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雨季
“【AAAA！！】”
提亚马特从展开的双角上投射出更多的魔力炮，这已经不是之前那种对立香的毫无恶意的试探，而是真正有着杀死对手意愿的杀意了。
这说明了提亚马特本身也将魁札尔认定为了威胁，因而想要消灭她。
认真起来的大地母神可不是盖的——因此魁札尔尽可能的用双手护住脑袋，拼着即便身体千疮百孔，最起码也要撞到她角上才行的觉悟“现在的场合，不正适合来点恶作剧吗？”
随着梅林轻佻的声音，魁札尔的身前突然出现了花瓣构成的盾牌，轻巧的将无数魔力炮隔绝开了。
那并非硬碰硬的正面抵抗，而是像照射进水里的光线就被散射了一样，轻巧的沿着某种特定的轨迹避开了对魁札尔的直击。
这让魁札尔士气大振，进一步爆发魔力加快自己的下坠，带着陨石撞地球的气势轰炸下去“干得好梦魔！这下就能来发大的——接下我全心全灵的摔跤技吧！“炽焰，亦焚尽神灵（Xiuhcoatl）”！”
“【————！】”
让人联想起之前立香全力以赴召唤出的三骑top英灵的合击，而且因为是从天上往地下打的所以冲击力更大了，魁札尔把自身化作陨石的一击稳稳的撞在了提亚马特的脑袋上。
随着那令人耳鸣的巨响和冲击，在立香尚且无法睁开眼睛的时候，通讯器另一边的罗马尼就已经兴奋的大叫了起来：““成功了！魁札尔的攻击成功了！！那对角果然是提亚马特的弱点！确认了大量魔力的溃散，提亚马特第一次受到货真价实的重创了！””
“医生你好吵！安静一点！”
捂着耳朵的立香急切的抬起头，就看到了被重重来了发飞扑的提亚马特深深低下了头，脑袋上的双角之一，被魁札尔撞到的那部分产生了惨烈的龟裂，上面的神纹也变得黯淡无光，已经失去活性了。
而且和身体其他部位的伤势不同，双角的伤口并没有马上痊愈。虽然不知道单纯是需要时间恢复还是真的造成了永久性伤势，但这毫无疑问是个大好消息！
“还剩下一只角！剩下的人，谁能……牛若丸！”
“——御意，谨遵主殿之命。”
牛若丸冷峻的双眸异常犀利，无声的吸进一口气，随后就迈着不可思议的步伐冲入了漫天密密麻麻的拉赫姆群。
在一边回避它们攻击的同时，牛若丸还把它们当做踏脚板不断攀升高度，以名副其实的缩地神速逼近到提亚马特的上方——最适合斩首的位置！
同时，立香毫不犹豫的朝吉尔伽美什那边大喊着：“王！梅林！你们有什么能给牛若丸的强化就全部用上！”
“说的真轻巧啊你个丫头！是有，本王当然有！但那可不是既没有神性、又不是乌鲁克人的三流从者能用的东西！她会死的哦！”
“——听到了吧，牛若丸。你会死的哦，想怎么办？”
“自不用说。秉持主命，在战场上献出生命达成壮举，此乃武士至高的荣幸。对我牛若丸来说更是，说是愿望也不为过！”
“……就是这样。听到了吧，王。”
立香的眼睛不闪不避的直视着吉尔伽美什，没有丝毫闪躲退却的意思，反倒让吉尔伽美什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个小丫头……平时总是没个正行，抽科打诨没心没肺，顶多有点小聪明的所谓‘世界最后的御主’，在这种时候却展现出了堪称异常的决绝。
她并非将从者视为消耗品。牛若丸是和她相处最久的从者，这里少有的之前就属于迦勒底的从者。但因为她是这里最适合的，所以立香就毫不犹豫的用她了。
那双眼睛带着的是透彻的决意……她坚信这里是应当这么做的，并承担了从者的性命、让对方将自己的命交给了自己。
这个自己无法战斗的女人，却支撑着能战斗的人。她承担着发出决策、和承担决策后果的责任，并在这基础让从者们自愿将性命托付给了她，她也怀着觉悟接受了。
