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木立日
而后，星辰完全爆开，如一方大陆般庞大的碎片飘向星空，这一幕让仙族全军震动，他们被惊得汗毛倒竖，脑袋嗡的一声仿佛炸开，在他们的记忆中，能达到如此程度的存在，唯有那传说中的帝。
而更惊人的还是在那混沌光之中，一个人影迎着混沌光穿透黑云，而后直接向着他们靠近。
“雷帝咒，灭尽劫，三千雷狱！”
仙族还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星空自生雷劫，笼罩仙族全员，其劫云产生得之突然，劫云覆盖面积之大，产生的原因完全违逆了大道之理。
星空生劫云，这绝不可能！
但事实就摆在他们面前，还未等到仙族做出任何反应，破灭雷光降下，几乎如恒星般照亮星空，只是几息过去，仙族千万士兵在雷劫中化为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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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疑惑，甚至是怀疑自己在做梦，这是此刻仙族全员唯一的想法，就连南天仙尊都只能感觉到一种不可思议的荒谬。
等到雷光散去，那些烟消云散的士兵连尘埃都无法剩下，飞舟解体爆裂开来，只剩下漆黑的残骸在星空漂浮，待仙族看清眼前之人是谁时，那种荒谬的感觉越加浓烈。
大道三千过，片刻不沾身。
星空运转的规则都被扭曲，以夏毅为中心形成了他自己的天，就是大道所降下的破灭混沌光都只能在他身旁流转消散，他的气息几乎弥漫这整片星空，他的身影虽小，但又似乎能丈量天地。
如果南天仙尊没有记错的话，这便是古往今来第一境，帝境出世的场面！
“我……你……祸祖之眼的邪力居然还没有消失吗！
“我竟然还在被你迷惑！”
“该死！”
南天仙尊剑指夏毅，认为这一切都是幻象，他哪怕他已经竭尽全力用尽一切手段让神魂恢复清明，也只能看到那个站在他们面前，却又极不真实，仿佛是什么东西投影而成的夏毅。
夏毅只是一招三千雷狱，便轻易灭去仙族大军十分之一，这才是真正无可匹敌的力量，绝对的强大，帝为何霸绝？因为就是大道也得给帝三分薄面，帝出，大道退。
“你我这一路所走又何尝不都是幻象？”
夏毅暂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感受着体内这短暂且巅峰的一瞬，百世共同回首，他们目光所及之处就是大道都会模糊，夏毅此刻所使用的力量不来自任何人，不来自任何别的东西，直接来源于大道。
以几乎无解的意志挟持大道为自己而动，换句话说大道已经暂时成为了夏毅的傀儡，对夏毅而言这何尝不是一种复仇，被大道当做傀儡多少世？最终却只能从它身上夺回这短暂的一刻来重现往日的荣耀。
那些往日存在过的东西除了大道，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将其显化出来。
真正的帝是心念以及意志完全修炼至完美，几乎无法再有任何提升，就是生灵的最顶峰，而夏毅此刻和真正的帝有着本质性的不同，他只是跳出轮回陷阱之后，顺便带出了一些除了意志之外，轮回没能完全磨灭的东西。
这大帝之力都是过去的积累，虽然的确存在过但早已经消逝的东西，就如冥，冥门开时冥不死不灭，但冥门一关，幽冥会瞬间失去一切，可对于夏毅来说，独属于他的彼岸已经在业火中消散，这帝力本就不多，为了应付道劫还花去九成九。
跳出轮回的代价可真是不小。
不过也罢，起码他确实是跳出了，以这一世的自己化为阿修罗王战死为终焉，夏毅的的确确是在刚才死了，神魂完全消亡，肉身连灰烬都泯灭，恐怕记录着夏毅神魂气息的灵魂玉简和魂灯都在之前碎裂了吧。
现在的他就连神魂都如初生一般，他现在是一个刚诞生了没多久的崭新生灵，不属于后天，亦不属于先天，而是自我天，当然严格意义上来说的话，夏毅仍旧是那个不变的后天生灵，不变的凡体。
