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木立日
22
人族仙域，中央天宫。
包括五方宫主和四大道尊在内，各界强者们在大仙殿内整整谈论了超过三个月，一切恩怨都在这个过程中以谈判的方式协定赔偿或一笑泯恩仇解决，仙觉晓被夏毅用神威镇压在原地无法动弹，关于仙觉晓的处理方式夏毅只是说交给他就行。
夏毅发话，其他界域包括仙族都没有什么意见，仙觉晓也清楚自己在这种局面之下是根本别想反抗的，干脆什么也不说，就坐在原地闭目修炼，他倒是好奇夏毅这个所谓的神明要怎么对待他。
各界强者聚集在一处和谈，为了所有人的未来，慢慢开始接受这一幕的圣尊们不知不觉也感到了一阵无言的感动和欣慰，曾经为了神石拼死拼活的界域也在商量如何让两界的储存神石起到最大效用。
放下恩仇之后，和过去的敌人共同协商未来，会忽然发现他们其实在有些地方比自己优秀，也能发现自己在某些方面似乎也从来不差，因为慢慢敞开了心扉，因为愿意去了解，所以意见不合的人即使是吵了起来，也是许多人一起商谈做决定，夏毅更是没有摆属于神明的架子，如果自己错了，甚至会对一位圣皇道歉。
有如此以身作则的神明带头，在场的人越来越觉得曾经抓住私怨不放的他们才是愚蠢之辈，神明之所以是神明，便是因为他们确实脱离了凡人的劣根性。
“那么，以后的各界各宗以后以仙族的方式招收新弟子，因材施教，让人人有机会接触到修炼，每隔一段时间考核确认其成长性，尽量不放过任何一位优秀者，也不看低暂时平凡之辈。”
“这样对资源是损耗非常严重，间接导致优秀者无法得到大量资源……”
“对于这点的话，就得靠我们努力了，灵石圣晶并非是无法人造，我们得去星空寻找灵气。”
“我会凝炼神力形成神石给愿意去星空提炼灵石圣晶的诸位做补偿。”
夏毅如今是神，他已经可以用自己的神力去凝炼神石了，神石的来源有了稳定的路子，这让不少圣尊松了口气，至少这样一来他们的修炼也得到了保证。
“不必如此，夏毅你不能浪费太多时间，我们仙族曾经征伐星空，知晓许多有地脉存在的荒星，我们会派出飞舟舰队在那些荒星上开采。”
中央宫主倒是不赞成夏毅浪费时间在帮助其他圣尊上，夏毅思索了一番觉得这样更合理，也就点了点头。
“也好，只是不要将荒星采尽，如果只是火神石与火神力的话我倒是消耗不大，烈日在我眼中就是超大号神石。”
“不愧是真神，威能果真让我等难以想象……”
夏毅的话让不少人都无语了，磅礴的恒星烈日居然是超大号神石，神明还真是方便啊，关于以后修炼的方式，关于扩大修炼资格，甚至是教学方式都有谈论，既然资源得到了解决，修炼已经向着义务修炼而去，尽可能的让每个人都拥有最基本的修炼资格。
哪怕他们天赋不足，离开了宗门，说不定也能靠自己重新走上修炼之路，虽然这种改变会产生很多年的真空期，因为从现在开始资源便要向下层大量分配，或许超过数千年以上难有天骄出现，可一旦成效显现之时，便是人族天才们的涌现期。
“改编后适宜无神纪年的术法要普及至各界，各宗不再私藏传承，需要幻道石记录的术法因为幻道石有限，就只留存于星域大界，小界域依托中型界域，中型界域向大界域输送人才，最顶尖天骄需不需要统一送来道法？”
道法大道尊提出了这种方案，层层递进筛选优异之人，集中用最好资源培养。
“不必，各自星域大界代表一方即可，从今往后各界的年轻一辈大比统一改为神火之战，我会在之后凝练大量神火之种赠送各界，平日多种理法束缚，但神火之战不限手段，哪怕是阴谋诡计。”
“没问题吗？好不容易才培养出纯良之辈……”
“成大事者必须经历一定的挫折和黑暗，温室花朵禁不起摧残，只有这样小辈才会成长蜕变。”
夏毅提出的方案代表着今后便不会再有各具特色的天君之战和沉浮之战了，而是统一为神火之战，名列第一的小辈得到夏毅赠予的神火之种。
“有理，恶意也是必须具备的，面对人敌必须要以具备恶意的杀念，我赞成，只是这个不限手段的程度得仔细商谈一番。”
“不用，就不择手段即可，之后如何判断就交给身为前辈的我们吧，我们也有着引导他们的责任。”
说完，夏毅看向了道法大道尊。
“除了神火之战，人族大典也要恢复，由往日得到了神火的各界小辈再一争，我会留下我的神性精血作为第一的奖励，助其成就神道，届时就在道法举办！”
