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木立日
本来他们一开始只是想恶心夏毅罢了，但黑领镇督却非常识时务，想要借此和他们搭上关系。
这一日，南天宫主的宗亲们被黑领镇督邀请去南天城内最好的酒楼聚一聚，南天宫主的宗亲们自然都答应了，他们最近也察觉到黑领镇督这个人有些不一般，怎么说呢，头脑非常清晰，是个做大事的人物，他们都挺欣赏黑领镇督。
再加上对方虽然卖资源给叛逆者，但得到的资源都乖乖送给他们了，这种识时务的人他们并不介意当做自己人。
酒楼的包间之中，琼浆玉液踌躇交错，诱人的酒香偏飞十里，黑领镇督带上了仙族最好的美酒宴请他们。
“鄙人之前能活下去，还得多谢各位照顾，我只是不知道要如何感激各位了，这次请各位放开了喝，一切花费我包了，我先干为敬！”
黑领镇督豪迈的大口喝酒，酒这种东西在人族源远流长，在武帝成道之前就出现了，不知道陪伴了多少英雄好汉，因此仙族也避免不了出现爱酒之人。
黑领镇督说着好话，这个人夸一夸，那个人捧一捧，欢声笑语四溢，直到酒过三巡，黑领镇督才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似乎准备说正事了。
而这自然也让南天宫主的宗亲们稍微认真了一些。
“各位大人，鄙人这次遇到了一点麻烦，那刑罚仙尊似乎不服上次的判决，又在搜寻小人的罪状，我的确是贪，但我被关在牢房被折磨了那么久，连祖上的二等功都给抵罪了，他却还是不肯放过我，这样下去小人实在担心自己哪一天头颅不保啊！”
黑领镇督很是担忧的叹了口气，南天宫主的宗亲们稍微思考了一下，其实他们也不大好一直和夏毅作对，他们不能太过分，毕竟夏毅是仙尊，真的发起火来还是他们更难受。
“仙多福，你这个问题我们会帮你处理的，只是刑罚仙尊如今风头正盛，我们也要给他三分薄面，死肯定是不至于的，但最严重的后果就是抄家罢免，黑领镇督是个肥差，也是你祖上好不容易拿命拼来的，你肯定不甘心就此被罢免，所以依我看，你要不也给他送点礼？”
南天宫主的宗亲们这一刻倒是真的开始为黑领镇督考虑了，毕竟这家伙是个送财童子，谁不喜欢这种人啊！
“我送了！他不收，还当做我贿赂他的证据！”
“啧……这年轻人，还真是两袖清风啊，幸好这家伙只处理叛逆者，要是让他当上督查那边的人还得了。”
南天宫主的宗亲们都有些担忧，不过也无所谓，他们也不怎么贪，至少不会主动去贪什么，最多收点礼而已，就是被夏毅查到头上也最多被警告两句罢了。
“哎，总之现在我的前程可就全靠各位大人照拂了，小人这次也准备了大礼，这本来是小人准备自己用来突破的，这些东西可是……”
说着说着，黑领镇督忽然压低了声音。
“我在叛逆者手里高价收来的。”
说完，南天宫主的宗亲们都变了脸色，房间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他们看了看四周，又放出神念探查附近，完全确认没有人在附近之后才缓缓开口。
“仙多福，你好大的胆子！你不要脑袋了？那刑罚仙尊就想砍你脑袋，你还去找叛逆者交易？”
“东西确实好，我承认弄出这东西的人有罪，罪该万死，我都忍不住愤怒，但这些东西无罪啊，总不可能就这么扔了对吧？而且被叛逆者用也是用，我们用了之后对付叛逆者岂不是更好。”
黑领镇督故作神秘的拿出一个盒子，南天宫主的宗亲们都有些疑惑的看着盒子，不知道其中是何物。
“什么东西那么好，不过听你的口气，肯定不是什么正道之物吧？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打开！”
“当然不是，诸位大人别急，我现在就打开，请看。”
黑领镇督一边说，一遍缓缓打开手中的盒子，盒子中是一颗灿金色圆润的小球，准确来说是一颗丹药，丹药散发着一股诡异的香气，药香之中却又带有一丝血腥味。
闻到这股味道的人都感觉血脉和修为蠢蠢欲动，体内仙气竟自行开始运转。
“这……这是？？”
“血魄丹，材料的话各位肯定都猜到了，服下之后能大幅度提升修为和血脉，下等仙民靠此物成为纯血仙民都不是没有可能，而各位身为南帝一脉的人，血脉浓度若是继续上涨，那宫主之位岂不是手到擒来？”
“至少，也比让一个啥都不懂的女子坐在头上舒服，对吧？”
黑领镇督拿出的东西让南天宫主的宗亲们面面相窥，他们都明白这是绝对的禁忌之物，因为这相当于吞噬同族血脉，这在仙族可是大罪，但他们却都动心了，再大的罪还不是需要实行制裁之人，而服下此物，说不定能站在实行制裁之人的头上！