崭新的身体之中，承载着的还是过去那个不变的夏毅，破茧不为蜕变，只为再一次回凡，当这百世帝身结束之后，夏毅也将重回凡体。
重回原原本本最初的模样。
伊始与终结相连，完善且圆满的一个大轮回。
南天仙尊根本听不懂夏毅在讲什么，什么无法理解夏毅此刻的存在，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幻象，全都是祸祖右眼在作乱，当人受到的刺激过大，甚至遇到超乎理解的事物之时，人便不会相信现实，而是会完全躲在自己能理解的范畴之中坐井观天。
分崩离析的星辰，瓦解一切的混沌光，逆乱星河的夏毅，这无论那一幕都是仙族全员完全无法理解分毫的现实。
不……
帝曾经出现过，他们肯定能理解帝的存在，可他们只是不愿意承认此时此刻这个站在他们面前的夏毅，是一位不存在过去未来现在的帝！
一位逆道不存之帝！
夏毅现如今或许比真正帝还要强，也或许远不如，没有任何事物可以用来给此刻的夏毅当做参考，就连夏毅自己都不把现在的力量当做是真正的大帝伟力，因为他本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东西。
非要说的话，便是轮回仅有的恩泽，打破玄黄必灭这一事实所必须的力量，只能出现在当前的力量，看似在常理之外，却又在定理之中。
只为守护此刻玄黄所存在的……不存之帝，百世的不屈意志终于赢得了片刻的现在，玄黄有传说，有人为了爱在奈何桥边等待无数年，只为了换取来世的一回眸，不管那一回眸能不能再续前缘。
任何想要通过轮回所改变的事物，付出与得到往往是极其不均衡的，甚至是徒劳无功的，但即使如此仍要做出这个选择，因为这是最后仅剩的可能性，相信这一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可能性，这种精神便是人道所在！
夏毅或许不是第一个拥有了战胜轮回的人道意志之人，也或许不是最后一个，但此时此刻，这片星空唯独他一人！
他的存在，在如今就是正理！仅为守护玄黄，若侵犯者是神，他就是神上神，若侵犯者为帝，他能比大帝还强，百次必亡，换来一次必不会亡，玄黄这一世必不会灭就是大道至理。
这，就是夏毅此刻力量的来源所在，无论现在谁来进攻玄黄都休想成功，因为现在不是现在，而是被改写过的，已经成功守护下来的过去，百丝成线，连接新的因果律。
此劫一过，他便复归回凡。
“仙族……结束了。”
“哪怕大道都同意你们灭去玄黄，我不同意，你们又能如何？”
“戮焰剑！”
话毕，夏毅右手轻轻一颤，在一阵混沌气雾之下唤来一柄不存之剑，剑身如火似熔岩，灼星焚天一念间。
夏毅轻抚剑身，而后缓缓举剑，又轻轻划下。
“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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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曾经在南岭域，剑帝附体时灭掉邪神的一剑，但那一剑夏毅八极全破之后已经可以自己斩出，甚至他自创的断天不死斩威力更甚，但那时候又和现在不同。
此时此刻斩出的这一剑才是真正断天。
而断天不死斩这一招夏毅也不得不承认他借鉴了剑帝那一剑，剑帝那一世为何取招名为断天，或许是因为初见断天城的震撼吧，那是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仙族和玄黄之怨，第一次见识到了仙族的伟力。
将大地都斩出深渊沟壑，那么想要胜过，便只能以己身断天。
剑无气无光，更无一丝痕迹可寻，星空都短暂的分开两半，这一剑是对着那些仙族士兵斩出，让他们不会感到痛苦，连神魂都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自己已死就会消逝。
这是剑帝的温柔，极尽锋利不是为了更有效的杀敌，而是为了让逝者走得轻松。