之前真的是太小看这丫头了啊……吉尔伽美什王在心中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威严的呼喊着：“很好！那本王就原谅这僭越之罪！以太阳神“沙玛什（Shamash）”之名！本王讨伐芬巴巴时所用的神剑，就暂时交给你吧！”
“——！”
随着七神术式的展开，象征太阳的十字符号映射在牛若丸手中的刀上，令其灼烧起炽白的神火。
在传说中，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和好友恩奇都去讨伐魔兽芬巴巴的时候，每天都会向太阳神献上祈祷，因而神明就赐予了他斧、剑、弓三把武器。
而实际上，优秀的武器吉尔伽美什要多少有多少。太阳神的祝福本质上是神权的强化，令本来就强大的武器进一步带上太阳的神威。
但这本来应该是拥有神之血的英雄才能承受的祝福。手握太阳之剑的牛若丸因为灼烧的刺痛而眼角抽搐了一下，手掌隐约可见已经变得一片焦黑。
“哈哈哈……！这种疼痛、不如说是奖赏啊！正是如此、正是如此——！罗真主殿总是太过温柔，令人幸福到反而感到焦躁了……但立香很棒，对鹰犬正该如此！我牛若丸乃是御主之刃，是为弑杀敌人而生的恶犬！令在下物尽其用的这份期待、这份重压！实在是甘美——！！”
已经好久没有真正露出过獠牙，因为知道罗真不喜欢、所以一直忍耐着自己本性的牛若丸，在此刻终于能毫无顾忌的露出属于杀人鬼的表情了。
这并非意味着牛若丸对罗真有所不满。人并非只有一面，有想要被温柔对待的时候，也有想要彻底发泄的时候。
只是对牛若丸这样天生就属于异质的存在，偶尔对敌人、对自己都毫不顾忌的爆发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需要在意后果，只是全身心一心一意的去砍自己该砍的目标……这对牛若丸来说本身就等同于奖励，就像对饥饿的凶犬指定猎杀的目标一样。
罗真对自己的爱惜和宠爱，让牛若丸非常感激。正是因为有把自己当做一个女孩子来爱的他，牛若丸才能一直保持着人的心，享受着比生前快乐的多的多的多的人生。
如果一直这么下去的话，自己或许会真的成为人类也说不定。
……但是啊。如果，自己这被人忌讳的部分，偶尔也能被需要一下的话……那也会很让人高兴的。
“遮那王流离谭，第二景——“薄绿·天刃缩步”。”
“【——————】”
以毕生最高的武艺，心体技融会贯通的最高巅峰，牛若丸挥出了云耀一刀。
既没有什么夸张的反应，也没有什么剧烈的爆炸，这只是很普通的一刀而已。
如果是宫本武藏那个天才女孩的话，应该连什么神明的加护都不需要，只要能看到就能砍到吧。
但不如她那样拥有剑心的自己，就只能尽可能的模仿着她，然后好不容易才砍出这一刀。
“真是的，天才真是令人羡慕。下次还能砍出这样的一刀，不知道要等多久啊……”
牛若丸有些沮丧的嘟着嘴，将失去神力的爱刀重新归鞘。
伴随着刀鞘的轻响，提亚马特那边也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伴随着‘噼啪’一声，原本完好的那只大角从中间裂开，浑然天成似的被撕裂成了两半。
“【AAAAAAAA——！！】”
试图飞向天空的母神重新被击落回了地面，带着比以前要好理解多的声音继续呼喊着。
第89章：天之种牛·爆诞！
“——成功了！迦勒底的家伙们，吾等成功将提亚马特击落回地面了！大地母神依然匍匐于地面，没能侵犯观测星空之人的领域！”
““噢噢噢噢——！！””
在提亚马特坠落的同时，感受着那天崩地裂的震撼，吉尔伽美什适时的高声大呼，引起民众齐声的鼓舞。
