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雨季
就像是把别人辛苦堆好的沙堡一下子踢垮似的，极度小孩子气的阴暗面在立香心理前所未有的膨胀，至今为止憋着的、不能告诉别人的压力顿时发散了不少。
而大概，也是因为这种通过自虐来虐别人的扭曲心态吧……立香不可思议的有了豁达的心境，完全无视了现在的场合。
所以她才能第一个感受到，提亚马特看向了自己。
就算不抬头也知道，母神的视线就是有着如此的力量。
她仅仅是看着自己而已。光是这样，让身体感觉到的威压感甚至超越了成为女神的狮子王。
那就是大地母神，就是【人类恶】，就是【兽（Beast）】……立香第一次用直觉实感到了自己将要面对的对手有多么巨大。
……但是，也只是这样而已。仅仅如此而已。
这种程度就要绝望的话，那就太丢人了。自己可是有更高的目标，有比提亚马特什么的更加难搞的对手要对付啊！
所以绝对不认输——在再度贯彻这一想法的时候，提亚马特那原始的威压就突然消失了。
近乎奇迹的，立香被遏住的喉咙重新恢复了自由，新鲜的空气顺着灼热的气管进入肺腑，令她重新得到了说话的能力“梅林——！”
“好咧！看大哥哥我的！”
在提亚马特高度浓缩的魔力从眼瞳中放射出来的刹那，梅林挥舞起的法杖也召唤出了漫天的花瓣。
那是经过了怎样的魔术反应，其他人完全搞不懂。
仅仅那结果是提亚马特发射出的魔力烧毁了大半的花瓣，最后在接近立香时突然偏转了角度，打在了她身后的海面上……仅此而已。
与此同时，时间再次开始流动。
猛的反应过来的玛修惊的浑身一颤，然后就感受到了立香用力握住自己手臂的力量。
“玛修……叫大家……撤退……！”
“——是！”
玛修抱起立香滚烫的身体，珍惜的怀抱在胸前，呼唤着众人撤退。
“【——————】”
在这个过程中，提亚马特一直在看着她们。
被美杜莎牵制，被魁札尔灼烧。由两个女神断后，其他人清缴着不断涌出的拉赫姆。在这看似简单的过程中，又爆发了足以载入神话的壮烈大战。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母神第一次移动视线。将这几个数量稀少的个体，认知为了比乌鲁克更加重要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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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就这么难看的逃回来了？”
代替消耗巨大的立香、和照顾立香的玛修她们，梅林和两位女神来到了金字塔神殿进行汇报。
然后已经是惯例的，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吉尔伽美什王的冷嘲热讽，之后更是毫不留情的怒叱：“真亏你们还能挂着女神的名字啊！还有梅林你这厮也是！为什么有你在还搞成这幅模样？而且还没做出任何成果！最起码你小子给我碎几个灵基再回来啊！”
“哎呀~哈哈哈哈哈~！这实在是无脸见人。我其实也是想早点出来保护御主小姐的……但怎么说呢，那女孩的意气真是不得了哦，大哥哥我都被惊到了。”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明显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梅林一脸乐成花似的，似乎完全没把这次行动当做失败。
实际上，梅林作为比女神更加被看重的仰仗，虽然无法独自对抗提亚马特，但想保护其他人不受伤的逃回来是非常简单的。
但他却没有这么做。这次战斗中唯一一次出手就是听从立香的命令，从提亚马特的攻击中保护下了她们一次。
这倒也不是这性格恶劣的梦魔在这种时候还在摸鱼放水。而是真的更加单纯的，他想要看看立香这个女孩能做到什么地步、结果不小心看入迷了而已。
“如果是你在那个场合的话一定也会这样的哦，吉尔伽美什。美杜莎和魁札尔也能理解吧？立香那个女孩可不得了。”