“手法很高明，直接提炼了金乌血脉本身，绝对是高阶丹尊的手段，人族界域能练出此丹的人不超过二十位。”
“究极是谁敢触犯我仙族大忌？”
“这丹外域人服下也没用，但对于我们仙族而言……”
此时此刻，无论血魄丹是谁炼制的其实都无所谓，因为南天宫主的宗亲们甚至连眼神都无法从丹药上挪开，这正是他们最需要的东西，能让仙如伊唯一拿得出手的血脉纯度都为之逊色的宝物。
“黑领镇督，这件事除了我们不要对任何人说。”
“我当然明白，我本想自己服用，但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各位大人们，此物绝对能在各位大人手中发挥更大的效果！”
18
几天后。
仙界南域，一处叛逆者的隐秘聚集处，巡逻队正在小心翼翼的探查周边，他们在一处枯竭的仙石矿脉中生存，矿脉门口更是设置了无数阵法。
叛逆者们最近因为刑罚仙尊的横空出世，都不再敢外出嚣张，不过一些小型活动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忽然，他们察觉到有人正在靠近矿脉门口，他们迅速发动阵法投递门口的画面，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只是一个浑身是血，濒临死亡的下等仙民正在靠近。
没有了危险，他们立刻走出矿洞，来到了那位路都有些走不动的下等仙民旁边。
“你是谁？你怎么了？”
巡逻队的人扶住这个可怜的下等仙民，他艰难的按住对方的肩膀，嘴唇颤颤巍巍的，看上去就连说话都困难。
“我……我是北边一处被刑罚仙尊灭掉营地的幸存者，我带来了我们秘密开发的丹药，它或许能帮助我们……”
“请一定……要还仙族一片公正的天……”
说完，这位下等仙民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枚玉简和一个破烂的瓶子，拿出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竟忽然没了气息，就此死亡，巡逻队的人很是疑惑，他们拿起玉简查探，发现竟是一种丹方，虽然很复杂，但已经尽可能的简化到了能让人看懂的程度。
至于瓶子中的物品，就是几颗小小的金丹，金丹的药香诡异，还带着一抹血腥气。
“怎么办？”
“这丹竟是魔丹……”
“可这丹对我们帮助很大，北边的营地好不容易开发出此物，浪费了未免可惜，我们先回去报告再说吧。”
“那他？”
巡逻的一员指了指死去的下等仙民，其余人都叹了口气，他身上本就有致命伤，胸前都破了一个大洞，一定是透支了生命，靠着信念支撑才走到这里来的。
“在附近找块好地方埋葬了吧。”
“也好，这位兄弟，多谢你的付出！”
巡逻队员恭恭敬敬的对着下等仙民的尸身弯腰鞠躬，而后将其带到附近一块山清水秀的地方埋葬了，等巡逻队员走后，从土堆中坐起了一个人，他从土堆中走出，而后从储物戒指中找出一具尸身重新埋下去才转身离去。
而他拿出的尸身，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但他的面貌却又在离去之时缓缓改变，最终变作了让叛逆者们心惊胆战的存在，变作了刑罚仙尊仙还。
“仙族不走魔道，并非是不愿，而是看不起，自然也就不愿意去了解，但高深的魔道比起正道又岂会逊色太多？”
“就是魔道炼丹炼器之法，也不见得比正统不如啊！”
夏毅望着那些巡逻队员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他已将一种瘟疫传播至仙族，魔道是一种为了强大自身可以利用一切的道，仙族团体主义为上，自然看不起魔道，但到了需要的时候，他们未曾不会考虑魔道。
之后半个月，夏毅一直在密切注意这个聚集处，直到有一天看到他们绑架纯血仙民进入，又闻到带着血腥味的药香之后，夏毅才满意离去，夏毅知道这丹方要不了多久便会传遍叛逆者之间，接下来一段时间夏毅暂时沉寂了下来，只是隔三差五灭掉一个小型叛逆者聚集处。
其实叛逆者都聚集在什么地方夏毅早就摸清了，那些防搜魂的手段在邪眼和蜃龙的帮助下完全等于没有，就是顺藤摸瓜也迟早能全部被夏毅知晓。
这些叛逆者看似很散，但却有一个类似于指挥的人，这家伙倒是神秘，就是夏毅都找不到关于他的信息，但夏毅并不急，因为夏毅从来就不打算认真帮助仙族铲除叛逆者。
不管是叛逆者还是仙族本身，在夏毅眼中都是不需要的东西，可以随意对待。
