来！
娇小的躯壳恍若酝酿着惊人的力量，踏地的瞬间脚下地面竟然迸射出一块块破碎的裂片，在狂烈劲风下被撕成粉碎，夹杂着汹涌澎湃的杀意，仿佛千斤重锤轰然落下！
噗哧——！
亚恩下意识闭紧了双眼，可想象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他甚至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冲击，唯有隐约的劲风如刀剑劈砍在脸上，刮得生疼。
他缓缓睁开眼，触目所及之处是一位背影熟悉的小女孩儿，她单薄的身躯挡在前方，一身松垮的大衣在暴风下猎猎作响，手里还紧握着一把刀，血液顺着尖刃流淌而下，滴落在地上。
在她的脚底下，是一个倒在地上失去生息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