“是啊……原本我觉得，她只是罗真身边的女人之一，只是个比普通人稍微勇敢一点的女孩而已……这下要大幅修正评价了。”
“我可是从一开始就很喜欢立香的哦？她可是能在三百米高空对我做出飞扑的人，当然很勇敢啦——但的确，我也第一次发现是到了这种程度。”
“……嗯？你们几个，告诉本王详细的过程。”
美杜莎和魁札尔也都赞同了梅林的说法。而且这件事情对他们几个来说，似乎比败给提亚马特这件事更加重要，是足以完全抵消失败的发现。
毕竟说到底，在场的这几个人都知道提亚马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如果真的凭这种半吊子的‘全力’就能打败她、或者给她重大损伤的话，那也没必要事先做出那么多准备和觉悟了。
而在梅林带着笑意告诉了吉尔伽美什这次的进展……特别是立香动手前后的过程之后，这位金闪闪大王也完全忘记了追究提亚马特的事情，一脸微妙的抬起了眉毛：“嗬，竟然……那个迦勒底的机灵鬼丫头吗。这可真是……竟然【完全不把提亚马特放在眼里】啊。”
“没错没错，那个女孩非常的战意高昂哦。简直是把这次的机会当做了试金石一样。“想试试自己的力量能对提亚马特造成多大的伤害”，立香妹妹的行动中充满了这个意思呢。”
梅林的眼睛眯成了新月似的，完全看透了立香的想法。
这次的行动，一路上和从者的交流，一直到最后和提亚马特的交战。立香一鼓作气用出全力，勉强到超越自己的极限……这所有的做法，实际都是为了测试自己。
这必然是有某种假想敌存在才会有的做法。
而且立香也不可能不知道提亚马特的危险性。把强如大地母神、人类恶之兽当做锻炼的对象，这种勇气简直该称呼为愚蠢才对。
但她还是这么做了。并不愚蠢、甚至应该说非常聪明的立香，明知道提亚马特的威胁性还是这么做了。
甚至回想起来，她在对付魁札尔的时候就有这种倾向了。那个女孩只要确认有利可图的话，甚至连自己的命都能毫不犹豫的赌上，这可不一般。
所以，能够让她觉得比提亚马特还要更加强大，那个令她如此豁出一切的假想敌会是什么呢……这才是令这些人好奇的地方。
王和梦魔和两个女神。在这些了不起的人物聚集一堂，并且恰巧迦勒底方的人都不在的这个状况下，梅林笑的更加开心了：“真的很有意思啊。立香，玛修……还有迦勒底。他们的视线所看的地方，甚至已经超越这个特异点的危机了。这真的是……让人好奇的想看八卦啊！”
“偷窥是死罪哦，梦魔先生。”
“果然梅林还是该死，总之先戳瞎了吧。”
被魁札尔和美杜莎两个女神瞬间diss的梦魔大哥哥就在这里。只要有这些尊重隐私的女神大人在，这个性格恶劣梦魔的千里眼应该是没机会发挥了，谢天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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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另一边，迦勒底大使馆这里
“咕呜~~，玛修~~……这个床和地板都在摇，好难受……”
“请忍耐一下前辈，只是您的错觉。医生也说了，是【幸好只有高烧】而已，没留下后遗症真是谢天谢地了。”
有些不高兴的玛修将清洗过的毛巾盖在立香的额头上，再把像小孩子一样试图把被子踢掉的立香压制住，彻底变成了看护护士的立场。
玛修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立香这次怎么看都是非常冲动的行为，如果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的命也搭上的。光是想起来就让玛修后怕的要死，已经不知道抱怨过多少次了。
所以立香也只能像宿醉后被老婆说教的男人似的，一个劲的嘴上道歉着……然后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幽幽的叹了口气：“如果啊……如果，我真的死了的话，说不定反而是件好事吧。”
“……前辈。”
“嗯……对不起。这种话我不会再说了……头好痛，浑身都好难受啊啊~~~”
