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天也要元气满满
听到塔露拉的声音，那癫狂男子冷笑了一声。
“你又不是整合运动的那个暴君，你一个近卫局的小警察，懂个屁的塔露拉！”
黎悠拍了拍塔露拉的香肩，瞧见后者正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正准备喊出身份来，他赶紧捂住了少女的小嘴。
“嘘！先听他说下去，塔露拉姐姐，我感觉这个人应该不是正常的贫民窟居民。”
那个癫狂男子的听觉似乎不太好，也没听见两人小声的交谈声，自顾自地说着：
“九肯定是那个暴君安排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都解释得通了，从一开始，就有人刻意引导了贫民窟的行为，把仇恨和怀疑的毒撒进龙门人的心中。”
癫狂男子侃侃而谈，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在贫民窟土生土长的居民。
“这个幕后黑手，利用了贫民窟居民的短视，以及人性的弱点，引导了这个局面，把【龙门贫民窟通敌不报，叛国罪无可恕】这个印象钉死在每个龙门人的心中，让魏公和平改造贫民窟的计划全面破产。”
陈的表情却是微微一动，这个癫狂男子刚才对魏彦吾的称呼是……魏公？
“但魏公识破了幕后黑手的计划，他表面上对你们说龙门贫民窟通敌不报，叛国罪无可恕，但却没有将这点告诉炎国的监察司吧？”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陈惊讶莫名。
癫狂男子只是笑着，没有应答：“看你这表情，我应该是猜对了，不过你们能知道这么多，想来在近卫局的身份也不一般吧。”
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朝着旁边无声地挪了挪，这才发现对方的目光根本就没投向她们的身上。
他的眼球一直盯着巷子的前方，只是听到脚步声的时候才会微微转动一下。
眼前的这个男子……
他分明，就是个瞎子！
可怕的是，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这一点。
“发现了？”一旁的黎悠投来了目光，早在塔露拉那会儿他就已经发现了，他将声音压得很轻很轻：“他的视力和听力都下降到极差的水准了，以这种音量说话，他听不见的。”
陈秀眉皱起，表情认真：“这家伙……他绝对不是贫民窟的人！我听他将魏彦吾称呼为魏公，这个称呼我在一个黑蓑衣的人那里听到过，这家伙应该曾经隶属于那支部队。”
“说不定他也是打入贫民窟的卧底呢。”黎悠随口说道：“有可能是魏彦吾怀疑九有问题，便让人跟着进入贫民窟之中，探取她的情报。”
“有这个可能性。”
两人交谈的时候，那个癫狂男子也并未听到他们放得很低很低的声音，只是继续说着：“魏公没有将清洗贫民窟的事情告诉炎国的监察司，更没有说出这么做的理由来。”
“魏公告诉知情者的理由都是【龙门贫民窟通敌不报，叛国罪无可恕】，但我清楚他一定不是这么想的。”
癫狂男子抬起头，眼珠子直直地望向前方：“没有人比我更懂感染者的处境。”
“你们看到的都只是第二层，但我知道，魏公他已经看到了第五层。”
说着，癫狂男子又接连抛出了两个反问。
“当【贫民窟的感染者勾结整合运动突袭龙门，并且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这个事实摆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你们觉得，那么接下来会受到报复的人会是谁？”
“为龙门的感染者的叛乱行为而付出代价的人，究竟会是谁？”
然后，黎悠又甩出两颗石子，在癫狂男子身后的墙壁上砸出两个洞来。
“说人话！别卖关子！”
“……”
癫狂男子沉默了一下，显然也是被黎悠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方式打了个措手不及。
“好吧，你们年轻人真是没有耐心……其实这点要说起来也很简单，魏公会付出代价，但付出代价最大的，其实是整个炎国的感染者群体。”
“要知道，龙门是炎国势力范围内最为开放包容的移动城邦，甚至默许感染者居住在城市内。”
“近卫局一直在为了让感染者和普通人和平共处而努力，却遭到了如此的背叛，这一事件只会激化炎国感染者与非感染者之间的矛盾。”
癫狂男子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了下来：“明白了吗？整合运动是在侵略龙门，而龙门贫民窟的感染者的【背叛】只要被传播开来，这个死板的印象就有可能被刻在龙门人乃至炎国人的DNA里，进一步激化炎国境内感染者与非感染者的矛盾。”
“魏公所做的，真实目的是要掩盖龙门感染者大量参与勾结整合运动的直接证据。”
“他不能让监察司拿到证据，否则不仅龙门本身会受到责问，整个炎国范围内的感染者与非感染者关系都会因此而恶化。”
“因为龙门是炎国境内唯一一个有着对感染者如此包容的城市，在这件事情上的影响力远比你们想象中大得多。”
癫狂男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忽然撕开了自己破损的上衣。
那里面是一片血肉模糊，甚至有的地方连骨头都露了出来。
“本来，只要哪怕有一个贫民窟居民站出来指认整合运动的入侵行径，魏公都能把那人树立成龙门英雄，引导贫民窟在龙门市民们心中的印象，而我原本也是打算如此行动的。”
“但事实却是，所有打算指认的人都遭到了暗杀，我也身受重伤。”
癫狂男子说出这话时，表情都十分平静，早已明白自己时日不多。
现在的他，甚至没有力气爬出这个巷子。
“麻烦你们将我说的这些话，转告给近卫局的高层，让她们告知魏公。”
“九，是塔露拉的暗子，起初我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才延误了上报情报的时机，现在想想，她当时应该也是在这两者之中挣扎。”
“同时，贫民窟里曾经存在一支特殊的暗杀小队，他们知道九，但九对他们似乎并不知情，是他们引导九，让九看到魏公做出的决策，和龙门的黑暗，继而引导九利用她在贫民窟的影响力，引导这里的舆论。”
陈忍不住开口道：“你刚才不是说，都是九……”
癫狂男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九，但更重要的是那支暗杀小队，让九彻底倒向了整合运动。”
“这支暗杀小队进入贫民窟的时期应该要早于整合运动成名的时期，所以我判断这支暗杀小队是隶属于整合运动的暴君塔露拉。”
癫狂男子长叹了口气：“暴君——果真无愧暴君之名，恐怕她在被科西切带走的那日，就已经开始在暗中布局，先是在龙门布置暗子，而后以下克上，杀死了科西切，再进入整合运动进行夺权。”
塔露拉：“喵喵喵？”
黎悠身后的银发龙女张牙舞爪，想要大喊着“我不是！我没有！”，但却被黎悠捂住了嘴巴。
“何等的怪才，真是难以想象的智慧和布局，越是了解感染者，我越是对这个怪物充满恐惧，我甚至有曾想过放弃做人，从此成为感染者的一员，加入整合运动。”
“……那你为什么没有加入？”黎悠问道。
“因为，那个暴君是怪物。”
“怪物，是要毁灭人类的。”
癫狂男子坦然一笑：“现在的我是感染者，我理应站在感染者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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