“没问题，早该恢复了，人族大典多少年只有我们道法自己人在举办，看来下一届会很热闹。”
道法大道尊话音之中带着一丝期待，因为夏毅的态度也承认了道法的正统性，道法确实代表着人族正统，只不过这份正统应该是以谦虚的态度去面对，而不是让正统被傲慢腐朽。
被夏毅指着鼻子给痛骂了几句，道法大道尊反而被骂醒了，如果夏毅好言相劝说不定他还会执迷不悟。
这一场商谈会改变人族的未来走势，每个人似乎都看到了未来诞生更多新神的那一天，很多老一辈是既欣慰又后悔，欣慰人道终于重回开天帝们掌控的时期，也后悔自己没能生在今天，是无法赶上这大世了。
这黄昏前的大世，是火种熄灭前最后爆发出的光，还是希望重燃，这一切都只能交给时间来决定，人们已经尽可能的为了以后做出了一定程度的觉悟和牺牲。
首先就是许多圣尊们放低了自己成神的执念，他们决定先行培养后辈。
23
半年之后，各界的尊者们依次离开了仙族，只不过许多人的手掌中都托举着一团璀璨的火种，他们将要神火之种带回自己的界域，这是夏毅之前做过的承诺。
夏毅脸色有些苍白，气息虚浮的目送各尊回界，短时间内凝练那么多神火之种对他的修为肯定有损耗，不过夏毅却是笑着的。
或许是因为此刻正好是夕阳时分，离去的各界圣尊们手里的火种让夕阳就如正午，甚至是点亮了将暗的天空，天灵玄黄的人暂时还没有离开，他们和夏毅的关系最好也最复杂，所以他们决定等待。
五方宫主站在夏毅身后，每一位宫主手中都拥有着一团神火之种，夏毅给予了仙族五份，仙族也因此确实收到了夏毅的诚意，中央宫主看着夏毅的背影，这位真神如此简单的就陷入了虚弱，此时如果他们反叛，定能轻而易举制服夏毅。
但这种事他们曾经或许能做，现如今是怎么也做不出来的，除非他们真的不认为自己是人族。
“夏毅，我们仙族今后会义务为各界开采灵石一千年，这是我们欠人族的，我们会额外提供给玄黄十倍，希望玄黄可以尽早走出曾经的创伤。”
“不谈过去了，还是均匀分配吧，给你们自己也留点。”
夏毅回过头对着中央宫主笑了笑，中央宫主莫名鼻子一酸，深呼吸一口气后点了点头。
“十万年前的玄黄二帝若其中之一是你……该多好。”
如此一来玄黄和仙族说不定早就能达成合作，早就能让今日商谈好的一切实现。
“也不能这么说吧，品味了仇恨和悲痛之后才得以成长，对你我两界而言都是，我们都不曾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错误，每个人都是如此，放大自己的正确，放低自己的错误，只有学会了正视历史才能不再走歧途，是前辈们走过的歧路引领我们来到至今。”
对于十万年前的事，夏毅是这么看待的，当时的情况他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还是不要多谈，将眼光放在当下更好。
“对了，南天宫主，对于你的父亲的事……很抱歉。”
夏毅这时候看向了仙如伊，仙如伊听到夏毅提起她父亲，还对她道歉，那么夏毅做过什么已经很清楚了，仙如伊咬着嘴唇，身躯颤抖着点了一下头，脸上挤出了一丝很难看的笑意。
“是……是父亲他们有错在先。”
仙如伊意见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去谈过去的仇怨了，大家好不容易才从往日阴霾中走出，大家都珍惜对这份来之不易的理解，就连四大道尊也代表道法对仙族道歉认错，发誓以后再不称仙族为兵人。
仇恨的一环解除，前后的恩怨连锁环环解除，只需要一环承受背负即可，但谁都肯定不愿意去当那一环，人族其实并不狭隘，只需要其中之一去背负。
“各位宫主，你们接下来没什么事的话就去准备之前商谈好的一切吧，仙觉晓我会给你们一个好交代的，我接下来打算和故人们聊聊。”
送走各界圣尊，和仙族达成一致后，夏毅才来得及叙旧，五方宫主自是不会打扰夏毅难得的私人时间，识趣的离去，哪怕这里原本就是中央天宫，是他们的地方。
五方宫主走后，尤雨儿和昭炼冰缓缓走向夏毅，她们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说，不过都不知道第一句话到底该说什么，就在她们迟疑之时，一个人影却忽然飞扑向夏毅。