说实话，这个行为真正对提亚马特造成了多少伤害，尚且无法判明。
那双汇聚了足够清扫大陆表面几十遍魔力的大角，到底是不是留下了永久伤势，这也还不知道。
但是，哪怕只是一时的，成功压制住了提亚马特也是非常有意义的战果。这能够提振人们的信心，给人以战斗的勇气，这就是神话的意义。
——但心情可以激昂，脑袋可必须要清醒。
吉尔伽美什冷静的眺望着提亚马特脚边的战场，对身边摸鱼的梦魔说道：“梅林，去让魁札尔和牛若丸退出战场，那两个已经不行了。”
“我去传个话倒是可以，但她们大概不会听我话哦？”
“愚蠢！要是死在那里的画面被人看到了，那才是真的拖了后腿！活着本身才有意义，别无意义的热血上头去送死——而且，这边可还有一个见不得死人的家伙。”
“哈哈哈~，说的一点都没错。好，那么大哥哥我就跑一趟吧。”
梅林这一贯的轻佻，在这种时候反倒让人有些安心。
在花瓣的一阵飘散后，梅林的身体转眼间就从原地消失了。
独自站在高台上的吉尔伽美什王眺望着昏暗的天空。
在魁札尔形成的太阳消失之后，天幕就被铺满大地的黑泥映照的颜色所覆盖了。
这浑浊的颜色无论如何都令人不快。无论这是不是提亚马特本人的审美，最起码吉尔伽美什绝不接受这种无聊的景色。
“所以，接下去就是时间的赛跑了啊……真是的，那个男人。竟然让本王来当拖延时间的垫场角色，妄尊自大也要有个限度……嗯？”
在金闪闪大王一如既往的自言自语时，他的眼角仿佛闪过一丝明亮的青绿色，令他的视线本能的追逐了过去。
在稍微晃神了一瞬后，那骄傲的嘴角重新勾起弧度，忍俊不禁的哄笑起来：“哼哼哼……哼哈哈哈哈~！不这样可不行啊！……对神明（父母）的叛逆，这已经是刻进吾等血脉中的基因了啊，吾友。”
人理的发展，总是避免不了残酷的竞争和反逆。
君父也好，师母也好，天地也好。
能尊、能敬、能爱，这都是人之善。是动物的本能，也是人给人自己设立的框架。
但是，如果真的到了无法两立的一天，人却又能舍弃这种善。以大义、以未来、以自我为名，将这些框架踩在脚下。
这是无可辩驳的人之恶，却也是人类区别于野兽的地方。
这是刻在灵魂根本的指向性。是人之所以为人，不能放弃思考的根源。
有的贤人会为人之恶所思、所苦，试图寻觅超脱这一切的方法，达成自我和万物的和解，而这也同样是人之指向性。
所以只要不放弃思考就好。为自身的恶所思，为自身的善所思，去叛逆什么，去保卫什么。又为了什么而牺牲，为了什么而奉献……人就是在不断思索这一切的过程中，走到这一步的。
“好好看着吧，提亚马特。这就是你又恨又爱的幼子，挣脱怀抱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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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札尔姐、牛若丸，你们快点走！还有安娜——啊不对，美杜莎！别逞强哦！”
“呵呵……随你喜欢的名字叫也可以哦。偶尔有一个叫我安娜的人，这感觉也不错。”
保持着戈尔贡那巨大外形的美杜莎美艳的笑着，虽然身体已经遍体鳞伤了，但眼神还很清明。
消耗过度的魁札尔和牛若丸都交给瞬移过来的梅林带到后方休息了，她们已经干得非常好了。
重创了提亚马特变成翅膀的双角，让即将飞起来的她重新坠落回地面。这个功绩实在非常漂亮。
而能够完成这个壮举，在这过程中一直拉扯着提亚马特、让她无法脱离地面的美杜莎也是巨大的功臣。
拜其所赐，她的身体也已经遍体鳞伤了。能够用自己的肉身和母神角力的人，在整个乌鲁克也只有她了。
