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魔王的礼赞 第686章

作者:祈耳喵

但盖提亚那被黄金般流淌着的长发所遮挡着的双眼,却是如凡人一般朴素、正常的黑棕色,其中并没有任何特异的光芒闪烁。

而他剩下的另外半截身体,比起左侧半截人类的肉身,更要膨胀巨大数倍。

——那是如同天使降临人世一般,闪耀着辉光的纯白色半透明躯体。

像是清澈的光之水晶所雕成的人像,其中有活物般的光华流转。而他的右臂和双腿则近乎虚化,以半透明的姿态悬浮于空中。

而周奕身后黑色的长发也变成了纯白色的光流,长度又增长数倍、互相螺旋缠绕如同光翼一般在身后展开。

他的右脸隐隐凸显出周奕的面目轮廓。但每一微秒都有些细微的变化。

有时变为老人,有时变为孩童、有时变为男人,有时变为女人。有时表情变得凶戾,有时则变得温和。

而在周奕的左边半截身体,也就是盖提亚的身躯那部分则在安静的燃烧着。

他的身体就像是引燃的雪茄一般,从和光质身躯交汇的部分一圈一圈的缓慢向内烧却。但盖提亚充分燃烧后的身体并没有留下灰烬,而是变成了余火一般的光沫,在周奕的光质身躯中留下了奇异的白色絮状沉淀物。

“……我的梦已经破碎了。”

盖提亚,用最开始的声音轻声说道:“在这个神殿中端坐、渡过的三千年,都全部失去了意义。”

那是过于柔和、以至于让周奕有些耳熟的声音。

……罗曼医生的声音吗?

周奕了然。

“你输了,盖提亚。”

他平静的说道。

而盖提亚却并不动怒。他只是以平和而悠远的目光直视着眼前新生的世界。

花与大地与天空与歌——

“没错,我输了。”

盖提亚凝视着眼前的世界,低声道:“恭喜,伊甸……你成功的击败了我、吞噬了怜悯之兽。”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七十二柱魔神了。我的伟业被你阻止、现在还苟活着的,只是证明我曾经存在过的残渣、是在最后的最后残留的‘结果’之类的东西而已。”

说道这里,慢慢燃烧溃散的盖提亚却不禁笑出了声:“但是……很遗憾。”

“就算你击败了我、吞食了我,那又如何呢?”

“——吾名盖提亚。是以人理为诱因而欲毁灭人理之物……是以没有任何人存在的极点、没有任何人期望着的虚空为目的奔行之兽!”

“如今,人理已然烧却。在这里,无论你做了什么,都不会改变我的失败;但同样的,无论你做了什么,也不能拯救已经被烧却的人理。”

盖提亚嘴角上扬:“承认吧,伊甸——你也输了。我们之间的战斗没有胜利者,结果已然确定,就算你把我完全消灭,也不会再有什么新的变化了。人类和人类史已经毁灭,旧世界不复存在,迦勒底将如无根浮萍终日飘荡;我将被你吃掉并消化,而你也将被锚定在这片特异点中,无法离开……和我永远待在这里吧。”

这一切真的是,毫无意义的战斗……

“——你错了,盖提亚。”

但周奕却开口道:“唯有这一点我要纠正你。现在还没有结束。”

随着周奕的声音在天穹中响起,他身后有一道光门在轰隆轰隆的巨响中缓缓打开。

在其中有万千歌声响起,光门被拉的纤长、变成高高的椭圆形,如同王座的靠背一般。

而周奕则在慢慢在光门之前坐下,光耀的人形在坐下的过程中,他身后便亮起了大片像是之前传送时一样的光芒,塑造成了银白色的王座。

那风格,似乎与某座塔中的魔术师的设计风格相当类似。

“于此宣告吧——”

周奕,最后一次唱响言灵。

唯独这一次,是全新的、从来没有唱出过的崇高圣言。

“众当须集结,于御座之下。”

“你们当赞颂!向我献上礼赞!”

“你们当赞颂那那无忧的乐园!赞颂那解放的喜悦!赞颂那被开拓、被隔离的新世界!”

“现在委身于此,聚集于希望之路——”

“——于此宣告,吾将为没有叹息、没有误解、没有饥饿的世界奉献一切!”

随着周奕的宣告声,他的身体开始分崩离析。

光门开始变得越发透明。而在那同时,眼前的特异点也慢慢变得更加真实。

无数的人影慢慢在中浮现出来,得到身躯、逐渐上色、充满活力。

拂晓之光染红天空,老人陪着孩子坐在森林的最高处等待日出。

追逐朝露的蝴蝶振翅起舞,落在少女的肩上。

树上缠绕着刚发芽不久的嫩叶,青年温柔地抱起小鸟。

那是名副其实的,创世的诗篇。

储存于周奕体内的“伊甸”与外界的之间的隔膜变得模糊。伊甸中的万物皆数在特异点中浮现出来,得到新的生命。

但与之相反的,是周奕开始渐渐变得透明、变得更加耀目的身躯。

盖提亚的部分已经燃烧到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张脸。而此刻他的那半张脸也和周奕一起开始渐渐变得透明。

以周奕的一切为代价,原本处于他幻想中的“伊甸诸元”即将化为现实。

那些被周奕理解过的存在全部都将重新得到躯体。但周奕本体却反而会变为梦幻。

这是真实与虚假的倒置。

人将变为结界,而结界中的虚影则将化为人。

不仅仅是他,还有那些没有进入到伊甸或者达利乌斯公寓或者迦勒底,却又与他相连的人,或是与他有缘的事物也是一样。

仅限于这个世界,周奕的一切生活轨迹都将消弭。除却被周奕理解过的人、或是主动与周奕同调的人之外,处于周奕“外部”的整个世界都将忘却周奕。而他在型月世界使用过的器械、制造的物件也会一并消失,储存的宝物也会回到“假如没有他”的情况下的物主手上。

同理,因为盖提亚与他相连——因此,与盖提亚有关的一切也会消失。

比如说,人理烧却的整段经历。

从根本上否决了人理烧却的存在性之后,另外一侧烧却的世界逐渐恢复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