玛修平静的劝诫，要比可爱的生气吓人多了。立香也知道唯独这种真的示弱是绝对不能说的，所以马上打起马虎眼了。
她们都是承担着同样重担的同伴，所以已经不需要什么多余的对话了。
包括这次立香的勉强也是，虽然玛修回来后很生气的说教过了，但说到底她之前就隐隐约约猜到立香会找机会这么干了……实际让玛修更生气的，是在那危机之时什么都没能帮上忙的自己。
所以玛修在心里发誓，绝对不会有下次了……她紧紧握着立香依然非常烫的手，清晰的说着：“冠位礼装的战斗数据，已经全都完好的送回迦勒底了。冠位礼装的极限，还有影从者的运作过程，造成的伤害……这些都是很有意义的。达芬奇酱也说，等回到迦勒底之后，马上就能做出MKII的改进版了。”
“换句话说，就是在这个特异点已经没法用了吗……？”
“这个嘛……纳米灵子有着自我修复作用，应该还是赶得上下次战斗的。但无论如何，损坏的部分就是损坏了，在这个特异点里已经没法再召唤TOP从者了吧。”
“是吗……嗯，这也不错了。接下去我就再乖乖的，做个可爱的弟子情人就好了吧……”
立香放松的呼出了热气，疲倦的似乎一闭上眼睛就会马上睡着。
而在浅眠的朦胧中，虽然非常疲惫，但她还是没放开玛修的手：“加油，玛修……我也会，一起努力的……所以……一定会赢的……”
“是，前辈。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可爱的小茄子守望着家人以上的御主，到她发出安稳的呼吸声，一直都牵着彼此的手。
第87章：棒姐妹也是姐妹嘛！
“——直接从结果开始说起。战果是，一个小时。”
第二天的早晨，在睡了一整天的立香带着一家人再次拜访金字塔神殿之后，果然开场的还是吉尔伽美什那自说自话的声音。
没有前因也没有后果，更没有什么多余的关照和问候，吉尔伽美什只是说着最重要的情报：“那突破天际的光柱，的确对提亚马特造成了一定的伤害。胸口到背脊的部分打了个对穿，在你们撤离之后，提亚马特就停留在原地驻足了一个小时。”
“诶~~？只有一个小时吗？我还希望能直接到濒死级别呢。”
立香完全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刚刚大病一场还没痊愈的身体软绵绵的靠在玛修身上，还是必须要她搀扶才能站着的状态。
而且虽然冠位礼装已经恢复了基本拟态的功能，将服装外形改变成了她平时的私服，但魔力输出已经大打折扣了。想要再重现一次TOP级从者的宝具联合攻击是不可能了。
在场的人也都理解这一点。所以吉尔伽美什脸上扬起了愉快的笑容：“真是有胆说啊。不是女神，而是人类的魔术师们配合起来，想办法对提亚马特造成了重创，这已经是破天荒级别的奇迹了。就算是本王也不得不夸奖你一下，你已经干得相当漂亮了。”
“呜嗯~~~……不。虽然只是我的感觉，但提亚马特大概不是因为那个攻击才停留一个小时的。”
立香一脸深思的蹙着眉头，还有些缺少血色的嘴唇微微抿着，橡实似圆溜溜的大眼睛比平时正经多了：“大王你说，提亚马特被打了个对穿对吧？但那大概是打偏了……不对，是她让我打偏了吧。那点伤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之所以停了那么久……单纯是在观察我们吧。”
“嗯~。眼光很好哦，立香妹妹。”
在一旁悠闲喝茶的梅林肯定了立香的推测，貌似随意的解析起来：“那次的攻击的确是奏效的。虽然是奏效的没错，但对提亚马特来说也顶多是从挠痒痒变成了撞疼一下而已。差不多就是从桌子底下起身的时候撞到头的疼，距离小脚趾撞到柜子还差一点。”
“这个例子是痛还是不痛完全不明白！说的更明白点！”
“嘛嘛嘛立香妹妹~。总而言之，那对提亚马特来说也只是连皮外伤都算不上的一小下冲击而已。但是呢，反过来说，这也是让她第一次正视到我们存在的攻击。”
“被女人正眼相待可是很有意义的”——梅林说出了像是在酒吧搭讪的撩妹达人似的台词。
“在母神的概念里，人类虽然是自己的孩子，但应该很难分清楚个体区别吧。毕竟人类的存在维度和她实在是差距太大了，就像人类也很难分清一窝小狗幼崽的区别吧？更别说是几亿、几十亿的数量了。”
“啊啦？你是说提亚马特有脸盲症吗？这还真是意外可爱的属性呢。”