但接下去就看怎么办了……剩下还保有战力的一行人警惕的望着匍匐在地的提亚马特，审视着接下去该用什么行动“【AAAAAA——】”
““——有大量的拉赫姆反应产生了！数量是两千、四千——在八千以上！然后生成的方位是……竟然是提亚马特的脚下！？””
“诶？——骗人！？”
在罗曼的大喊之中，立香一行人将视线投向提亚马特……就看到从她那深深坠入地底深处的双脚之中，汩汩的冒出了众多的黑泥！
从黑泥中不断有身体还很扭曲的畸形拉赫姆不断产生，让监控着这一反应的罗曼急迫的大喊：““是这么回事啊！黑泥就等同于提亚马特的细胞液，所以它繁殖的根源并不是印度洋，而是提亚马特本身！提亚马特是能随时随地从自己的身体中产出这种环境的！到刚才为止都因为魁札尔的热量压制所以刚产生一点就蒸发了，但现在已经无法压制了！””
“好不容易烧掉了那么一大片，竟然一下子又会变回去了吗……前辈请后退一点！黑泥要淹过来了！”
包括玛修在内，所有人都理解这个场面有多么棘手。
而在黑泥的规模逐渐扩散之后，因自身重力而被大地捕获的提亚马特重新恢复了自由，那巨大的身体缓缓站起，重新用双腿站在了大地上。
而且，仿佛是响应着认真起来的提亚马特似的，新生成的这近一万的拉赫姆并没有和之前一样依照个体四处乱飞……而是组成了密密麻麻的蚂蚁团一样集体行动着！
无数的黑块组成了数个锥体，用原始又野蛮的撞击方式轰隆轰隆的不断朝着立香她们敲击过来！
“立香！”
“御主！”
但可气的是原始的偏偏又是最有效的。赶来保护立香的秦良玉和巴御前都被这数量的暴力一下击飞，狼狈的落在了远处。
然后，在玛修即将被拉赫姆团撞上的时候，及时赶到的美杜莎将自己巨大的蛇尾盘起、硬生生挡住了一发撞击！
“哼……！虽然一个个都是杂鱼，但聚集在一起果然也很重——玛修！快带着立香逃！”
“——是！但是请您也绝对不要勉强，安娜酱！”
“叫安娜虽然可以，但加‘酱’也还是……不过玛修就算特例吧。”
实际还是很内向很害羞的美杜莎大姐姐吧嗒吧嗒眨着眼，顺手用蛇发放出的激光大肆清剿拉赫姆……但还有越来越多的集体意识拉赫姆从黑泥中诞生，凭她一个人的速度还是不够。
“……嗯？”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空中出现的一串飞机云引起了她的注意，同时还有某种既熟悉又陌生的魔力。
强大到完全不输给女神级的灵基，甚至还犹有过之……而且自己似乎也记得这个魔力，甚至还不是安娜时的自己，而是戈尔贡的……
“骗人……金固？”
“——嗯？啊啊，戈尔贡……不对，是那时候的三流幼女神吧。”
以超音速战斗机的速度疾驰而来、随后从高空就投掷下无数黄金的锁链，一扫之间就清剿掉千数的拉赫姆，绿发美人金固轰隆一声把几团拉赫姆群击溃，撞到地上了。
这与其说是战斗机，不如说他自己本身就是个导弹。神之兵器这种东西真不是盖的。
而在落地之后，金固也二话不说非常效率的继续清剿拉赫姆，顺便还能回头用眼角睥睨着美杜莎：“真奇妙啊。明明是戈尔贡的样子，但里面的却又是另一个人。这状况不是和我很像吗？”
“……有点不一样哦。我和戈尔贡是完完全全的一个人，现在只是彼此和解了而已。如果你和恩奇都也和解了的话倒是很好呢。”
“哼，嘴皮子上倒是比戈尔贡会说很多呢。比起对我说教，你还是先在乎一下自己那丢人的身体吧。”
“啊啦？你好歹也是叫过我（戈尔贡）妈妈的人，那我当然有对你说教的权利吧？不然现在再叫一次怎么样？我会把你当女儿一样换上好看的衣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