“哥！！”
夏毅的妹妹的夏诗无视了在场的许多人，直接一把抱住了夏毅，这倒是让尤雨儿和昭炼冰愣了愣神，莫名相视一眼后苦笑两声，她们作为女尊放不开，夏毅的妹妹倒是根本不管那么多，夏毅是她的亲人，伴她成长，亲人之间需要那么多的礼数吗？
哪怕已经是一千年前的往事，夏诗都还记得小时候和夏毅一起洗澡，在浴缸中打闹的时候，那个在父母离婚后性情有些阴暗，整日自怨自艾的哥哥如今已经成为了凡人无法触及的神明。
但无论夏毅是人是神，都是她的哥哥，这一点不会变。
“小诗，你都一千多岁了，就不能成熟一点？”
夏毅这么询问着，但夏诗根本没有说话，就把脸埋在夏毅怀里哭，轩辕诛仙来到夏毅面前，弯下腰很是恭敬的叫了一声师尊，关立同样来到夏毅面前行礼，还强行把自己的徒弟脑袋按住给夏毅行礼。
“快叫师祖。”
“夏师祖好！”
武帝一脉的小少爷在夏毅面前就傲不起来了，没见大道尊都不敢放肆了吗，不过一想到自己的师祖是如今唯一的神，武帝一脉的小少爷倒是忽然有种荣耀感，自己拜对门了啊！
“关立，你这徒弟性格怎么不像你，反而像我年少的时候啊。”
关立的这个徒弟挺活泼的，这种年少心性让夏毅不禁感到怀念，想起了以前的青涩时光。
“这臭小子哪里有师尊你半分年少时的英勇，师尊你夸他也说点人话吧。”
说完，关立直接把自己的徒弟给拉走了，这小子就看不懂气氛，还想瞎聊拉关系，关立这时候还在给轩辕诛仙使眼色，示意他赶紧把夏诗拉走，没见两位师娘都很尴尬吗？
但轩辕诛仙也无奈啊，这谁他敢得罪？而且夏诗听闻夏毅死后的那许多年都挺不好受的，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哥哥，不管夏毅变成什么样了，这份关系或许都比尤雨儿和昭炼冰还要亲。
夏毅现在也肯定是没办法把这个都千岁了还在撒娇的傻妹妹给赶走，也是苦笑着看着尤雨儿和昭炼冰，三者都在苦笑，而又忽然大笑出声。
“你知道回来了？”
尤雨儿的话略带怪罪，但还是感动颇多。
“给你守寡守了一千年，你这神还真是有面子啊！”
昭炼冰的话有些阴阳怪气，但眼角却早已经轻微湿润，夏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整整千年未见，他也是感到了亏欠，但此时此刻他能说的话也不多。
“抱歉，不过现在我回来了，会好好陪你们一段悠闲的时光。”
这是夏毅唯一能准确做出的承诺，他甚至无法说出以后永远在一起，因为夏毅知道他的责任，他还会再出发，向着人族前线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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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轻言一番话，尤雨儿和昭炼冰就听出了夏毅语气中的意思，那就是夏毅绝不会待太久，他好像还要去什么地方，根据夏毅之前的所言不难判断夏毅打算启程去神秘的人族前线。
人族前线之所以神秘，便是因为和后方星域断裂了不知道多少年月，双方至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交流，他们是道法时期的再出发者，在道法那个人道最昌盛的纪年再出发，不留在族内好好享受，怎么想都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
但夏毅深知他们都是英雄，前线无懦夫，正如他修成正果，明明可以受尽万众仰望，打下万载基业，但他却毅然选择远行一般，正如他的名字一样。
“你也离开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点时间，好好和你家人叙旧吧，就不打扰你了，我们等得起，我和雨儿就在这昔日仇敌的大本营里好好逛逛吧。”
昭炼冰识趣的表示不打扰夏毅和自己的妹妹叙旧，尤雨儿也觉得这时候不应该去打扰夏毅，夏毅为了玄黄付出过多少，他的放弃又是多么的艰难，两人都懂，最难的还是在经历近乎不共戴天的仇怨之后，明明自己胜利了，却还选择宽恕。