仙历五帝后纪十万六千三百八十二年。
时值年中，也是夏毅来到仙族后的第八个月，仙界南域迎来了一年一度的重要节日，南帝诞辰，仙界五域之间各过各帝的节日，比如北域就是北帝诞辰，只不过中央仙帝的诞辰却是十年一度，因为那才是仙族最盛大的节日。
仙族的中央仙帝成就甚至高过其老祖，更是统一了仙族，结束了当年仙族四帝内战的乱世，仙族曾经也和其他界域一样内部纷争不断，能有如今的繁荣全都要多亏中央仙帝的付出。
他制定各种法规限制仙族的内部斗争，更是以大帝伟力对血脉设下限制，不过他虽然限制了血脉，但却永远限制不了人心。
仙族五域之间其实有许多不相同的地方，甚至是各自独立的文化，比如西域就还保留着许多法神界的文化，仙族西方仙帝更是擅长法神界的拿手好戏，魔法。
今年的南帝诞辰举办得比往日盛大很多很多，就像是为了冲散南天宫主牺牲的悲伤一样，南域的仙民都在庆祝，他们竭力的想要驱赶悲伤，这种奋发向上的精神并非是仙族独有，而是人族共有的精神，就连夏毅都没有在这几天继续找叛逆者的麻烦。
南天城中，穿着一身华服的仙如伊走在夏毅身边，她现在很快乐，一直发出如银铃般的笑声，她知道夏毅是个大忙人，但她邀请夏毅和她一同过节的时候，夏毅居然毫无迟疑的一口答应，甚至今日还精心把自己打扮了一番，这让仙如伊感觉到了夏毅还是很在乎她的。
所以她高兴！
但夏毅真的在乎吗？
当然在乎啊，这么好用的工具为什么不在乎呢？
城池中的仙民们载歌载舞，夏毅站在仙如伊身边一直保持着和煦的微笑，只不过仙如伊却在夏毅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阴霾。
“仙还哥哥，你怎么了？”
注意到夏毅的神情变化，仙如伊立即疑惑的提问，夏毅这瞬间也是意识到了自己居然露出了一点破绽，幸好身边的人是仙如伊，仙如伊并没能看出那一丝阴霾之中夏毅真正的情绪。
“我只是回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如果我的父母不犯下罪责逃亡，我应该也能年年都过上如此盛大的节日吧，光是看着族人们现在幸福的样子，我的心中感觉温暖的同时也有许多遗憾。”
光是看着仙族这么幸福的样子，夏毅冰冷的内心中就涌出了无尽的杀意。
玄黄曾经也是如此繁华，玄黄人曾经也是如此在自己的界域载歌载舞，歌唱着高山流水，歌唱着道法自然，却遭遇一场险些灭族的横祸，玄黄至今都没能从当初那一战带来的创伤中走出，你仙族凭什么能如此幸福？
他并不想看到太平盛世，不想听到歌声。
他想看到的是残垣断壁与血水尸身，以及……仙族的哀鸣。
“仙还哥哥！不要紧的，未来的日子还多，南帝诞辰一年一度，明年我也陪你度过，虽然大军全灭而归，我听闻这个消息后也悲痛欲绝，一时间甚至想要轻生，但责任感让我活了下来，可那份空虚的责任感又能维持多久？”
“现在我渴望活下去，我想要复兴南天宫，我想要看到人民真真正正的庆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强颜欢笑，我知道大家都很难受，可正因为这样我更要坚强的带领大家走下去，但我相信我一定能做到……”
“我是南帝的后代，我是南天宫主的女儿。”
仙如伊将双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用一种既认真又温柔的语气如此说到，像是在给夏毅承诺，也像是再给自己打气，漂亮的金发随风舞动，美丽的脸庞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这个笑很美。
“如果……仙还哥哥你能陪我走下去的话……”
仙如伊说完，夏毅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仙如伊闭上眼睛似乎很享受这一刻，嘴角都要翘上天了，她心中此刻满溢着名为幸福的滋味。
走出阴霾之中，终于找到了追求幸福的路。
可她却未看到夏毅的表情。
微微咬着牙，眼神带着一种摧毁欲。
“放心吧，我会陪你走下去的，如伊殿下……不，如伊。”
表情越是冰冷，语气反而越是柔情，仙如伊这个女子很特别，她是真的在急速成长，速度让夏毅都吓了一跳，本来只是一个傀儡工具，但这个工具居然开始诞生了自己的意志，夏毅太小看这个女子了。
正因为她对夏毅是那么的依赖，夏毅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要反复咀嚼十遍来理解，夏毅的经历让他说出的话都有一定的道理，再加之夏毅的确没有乱讲，所以仙如伊成长巨大。