戮焰剑挥出这一剑之后便消散而去，这一剑之下，星空变为地狱，许多仙族士兵的身躯直接分解开来，且都在一瞬之间，五千万仙族士兵在不明不白中消亡，他们至死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这个事实。
但这一剑却又免不了的留下了无数分离的尸身，血染星空犹如人间炼狱。
仙族此刻反正是完全傻了，士兵们几乎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还活着还是已经死了，仙族圣尊们牙齿都在打颤，他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徒劳的服下各种恢复神魂，驱散幻象的丹药，南天仙尊也在全力使用手中的南天旗想要破除幻境。
但此地哪里有什么幻境，幻境就在他们自己心中，是他们自己不愿意承认，他们希望画面一转，出现在眼前的还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军，没有什么毁灭星辰的力量，也没有突然出现的，让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夏毅。
就是重新看到阿修罗王也好，至少……至少让他们可以理解！哪怕是败，是事实，也至少让他们知道自己究竟败在了什么手中。
可他们不知道！
他们甚至不愿意接受，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在幻境之中，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在幻境之中，甚至身边的人都全是假的，仙族士兵无力抵抗，只能闭上眼睛向着什么东西祈祷。
那或许是法神界传下来的一种习惯，就算是修真者，就算是仙族也有脆弱的时候，也有会向着什么祈祷的时候，没有嚎哭，也没有多少恐惧，比起恐惧更多的还是不相信。
至死都不相信。
这就如同是完全不知道修真者的凡人看到修真者改天换地时的想法一样。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你不是他，他死了！你的气息完全不是他！”
“我找到你的漏洞了！我找到了！”
“你是何方界域的强者，为何冒充一个已死的玄黄人进攻我仙族！！”
南天仙尊将大军的储备，那些宝贵的神石不要钱一般燃烧，化为自己的神力，他知道眼前的人是个强敌，或许是道法大世界的隐世高手，他中了对方的陷阱，他要冷静，毕竟是道法大世界，懂得布置幻道的天地大阵也不奇怪。
是了！
一定是道法大世界从中作梗！
“我的确死了，而且我是谁也并不重要，我想，我因当也有试图与你们和解过，也可能低声下气的求情过，更是甘愿为奴，也想要尽全力的延续过。”
“但你们却说，玄黄与仙不共戴天。”
“既无任何共存可能，我也不再奢望什么。”
“你要不共戴天，那便不共戴天，纵使天助尔等，我亦诛天灭仙！”
夏毅回答了仙族人，别看夏毅现在占据绝对优势，这之前，玄黄又灭了多少次？他又是多少次眼睁睁的看着这颗星辰失去光辉，化为漆黑的孤星从今以后永远停转。
从无奈，再到接受现实，又一次次不甘。
“你们若是不爽，大可成帝轮回。”
这最后一言，几乎是对仙族说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南天仙尊等人并不是无法理解，可他们的神魂在拒绝理解这一句话，甚至想要当做没有听到。
若这是事实，岂不是说哪怕灭了玄黄，也有玄黄人在日后称帝？
这还得了！！
更可怕的是这位大帝居然还选择以轮回的方式舍弃自己来之不易的修为，要改写已有的定局，仔细一想，这还真是个人觉悟高到恐怖的玄黄人可以做出的事情。
“我不信，看我如何破你幻术，何方宵小也敢对我仙族动手！等我们灭了玄黄，必将与你们开战，你们就等着仙族的铁蹄踏破你们的家国，踏过你们亲人的尸身吧！”
“仙光大阵！”
南天仙尊高声呼喊，仙族在这等情况下居然都还能重燃士气，只可惜就像是夏毅之前化身阿修罗王也战死了一样，仙族此刻无论做什么也都是徒劳。
金辉还未闪耀，夏毅负手抬头，只是对着那刚刚形成的大阵吹了一口气，大阵便像是没有存在过一般，就连已经被消耗掉的力量都被抹去。