“毕竟不是每个神都和您一样喜欢和人类混迹在一起的嘛，魁札尔大人。但是呢，尽管母神之前分不出人类的区别，但这次，立香的存在毫无疑问让她惊讶到了吧……所以她才看了你一眼，并对你竟然能活下来感到惊奇，花了一个小时来仔细观察你也说不定。”
“光是看一眼就要死了什么的，压力太大了完全受不了。”
立香小姐毫不掩饰自己一脸嫌弃的模样，已经不想再被提亚马特看第二眼了。
那个让人无法动弹、连呼吸都忘记的重压，以及千钧一发差点让自己蒸发掉的魔力炮，对提亚马特来说真的只是看了一眼，完全没有在这之上的打算。
她的视线本身就具有着这种力量。
这种差距令人绝望，而且正因为已经拼上全力战斗过了，才更能让人体感到彼此战斗力的差距。
就算是完全成为女神的狮子王伦戈米尼亚德，在存在的维度上也和提亚马特相差甚远。要与之抗衡的话，最起码要聚集十几个同样级别的神明才行。
但是，让提亚马特正式了立香的存在，这个事实肯定还是有意义的。
毕竟罗真可是和提亚马特夸下海口，要向她证明人类的价值的。所以这可以说是迈出了第一步，是名副其实的人类的一大步。
但饭得一口一口的吃，步子得一步一步的迈，提亚马特却是等不了的。
“无论如何，不管提亚马特有了多高的好奇心，她也不可能停下脚步吧……喂迦勒底那边的，你们还分析出了什么别的情报，有用的就快说。”
““唔姆。感谢您的承认，吉尔伽美什王。那么——大家请看。””
一直旁听着参加远程会议的罗曼医生适时的加入话题，通过玛修手上的盾牌放出了投影画面。
在空中展现出的蓝色屏幕中，经过迦勒底的扫描后生成的提亚马特的3D模型和分析呈现了出来，对她那超构体身体的每个部分都进行了拆解。
““直接从结果来说的话，果然要从正面战胜提亚马特，以现有的战力是难以想象的。那核心的人形体因为干扰巨大所以还难以分析，但光是那外表的超构体，就是浓缩了十倍于那外形所需的魔力了，甚至让人疑惑为什么要浪费这么多魔力的地步。””
“嗬？怎么说？”
““提亚马特的超构体中蕴含的魔力，简单推测就发现足够制造十几个同样体积的身体了。所以她那本来就很沉重的巨体，现在更是等于多了十几倍的重量。特别是那对大角，质量巨大到光是存在就会对引力和潮汐产生影响了。””
“唔姆……所以，你想对黑泥下手吗？”
““不愧是吉尔伽美什王，正是如此。””
罗曼奉承的恭维了一声。
从波斯湾中涌出、现在正持续淹没大陆的黑泥正是提亚马特的权能，正通过不断溶解地表上的一切来补充提亚马特的魔力。
而提亚马特那巨大到难以想象能够站立的巨体，之所以能够在地表上移动，可以想象的就是通过这些黑泥了。
就好像火车必须在铁轨上运行一样，最起码在彻底改变地表的物理法则之前，提亚马特要制成自己的巨体就必须有自己的领域。而黑泥就充当着这份铁轨的工作，将提亚马特恐怖的重量分散了。
所以，理论上只要想办法将提亚马特脚边的黑泥全部清扫掉的话，她说不定就无法动弹了——罗曼是这么预测的。
“嗯，可以哦。我能做到。”
听完这些分析后，魁札尔大姐姐马上主动请缨，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昨天都是让立香酱在努力，大姐姐都没发挥什么作用，这次就轮到我们来展现一下女神的立场了。——美杜莎妹妹，黑泥由我来处理，提亚马特的本体就交给你来暂时牵制，这样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昨天已经确认过提亚马特的力量了，虽然和预想的一样强的夸张，但并不是没有办法……不过我没有被你叫做妹妹的理由吧？”
“咿呀~别这么冷淡嘛美杜莎妹妹~。年龄暂且不提，我们不是享用同一个男人的棒姐妹嘛~！你也不用客气，和立香一样叫我魁札尔姐姐也可以哦(??????)??”
诶？这么说的话我不是才应该是姐姐吗？——在美杜莎和魁札尔掐起来的时候，立香小姐也恍然大悟的捶了下手心……然后就被玛修和秦良玉她们一脸苦相的劝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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