而换句话说也正是这种放下才让仙族领略到夏毅的胸怀，对夏毅心悦诚服。
“谢谢……”
夏毅轻声对两女表示感谢，在最困难的时候有她们在身边支持是一种天大的幸运，夏毅不想在男女关系上太滥情，可能是因为过去遭受了种种如今想来只能摇头苦笑的遭遇，谁能想到他这末世人神在年轻时初到修真界竟被两个女子给直接拖进洞呢？
人生啊，还真是道不明说不尽。
夏毅有着自知之明，知道跟了他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他也不知道操劳到什么时候他会停下，或许是再也走不动路为止，看着值得信赖的后辈踏上征程再远行，对夏毅来说才可以真正的休息颐养天年。
身为黄昏之火，夏毅心中已无自己，他明白自己的命运是什么，为人族燃尽，如果最后能留下一丝余灰度过晚年便是最好的结局。
正因为成神了，夏毅才没有选择霸路，他选择了一条对自己来说最低贱的路，仅是化作人族的柴薪。
昭炼冰和尤雨儿暂时离去之后，夏毅才看向自己怀中的傻妹妹，夏毅就没有对原生家庭给出什么大利，得到了什么也近乎不往家里送，现在如此，今后恐怕也是如此，即便有他这个玄黄之神，他也不打算给予玄黄任何特例。
他希望特权来自于自己的努力，而不是生来就有，夏毅觉得玄黄人估计很多都会骂他忘本吧，他理应扶持玄黄成为星空大界，让万族来朝，可夏毅是真的对称霸之路毫无半分兴趣，就如封魔大帝，天灵是他家乡，但天灵从未成为过星空大界。
反而……
成为了封印诸魔之地。
“小诗，差不多就行了，你以为你多少岁了？还整日哭哭啼啼长不大。”
夏毅轻抚着自己妹妹的头，心中也只荡漾着一丝微弱的亲情，其他的根本别无他想，夏诗年轻时倒是因为一时冲动对夏毅抱有亲人之上的感情，但那份感情也在这千年之中被提炼得只剩下纯粹的亲情。
因为他们都已经不再年轻，若不是修士，早已经化作一捧黄土消逝。
“哥，你现在真的还是哥吗？”
夏诗抬起头，用泪眼婆娑的眼睛看着夏毅，夏毅陌生到让她不敢相信，但眼神却和还在玄黄是凡人时一模一样，若不是如此，夏诗真的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嗯？我当然是啊！”
“可我总感觉哥你似乎已经让我再也难以触摸到了，这么多年了，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家看看爸妈和你弟弟！”
“有些事情在这之上。”
“可……”
“我不祈求你能理解，只是别说任性的话，你也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
夏毅的目光从温柔渐渐变得严厉，夏诗愣了愣，随后忽然笑了两声，就像是放弃了似的松开了夏毅，她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泪光，用颤抖着的手握住了夏毅的手。
“再忙也抽出一点时间吧……也回去看看妈，给她扫墓吧。”
听到扫墓二字，夏毅的气息出现了一瞬间的不稳，眼皮亦是猛然跳动了好几下，夏毅感觉到胸口有些闷，但依旧是什么情绪也没有表露出来。
“妈没有修炼吗？”
“她天赋实在有限……父亲倒是还活着。”
“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有好几十年了。”
“我会处理好的，她生前是何修为？”
“仅是元婴。”
“化虚吗……化虚能以神念封锁一片空间，神魂已经完成初次进化，残魂应该还有。”
夏毅淡淡的分析着，心中松了口气。
“什么意思？”
“我是神明，我能复活凡人，等回到玄黄，我们一家人吃一顿团圆饭吧，在此之前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哥你真的可以复活逝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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