“呵……呵呵，我知道了，你是界盟弥天幻宗的人，你是天幻圣尊！你们对那颗蜃龙珠动了手脚是不是！好你们个界盟，居然敢暗算我们！”
南天仙尊还在那胡言乱语，哪怕事实就摆在眼前，也变得可以理解，但这对于南天仙尊而言却是必须的，否则他将失去理智，他必须让自己可以接受眼下所发生的一切。
否则……他会疯掉。
过于自负的仙族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从根本上拒绝理解现状，哪怕是败是亡，他们也绝不承认他们败给了玄黄，仙族那极高的自尊心让他们完全陷入了自我麻痹之中。
他们，没有败给玄黄，没有！
一定是界盟和其他势力处心积虑要对付仙族，是道法在从中作梗！
“各尊听令，全力助我破除幻阵，众兵将听令，燃烧生命复苏南天旗之中南方仙帝老祖遗留的帝念！”
仙族动真正压箱底的手段，复苏帝念，想要让大帝幻身出现一战，在这无神的纪年，大帝幻身几乎是无解的手段，复苏的帝念能将神道压塌，就是神道存在也会实力大减，玄黄是真的必败，这一点不假。
玄黄或许会在未来落幕，但绝不可能是在现在，因为夏毅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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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族为了称霸星空，到底准备了多久？很简单，十万年。
从当初失败之后，仙族就一直没有放弃，而是更加卖力的筹备，即使是随着时间流逝，仙族也在准备各种当前的年代不可能出现的力量，直到星空无神，仙族认为称霸之日已到，于是出军兵发玄黄。
这一切本该是毫无阻难的，是必将成功的，而事实上仙族也成功了不知道多少次，然而却总有一个存在不甘。
仙全族准备十万年，他一人轮回一百世。
每当回想起曾经，在最后踏入轮回之时，他都会想起挚爱的死，想起家乡的消亡。
他败了，败了！！一直都在败，但他只要自己不言败，就绝不会败。
谁言我已败！
这句话，是每一世踏入轮回之后，心中仅剩下的执念。
夏毅没有打断南天仙尊召唤南方仙帝的帝念降临，因为他会将那帝念也碾碎，就像仙族对玄黄做过的事情一样，让仙族也品尝无奈与绝望。
夏毅残忍吗？夏毅过分吗？夏毅并不觉得。
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仙族士兵们不需要夏毅再动手，便大规模的自行死亡，他们怀揣着对种族的无上大义，牺牲自己的精气神全部献给南天旗，南天旗之中有一股意念渐渐复苏，它传达出一种悲哀的情绪，或许也是不忍以这样的方式复苏。
夏毅眉头微颤，原来你仙族也知道什么叫悲哀。
自我牺牲的仙族士兵们化为星火燎原，美丽的微光向着南天旗聚集，哪怕冰冷的尸身将会一直漂浮在黑暗星空，他们也没有任何迟疑，这一幕有些神圣，但却动摇不了夏毅的心。
今后，这种事定不会少。
那些微光向着南天旗靠拢，以南天旗为核心渐渐形成一个人影，那是一个看上去有些苍老的仙族之人，长得慈眉善目，它看着微光，看着自己的身体，枯槁的面容之中尽是哀伤。
如果可以的话，它希望它永远也不要以这种方式复苏。
“遗留帝念？大帝残魂还差不多，仙族呀仙族，好你们个仙族！”
“为了维持这残魂，你们怕是世代献祭，付出了不知道多少同族的生命吧。”
“还有你这老头，堂堂大帝甘愿成为帝兵器灵，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了。”
夏毅笑着给仙族拍手，这就是人族第一界域的实力吗？的确可敬，虽然是敌人，但夏毅也对仙族大帝为了种族付出的牺牲而感到敬佩，蚕食着后世的精气也要苟活，只为了这一刻出现，替后世解决大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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