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祈耳喵
梅林意料之外的露出了沉稳的微笑。
那是看到曾经追求过，如今却已然用不上了的东西的眼神。遗憾之中掺杂着些许豁达。
以梅林的标准来说，这位只会挑毛病、行事敷衍的魔术师来说，他的话已然是相当接近本质了。
……他没有说谎。
达利乌斯立刻明白了这一点。
“你说……我会成为王？即使在现代吗？”
达利乌斯挑挑眉头，发问道：“那么我会成为怎样的王？”
“以你的本质，你只能成为蹂躏人民的魔王。以恐惧压服，以人格同化。”
梅林安静的说：“说不定，你能成为所有人都信赖的蠢家伙也有可能。”
“那是喜欢玩军事战略游戏的猛男才有的设定啦……”
达利乌斯啊哈哈的摸着自己的头，笑着说道。
他的笑容之中，隐约透出几分梅林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好啦。说实话，梅林，你能封印我多少年的记忆？我是说，不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伤害，也不会被我不小心拆除的情况下。”
“不多……两千年吧。”梅林诚实的答道。
“好，”达利乌斯缓缓点了点头，“那我继续陪你看吧。”
他也很好奇……并非是对成为亡灵之王的阿尔托莉雅感到好奇，若是好奇那位圆桌之中的唯一凡人，骑士贝狄威尔最后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即使肢体破碎，肌肉消磨，精神衰退，灵魂朽坏……他也不会停下前进吗？还是说，在那之前他就会彻底绝望，败下阵来，放弃自己注定无果的执念？
于是两人毫不厌烦的，从唯一一扇窗子眺望着全世界。
——这一眼，就过去了千年。
作者留言：
迪……芬恩lili（误）萌的不行。话说小刚lili意外的不像真·小刚啊……
然后就是今天依旧一更……明天更新也悬，不过下个月可以试着全勤了（远目）
到这里为止，这本书还有差不多三十万就写完啦……
第一百四十章 我与你们同在
达利乌斯和梅林一起，透过那扇窗子看着整个世界。
他们看着瘟疫席卷了整个欧洲，又见证了大航海时代的开启。
人类以机械的力量替代人力，将自己从无穷的劳作中解放出来。随后是迎来面向整个世界的战争，无数人血流成河。
紧接着，人类发射火箭，视野开始渐渐离开这颗星球。在那之后，前所未有的大战将几乎整个世界卷入其中，数年过后世界迎来长久的和平……
不知不觉间，他们两个就在不知岁月的阿瓦隆中渡过了一千多年。
而贝狄威尔也在世界上苦苦奔波。肢体早已破碎，如同烧尽的柴薪一样、如同活尸一般在地上奔波。若非是有圣剑的力量系于他的身上维持他的生命，大约贝狄威尔已经死去十好几次了。
然后……不知何时，在阿瓦隆的边界处，出现了一个宛若人形的岩石。
妖精们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到的这里。不清楚它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看上去虽然像是人类，立在那里也许久许久没有动弹……但，凑近一看，却是令人恐惧的活物。
虽然活着，却已然无法行动。肉体早已超过了极限，灵魂也如同风中残烛一般。
但让达利乌斯和梅林惊奇的是，它其中仍然蕴含着看某种精神。
这块石头好像还有着强烈的执念一般，坚持着不让自己死去。即使它已经什么都做不了，却依然不想死去。
那块石头，正是贝狄威尔。
他大约是想起来了，王曾经说过要前往阿瓦隆……于是他以最后的力量来到了这里，并被阿瓦隆中的魔力化为石像。
阿瓦隆里面的魔力浓度实在是太高了。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光是呼吸一口空气，就会从内部开始破裂。从这种意义上来说，这里的确是凡人不该居住的乐园。
但也正因如此，早就已经超限的贝狄威尔，反而被这魔力延续了生命，存留在了这里。
“……他为何要坚持到这种程度呢。”
许久年没有开口的达利乌斯，突然以干哑的声音问道。
他一直注视着那位骑士。看着他从英格兰进行的注定没有结果的，环游世界的旅行。
渐渐变得衰老，然后身体枯瘦。全身的骨头布满裂纹，四肢枯萎到如同黑色的细木棒一样。作为支撑自己前进的燃料，灵魂也已然彻底燃尽。
达利乌斯一开始并没有如何在意这个圆桌之中唯一的凡人，稍微看了他两眼就移开了视线。
但在亚瑟王死后的第三百年，他开始注意到了这个人。
在一千年以后，达利乌斯已然开始全神贯注的盯着他。除却发生大事件的时候能够稍微偏移他的注意力，其他时间他都在关注这个找亚瑟王整整找了一千年的骑士。
……他在整个人身上，看到了某种自己的影子。
明明只是个人类而已。作为善变的短命种，即使得到了长久的生命，也不可能专注的做一件事，延续千年不变……原本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而且贝狄威尔并没有被亚瑟王给予什么特殊的关怀。也没有什么一定要回报她的理由。哪怕是作为愧疚，在这一千年里应该也早就已经消磨殆尽了。不娶妻不生子，日日夜夜寻找一个人的下落……
即使是魔术师，也不可能活一千年毫无改变。除非转化成死徒，成为彻底的人外……想要维持人类的身份，就不可能不被时间所伤害。
不用说是一千年。达利乌斯已经见过了太多太多年轻时的勇士如何变得胆怯，谋士们变得固执而愚蠢。曾经开朗的年轻人渐渐变得沉默寡言，而年轻时不爱说话的在年迈以后反而开始变得碎嘴……
甚至就连达利乌斯自己……他都感觉到自己作为人类的感情在渐渐变淡。一种将自己当做神的危险情感已然三番五次的出现在了他的心中，甚至随着时间流逝变得越发严重。
他自己已经记不起来，自己当时为什么要留在这里。达利乌斯甚至感觉不到从梦中清醒过去的意义——他已经实实在在的看了一千五百年的历史，着实对自己醒来以后还要再经历一百年而感到了厌烦。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他甚至马上就要看到自己这一世的出生，也已然对这提不起什么兴趣。
……那么，到底是什么给了贝狄威尔这种力量，甚至能够跨越人类精神的衰变？
面对达利乌斯的质疑，梅林却露出了很高兴的笑容。
“你终于开始变得有活力了啊，老伙计。想知道的话，去同调一下那个石像不就行了？”
“也好。”
达利乌斯干脆利落的答应了下来，如同幻影一般走出了黑铁之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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