再这样下去，只是以妹妹身份控制仙如伊恐怕有一定风险，夏毅需要和仙如伊保持更加亲密，更让对方无脑相信他的关系，那么答案便只有一个了。
挚爱……
从一个只是被暗自喜欢着的哥哥，变成对方不忍舍弃的挚爱，本来感情这种东西是慢慢升温的，但仙如伊的成长远超夏毅预料，一旦她真正独立，或许会主动拉开距离，夏毅可不想培养出一个大敌出来，这下必须考虑用什么手段加强两人的关系了。
夏毅不仅如此想到，心中策划连连，只有仙如伊的笑声依旧。
19
刑罚殿内，夏毅坐在主位上正在调查叛逆者的历史，夏毅来到仙族后有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对付叛逆者，因此也对他们的产生感到了好奇，仙族其实还保留着一些修真界的陋习，当然无论哪个界域都无法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全面平等。
首先就是仙族的三大阶级几乎是定死的，下等仙民，纯血仙民，五方仙帝后人，像是下等仙民基本上担任要职的机会都少，无论是在军中还是城镇，五方仙帝后人位列仙族顶点，纯血仙民分布于仙族的权力中枢，下等仙民就是最基础的民众，也算是仙族大一统后的人口红利。
但这三大阶级之间其实一直都有摩擦，得益于仙族的种族至上主义才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暴乱，但下等仙民，尤其是在下等仙民中都属于最底层的那些人忍不住了。
其中甚至还有下等仙民和奴隶的后代，这对于重视血脉的仙族而言毫无疑问是一种血脉上的背叛，仙族对血脉重视到了什么程度已经不用多说，整个界域全部一个姓的情况唯独仙族可以见到。
仙族不与其他界域通婚，除非对方特别优秀，比如拥有特殊体质或者成就非凡等，要么也是大帝后人，这种情况下想要和仙族之人结合无论男女都需要入赘改姓，若是仙民非要一意孤行，那就等于是背弃血脉。
而五方仙帝后人基本上也是互相结合，比如南帝后代就与北帝后代或者东帝后代通婚，当然选择纯血仙民也是可以的，但默认不接受下等仙民，下等仙民遭受歧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即便从来没有人明言过，但仙族社会的方方面面都在印证着下等仙民地位不高。
“阶级制度利于内部稳定也利于对外部斗争，但却是一种始终需要有人牺牲自我价值的制度，这种制度靠着种族荣耀延续了这么久，倒也挺像上古时期人族还未分裂之前的模样。”
“但纯血仙民和五方仙帝后人太过于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了，而这份荣耀又偏偏扎根于血脉，导致他们放不下成见，不肯接受下等仙民和自己一样都是荣耀的仙族人。”
夏毅翻阅着资料，一遍看一遍自言自语的分析，阶级斗争几乎伴随着人族自诞生起的一生，只要是人族都免不了，这是仙族繁荣的代价，引入后天血脉为了恢复元气，也自然破坏了仙族统一的“血脉观”。
让玄黄统一的是一种意识上的统一，因为出生在这片土地，而仙族的统一却全靠那人族最优秀的血脉维系，决定是不是一个荣耀的仙族人，不取决于对方是否在仙界长大，只取决于对方的血脉。
换句话说只要能在血脉上找到什么突破口，就能让仙族人将自己的荣耀背弃，不，并非是背弃，而是更有效的追寻，因为血脉就是荣耀本身。
“血魄丹应该足以在仙族引发血雨腥风了吧……”
考虑到这点，夏毅内心不禁冷笑，只要找到合适的突破口，仙族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其实夏毅也算不上多聪明，只是作为一个外域人正好打进了仙族内部而已。
正因为血脉等于荣耀又是一种具备辨识度的身份，只要有办法假装自己成为仙族人便万事大吉。
夏毅继续调查着历史，希望找到分裂仙族更好的办法，就在此时有人走进了刑罚殿，夏毅抬头一看，并非是他的手下，而是仙如伊，因为夏毅的温柔态度，导致仙如伊最近对夏毅的敬重都变少了，逐渐向着依赖转变。
“如伊殿下，有什么事吗？”
“那个……仙还哥哥，你现在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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